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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骤降,江面必然要起雾霭,再没有什么能比这更便利他们渡江了。
何梦锦吩咐了众将领等到夜间雾浓时候的渡江事宜,便又径直走到江边,看着翻着粼粼波涛的江水,出神。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上一次,是从京都出来,身负皇命前往昌邑的路上,身边有那个扮成萧冷的男子。
想起他,何梦锦的心头上就涌起一股尖锐的痛楚。
广平王,贺兰珏。
她一路从北奔赴至此,贺兰珏也并没有闲着,他重整三番。将永林,郡和,常平三番的兵力悉数收归己有,如今也正从同她相对的南边直逼京都。
再次遇到,又该是怎样一番情景?
何梦锦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苦笑,曾经她还满怀忧心若有一日贺兰珏同唐铮相逢时候,自己该如何自处。却没想到。命运将这个难题这样留给了自己。
“孟公子。”
一声轻唤,使得何梦锦回身,见到是十二影卫中排行第一的苏旭,何梦锦有些疑惑道:“何事?”
印象中。这位总是冷着脸的将军很少有事情找她,也很少主动同她说话。
能在唐铮手下赫赫有名的十二影卫中居首位,这人的实力便可见一斑,经过这段日子行军作战,何梦锦也有所领教。
唐铮的十二影卫,在笼月谷已经折损了两人,其中一个就是初见唐铮时候见过的,天然楞,何梦锦如今才知道他本名赵康。排行第二。
除开小五和苏旭。剩下的八人,何梦锦留下了四人留守桂城,另外四人带着五万人马镇守在同南晋交壤之地,留意南晋的一举一动。
仇要报,但靖地也少不得要守的稳当。有他们在,何梦锦很放心。
苏旭走近了几步,神色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何梦锦道:“孟公子,可有何打算?”
闻言,何梦锦忍不住蹙眉。
苏旭要问的,也是方才她正纠结的。
“王爷的仇是一定要报的,”苏旭微微垂首,语气坚定,“但是报仇之后我们所面对的一切,公子可有想过该作何部署?”
面对的一切,倒还不如说是面对不得不碰头的广平军。
“我们自当要秉承靖王的心思,守护好靖地,以及这些陪他出生入死的靖军兄弟们,广平王的目标是皇位,而我们的目标则是复仇,两者之间暂且并无冲突,若广平王不放过靖地,我们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似是对何梦锦这个答案很满意,苏旭嘴角轻扬,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意。
何梦锦转身继续将目光投向江面,呢喃道:“广平王不是蠢笨之人,自然知道我们的心思不在王座上,他如今的盘算都在天下布局上,对于暂时不需要他花费心思和精力的,他应该不会浪费兵力,”
末了,何梦锦补充一句道:“至少,暂时不会。”
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一声通报声:“报孟公子,有人求见,说是受广平王有所托,一定要亲眼见到孟公子。”
闻言,何梦锦的心咯噔一下,险些漏掉了半拍。
面色上,她却从容的转身,淡淡道:“带上来。”
不多时,看到那张清冷且俊秀的面容时候,何梦锦怔了怔,她淡淡的道:“萧冷。”
依然是那一身亘古不变的将整个人都深藏起来的黑衣,仍旧是那半张银色质地的面具。
即便那人是货真价实的萧冷,不是他,但在看到来人的第一眼,何梦锦的心跳漏掉了好几拍,同时也忍不住在心头暗骂自己,到底还是没能放下。
萧冷微微倾身,算是行礼,随即从宽大的黑色袖摆中掏出一个锦盒,万分郑重的呈给何梦锦,一旁的苏旭想要代为收下都被他拒绝。
何梦锦有些狐疑的走近前,接过锦盒,道:“不知广平王派你前来,所为何事?”
萧冷沉声道:“主子说,只要孟公子打开这个盒子便会知晓他的心意。”
小小的锦盒,里面能装什么?
何梦锦好奇,不解,却又没有打开的心思,她将锦盒紧紧攥在手中,盒子上雕刻的精致的纹络烙的她的手指生疼,才让她回过神来,而这时候才发觉,不知道何时萧冷和苏旭已经走了。
虽然没有刻意的去追查那一日广平援军迟迟未到,最后郑奇却反过来追杀她的真相,但这些日子,关于新任广平王的点点滴滴的只言片语还是如同这无处不在的风一般,灌入了她的耳里,心里。
他撤了暗军的十个将领让她费解,以违抗军令斩杀了郑奇让她费解。
而广平王贺兰瑞隐居不出,广平王妃李寒云在前往靖地探望靖王妃的路上身患寒疾不治身亡的消息也让她或多或少从中看到了贺兰珏的影子。
虽然此时再提那一日的真相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但面对眼前手中的锦盒,何梦锦依然觉得犹如千钧重。
良久,她才抬手,缓缓的打开,待锦盒内的两样东西映入眼帘的时候,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有所猜测有所防备的何梦锦,仍旧在这一刻,犹如被尖锐的刀锋再一次,狠狠的刺中。
再一次,痛的彻骨。
一张面具。
她再熟悉不过,那是在京都随着世子贺兰浩如今为质,他以萧冷身份伴随左右时候带的面具,那张面具伴着她夜探沈府竹林密室,伴着她前往昌邑王府,伴着她救下二哥杀出地牢,那面具也时常带着嘲讽带着戏虐带着远在云端的高贵。
一只朱钗。
准确的说是一只镂空的飞凤金步摇,随着她锦盒的开启,步摇上,垂下的流苏和玉翠珠子轻晃,发出一阵叮咚悦耳的声响。
如此特别且质地的步摇只消一眼,便能让人记住,何梦锦自然不会忘却。
那是在皇宫,面对李嫣然的咄咄逼人想要设计取她性命时候,贺兰珏让她扮作李嫣然,替她梳发时候别在她头上的,第二天她代替李嫣然出嫁,这支钗也继续被梳头宫女给她装扮在了头上。
当时她也没曾留意,只当是李嫣然最喜欢这钗,后来在马车上,因为嫌着带那么些许的朱钗头饰累的紧,被她随意的扯了下来,便也再没有关心它的去处了。
没想到,却被他收了起来,她也没想到,早在那时候,这钗就已经带上了一番他的心思。
“啪!”
何梦锦猛的将锦盒扣紧,再不看一眼。
也不敢再看一眼。
那锦盒便如同带了毒的刀刃,刺痛着她的手,连带着她的心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萧冷方才的话语再度回旋在耳畔,“主子说,只要孟公子打开这个盒子便会知晓他的心意。”
何梦锦苦笑,知道了又如何?眼前的局面又能改变什么?
她抬手对着江面,带着所有的眷恋,所有的不舍,所有的恨意,所有的愧疚,随意的一扬。
一个道别的姿势,便定格在那里。
那宽大的袖摆在晚风里飞舞,接着,那个精致的带着毒带着心意带着能吞噬人心的锦盒,在半空中勾勒出了一抹优美的弧度旋即没入江心。
只余下一圈圈叹息似的涟漪,随着江面上的雾霭以及晚风,不住的一层层扩散开来,久久不散。
何梦锦却转身,再不看那江面一眼,带着决然,带着能将自己冻死的冰冷。
没有人知道,她虽只是在抛弃那个锦盒,实际上却是在抛弃自己的一颗心。
至此,她再没了心。
寒风噬骨,犹如刀子一般的从脸上身上刮过,她却浑然不觉。
那往日里总是止不住的眼泪,往日里总是撇不开的酸涩的眼角,却在这一刻,并无半点泪痕。
回到帐中已经是掌灯十分,何梦锦刚刚坐下,正打算召集几名主将再商讨一下晚上的作战事宜,就听到帐外再度响起了通报声:”孟公子,有人自称是受广平王之令,有要事求见。〃闻言,何梦锦忍不住有些疑惑,贺兰压前脚刚派了萧冷前来,怎的又派了其他人;
☆、第一百七十五章 行刺
虽有疑惑,但何梦锦还是让人传唤了进来。
这次的来人何梦锦却并不认得,倒是那人见到何梦锦的第一眼神色一怔。
是一位身穿绛紫色襦裙的中年女子,面容虽平常,但那双眼睛却格外的明亮,她微微躬身,半垂着眉眼,神态得体。
但何梦锦还是捕捉到了在看到她的一瞬,这女子眼底一闪而逝的诧异和迟疑,以及那一抹被眸光婉转掩盖的微不可察的恨意。
不过,也只是短暂的一瞬,就被她恰到好处的弯身行礼给掩饰了过去,“奴才见过孟公子。”
那诧异的眼神何梦锦看的仔细,并不是诧异她神情她的样子,这女子眼底的神色分明带着几分熟悉和不敢置信。
熟悉。
有那么一瞬,何梦锦觉得这女子或许是认识自己的,她眼底的光芒莫名的让她的心跳加速。
可是,她眸光深处的恨意又是那般刻骨,似是同自己有着血海深仇。
那一抹熟悉的味道,和着那恨意,交缠在一起,便能让人咀嚼出几分爱恨交织的味道。
可是,眼前这人,何梦锦遍寻了脑海,也没有零星半点的印象,而这一世重生,她也完完全全没有半点这身体本尊的记忆。
何梦锦压下心头的疑惑,抬手拿过案几上的茶盏,淡淡自若道:“你是广平王派来的?我怎的看你有些眼生?”
她虽然淡淡的语气,加上漫不经心的神态,但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气场已经无形中给人了一种威压。
即便如此。那女子也仍旧是从容不迫的解释道:“奴才是王爷别院里的嬷嬷,所以孟公子不曾见的。”
“那,敢问王爷有何指教?”
“王爷有信函要奴才交给孟公子,说孟公子看完自然就明白了。”中年女子依然是半垂着眉眼,并不看何梦锦的目光,说完这话见何梦锦没有异议,便从云袖里取出一封信函。提步上前要交给何梦锦。
何梦锦自顾低头饮茶。
因为天色渐晚,将领们都在忙于准备夜间渡江事宜,此时何梦锦这处只帐外有几个守卫。
暮色寂寂,唯有江畔的水声悠悠,伴随着帐外呼啸的北风。
中年女子的脚步声也显得格外的轻盈。
她弯身在何梦锦身前站定。双手递上信函。
平淡无奇的信函在她的手中展开,再正常不过的恭敬神色。
然而就在她弯身的瞬间,何梦锦轻飘飘的语气却在她耳畔响起:“我从来不知道广平王府的奴才还能用的上如此名贵的怡心香。”
那香味道清幽却不浓郁,仿若晨林间的风带起的花树散发的最自然的况味,让人心旷神怡,被成为怡心香。因为材料很稀有。生产工艺又极其复杂,因此也被谓之为千金香,千金难得。在大汉也只有皇帝后宫中的妃子或者藩王亲眷才会用,因为不仅仅是钱财的问题,更是身份的象征。
寻常商贾,再是有钱。也没有那般自大浮夸到同皇室中人较量的胆量,而作为手下经营着天下无数商铺包揽各色货物的茗记主人,何梦锦自然是知道些的。
如此名贵的香,却出现在给广平王送信的一个嬷嬷身上,叫人如何不生疑,更何况,给贺兰珏送信的萧冷前脚刚走。
贺兰珏思维如此缜密的人。何梦锦相信,即使他有消息有信函要给她,也一定是派他不但信得过的属下,而且这人也是让何梦锦也熟悉没有顾虑和怀疑。
话音未落,那女子尚且未来得及反应,只见何梦锦抬手一翻,之前借由喝茶的动作将手腕上滑下来的匕首便对着中年女子直接招呼过去。
那女子反应也不慢,身子一转当即避了开去,但因为她这一匆忙避让,之前她奉上信函的双手扬起的瞬间,隐藏在信函底下的一枚柳叶形暗器也让何梦锦看的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