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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的蛇,向着她的胸口缓慢而阴森的游来,又断作无数碎块,皆是细小的虫子,极其欢悦的爬上她的心,曲起身子,努力钻进去。然后她惊异的发现,从它们打出的无数的洞里又钻出无数的虫子,仿若新出壳般,探头探脑,却似害怕什么般,又缩了回去。
惊惧已盖过难以形容的痛楚,那些虫子在向她的心进攻。她颤抖的捂住胸口,却仿佛觉得它们已经爬出她的身体,粘到她的手上。
她想惊叫,可是更不想被别人发现。
白花花的虫子越聚越多,在她心上翻滚,然后钻进去,仿若蚯蚓般耕耘。
她想吐,想把那些恶心的虫子吐出来,可是干呕了数次也毫无成果。
然而也无需她做无用功,待虫子全部钻进去后,待她以为恐惧就要结束之后,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滚滚而动,整颗心急速跳动着,战栗着,好像下一刻就要爆炸开来。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在水中扭动,溅起的水花泼溅了一地。
她浑然无觉,神志渐失之际仍不忘死死抓住手中的浴巾。
水波荡漾,水花飞溅,意识亦浮沉不定。
她是不是幻觉了?她隐隐听到外面有争吵声,好像是秋娥和樊映波,而后门板被敲响,宇文玄逸在唤着她的名字。
门声愈响,唤声愈急……
或许果真是血液奔涌产生的幻觉吧,可是她很想投奔那呼唤她名字的人,那是她数年如一日的温暖的所在,然而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惨状,这种诡异连她自己都不愿看见。
她想藏起来,可是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奇怪的扭动,好像也变成了一条虫子。
甚至连恐惧也感觉不到了,心却是胀得满满的,有无数的虫子在里面敲打,纠缠,呐喊,急欲冲出去……
一切只是一瞬,于她,却是漫长的折磨。
终于,她好像听到“轰”的一声裂响,无数虫子放烟花般的喷了出来……
她顾不得仿若炸裂的疼痛,急忙拿浴巾捂住嘴……
“锦翎……”
伴着一声裂响,暖玉生香阁的门板轰然倒地。
宇文玄逸冲进门来,秋娥和樊映波紧随其后……只见地面满是水渍、花瓣,浴桶外面也是一片淋漓,而苏锦翎已然安睡帐中,听闻动静,极是不解又带着几分慵懒睡意的语气自笼得严严的锦华帐中传出:“怎么了?”
秋娥将疑问的目光投向宇文玄逸……宇文玄逸正一瞬不瞬的盯着锦华帐,眉心紧蹙。她不计前嫌的将目光投向樊映波……樊映波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湿淋淋的地面,面无表情。而后王爷转了头,樊映波也恰好抬了眼帘……二人目光相对,却单单略过她。
她隐约觉得其中有古怪,又不好发问,直把个一向好说好奇的她憋得难受,而后终于听王爷淡淡道:“秋娥,把东西收拾下去吧……”
王爷使唤的是她,而不是樊映波,这是不是说明王爷还是极看重她呢?否则刚刚她们在外面吵起来的时候,王爷也不会没有责备她,王爷一向最喜欢批评她惹是生非的……
她欢喜的应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故意将樊映波撞到一边,而后……
“这些小丫头们干活愈发不仔细了,怎么花瓣里藏着虫子都未发现?”
宇文玄逸眼角一跳,霎时斜眸望向浴桶中……
细细的虫子,线一样趴在桃花瓣上,还在缓缓蠕动……
苏锦翎抓紧了被子,紧张的听着帐外的动静。
方才她拼了最后的气力捂住嘴,怎么还会漏了虫子?她不觉望向檀木衣箱的方向……他们可千万别发现她把包裹着血和虫子的浴巾藏在了那里……
“……不知道王妃最讨厌虫子吗?这些人太过分了,仗着王妃性子好就不肯认真做事,难怪王妃要同她们生气……”
秋娥兀自喋喋不休,大有立功赎罪之态。
“告诉她们以后仔细些便是了……”宇文玄逸依然语气闲淡。
苏锦翎松了口气……看来他也没有起疑。
她闭了眼,只觉浑身疲惫。
虫子是不会完全被吐出来的,方才虫子烟花似的迸出之际,她好像看到体内为数不多的虫子离开了心,又爬到各处隐藏起来。
是在为下个月的爆发积蓄能量吧,周而复始,直到她……
她忽然感到害怕……初次得知自己竟然和瑜妃中了同样的蛊时,她也曾害怕,那是一种震惊的恐惧;在确认同心结无法可解时,是一种冰冷的恐惧,而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会活多久。她渴望活着,可是活着就要忍受每月一次的折磨,让她简单的期待也成为痛苦,让她于在世的每一日都面对绝望,而且前路茫茫,她只能孤单的走下去……如此,死亡倒成了解脱。
她衷心的钦佩瑜妃,竟能默默承受二十几年的恐惧与折磨,全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她也可以……
可是她真的很难过,难过得只想大哭一场。
屋子很静,他们都走了吧。
她咬住嘴唇,然而终忍不住发出一声抽泣。
有一道暗影挡住了微弱的烛光,与此同时,帐帘霍的划开……
宇文玄逸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熟睡”的她。
她的脸色过于苍白,唇也失了血色。她很安静,并非刻意隐瞒,应是太虚弱了吧。
他握住了她的手,感觉那小手一颤,却没有抽离,因为……她“睡着”了。
她竟想骗他……他苦笑,然而这只小手已然出卖了她。
她的手从不会冷到如此地步,掌心还浮着虚汗……
锦翎,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你应是已经知道了吧,可是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相处这么多年,他深深了解苏锦翎的脾气。她本就不多话,而但凡她不想说的,任是你使尽手段也无法套出半个字,他只怕逼急了她,倒做出什么匪夷所思之事,所以只能暗中留心,随时留意。然而她竟也防着他,居然将《天昊志》里最重要的内容毁掉了!
其实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书页的缺失,然而偏偏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缝隙夹在书脊处……
她真是精进了,竟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她还想做什么?
那一刻,心里的不安开始加剧。
他亦开始“提防”她。
他不知道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暖玉生香阁里搞什么鬼,还刻意寻衅将他赶出来。他完全可以“化险为夷”,可是他愿意给她个“窃喜”的机会,否则他又要如何打探她的动静?
他发现她在整理衣物……他的衣物,按照四季、新旧、他的喜好而重新安置。她完全可以交给下人去做,却亲自动手……府中下人众多,难免有偷奸耍滑者,她平日也可恩威并施,可是她为什么急于将一切规整得井井有条?
有冷气自心底升起……她要走了?不告而别?她要上哪去?
暴怒!
夫妻多年,情深意笃,她怎么还有事想要瞒他?还是与她性命相关之事?她到底置他于何地?
一时之间,竟想捉她回来好好问个清楚。
可他还是忍了。
苏锦翎已今非昔比,或许她依然不够精明,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他略施小计便会露出马脚的小丫头了,否则怎么会处惊不变为他传递奉仙教最重要的讯息?而且她足够执拗,而他对她的执拗简直是无可奈何。
他倒遇到“对手”了呢,还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极了解他的“对手”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苦笑。
他令府中一些掌管门房巡逻之人注意苏锦翎的动向,千万不可放她出府,另外,他又找了樊映波。
煜王调教出来的人果真与众不同,即便在他的逼视之下,也能面不改色。
如此,甚好。
他亦直截了当,明白告诉她,若是苏锦翎有个什么闪失,就算他会对她网开一面,那人也定不饶她,况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肯跟在苏锦翎身边,她以为她的心思别人当真看不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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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膝下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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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膝下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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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相比于秋娥,他完全可以更信任她。
秋娥虽然机灵,但绝无樊映波冷静心细,且尚一团孩子气,平日还好说,遇事容易惊慌,嘴又闲不住,全不如樊映波不动声色,而正因为这种不动声色,才容易让苏锦翎不加设防。
他已在她身边织下密密的网,只求她不要突然无声无息的离开,跑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会怎样,那段到处寻找她的岁月,那种惊惶得仿佛魂魄无所依傍的日子,他再也不要重新来过!
他攥紧了她的小手。
她应是真的睡着了,长睫不再轻颤,眉宇间结着疲惫与虚弱。
难道这就是广陵王所言的“缘分即将终止”?
然若果真是谶语,他也要不惜全力的将它打破!
解了衣袍,轻轻躺在她身边。
她极自然的翻了个身,窝在他怀里。
多少年的习惯,就这样自然而然的重复着,而只有在睡梦里,她才可以卸下一切防备,变回真实的自己。
他叹了口气,小心拥住她,就像是拥住整个世界。
她是他的寄托,他是她的依靠。可是锦翎,你怎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要抛开我这个依靠了呢?其实早在那夜,早在你撕心裂肺的呼唤我的名字,早在你默然无语却露出心若死灰的决绝,我就知道,你要舍下我了。
可是在万松山的时候,在我重伤将死之际,你分明说过不会丢下我的,绝对不会!
所以,我怎么能够放你离去?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做一双天鹅吗?若是一只走了,另一只又岂能独活?
不管你是否愿意,这一生我们都不再分开!
我只要你相信我,对我说出你的恐惧……我尚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使你畏惧至此,你是怕我担心吗?可是你这样自作主张只会让我更加心烦意乱。
曾有多少的艰险,我们都并肩走过,你怎么忘了呢?即便……我也不会放开你!
天涯海角,黄泉碧落,你在哪,我在哪……
第二日,宇文玄逸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言天气晴好,要与王妃游园赏花。
今天的他仿若无法挑出一丝瑕疵的美玉,苏锦翎也不好发作,只是要带上秋娥和樊映波,因为她的“罪证”尚留在房中……
宇文玄逸倒不反对带上秋娥,又令秋娥把府中的丫鬟们找来一同游园,顺为王妃采摘最美丽的花枝插瓶。
秋娥乐不可支……这是不是说她重新获得王妃的宠信了呢?
至于樊映波……宇文玄逸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秋娥极识眼色:“樊姐姐,你就别去了。你整日冷着脸,秋娥怕那园中的花见了姐姐还以为自己开得不是时候,要谢了呢……”
樊映波挑了眸,神色阴冷。
秋娥挺起胸脯,上前一步,准备迎战。
这二人一向不和睦,昨晚上又打作一团,苏锦翎心里烦闷,实在是没心情再去平什么乱,只想早去早回,于是留下樊映波,却严令她留守门外,只带着秋娥走了。
宇文玄逸临去时脚下一滞,并未回头。
樊映波垂了眸子,一任那冰蓝的袍角自视线里翩然消失……
一抹雪色的身影仿佛暗夜流光,穿过蛛网般的地道,直飞入一道门内,将手中之物狠狠砸在那个面壁打坐的人面前。
那人眼皮未抬,唇角却勾出一个生冷的深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煜王……”
宇文玄苍面色冰冷,浑身散发着凛冽之气,以至于密室无风,袍摆与发梢却在微微摆动。
“这就是你说的你死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