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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郑光晕头晕脑不知道张灵他们说的是什么,便伸头对陆良问道:“大哥,这画值钱吗?”
旁边的张灵哈哈大笑:“要说值钱嘛,也还行,几十两银子倒还是值的。不过除非是那些贵人名士,一般人是不会买的。”
郑光一听这话,顿时失去了兴趣。几十辆银子对于他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新鲜的,加上张灵又说什么一般人不会买,他就更视这幅画无所谓了,便把那副画卷起来,重新放到盒子里,递给了陆良。
“大哥,这画就是马两角的,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一张破烂纸,要不是你提点,我迟早会扔的。既然你喜欢,那你就收下。这也算是小弟我送给你的一个礼物吧。”郑光看着陆良,嬉皮笑脸。
陆良哪里好意思,把那画推了回去,郑光又推了回来,两个人推脱了一会,陆良实在是拒绝不了,便只好收下。
这帮家伙,虽然都是浪荡子,但是在兄弟的情义上,倒还都是真挚的。
这也让陆良对郑光等人的印像大好。
“二弟,我问你,这画真的是从别人手里赢来的?”收下了画,陆良低声问郑光道。
郑光点了点头:“大哥,我难道还能骗你不成。三弟和四弟可以作证,这画的的确确是我从贾长头那里赢来的,开始他还不愿意给我呢说等有了钱再给我,最后被我硬拽了过来。怎么了?”
陆良看了看郑光,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沉声道:“你们几个晕蛋,这副古画,怕有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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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和尚的画
几个人原本见那画是有来头的,能值几十辆银子,都很欢喜,这回却听陆良说这画有古怪,一个个愣了起来。
“大哥,古画就是古画,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的?”郑光肚子憋不住话,巴巴地问道。
陆良重新又打开了那副画,指着画边上的斑点说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几个人凑过头来,见那画边上有几片颜色很淡的痕迹,看也不出来是因为什么留上去的,纷纷摇起头来。
“大哥,这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个斑点嘛。我家里的那些书都有这样的斑点。”袁方懒懒地说道。
陆良白了他一眼道:“你那书是因为长时间不翻看也不经日晒发霉之故,和这斑点很不同。”
这个时候张灵在旁边接道:“大哥,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这些斑点,不像是墨迹或者是其他东西染上的痕迹,仿佛是一种特殊的材料。”
陆良赞赏地朝张灵点了点头,道:“说得不错,这斑点,不是墨迹,而是不小心沾到丹砂和膏泥所致。”
“丹砂和膏泥!?”一旁的郑光和袁方都愣了起来。
这帮家伙没事就在苏州城里闲逛,没事就喜欢去些青楼、骨董之所,自然听说过丹砂和膏泥的用处。
郑光有点结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这画是出于墓冢之中!”
丹砂和膏泥。向来都是墓葬必用之物。乃是洒于棺椁之内涂于棺封上用作隔离防腐。画上沾有这些东西。很有可能说明。这画乃是盗自墓冢之中。
《杨氏三元山水密术》中。有关于丹砂和膏泥性质地专门介绍。所以陆良对这古画上地痕迹。倒还是认得。
在明代。盗墓可不是小事。盗那些绝户头地古墓倒还罢了。倘若盗那些人丁兴旺地家族地先人之墓而且还被捉住了。那等待你地可就是大大地刑罚了。
所有不仅郑光有点结巴。袁方和张灵脸上也凝重起来。
陆良见这三个人面色铁青。知道吓到了他们。便笑道:“我也只是猜猜。不过也不一定。再说。这画即便是人盗取自墓冢之中。也是绝户地古墓。没有什么大碍。”
“大哥。你怎么知道这画是出自绝户地古墓之中?”郑光看着陆良。眼神越发崇拜起来。
这半天的功夫里,陆良简直让他惊叹惊叹再惊叹,想当初,他这个大哥虽然打架最利害坏点子最多也最横,可是在文化学识上,完全比不过他们三个人,上了几年县学,连篇小文都念不得,可今天简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仅谈吐颇有风度,竟然对古画大有见解,更重要的是,还能猜出这古画来自绝户的古墓之中,阿弥陀佛,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陆良笑了笑道:“这个我也是无意从书上得知的。马远的这幅画,宋亡后就一直在民间流落,后来落到了咱们苏州的一个和尚手上,那和尚很是喜爱,一生珍藏,后来和尚死了,便拿了它给自己陪了葬。”
当初陆良在美院的时候曾经看过这幅画的详细介绍,所以倒是了解一些。
袁方听了陆良这画,击掌而笑,道:“既然是和尚的陪葬之物,那便无妨了。反正和尚又没有儿子,即便是墓被盗了,也没有人追查!反正,这画就是我们的了。”
他喜气洋洋,张灵倒有些不解,问陆良道:“大哥,一个和尚拿了这画陪葬,想那和尚也不是一般的秃驴吧?”
陆良呵呵大笑,道:“那是自然,这个和尚你们都知道他的名字。”
“谁呀?”三个人齐齐地问道。
“姚广孝。”陆良吐出了三个字。
“我的妈呀!竟然是那个姚秃驴!这回爷们算是扬名了。”张灵被陆良这话惊得差点一**坐下去,郑光和袁方也是面如土色。
在苏州,提起姚广孝姚和尚,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个老和尚,可不一般吃斋念佛的和尚。元末的时候,出家为僧,拜的是苏州最有名的高僧为师,苦学佛家经典,兼修儒、道,善诗文,懂兵法,一生以元朝开国国师刘秉忠为偶像,那也是个牛逼哄哄的和尚。元末,朱麻子朱重八带领着一帮泥腿子夺得了天下,姚广孝原本向投奔朱元璋想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却不想那朱重八建国之后大杀功臣,其中就有不少姚广孝的好友。姚和尚一气之下投奔的朱元璋的儿子朱棣,也是他运气好,颇得朱棣的信任备受重用,后来朱棣北京起兵打跑了建文帝登上了大宝,姚和尚自然也就成了永乐朝的开朝功臣,以僧人的身份授太子少师,荣极一时,死时八十有四,连朱棣都亲自前往吊唁,成为苏州人的骄傲。
可以说,姚广孝的墓,在大明朝,用后世的话说就是革命英烈墓,撅了他的墓,那还能有个好?!
陆良没有郑光等人那般对大明刑罚的切身体会,对这种事情也就无所谓了,便道:“这画必定是那贾长头从姚广孝的墓冢盗取而来,不过除了我知道这画是姚广孝的陪葬品之外,极少有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你们也不要太担心。再说,姚广孝已经死了这么多年,谁还管他。”
陆良这么一说,郑光等人心才稍宽。
郑光为了消除众人心中的不快,随即又打开了那袋子,拿出了一些东西,也无非是三五串铜钱、折扇之类的东西,其中还有几本破书。
郑光等人对那书自然没有什么兴趣,陆良看了一下,却是几本画论,端的精妙,便留了下来。
这个时候,外面的雨渐渐转小,清风徐来,草树经雨洗刷,倒十分的可爱,众人不由得兴致大好,吆五喝六行起了酒令,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很是快活。
众人正喝着,从山门处摇摇晃晃飘来了一把伞。杨石头眼尖最先看见,认得那是他爹杨忠的伞,便撒丫子跑出去迎接。
“大哥,你现在被陆家赶了出来,也就是说从此和那陆家一刀两断了,今后有什么打算,难道一辈子窝在这破庙之中不成?”郑光一边喝酒一边问道。
这纯粹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陆良叹了一口气,道:“我有什么办法,爹爹,不,陆庄主就给了我二十亩的河沿地,你们也知道那种地也不是什么好地,值不了几个钱,我现在全部的家当,加在一起也直不了五两银子,这不,刚才还被杨忠拿出去添置了一些衣服了。现在也只能在这双龙寺里暂且安身,日后再想办法。”
郑光双目圆睁,道:“大哥这就拿我们兄弟不当兄弟了,放心,只要有我们吃的,就饿不到大哥你!我今天出门,带的钱也不多,这十两就给哥哥买酒喝!”说完,从袖子里把他的钱袋拿出连钱袋都塞到了陆良的眼前。
他这么一搞,袁方和张灵也都把自己的钱袋拿了出来,三个人加在一起,至少有三四十两银子。
三四十两银子,那是什么概念,要知道一石(约合377斤)米也不过半两银子,正七品的知县年俸也不过是40两而已。
尽管陆良百般推辞,郑光等人还是一股脑地把银子塞到了他的衣袖里,这让陆良很是感动了一番。
塞完了银子,四个人正准备接着行酒令,石头和杨忠落伞到了廊下,他们身后多了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陆良看到那个人,不由得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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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桃花坞主
杨忠身后跟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陆亭最小的一个儿子,当初陆良被逐出家门之前那个惟一为他求情的陆灼。
“灼弟,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陆良对这个十三四岁的弟弟印象很好,便招呼他过来坐下。
陆灼和那郑光等人很熟,见陆良招呼他坐下,脸上随即露出灿烂的笑容,撩开袍子做了下来。
郑光拍了拍陆灼道:“老五,你来这里是不是陆家老爹回心转意让你二哥回去了?”
陆灼看了陆良一眼,摇了摇头:“二哥,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没敢让爹爹知道,也没敢让哥哥们知道,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这些日子,你过得还好吧?”
陆家五子,陆良是庶出,从一开始就受诸子排斥,唯有老小陆灼因为陆良经常带着他玩有时候也给他弄来各种新奇的玩意所以对陆良最好。
郑光没等陆良回答,就对陆灼道:“老五,你爹这次事情做得太绝了。怎么着你二哥也是他的亲生儿子,竟然为了那几十亩地的事情就把你二哥赶了出来,实在是薄情寡意,你问你二哥过得好不好,你自己看看,住在这破庙之中,全部的家当加在一起也不过五两银子,要不是我们过来看看,估计过一段时间就要饿死了。”
陆灼听了郑光的话,转脸看了一眼陆良住的厢房,面色暗淡了下来,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钱袋,递给陆良道:“二哥,这些钱都是我平时攒下的零用钱,有三四两呢,你先拿着花,如果不够用,我再想法给你送来。”
陆良看着陆灼的那双小手,看着那个小小的钱袋,鼻子禁不住一酸。这钱,肯定是这家伙平时一点一点积攒下来的,他是老小,本来得到的零用钱就不多,这次竟然偷偷地跑出来给自己送钱,这让这段时间尝尽了世情冷暖的陆良不由得生出了一份感动。
“灼弟,别听郑光瞎说,我在这里过得很好,再说郑光他们刚才还给我几十辆银子,有了这几十辆银子,我再出去找一些事情做,养活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你的这几两银子,还是收起来,买点吃的玩的,或者是泡个小姑娘也好。”陆良把那钱袋给陆灼装了回去,摸了摸他的脑袋。
“二哥,什么叫泡小姑娘呀?”陆灼好奇地问道。
“就是你看中了那家地小姑娘。就去才采呗。这事情郑光他们最清楚。”陆良疼爱地拍了拍陆灼地肩。呵呵笑道。
这么一说。陆灼倒有点不好意思了。面红耳赤。抓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