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直在后面的小冬上前扶住她:“奶奶,我们进去吧。”雀儿长舒一口气,瞧来要自己去和丈夫说不能参加明年会试了,可是这种话,要怎么说出口?转头望了眼小冬,雀儿一笑:“后日你娘就来接你回家待嫁,叫你歇着还是不肯。”
小冬的脸红一红:“在奶奶身边一日,就要当一日。”说着往身后瞧一眼:“再说青冬她们,也才到奶奶身边不久。”雀儿乐了:“得,你教出来的人,难道你还不明白?”
说笑一番,雀儿觉得心里的烦恼又少一些。缓步来到厅上,戏已经停了,酒也撤了下去,桌子上不过摆着一些瓜子花生点心之类,众人在吃茶闲谈。
瞧见雀儿进来,立即有人笑着说:“杜太太真是好福气,女儿嫁得好不稀奇,三个媳妇,一个比一个能干,这才叫人羡慕。”
杜太太此时脸上神色和平时已经完全一样了,瞧着说话的人说了几句谦虚的话,就起身道:“二奶奶替我招呼着,恕我多了几杯酒,先逃席了。”朱愫和罗氏要上前扶她,杜太太早拉了一把雀儿:“大奶奶,你也跟我下去吧。”
雀儿自然听从,到了杜太太房里,杜太太才道:“方才五奶奶和你说了什么?”雀儿把胭脂的话又说了一遍,杜太太听完叹气:“偏生你二婶的父亲前段时间也说要告老还乡,不然我还能写封信给姐姐,瞧她能不能想个法子。”
朱尚书要告老?雀儿眉皱了皱,一直没听说过,怎么突然就要告老?想必已经是没有了法子,杜太太倒笑了:“上个月你姨母来信说的,这边告老折子已经递上去了,就等天子批了。”
这么急?看来官场的事也是十分复杂的,杜太太用手揉一揉额头:“横竖已到这步,举人的功名保住了,你好生劝着他些。”雀儿听出杜太太话里的不甘,也只得站起身应是。瞧样子,杜二太太那边,杜太太也不想再问,由他们夫妻闹去了。
婆媳又说了几句,雀儿在杜太太这里吃了些东西,她怀孕日久,每次吃的都不多,但一天要吃数顿,今日有事,虽已饿过,但也只是吃了一碗面就放下了。
丫鬟又请她们往前面去,应酬已罢,杜桦夫妻又来辞行,徐家跟来的下人都已赏过,给徐家的回礼也已备好,杜太太又重新嘱咐几句,杜桦夫妻也就走了,来贺喜的客人也各自告辞。
站在冷清清的大厅里,瞧着下人们在收拾桌椅,雀儿心里突然浮起一股人去席散的悲凉,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有所感,往她肚皮上踢了几脚。雀儿伸手摸一摸肚皮,心里那种悲凉已然散去,为了眼前的两个,还有肚里的这个,自己也不该这样怨怅,而是该想着怎么对丈夫说,他是男人,要顶起这个家。
晚间杜桐进房的时候,雀儿已经半靠在床边睡着,杜桐虽脚步声放的很轻,雀儿还是睁开眼想站起身。杜桐忙上前把她按下:“要睡就脱了鞋好好地睡,你现在都快生了,还熬夜等我做什么?”
说话时候,杜桐已经打了个大大地哈欠,顺势坐到雀儿身边,解着衣衫说:“这几日着实把我累到了,书都没好生瞧,连和他们约好的文都没写。”说到后面话音已经变的有些糊涂,往后一倒就要睡去。
杜桐这几句话让雀儿的心就似被刀扎了一样,她已睡意全消,瞧着歪在一边睡的正香的丈夫,雀儿叹气,给他把被子盖好,再难也要说出来,还要撑住,不然真颓废了,这家也就没什么指望了。
次日一早,杜桐醒来的时候只听到外面有杜琬和杜珉嬉笑的声音,还有雀儿温柔地说话声,杜桐顿时感到胸中满溢着幸福,等到考上进士,再得了官职,也不枉这辛苦许多年了。
抓起衣架上的衣服套上,杜桐挑起帘子来到外间,外面八仙桌上已经放好了早餐,雀儿正在给杜琬打粥,杜珉刚学会用筷子不久,只是指着桌上的东西:“这个,我要吃这个。”
丫鬟见杜桐出来,忙端起一盆水到他跟前,杜桐弯下腰洗了把脸,又从另一个丫鬟手里接过牙刷往嘴里刷了刷,漱了漱口吐掉,这才走到桌子跟前坐下:“好香啊,今儿怎么想起在这里吃早饭了?”
雀儿见儿子女儿都坐好了,这才挺着大肚子坐下:“昨日二叔全家回来了,娘说今儿要请二婶过来聚聚,吩咐我们不用过去吃早饭了。”杜桐哦了一声,夹起一段油条往嘴里放,丫鬟已打了碗粥放在他旁边。
杜桐吃掉了油条这才端起碗喝粥,边喝还边含糊不清的说:“二婶过来,你过去就行了,我今儿还约了人会文。”会文?雀儿心一沉,示意丫鬟们出去,杜桐并没感觉到变化,等到喝完粥才抬头道:“那我就走了。”
雀儿沉吟一下:“如果我说,从今后你无需再去会文,你会怎么想?”杜桐顿时呆在那里,过了会才道:“雀儿,你今儿没发昏吧?”雀儿还是一动不动,正在吃的杜琬似乎能感觉到他们中间气氛的变化,拉一下杜珉就要一起告退。
雀儿把杜琬姐弟拉过来,看着杜桐还是依旧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听,可是你瞧在这对孩子的面上,一定要撑住。”说着雀儿还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杜桐似被雷击倒,他不是愚笨的人,昨日杜二老爷的匆忙归家,还有今早雀儿突然说出的话,联系在一起,杜桐皱眉道:“难道,我的功名,被革掉了?”
听到杜桐这样问,雀儿的心反倒踏实了,总比功名被革掉要好一些,她轻轻推一下杜琬,让她带着弟弟下去,这才摇头道:“功名没有革掉。”看见杜桐脸上露出的一丝笑容,雀儿不忍心,但还是要说下去:“只是二叔他们在京里得罪了王爷,此后你和三叔,都不能再进一步了。”
说完这句,雀儿已经闭眼,不敢看向自己丈夫,没有任何打击,比这个更大了,活生生灭掉心中的希望,对有些人来说,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
第 91 章
雀儿等了许久,没等到杜桐的回应,睁开眼睛,见杜桐呆呆坐在那里,眼里似乎有泪。雀儿心里更疼,起身抱住他:“要哭就哭出来吧,我不会笑话你。”说着这话,雀儿眼里的泪已经滚落,掉到杜桐的发上。
雀儿的泪滴到杜桐发上,杜桐只感到一阵阵的寒冷,这冷一直到了心口,把那点热气都带走了。两口子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很久都没说话。
过了会,杜桐站起身,眼神空洞地看着雀儿:“我,要去问二叔,他和二婶闹别扭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断了我们的前程。”雀儿拉了他一把,那安慰的话说出来都是软绵绵的:“没用的。”
杜桐眼里慢慢流出眼泪:“雀儿,我不晓得,我真不晓得,除了读书,我还能做什么?”雀儿的心都要碎了,那泪流的更急。经商,种田?哪一项是杜桐擅长的?况且当年为了杜桐读书,杜棣都断了学业,出去经商支持,心里想的也是为了哥哥毫无后顾之忧地念书,现在这样,杜桐又怎么去见弟弟?
杜桐转身想往外走,雀儿知道他是要去问杜二老爷,拉一拉他的袖子:“有用吗?”杜桐僵直地转过身,看着面前的妻子,闭一闭眼,事已至此,就算不顾尊卑,把杜二老爷骂一顿又有什么用处?
他像木偶一样往里间走去,雀儿想跟上,想一想又坐了下来,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白说,还要等他转过弯来。
雀儿顺手拿起做到一半的小孩衣衫继续做起来,可是心不宁,做什么都不顺手,十根手指都被针戳到,雀儿把衣衫丢下,还是进去里面瞧瞧。
杜桐躺在床上,眼盯着床帐子,听到雀儿的脚步声也没站起身。直到雀儿坐到他身边的时候杜桐才开口说:“方才我万念俱灰。”这话把雀儿吓出一身冷汗,急忙握住他的手:“你休如此,旁的不想,想想这几个孩子。”
杜桐任由她握着自己的手,翻了个身,头枕到雀儿的膝上,雀儿能感到他的泪又流了出来,不过是热的而不是冷的。雀儿只是轻轻地抚着他的头发,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雀儿的肚子已经老大,杜桐能感觉到她的肚皮压着自己的头,还能听到肚子里孩子的跳动,咚咚咚,就像敲着小鼓一样,不算大,但很坚定。杜桐觉得心里好受一些,把头从雀儿膝盖上移开,重新睡到枕上:“我没事,只是要想想,你先出去吧。”
他虽这样说,雀儿又怎么会出去,只是站起身坐到梳妆台上罢了。阳光通过窗照了进来,杜桐心里一片空旷,也没让雀儿再出去,房里依旧安静。
外间的门被轻轻推开,接着是丫鬟迟疑的声音:“大奶奶,太太来了。”杜桐听到雀儿哦了一声,接着能感觉到她往自己这边看了眼才起身出去。
脚步声从远而近的过来,接着停下,问候,安坐,这是杜桐从小就听惯的了。杜太太的声音很低,但还是能听清楚,先问了雀儿几句话锋就转到杜二太太身上来:“这次出这么大的事,你二叔父已是恨极了范家,决意要和你二婶子决裂,只是都已抱孙的人,休妻也是叫人笑话的事,商量定了,把你二婶子送到庄上,只说她养病就完了。”
杜桐听到这里,叹了一声,也只能如此了,难道还要自己父亲和二叔翻脸吗?况且能保住功名不被革掉,也是二叔亲家公去说的亲,只是,总是有份不甘心。
说话声渐近,雀儿的声音响起:“娘来瞧你了。”杜桐忙从床上下来,杜太太站在门口,眼里满是心疼。杜桐心里不由也疼了下,急忙上前一步跪下道:“儿子不孝,还惹得娘伤心。”杜太太并没让他起来,只是伸手把他搂到自己怀里,半天都没说话。
过了许久,雀儿抬头一看,杜太太眼角有亮晶晶的东西,雀儿张口想安慰几句,但那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依旧低头侍立。又过了些时,杜太太才把杜桐放开,手摩挲着他的头顶:“辛苦我儿了。”
声音里带有些哽咽,杜桐不由抬头望向她,自从自己开蒙之后,母子之间这种温情就少了许多,更别提成亲之后,除了早晚请安,依礼问候,就再没这样了。
看着母亲眼里的泪,杜桐再忍不住,泪又流下来,雀儿慢慢往外退,这种时候自己这个做妻子的,实在不该在旁边打扰。
来到外间,阳光照的屋里暖洋洋的,雀儿拿起方才放到一边的衣衫又做了起来,侧耳听一听,里间没有声音。雀儿继续飞针走线,让他们母子好好说说话吧。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帘子才被掀开,雀儿急忙放下针线,打算起身相迎,杜桐已经走上前按下她:“你身子重,不要起来了。”听到丈夫和平时一样的说话声,雀儿的心放下大半,见他双眼又肿的像桃,也不知道方才哭成什么样子。
杜太太已经恢复了平时的端庄,坐下又说了几句话,喝了口茶就要回去。杜桐夫妻送出她来,快到院门口的时候,杜太太停下脚步,回头望着他们夫妻两个,张口想说什么。杜桐已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胳膊:“娘,二弟那里,还有二弟只记得好,不要记得坏。”
杜太太点一点头,又摸一摸杜桐的脸,这才转身走了。望着她的背影,雀儿突然冒出一句:“贤惠,大度,其实有时候,真的很不想贤惠大度的。”杜桐对她说的这句话心知肚明,斟酌半日才道:“二婶既已被送去庄上,范杜两家已然翻脸,日后也再闹不出什么了。”
雀儿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我知道,只是为你不值。”杜桐长叹一声,不值,方才自己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