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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子?什么簪子?”宇文玄铮话虽如此问,右手却不由自主的负在身后,还缩进了袖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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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临过年了,大家外出要仔细点,我昨天丢了许多东西,简直后患无穷,也只能怪自己大意,太轻信于人。其实不能说谁是坏的,只能说别人与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不想为难别人,只能自己倒霉。我现在都不敢回想我昨天的心情,可真是刻骨的教训了!
285无怨无悔
“落梅长簪,就是我经常用的……”
“哦,落梅长簪……好像有印象。”他一会挠脑袋,一会挠下巴,东张西望,就是不看苏锦翎。
“我想这么多东西都原封不动的在这,应该不会丢了一根普通的银簪吧……”
“不会,当然不会……”
“可是我怎么找不到啊?”
“再找找……”
“八殿下……”
宇文玄铮仿佛才发现苏锦翎在关注他,呵呵一笑:“我是说我再去找找……”
“那就有劳八殿下了。”
“没事,没事。你先进去吧,等我找到了就给你送来……”
说完,也不等苏锦翎回应,迈开长腿就跑了。
苏锦翎看着他貌似镇定实则落荒而逃的背影,心想这八殿下今日怎么这么古怪呢?
不过又岂止是他?似乎自她苏醒,就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比如苏玲珑一事,就没有按照常理认定的方向发展。
当然,她也明白皇上一番苦心,而心底毕竟是有些纠结的,然而若真的要苏玲珑付出相应的代价,她又犹豫了。
在某些时候,为了大局,总有些人是要吃亏要忍气吞声的。
冷笑。
现在天栾城到处盛传梁璇谋害皇嗣,栽赃陷害,心如蛇蝎,死有余辜,而苏玲珑这个名字就被淹没在这滔滔声讨中,连个响都听不到。
终有一日,连这般轰动的事件也会归于平静。
历史,终是要顺从大多数,而其中的异类便似滚落长河的山石,总会被磨得没了棱角,沉默在河底。
于是有时,即便是史书记载的,也未必可信。
叹息。
想这些干什么?她不过是粒小小的尘埃,能活着就不错了,还妄想扭转什么大局吗?况且一切真的如她所认定的发展,就一定会有个好收场吗?
无论怎样,她所要的,不过是活着而已。
然而,活着……
微光暗存的天牢里,冰寒入骨的刹那间,她听到那个声音对她说:“记住,你对我说过的话……你要活着,要好好活着!”
不由抱紧了怀中的漆木匣,指尖恰好落到那个米粒大小的“苍”字上。
她不知道这一个月里的死亡中自己有没有做什么梦,她只知道在意识苏醒的瞬间,仿佛依然听到他对她说……你要活着,要好好活着!
当时她的眼皮仿佛重压千钧,好像还有无数只手拖着她,往不知名的黑暗处走,然而前方有一线光明,有一个白衣胜雪之人立在那光明处向她伸出手来……
她也费力的伸出手去……
那些拖拽更加大力,还爆出怒吼哀号,阴森可怖,而那个来自光明处的声音亦魔幻一般的响起来,接连不断的响起来……
活着……要好好活着……活着……要好好活着……活着……
声音愈大,仿佛给了她无限的力量。
她距离那只手越来越近,而身后的抗议愈发强烈,简直掀起了冲天风暴,裹挟着黑暗处的碎片,锋利尖锐,旋风般的切割着她。
她的行进是如此艰难,然而她的指尖终于轻轻的碰到了他的指尖……
一时间,光明骤现,恐怖嘶吼着退到暗处,转瞬消失。
她听到一个声音,不,是许多声音在欢呼。
“终于醒了……”
“醒了就好……”
“这下便有救了……”
声音纷杂,却没有一个是他。
她有些惊惶,有些迷糊……这是梦吗?分明是他在呼唤我……
于是,在接下来的梦醒之间,她不断的寻找那个声音,寻找他,但是逐渐布于眼前的清晰却始终不见他的身影。
她也明白,现在她身处承乾宫,于情于理,他都是不能来看她的,可是……
眼底酸涩。
中秋又要到了……
第一个中秋,他远在岚曦寺,为她以心血铸就白玉莲花。临走时,他曾说,以后每一个中秋都陪她过。
第二个中秋,他受陷入狱,她本欲救他,却险遭杀害,是他在关键时刻出现,抱着几近昏迷的她,静默在清冷的夜光中。
今年的中秋……
她不知道。
清风徐过,衔来远处桂花的甜香。
还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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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铮直跑到彻底相信苏锦翎不会看见他的地方方停下来。
他体力强盛,按理不应该有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状况,然而现在却真的是心跳混乱。
他松开右手。
绛色的袍袖已被他攥得褶皱潮湿。
他小心翼翼的探手进去,自袖袋里取出一物。
落梅长簪……是他在听雪轩的地上捡到的。
那日,刚得了苏锦翎谋害皇嗣的噩耗,他就飞速赶往听雪轩,然而当他赶到之时,已是人去屋空,只于茉|莉花下拾得这根簪子。
他认得这根簪子,自认识苏锦翎以来就见她只戴这么一根簪子,听说是及笄那日烈王府中一个老妇人送的。
见惯了宫中的繁花锦簇,侧妃徐沐然亦整天变着法的往脑袋上插东西,就连宁双双那丫头也学会往脑袋上堆花了,可是她……永远是这么一根式样老旧的簪子,每每看到,都恨不能拔下来丢得远远的。
这破玩意,根本就配不上她嘛。
可是那一日,他将这根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簪子捡起来,仔细擦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的放到袖袋中。
她既是这么宝贝这根簪子,他也曾想过送还给她,可是当他看到那已被他遗忘却是被她小心珍藏起的琉璃鸭子,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当他看到她今日拈起那个琉璃鸭子对他一笑的调皮时,他忽然明白,原来他自始至终就想留下这根簪子。
今生,不能得她相伴,那么,就让这根陪伴她多年的簪子陪着他吧。
他能拥有的,或许只是这根簪子了。
如此倒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不敢看她那双清澈的眸子,故作的平静掩盖着内里的心慌意乱。
他从未对她说过谎,今日,是第一次,也会是最后一次。
他终是不如玄朗能放得下,这场兄弟间的较量,他输了,却是输得无怨无悔。只不过玄朗那小子,怕是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早已窥到他的心思了吧,如此,倒也输得不算彻底。
忽的大笑两声。
笑声震颤了树枝,惊了林鸟,扑棱棱的望空而去。
头顶,晴空如洗,万里无云。长风过,有桂花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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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元三十三年的中秋转瞬即至。
因这年出了太多的事,宫内宫外都打算把节日过得热热闹闹的来去去晦气。
苏锦翎于前一日被召回雪阳宫,贤妃只道想她了,因为苏锦翎一入宫就一直在雪阳宫伺候,现在自是要雪阳宫过一个团圆佳节。
说实话,因为贤妃在皇上生日时把她作为礼物进献给皇上一事,苏锦翎一直耿耿于怀,再加上严顺的苦口婆心,贤妃在她的眼中已经不是曾经的那般慈爱敦厚了,而是一只趴在墙头晒阳阳的猫。她半闭着眼睛,看似慵懒,却是说不准在什么时候就会伸出爪子狠狠挠你一下。
可是贤妃盛情相邀,皇上又允了,她不得不去。
贤妃拉着她手,亲热的嘘寒问暖,倍显怜惜。
那只手依然光滑柔软,依然温暖慈爱,动作依然是轻柔亲切,可是她为什么觉得那手里隐藏着看不见的毒针,只等她一个不留神,就狠狠刺下去?
她几次三番的想把手抽回来,可是贤妃看似只虚虚的握着,却仿佛力道无穷,也或许是她不敢真的抽回手令二人之间更生隔阂,所以只能在对方的掌控中瑟瑟发抖。
贤妃极是关切:“这身子还没好吗?唉,本应该让你在昭阳殿休养的,那里暖玉堆砌,不用置炭火亦四季如春,而我这……”
严顺急忙上前,拿帕子抹去额间的汗:“娘娘担心姑娘受不住寒,已是拿炭火将整这屋子烤了三日三夜,现在还未敢撤下呢……”
苏锦翎环顾四周,果真发现殿中各处置着火盆。虽是八月,而暑气尤在,殿中人在这种炙烤下即便身着单罗衫亦是汗湿衣袖,更不要说一向怕热的严顺了。
忽的心底就涌出一股愧疚,贤妃那边已经滴下泪来。
“我始终想不到你会遭这样大的罪,若是早知道,当初定不会留你在雪阳宫。最近这些日子,我总是想你在的时候。从段姑姑送你到这来,到你闲来就给我唱曲讲故事,有时梦里都见了,一时间还以为……”
“娘娘,锦翎姑娘这不是好端端的在您跟前吗?这大过节的,咱就别说那些伤心事了。”严顺口中劝着,心里也颇有感慨。
贤妃擦了泪,又仔细打量苏锦翎:“你在那里的那段时日,本宫也是急得不行,却是无法让人前去探望消息,正想办法时,却忽然听说……”
苏锦翎的指尖明显的一颤,贤妃自是感觉到了。她微眯了眸子,然而转瞬掩了神色,怒斥梁璇居心叵测,加害忠良,末了又拍拍她的手背:“本宫没有来得及出一分力,你不会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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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6酒入愁肠
“娘娘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惨遭人陷害,连累娘娘日夜为奴婢悬心,奴婢感激尚来不及,又怎会怪罪娘娘?况这一切皆因奴婢大意,辜负了娘娘往日教诲,险些酿成大错,有伤娘娘清誉,还望娘娘恕罪……”
贤妃忙扶起她,满脸慈爱:“你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合本宫的心意了……”
严顺再抹了抹额间的汗,觑向一直低眉顺眼的苏锦翎。
刚刚那一番说辞可谓滴水不漏,只不知是她心中真如此想还是虚与委蛇,若是后者,倒是精进了。想来|经了这一番事,她也学聪明了。
贤妃嘱咐人依旧安置苏锦翎于听雪轩。
苏锦翎谢了恩,转身离开之际,忽拾得“王爷”二字,不禁慢下脚步。
“云夫人恰是中秋的生辰,王爷怕是不能入宫了……”
“也好,他们二人成亲两载,玄苍却是没一次能陪着逸云庆生的。这段时日他倒是总来我这,跟我商量如何给夫人庆生,想来府里也是没少准备,我这老太婆又怎好打扰人家小夫妻的雅兴?”
“娘娘说哪的话?娘娘一点也不老呢……”
后面的话再也听不见,只一句“小夫妻的雅兴”在心间盘旋。
原来他不是没有进宫,他不是没有机会来看我,只不过,要忙着给夫人庆生。
是啊,小夫妻……
想不到方逸云竟也是中秋的生辰,而今年再无任何必须去做的事,再无任何意外任何阴谋,所以,他是要陪着夫人的……
他不惜欺君罔上让她以假死度过这一劫,只要她活着。而今她是活着的,他便要避嫌了,或者……
小夫妻……小夫妻……
贤妃看着她恍若无觉般离开的背影,唇角不动声色的一弯,挑上一丝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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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天栾城到处张灯结彩,浮光莹莹。
欢声笑语淹没了一年里的波诡云谲,鲜血淋漓,只一派祥和繁荣之气。原来在这偌大的宫中乃至世间,少了那么几个无足轻重的人果真没什么了不起,几场欢笑之后,曾有的深情也终将化为尘埃飘散。
苏锦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