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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年轻人。
很奇怪的是,年轻人没有打伞,任由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他的衣服早已湿透,雨水顺着额头垂下的几络发丝滑蕊黄兴看着向自己二人走来的黑衣年轻人,眉头缓缓挑起。
他只是觉得这名浑身湿透的黑衣年轻人,有些奇怪,并没有查觉到任何危险的气息,他也不认为会有任何事情发生。
因为这里是治安良好的沈州市,这里是戒备森严的西城门,无论是那些胆大妄为的娘子军,还是那些强大的修行者,面对着天道盟的威严与强大,都会变得卑微而且平静。
确实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黄兴注意到,那名穿着黑衣的年轻人带着很复杂的情绪,笑着说道:“我们看这淋雨的年轻人奇怪,想来他看我们这两个站在雨里沉默的人,也会觉得奇怪。”
“有理,那便回吧!”
黄兴忽然感觉手里似乎多了样东西,低头望去,只见掌中有一张纸条。
他没有去看纸条上写着什么,而是转身向身后望去,只见那处春雨淅沥,街上早已没了那名黑衣年轻人的身影。
于水主也注意到了这件事情,眉头骤然挑起,声音微沉说道:“能悄无声息把纸塞进你手中,这人很了不起。”
黄兴沉默片刻,把手心里那张纸条打开。
纸条微黄,似乎很普通,似乎又极不普通,上面的字迹大概是用朱砂混着某种材料写成,殷红的像是血一般。
微黄纸条上端画着一些线条,那些线条组合在一起看上去像是一个字,但无论是黄兴还是于水主都认不出这是什么字。
他们认识纸条下方的那些文字,因为那些都是正常的文字。
二人神情剧变,神情有如此时夜色将临时的雨天,黯淡阴沉到了极点,黄兴捏着纸条的手指微微颤抖起来。
微黄纸条上的字,勾起了他们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那些回忆,那些带着血色的回忆本来早已模糊,今天黄兴看雨中沈州市偶发感慨,让他们想起了一些,紧接着这张纸条让那些回忆全部回来了。
黄兴叹息说道:“先前忽然感慨,果然兆应着些什么。”
于水主神情凝重说道:“我去海哥那里。”
黄兴点点头。
二人就在雨街中间分开,撑着雨伞向街道那头自家的车走去。
鞋子踩着街中的积水,“啪啪”作响。
开始的时候,声音的节奏还很平缓稳定。
然后雨街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这证明了他们此时真实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般轻松。
于水主撑着伞疾步行走,脸上的神情越来越冷峻,越来越肃厉,心头的恐惧被愤怒所替代,他只想快些报与田海知晓,当年那件事情果然还有漏网之鱼。
脚步声忽然微乱。
他的左脚待入一片水洼,发出的“啪”声变得绵长沉闷很多。
因为他这只脚再也无法抬起来。
他的脚掉在了那片水洼里。
雨街地面上仿佛有一根无形的锋利细线,割破了他腿上的裤子,割破他的皮肉,割破他的骨头,所以他的脚掉了下来。
不是一根无形的锋利细线,而是无数根无形的锋利细线。
于水主的膝盖从中断开,然后整只大腿断开。
然后他身上的轻甲被割裂成无数块。
他的人被割梨成无数块鲜肉。
就像熟透的果子般,纷纷从空中堕下,砸在了雨水里,发出“啪啪”的响声。
黄兴撑着伞在雨中向着街口处的车疾走。
他手中的伞很旧,他的脸色很苍白。
他不想死。
虽然黄兴的伞很旧,整座沈州市都以为他很清廉,但事实上这些年他贪了很多钱财,他想活着享受那些钱财带来的一切。
虽然每日巡视城门很辛苦,但事实上他很享受巡视时下属们的畏怯目光,百姓们赞叹敬仰的神情,他想活着继续享受这一切。
他认为自己是沈州市的一道风景,想要长久。
便在这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啪啪”声。
沉重的肉块落在水洼里所发出的“啪啪”响声,和鞋子踏进水洼里所发出的“啪啪”响声不同,在落雨声中显得十分清晰。
黄兴没有回头,他不敢回头。
他握着伞的手颤抖起来,看着不远处的车和车畔恭谨躬身相迎的管事,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绝望的神情。
他紧紧握在手中的那张微黄纸条,已经被雨水和汗水打湿。
忽然,一蓬艳丽的火苗,从他的手中喷了出来。
又一蓬火苗,从他衣服里喷吐出来。
另一蓬火苗,从他已显老态的脸颊皱纹里喷吐出来。
无数蓬火苗,从他身体最深处喷吐出来,瞬间融化了他的头发眉毛眼睫皮肤脂肪肌肉骨骼,燃烧了一切。
雨夜的长街,昏暗湿漉。
雨伞下的人在燃烧。
片刻后,伞从空中飘落,落在积雨的街道上。
伞下的黄兴,已经无声无息化为灰烬。
雨伞在水洼里缓慢滚动,伞柄微焦。
不远处某条巷内,秦杰静静站在雨中。
不知道是情绪波动太过剧烈,还是这场春雨有些寒冷的缘故,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眼间的神情有些疲惫。
……
雨巷里,秦杰看了眼湿透了的黑色斋服,撑开伞。
杀死那两人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但要抢在天道盟之前,抢先无声无息杀死对方,却有一定难度。
在伞下化为灰烬的黄兴,死于他的一记火符。
于水主,则是死在井字符之下。
井字符是贺飏最强大的神符,去草原之前,贺飏便把这道符意传给了秦杰,只是因为符意艰深神妙,秦杰直至前些时日从崖洞里破关而出,才真正掌握了这道符的符意。
以逆天气为引,秦杰成功施出的井字符更像是一种模拟,当然算不上神符,与老师贺飏施展出的井字符神奇威力相,更是远远不及,不过要在这场春雨中,无声无息把一个人切成肉块,却是很简单。
在夜色中,秦杰撑伞离开西城门,回到了枫林别墅小区。
张楚楚看着浑身湿漉的他,小脸上流露出担忧疑惑的神情。
秦杰低声解释了几句,便去后院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开始吃饭。
秦杰坐在桌边,看着张楚楚前年留下来的丧乱帖,久久沉默不语。
张楚楚走到他身后,说道:“会不会有麻烦?”
“就算……那位老堂主能猜到,他也不能把我如何。”
张楚楚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这么着急?”
以往杀其他人时,秦杰总要调查很长时间,然后确认天道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情时,才于无声处响一道惊雷。
黄兴和于水主是当年灭门惨案里的重要角色,秦杰已经调查了很长时间,但他选择今天出手,还是让人感觉有些冒进。
“天道盟里有些人已经猜到是我做的。”秦杰把桌上那张丧乱帖递给张楚楚,示意她收好,说道:“如果我今天不抢着动手,以后可能就很难有机会动手了。”
张楚楚接过书帖,问道:“明天如果要去天道盟,我陪你去。”
秦杰摇了摇头,说道:“不用,我已经传信到天道盟,到时候有人陪我。”
……
第二日清晨,酸辣面片汤的摊子都还没有摆出来,便已经有几名天道盟的人来到了枫林别墅外,叩响了门。
秦杰早已准备好,推门而出,说道:“堂主要请我过去谈话?”
那名男人的神情显得冷漠,简洁说道:“请。”
数辆车离开临枫林别墅小区,顺着朱雀大道向北直驶,有一大片极清静疏旷的林子,车往林子里拐了进去。
秦杰向外望去,隐约可见密林后方有一大片平坦的草甸,看上去就像是塞外的风光,不禁略感惊诧。
数辆车在草甸密林间的石道上飞驰,速度奇快,石道上的行人闻声而避,纷纷投去疑惑的异样目光。
车在青林深处最高的那幢木楼前停了下来。
第301章 不信任!
秦杰走下车抬头望去,只见这幢木楼有三层,顶楼有阁,同样的乌檐黑瓦,只是檐梁的风格与草林间军部其余建筑不同,檐线微弯如刀,红梁直若铁枪,一股强悍直接的气息从楼阁里渗出。
三楼阁间,那位老人正扶栏远眺,神情漠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杰走进木楼,在那些忙碌着整理卷宗和各边情况的天道盟子弟间走过,拾阶而上登楼,随着环境渐境,便来到了顶楼阁中。
昨日落了一场雨,暮春的浮华粉腻意被一扫而空,阁间的空气异常清新,有风微寒穿入阁中,拂在脸上骤感清爽。
随着微寒的春风,许世堂主微寒的声音响起。
“你可知道这里为何有阁无墙?”
秦杰缓步向栏畔走去,走到老人身后,摇头说道:“不知。”
许世转过身来,看着他说道:“因为我天道盟的使命是杀敌于外,若让敌人打进沈州市里,包围了这里,那大家通通拿刀子割喉咙自杀算了,还打什么打?既然如此,这里为何还要围墙?至于这楼阁,则是要告诉所有的天道盟子弟,要有登楼阁怀天下小天下的气度和眼光。”
“原来有此深意。”
许世看着他的眼睛,寒声说道:“我天道盟不惧外敌,只惧内乱,最坚强的堡垒,必然都是从内部先崩溃的。”
“堂主此言亦有深意。”
“没有什么深意,我说的话意思很浅显。”许世冷漠说道:“我是要告诫你,天道盟需要稳定,不能生出内乱,你应该要以大局为重,要懂得尊重律法……秦杰,你是清梦斋的学生,想来不会连我这些话的意思都听不懂。”
“堂主的教诲令我深受震撼。”
许世见他依然如昨日那般惫赖相对,内心深处的怒意渐渐蕴积,苍老脸颊上的神情却是越来越平静,淡淡问了一句话。
“昨天暮时,黄兴与于水主死时,你在哪里?”
秦杰微微皱眉,似乎在回忆,片刻后回答道:“我在逛街。”
许世问道:“昨天暮时,天降大雨,你逛的什么街?”
“我喜欢淋雨。”
许世问道:“昨日在西城门,是符师动的手。”
“真是胆大妄为。”
许世看着他,面无表情说道:“世间符师数量并不是太多,尤其是沈州市里的符师,情报处都有记载。”
秦杰看着他,微笑说道:“那得让情报处赶紧查查,符师数量虽然少,但我想也不止一个两个,查起来或许比较麻烦。”
“你也是位符师。”
秦杰回答道:“我会的东西确实不少。”
“据报昨夜命案发生时,有个背着伞的黑衣年轻人,出现在西城门。”
许世静静看着他身上那件黑色的清梦斋斋服。
“我身后还背着一把大伞,说起来倒像是我当时去了西城门,可惜喜欢穿黑衣的年轻人也很多。”
“但穿黑衣背伞的年轻符师,世上除了你还有谁?”
秦杰看着他问道:“堂主是怀疑我杀死了那两个人?”
许世没有任何客气,说道:“不错,因为你说不清楚你当时在哪里。”
秦杰忽然开口问道:“堂主这是在审案?”
许世冷冷说道:“莫非本堂主没有这个资格?”
秦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现在还是一名小混混,堂主自然有资格审我,只是现在堂主还确实没有这个资格。”
许世面无表情看着他,说道:“你如今是情报处的客卿,我如何审不得你?”
秦杰从腰带里取出情报处客卿的腰牌,轻轻搁在阁畔栏上,说道:“我昨夜去问过,天哥前天已经同意了我退出情报处的审请,只是这块腰牌暂时还保留在身上,如今我不要这块腰牌,堂主便审不得我。”
许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