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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晚饭,要吃些什么菜呢?”
“随便吧!”周太太皱眉答了这么一句就对周大奶奶道:“你是做媳妇的,我不好说你。不过大爷这脾气,你也该劝着他些,哪有爹娘还在就分家,让人瞧什么笑话?”
周大奶奶应了好几个是字,这才对周大爷道:“大爷还是回房吧,免得惹婆婆恼怒。”周大爷袖子一甩:“得,听不懂好话,我还是出去逛逛,晚饭别给我留。”
周太太瞧着儿子背影,恨的牙咬,两个儿子都不靠谱,现在连闺女都不靠谱起来,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周大奶奶见婆婆这样,唇边有一抹嘲讽笑容,现在对公公婆婆早就失望,还是好好地给自己攒私房,免得到时周家被周二爷败的精光,儿女连吃穿都没有。
想着周大奶奶的眉就微微一皱,上回听说有个一百亩的小庄子不错,要趁空去瞧瞧,真好了就买下来,不过这事千万不能让自己婆婆晓得。因此周大奶奶依旧恭敬地道:“婆婆,外头风大,还请回房。昨儿我娘家来说,我娘偶感风寒,明儿媳妇要回趟娘家。”
“你也眼瞅着要做婆婆的人了,这样小事,就别来回我了。”周太太有些疲惫地挥手,周大奶奶笑的更加恭敬:“这是礼,媳妇怎能越礼而行?”说着周大奶奶就搀扶周太太回房,面上似乎一点都不受影响,这让周太太十分满意,也只有这个儿媳还算好了。想着,周太太就有些头疼,想着赶紧回房歇息。
“二奶奶会这样说,一点也不意外!”嫣然听的陆婆子从周大奶奶身边听来的话,顺口说了这么一句就不再说话。陆婆子应是就道:“那是,母慈子孝的,这才叫上行下效。若母亲一味溺爱或者一味打骂,哪能和乐融融。”
嫣然不由笑出声:“你还懂这个?越发长进了。”
“跟在奶奶身边,怎能不长进?”嫣然又是一笑:“好了,别吹捧我了,算着时候我娘的船也该到码头了,走,和我接我娘去。”陆婆子应是,搀扶嫣然起身。
外头车轿都已备好,嫣然抱了根哥儿上轿,馨姐儿还在呼呼大睡就不带他了,一行人往码头去。路过容二爷现在住的宅子时,嫣然不由掀起轿帘瞧了眼,瞧着这依旧平静的宅子,也许,再过些日子,周氏连这样的宅子都住不起了。
瞧完,嫣然也就放下轿帘,轿子继续往码头去,已经能瞧见容家的船靠近码头,嫣然想起远在广州的父亲,但愿从此之后,能多些顺心,少些烦恼。
“三叔,您来广州都五个来月了,连中秋都在这过了。还是没什么消息,不如还是回去吧。”十月的广州并不像京城一样已经寒风凛冽,若不是偶尔吹来一丝冷风,还让人以为才初入秋。郑三叔来到广州这几个月,除了找儿子,贴招子就没做别的事。
可是不管是去相熟的商家去问,还是去那船上问,都说没见过郑二哥。京里早已传来消息,郑二哥的名字从曾家下人名册上画掉。郑三叔在招子上特地写明了这一点,可还是没有回应。难道儿子真的已经不在人世?想起这个,郑三叔就泪汪汪的。老大早早过继出去,这个儿子才算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头一个,可都没来得及好好疼他,就进府去伺候。
越想,郑三叔越觉得亏欠自家儿子,用手擦一下眼里的泪道:“我晓得你们是好心。可是我的儿子,我最心疼。”
“三叔,晓得您心疼儿子。可这就要过年了,再说您这不回去,扬州那边年也过不好。”扬州那边?郑三叔哑着嗓子问:“你是接到扬州那边的信?”
“是!”掌柜并不隐瞒:“容家是大商家,容家当家人给我们写来信,要我们劝着您些,怎会不听呢?三叔,您不是只有郑二哥这一个儿子啊!”
“再找一个月,找不到了,我就自己回去。”郑三叔又擦一下眼里的泪,掌柜的不由叹气,到广州的时候,郑三叔瞧着还是一副富家翁的样子。可来广州这五个月,郑三叔吃不好睡不好,已经瘦了一大把,还被太阳晒黑了,哪有半点富家翁的样子?
郑三叔瞧瞧天色就起身:“天色还早,我再去新来的客商那里问问。”掌柜的也只有欠身送他出去,见他走进人群之中,掌柜的不由皱眉,这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消失的这样无影无踪,总不会被人载进珠江底了?如果真是这样,难怪寻不到。想着掌柜的就冒出一阵冷汗。
掌柜的刚想坐下,有个伙计走过来把一张叠的整齐的纸条递过来:“这是方才一个娃娃送来的,说要送到姓郑的人手里。”郑?只有郑三叔,掌柜的忙亲身去追郑三叔。
郑三叔正在那盯着过路的小伙子瞧,每过一个都觉得像自己儿子,等走近些,才发现不是自己儿子,见掌柜的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郑三叔皱眉看着他。
掌柜的把纸条递上:“一个娃娃送来的,指名要给您。”娃娃送来的?郑三叔打开纸条,上面只写了歪歪斜斜的八个字:人很平安,勿再追寻。
郑三叔猛地把掌柜的衣衫抓住:“谁送来的?”掌柜的已经探头瞧见,心里不由嘀咕一声,听到郑三叔问就指指已经跟上来的伙计,伙计已经道:“就是个普通的娃娃,我觉得,对方也是不想让我们追寻到。”
郑三叔那刚鼓起的满身的精气神,又一下被人抽干,突然推开掌柜拔腿就开始狂奔。掌柜的不明白,急忙追上抱住他:“三叔,三叔,您冷静些,只怕是哄你玩的。”
☆、第228章 线索
郑三叔的泪都落到胡子上,他原先那一把黑亮的胡子;这些日子也不打理;已经是乱糟糟一片。那胡须之中;夹着不少白胡子,都是这些日子生出来的。
哄人玩的?可是,谁要这样费尽周折哄人玩?郑三叔把手艰难地抬到眼前;打开那纸条;方才没有看见;在八个字的最下方,有个极小的郑字。这个字,不会错的;就是儿子写的。还记得那时儿子只有三岁;自己把着儿子的手,在那一笔一划教他写名字。
郑,我们家姓郑,虽有主人,却也有自己的姓。郑三叔眼里的泪落的越发急了,推开掌柜的就喊起来:“儿啊,你在哪里?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出来啊,出来见我一面啊!”
郑三叔一声接一声的喊着,声音嘶哑神色恍惚,街上经过的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郑三叔。掌柜的也不觉心酸,这几个月见郑三叔寻儿子,那是生生看着郑三叔从白白胖胖什么事都难不倒似的,变成现在又黑又瘦神色恍惚的。
到底这郑二哥是去了何方?若说被关锁起来,怎么又传出这样一张纸条,还要不要再寻。若说平安,可又怎么不见人?这件事,实在是蹊跷。
掌柜的叹了一声,让伙计跟上去,别寻不到郑二哥,这郑三叔又出了事,那才叫一个难办。
伙计跟在郑三叔后面,看着郑三叔在大街小巷转悠,直到走出城外。伙计这才上前拉他回去:“三叔,回去吧,这会儿,天都晚了。若出城,就进不了城了。”
郑三叔虽然神色恍惚,可心里还是有些清醒,听到伙计的话就停下脚步,转头瞧着他。伙计被郑三叔瞧的心里发冷,郑三叔这才声音干涩地开口:“我晓得,我晓得我该怎么做,可是,我这心里,是疼的啊!”
养到那么大一个儿子,也没好好疼过他,好容易一家要团圆了,可儿子又失踪了。此刻郑三叔完全可以肯定,儿子不是什么逃走,而是被人带走的。
那八个字,郑三叔已经读的很多次,此刻却觉得像八把刀一样,一刀刀戳在自己心上。儿子不回来,一定有什么难以出口的事。可是一家子,还有什么事是难以出口的?一家子,有什么话不能说?
郑三叔胸中气血翻滚,噗地一声一口凝滞已久的血吐了出来。伙计急忙扶住他,见郑三叔双眼紧闭面色灰白。伙计更是唬了一跳,忙央求旁边路过的人相帮,把郑三叔扶回住处,又请来医生。
医生诊过脉,不过说了几句郁结在心已久,这口血吐了,倒是好事,给开了个方子。
伙计把方子交给郑三叔带来的小厮让他们赶紧去抓药,这时掌柜的听说郑三叔吐血昏倒,也来探望。见到伙计问了几句,掌柜的就叹气:“哎,这件事还真是让人难说。”
“说不定啊,真是有人见郑二哥生的俊,捉回去做女婿了。总要等生了儿子,才敢抱回来和公婆见面!”伙计顺口说句笑话,掌柜的脸一沉:“胡说,哪有这样的事,这要看见郑二哥生的俊,好好地寻个媒人上门,倒贴些妆奁,只怕郑二哥也会答应。这把人悄悄地带走,算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还在那里说着,就听到里屋传来咳嗽声,掌柜的急忙进去,见郑三叔已经坐起身,瞧着神色竟比方才还精神些,急忙开口:“三叔,您先躺着,要些什么和我们说就是!”
郑三叔那一口血喷出去,心里倒清爽许多,醒来时已经想出要做什么。听到掌柜的这话就欠身:“多谢了,这半年,劳烦你们了。”
“说什么劳烦,先不说三叔你原先也在曾家,我们也算一家子,就说从容家那头算起,两家也是有来往的,不过帮了点小忙,算的什么?”掌柜的见郑三叔客气,忙摆手示意不必如此。
郑三叔嗯了声就道:“我方才也想过了,这件事,透着蹊跷。只怕没有个三五年,得不到他的消息。既然他纸条上说,人还是平安的,我也只有先回扬州。等有什么消息,还要你们速速给我送个信。”
说着郑三叔就要起身给掌柜的磕头,掌柜的唬的脸色都变了,急忙把郑三叔牢牢扶住:“三叔,这使不得,使不得。这些话,不用您交代我们也会做到!”
郑三叔殷切地瞧着掌柜:“若有个万一,银钱什么的,先挪借了。”掌柜的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小厮已经熬好药,端进来递给郑三叔,郑三叔接过药一口口喝下去,既然儿子还活着,那为了某一日能得团圆,自己也要好好活下去。扬州那边,还有妻子儿子,也要照顾着了。
郑三叔眼里重又添上神采,又和掌柜的说了会儿话,掌柜的告辞,郑三叔就躺在床上,开始计划着怎么回扬州。等想到妻子要问起怎么没寻到儿子时,郑三叔心里又酸痛起来,把被子塞进嘴里,小声地哭起来。
等第二日早,小厮进来服侍,见郑三叔已经穿着好了,见小厮进来就吩咐他打热水:“我要把胡子刮了,这些日子,都没打理这胡子,乱蓬蓬的,像个什么样子。”
小厮应着就要去打热水,郑三叔又叫住他:“你让人去码头瞧瞧,可有人要回扬州,我们一起搭伴走。这回去的行李多,总要包大一些的船。”
“老爷这是要买些东西回去送人?”小厮端来热水,伺候郑三叔刮胡子,口里就笑着问。
“把你二哥的东西搬回去,寻不到人,带些东西回去也成。”郑三叔顺口答着,小厮把热热的手巾往郑三叔胡子上覆去:“还要换车,多麻烦?”
“我们这回回去,走海路,等船到了宁波,再换车。宁波离扬州,已经不远了。”
坐海船?小厮的眉就皱起,听说海上风浪大,坐海船可是会晕船的。郑三叔见小厮把眉皱起,不由呵呵一笑,既然要好好活下去,又难得来一次广州,就要走不一样的路回去,顺便还可以瞧瞧有些什么生意可以做。虽说女儿能干,可娘家好了,她脸上也更有光彩。
郑二哥屋里的那些书籍用品,都被捆扎起来。郑三叔细心,让人用油布包了一层又一层,确保有个万一这箱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