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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已沉沉睡去,雀儿睁开一只眼,看一眼丈夫,哎,在自己跟前,怎么就这么孩子气,趁着这会没人,一家三口就补个眠罢。
洗三还好些,不过就是几家亲戚来添盆,所费也不多,总算糊弄过去,可是这满月是大事,雀儿看着账本上的银子,要是这银子能生银子该多好?不过想也知道,这事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还是去问问杜太太,这大侄子办满月,该怎么办才好?
请过安,雀儿先说了几句远话,这才笑着道:“娘当家时日不短,遇到烦难事轻轻就过,媳妇却是才疏学浅,有些事还要讨娘的示下。”杜太太噗嗤一笑:“得,什么时候你这个爽快人也学会了给别人戴高帽?有什么话就直说。”
雀儿搓一搓手:“娘,你也知道家里的光景,光四叔的婚事,已用了不少银子,现下二婶又生下个侄子,这满月本该大办戏酒才是,可是家里着实抽不出银子来。”
想也知道是这事,杜太太叹一口气,拍一拍媳妇的手:“雀儿,这个家,当的辛苦你了。”雀儿还是一笑:“娘,当日你比媳妇,更是辛苦百倍。”
杜太太又是一声长叹:“按说呢,这样喜事,三四日的戏酒是免不了的,可是家里这等光景,就只在满月的正日子里请一台戏来,再摆几桌酒,太俭省了,旁人瞧着也不像。”
雀儿已起身应是,杜太太说了那么几句,就觉得疲乏上来,雀儿忙帮着冬瑞她们伺候杜太太躺下,自己出去筹划侄子的满月酒。
虽说只是一日戏酒,这样的大事,怎么说也有许多亲眷来,少说也要五六十两银子,雀儿叹一口气,本来以为这些日子已来,把庄上额外的出息收了回来,又尽量节省,想着今年总还能省出百来两银子,到时买几亩地,租子又能多收一些,这么三四年下来,手头就松动许多,谁知这省的银子总挡不住这层出不穷的事。
这很快又是年下,各家的年礼又是一笔,哎,光省是不行的,还是想着从生意上来,想着那日杜桐说过,朱家是做南货生意发起来的,不晓得等凤儿嫁过去,成了连襟,朱家会不会把那些极熟的路途让一条出来,就算肯让,也要杜家这边出人才是,谁合适呢?
外面突然传来吵嚷声,丫鬟们在那里嚷:“二爷要进去,总也要回了奶奶才是,哪有直闯进去的?”雀儿皱眉,杜棣闯进来做什么?
帘子被掀起,杜棣气冲冲的走进来,直冲雀儿跟前,也不行礼,也不问候,只是看着雀儿道:“大嫂当家,家下大小事务全是大嫂做主,做兄弟的虽然受些委屈也罢了,怎的今日大嫂把侄子的戏酒也克扣起来。”
这话来的无头无尾,雀儿却只一瞬就明白,含笑起身道:“二叔先请坐下,等我细细的和你说。”杜棣哪里肯听,他新得了儿子,正在欢喜头上,想着去年杜琬落地,虽是个女孩儿,杜太太当日都办的那等热闹,自己这个儿子,定要比杜琬办的更热闹才是。
谁知道今日抱着儿子在那里晒太阳,听到几个下人在那里说闲话,本来杜棣遇到这种事情,明白下人之中良愚不已,正要上前喝住他们。谁知听到他们提起自己儿子的满月,说雀儿只预备了一日的戏酒,还比不上去年杜琬降生之时。
杜棣那出口的喝止又停住,竟隐在柱子后面听起墙根来,听得下人们抱怨自从雀儿当起家来,这家用是越来越克扣了。有人冷笑道:“照我说,定是大奶奶想省些银子去讨太太的好,显得她会过日子。”
立即有人附和:“就是,我瞧着不光如此,大奶奶定是把这里省下的,给了亲家太太,不然就她那个被休的姐姐,怎么会攀上那么好的一门亲事?说不定连嫁妆都是这边出的,不然怎么给小哥儿才办一日的戏酒?”
别的杜棣还不恼,一听到自己儿子的满月酒就是因为雀儿的克扣才如此,他一个十七八的少年,满心的欢喜此时变成恼怒,把儿子抱去给了奶娘,就急匆匆找雀儿说理去了。
雀儿见他满脸气恼,这小叔子不好出手去拉的,站起身道:“二叔,这事可不光是我做主的,还有……”话没说完,杜棣已经气哼哼的坐到椅子上:“我不管这些,横竖大姐儿几日,哥儿也几日就是。”
弃学
杜棣如此气恼,雀儿细一瞧,觉得他像孩子争宠似的,镇静起来,抿唇一笑。亲自倒杯茶放到杜棣身边:“二叔,这大冷的天,难为二叔跑出满头的汗,先喝口茶歇歇。”
伸手不打笑面人,杜棣伸手出去接茶,那指尖快触到茶杯的时候又缩了回来,想起自己是男人,要维护妻子,坐直身子道:“大嫂,做兄弟的还是那句话,都是杜家子孙,自然都是一样,我多的也不要,大姐儿如此,哥儿如何就是。”
雀儿也不恼,等听完了才问杜棣:“照二叔这说的,意思是我克扣你们的用度?”杜棣说完话才拿起茶来喝,听雀儿毫不遮掩的说出来,那脸反而红了下,把茶杯放下道:“大嫂处事公平,家里人都知道的,做兄弟的,并没……”
这言不由衷的话杜棣说的吞吞吐吐,半日都还没说完。雀儿端正坐在那里瞧着他,当日杜太太不告诉这些儿女们,家里的光景,自然是怕他们为难,可是现时已不同往日,今日杜棣会为了侄子的戏酒来发难,难保日后杜梁媳妇进门,又会有别人发难。
雀儿还在沉吟,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杜桦走了进来,她的神情可没有平时那么庄重,一张小脸绷的紧紧的,不及行礼就直接到了杜棣跟前:“二哥,你听谁说了些乌七八糟的话,跑来这里质问大嫂,你可知道大嫂为了这个家,撑的有多艰难?”
杜桦这几句话说的义正言辞,杜棣被妹子说了,不由有几分尴尬,雀儿忙起身拉住杜桦:“小姑,二叔心里记挂着二婶,又新得了儿子,满心高兴,听到不大办不高兴也是常事,好生说就是。”
杜棣此时的尴尬变的有些恼怒,谁被自家妹妹说了都会有几分不高兴,他起身瞪自己妹妹一眼:“你一小孩子家,知道什么,就来胡说,我的话可都是有凭据的,若不是克扣,你添个侄子,怎会只办一日的戏酒,当日大姐儿可是办了两日的。”
杜桦见二哥竟然这等胡缠,用手捶一捶胸口:“二哥你这话也太过亏心,这些日子我和大嫂一起理事,几个月下来,数你们房里的花销大,你还说大嫂克扣?”说着杜桦上前揭开雀儿的茶碗:“你瞧瞧,你们房里都是上好的龙井,大嫂她只喝香片,还有,”
杜桦拿起账本,撂到杜棣跟前:“你自己睁眼瞧瞧,大嫂连亲家太太那边的供养都停了,你还在这里有什么话说。”说到激动处,杜桦已满脸胀红,雀儿忙上前拉住她:“小姑休恼,二叔他常年在书房里读书的,这些家计的事,本就是内院女人的,他不明白自要慢慢的说,如此动气,岂不伤了兄妹之情?”
杜棣捡起账一瞧,雀儿所言并不为虚,心里顿时诸般滋味都涌上来,从小随着兄长在书房里读书,银钱从哪里来是从不晓得的,万事都有人打点好。等成了亲,妻子嫁妆丰厚,面貌美丽,教养又好,他再如何也晓得这尚书府的小姐嫁到自己家来是委屈了,见她从不说半个字,自然更是尊重妻子。
这次她生了个儿子,只巴不得竭自己所能对妻子,他听了那么几句,只觉得大嫂既在这样大事上都如此,更何况平日,不晓得妻子受了多少委屈呢,这才把平时的教养都丢在一边。
见雀儿还在那软语安慰杜桦,心中大愧,把账本放了回去,就要后退出门,杜桦正在擦泪,见他要走,上前拦住他:“你倒还有脸,闯了这么大祸,都不道一声不时就走。”
雀儿忙上前扯住杜桦:“小姑。”杜桦听她话里有那么一分嗔怪,一张脸红转白,要到嘴边的抱歉却说不出来。雀儿拍一拍杜桦,这才抬头去瞧杜棣:“二叔是大男子,一心只知读书,这些事情自然多有不知道的,只是做嫂子的今日说一句,凡事必先问个清楚,只听一面之辞是不好的。”
杜棣的脸顿时又红了起来,对雀儿深深行了一礼,就掀开帘子出去。杜桦还想喊他,雀儿拉住她:“小姑,休再说了。”杜桦回身看着雀儿,许久才说出一句:“大嫂,我只觉得你委屈。”
委屈?雀儿微微一笑,拉着杜桦坐下来:“小姑,人生一世,什么事都遇的到,况且有时候有些话说出来,好过憋在心里。”杜桦皱着的眉头又松开,看着她和杜桐有些相似的脸,这个面冷心热的小姑,雀儿心里暗忖,若当日自己进门时候,也只当人人都瞧不起自己,天长日久下来,只怕就真的被人瞧不起了吧?
杜棣来闹的事情并没完全散去,晚间杜桐回房,皱着眉道:“也不知道二弟想些什么,今日来找我商量,说是不读书了,要去做生意。”雀儿帮他换衣衫的手停在那里,皱眉思索,难道说是今日杜桦说的那几句起了作用。
杜桐脱下衣服,不见妻子来接,回头见她在发愣,叫了她一声:“雀儿,怎么了?”雀儿接过衣衫,挂到一边架上,端杯茶给丈夫,笑着道:“只怕是和今儿午后的事有关。”
杜桐接茶在手:“今儿午后的事,我影影听说了,二弟也是孩子脾气,听风就是雨的,他现在读书半途而废又算什么?”说了半天没有雀儿的回应,杜桐抬头看她又在那里思索,把茶杯放下,握住妻子的手道:“我晓得,你这些日子都在想怎么开源的事,只是二弟他从小就在书房里读书,连戥子都不会认的人,你现在要他拿起算盘学做生意,那不是笑话吗?”
雀儿抽出手,推他一下:“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你自然也是望着他早日成名,到时杜家兄弟齐名,那多风光。”被妻子说中心事,杜桐只是一笑,并没说话。
只听雀儿又缓缓的道:“可是现在杜家,若真是你们三兄弟都要读书,时日长了,再维持现在的体面,是不够的,况且日后家里的铺子也要人接手,公公现在都已抱孙的人,总不能一直都操劳吧。”
这说的是实情,杜桐垂下眼没有说话,雀儿只觉得一阵疲倦,起身按一下丈夫的肩:“说那些话还早,横竖先撑着吧。”说着手滑下丈夫的肩头,整理床铺预备歇息,杜桐转身看着妻子那有些消瘦的背影,从身后抱住她:“雀儿,你说的我明白,可是爹一直都盼着我们三兄弟读书成名,生意的事,只怕他头一个就不许。”
雀儿伸手握住丈夫的手,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可是这没有银子的时候,还说什么高不高呢?
第二天到杜太太跟前请过安,说过戏酒的安排,雀儿就打算退下。杜太太放下碗,她自从身体日安,这些日子已开始喝些参汤调养,叫住雀儿:“大奶奶,听说昨儿老二听了些什么胡话,到你跟前闹了场。”
雀儿心里明白这事杜太太迟早是会知道的,也没掩饰,只是垂手道:“二叔关心二婶侄儿,觉得有些不公道也是有的,好在小姑说了几句,二叔心里明白,也就走了。”事情经过杜太太早晓得了,听到雀儿话里对杜棣还是有些维护,点一点头,继续又道:“不是这话,今儿一大早,老爷都还没起身,老二就来找老爷,说什么不读书了,要去铺子里学做生意,老爷动了气,又怕气到我,匆匆带着他去书房了。”
雀儿原本还以为杜棣只是先和杜桐商量一下,谁知杜棣竟直接找到杜老爷说这事,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