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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尘过来对朱老夫人福了一福:“月尘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福寿安康。”
她微微垂眸,不敢四处乱看。一路上心中的忐忑不安,似乎都在暗示着她将要发生的事情。为了某些将要发生的事情。然而,朱老夫人只是望着她淡淡地道:“起身吧!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沈月尘抬头看了看朱老夫人,又看了看萧氏,缓缓上前几步。
朱老夫人眼中的神采更亮,直勾勾地瞧着她看,仿佛要从她的身上发现什么似的。
沈月尘站在原地不动,身体就像是一根绷紧了的弦,任由她们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心中暗自捏了一把汗。
朱老夫人一辈子阅人无数,见过不少样貌才情都顶顶拔尖的女子。所以,若是从相貌上来说,眼前这个知府千金沈月尘,远远不如这屋里侍立的四个丫鬟中的任何一个,甚至只能算是姿色平平;从气质上来说,她浑身上下倒是透着一股子干净的气息,素雅大方,看着要比就知道镶金带银的往身上戴的庸脂俗粉强上许多。
正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她要找的是朱家未来的当家主母,而不是什么绝色美人。
沈家原在德州一带也没什么太大名气,那沈家大爷沈志坚虽说已经是官拜四品,但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老丈人的出手资助,疏通人脉,方才成就了今日的他。
对于这样毫无根基的门户,朱家也是看不上的,可偏偏,南天师定下的生辰八字,唯有她一人正好合适……七杀有制,身旺财旺,有大成就之贵……小富由俭,大富由天,也许,冥冥之中一切都是老天爷安排好的。
朱老夫人打量了一阵沈月尘,终于说道:“这眉眼生得清秀,字写得也好,果然是个招人疼的孩子……宝屏,给沈姑娘看座上茶,二媳妇你也坐下吧。”
沈月尘再次屈膝行礼:“谢老夫人赐座。”说完,依言坐下,双手恭顺地交叠在身前。
萧氏一直站在旁边,老太太没让她坐,她当然不敢坐,就算是有外人和晚辈在也不可以。
虽然离着有些距离,但沈月尘还是从老夫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想起之前,萧氏说起的佛经,想来她老人家平时也是个礼佛之人。
第十章 客随主便(下)
近来,朱府发生的不少事,都让人倍感头痛,须得日日拜佛烧香,才能舒缓压力。只是,光拜佛请愿还不够,朱家长房在子嗣上一向艰难,朱老爷子纳妾无数,膝下才只有两个儿子,而到了大老爷朱峰这一辈,情形似乎变得更加艰难了。
二房那边,萧氏过门之后就连着给二老爷朱峻生下了两个儿子,可长房,如今却只有嫡长孙朱锦堂一人撑着……这无疑是老夫人眼下最担心的问题。
不过片刻的功夫,朱老夫人的心思就转了几转,不禁又多看了沈月尘一眼。
沈月尘原不是话多的人,如今面对陌生的朱老夫人更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将桌上的茶碗端起来,才掀开茶盖,一阵暖香鲜爽的香气就散发出来。
沈月尘低头看了看茶碗,只见碗里茶汤清淡,宛如碧玉,心中默然道:“庐山云雾,果然是大富之家。”
如此好茶,自然值得要夸赞一句。
沈月尘轻轻呷了一口茶,抬头笑盈盈地赞道:“色香幽细比兰花。庐山云雾果然名不虚传。”
她对茶经并不精通,可唯独对云雾茶十分熟悉。
以前在静月庵时,静云大师傅也是最喜欢喝这种茶。一只紫砂茶壶,两只粗瓷茶碗,丝丝缕缕的香气,袅袅升起,渐渐模糊了大师傅那双清若春水的眼睛。
佛堂简陋,冬天练字最是冻手,一杯热茶可以暖茶,也可暖心,只是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一杯茶有多么昂贵。
果然,听见沈月尘识得此茶,朱老夫人微感意外,之前听说她在沈家的处境一直不甚如意,估计,很难有机会见到这样的极品上品。
萧氏也是微微一怔,随即含笑附和:“恩,姑娘好灵的舌头。这云雾茶是老祖宗的心头好,姑娘今儿有口福了。”
茶是好茶,只是没有了从前的味道。
沈月尘知道自己不是来这里喝茶的,朱老夫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地特别请自己过来喝茶,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意思。虽然,她隐约猜出几分,但她希望是自己猜错了。
不一会儿,有丫鬟拿来一卷半旧不新的手抄经书递到朱老夫人面前。
沈月尘眼尖,一眼就认出那上面是自己的字迹。
朱老夫人翻了几页,淡淡问道:“听闻,姑娘从小与佛家结缘,长居寺庙中静养,不知这一手的好字是师从何处呢?”
说实在的,打从第一眼看见沈月尘的笔迹,她的心里就存着这个疑问。
沈月尘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都是小时候跟着师傅们做功德的时候练习的。练得久了,也就跟着熟能生巧了。”
朱老夫人听了,不由微微摇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水滴石穿非一日之功。能写出这么一手好字,定是勤学苦练的结果。”
萧氏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我们英姐儿学习书法也有好几年,写出来的字和沈姑娘根本没法比,差得太远了。”
沈月尘闻言,微微垂下眼眸,像是经不住她们的夸奖而害羞的样子。
随后,老夫人从自己的手腕上脱下一串黑檀木佛珠,望着沈月尘道:“今儿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我这个做长辈的,该要准备写见面礼才是。这串佛珠是慈云寺的圆一大师做佛法加持过的法器,在佛龛上供奉了七七四十九天,还念足了一千遍的金刚经。虽看着不怎么起眼,却是个可以驱邪祈福的吉祥之物。咱们祖孙俩儿也算投缘,我就把这个送你当见面礼吧。”
沈月尘闻言心中一紧,有些受宠若惊,也有些不安,忙起身道:“老夫人,如此贵重之物,月尘实在不敢收。”
朱老夫人风淡云轻地笑了笑,亲手给沈月尘戴上手串,道:“谈不上贵重不贵重的。合适的东西给合适的人,你不必觉得有负担。”
老夫人的手掌温厚有力,沈月尘微微迟疑一下,随即福身行礼道谢:“月尘谢老夫人赏赐!”
萧氏看了看老夫人,又看了看沈月尘,唇边浮起了一抹笑,笑容里透着安心,也透着少少的得意。
这黑檀木佛珠乃是老祖宗不惜千金之价所求的稀罕物,从不离手,如今就这样轻易送给了沈月尘,便已经是对她的一种认可。
若是黎氏看见她手上的佛珠,估计一定会气得脸色煞白……朱家未来的当家主母,朱锦堂的继室之妻,竟会是这样一个平淡无奇的不祥之人……大房的气数,怕是真要到头了。
想到这里,萧氏不禁心中窃喜,迫不及待地想要看见黎氏气急败坏的模样了。
随后,朱老夫人又和她聊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态度亲切,完全不像是一个才刚刚见面的长辈。
虽是闲话,但沈月尘还是回答地小心谨慎,生怕自己一时大意说错话。
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古代,为人处世,说话做事都是需要讲究技巧和注重分寸的。
前世的沈月尘把太多精力放在了读书考试上,不懂人情世故的她,为此没少吃闷亏。到了这一世,在她清楚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么艰难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必须非常小心谨慎才行。
临近午膳时,朱老夫人突然提议要去赏花宴见见众人,萧氏和沈月尘也随着她一道回到长春园。只是和来时不同,不是步行,而是坐着软轿。
方才,萧氏带着沈月尘走得是近路,此番坐着轿子,节省了力气,用的时间也更长了。此时,在长春园中朱家大奶奶黎氏正在疲于应对,那些接踵而来,源源不断地巴结和讨好。
待见朱老夫人突然出现在园中,众人的神情都随之发生了改变。
沈月尘站在老夫人的身边,不得不迎接着那些充满羡慕和嫉妒的目光,她很紧张,也很无奈,悄悄地将佛珠隐藏进袖子里。
黎氏眉心一动,看着沈月尘的眼神,又仔细了一分。神情看似平静如常,可眼底却有压不住的怨愤之色。
第十一章 无题
从朱府回来之后,沈老太太整晚一句话都没说,脑子里回放着白天时候的每一幕,心里面思量着今日该如何对待沈月尘。
她今天表现的不差,稳重有礼,落落大方,很是替自己和沈家在众人面前露了一把脸。这原本应该算是一件好事,可她却实在高兴不起来。
沈老太太长叹一声,面沉如水,片刻过后,才望向李嬷嬷开口道:“看来我得给老大写封信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必须得找他回来好好商量商量才行。
吃罢晚饭,沈月尘一直在练字,一遍一遍地不停地抄写着同样的经文,只是和平时不同,她用的不是右手而是左手。
她写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搁下笔歇了歇,动了动微微发酸的手腕,无意间碰触到那串佛珠,不禁微微出神。
吴妈一直在静静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还故意寻了个由头把翠心打发到外面去做杂事,这会见她出神不语,上前小声提醒道:“小姐,你在家里从来不用左手写字的。”
沈月尘手中一顿,神色如常道:“许久不练,我怕手生。别担心,写完之后把这些全部烧掉就行了。”
吴妈并不担心这个,她担心地是沈月尘心里面正在纠结不安的事情。
沈月尘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她禁不住似叹非叹地吁了一口气,随即放下手里的笔,把写过的纸张全部团成一团,准备收拾自己的东西。
吴妈上前一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轻声道:“小姐忙活了一天,早些休息吧。”
沈月尘冲她微微一笑,想让她安心道:“没关系,我不累,这些东西我自己整理就行了。”说完,她把团成一团的废纸凑到烛火上点燃,然后扔进火盆中,望着那忽明忽暗的火光,再次默默出神。
她垂手而立,手腕处的佛珠手串坠在那里,仿佛有千斤之重。
吴妈见状,亦不再多言,静悄悄地退了出去。回到旁边的屋里,只见翠心正坐在灯旁做针线,困顿地打着哈欠。
翠心把针别好,起身道:“小姐睡下了吗?”
“嗯。”吴妈淡淡地应了一声。
翠心闻言,低头转身过去铺被,犹豫半天,才突然开口道:“小姐今天回来之后好像不太开心,不知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
吴妈招一招手,让她凑拢到自己跟前,轻声嘱咐道:“两天后,就是夫人的忌日了,小姐心里难受。你可得懂事儿,千万别多嘴说错话,惹小姐心烦。”
翠心点点头,一丝不苟地答应了一声。
吴妈抚了抚她的头,“好孩子。”
翠心随即依偎在她的身边,像个依赖长辈的孩子似的,静静地低下头,不再说话。
今晚对于沈月尘来说是个难眠之夜,与此同时,在城对面灯火通明的朱家西苑的正房内也有不少人和她一样也在忧心忡忡地难以安寝。
亥时的梆子刚刚敲过,朱府西苑的正房之内,还是坐了一屋子的人,大家以长幼次序坐好,为首的朱老夫人蹙眉凝思,手中缓缓捻动着黑檀木佛珠,而且和她之前赏给沈月尘那串一模一样。
坐在她下首的中年男子正是朱家大老爷朱峰,脸色十分严峻,而他的夫人黎氏坐在旁边,神情也是郁郁的,在两人对面坐着的。则是二老爷朱峻和萧氏。
待换上热茶之后,萧氏将屋里伺候的人都打发了出去,只等着老祖宗开口说出她的那个决定。
该说的话,早晚要说,朱老夫人手中的佛珠转了几转,终于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