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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感觉不到疼痛,随着热流不断涌出,身子也仿佛轻松起来。
可能真的要死了吧?
可他是宇文皇族的人,死后也应葬在西陵,若是流落荒郊野外,无法认祖归宗,就会成为孤魂野鬼。
他不要,他这一世已是太过孤单,他不能死后也孤苦无依……
不要……不要……
他喃喃着,踉跄前行,却不知要走向何方,只听到心中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
他分不清是谁,只是不自觉的循声而去,仿佛只要抓住那个声音便找到了归宿,便可以歇一歇,什么也不用想了……
他好像走进了一间房子。
房子不大,却极是熟悉,可究竟在哪见过呢?
他四处打量,不期然的看到一抹蓝色……
对,是蓝色!
目光霎时被那蓝色牵引。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好像看到上面的朵朵小白花,那是她最喜欢的小雏菊。
刹那间,他仿佛站在了正月十五的漫天烟火之下,光影交错里,明暗流转间,有个女子正小心翼翼的牵着他的袖口……
她今天穿了条新裙子,是用给人家洗衣服的钱买的。那裙子不甚好看,只胜在便宜,而他知道,她是特意为他才买了这裙子,是要穿给他看的。
她很开心,似乎有了这条裙子,她就成了天下最美的女子。却是不知,她本就极美,尤其是在他心里,无人能及……
他表面冷冷的,可是眼角的余光却无时无刻不在留意着她,心里正像这天上的烟花一般绽放一团又一团的灿烂。
可是袖口忽的一紧……她已是跌倒在地,却不查看是否摔伤,只急着翻过裙子。
但见一朵小雏菊已经荡然无存,竟嘴一撇,毫无美女风范的哭起来。
“笨!笨死了!”
他大骂,不是因为她跌破了那“值钱”物件,而是她的手正在流血,她却恍若未觉。
她却哭得越凶,引得无数人来看。
他气急,拉起她就往回走。
她哭了一夜,弄得他心烦意乱。
第二天,他甩给她一个包裹。
她红肿着桃一样的眼睛打开一看……怔住……惊喜……然后嘴一扁,竟然又哭起来。
他真要崩溃了。
那是他用替别人扛了一天的沙子换得的几个小钱买的裙子,当然,他很想买条漂亮的,可是这点钱,也只够买这条最便宜的。
他摔门而出,却躲在窗边偷看。
他看到她捧着裙子,哭一会,笑一会,极小心的抚摸着。终是下了地,换上新裙……
不过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裙子,颜色花样也土气得很,可是穿在她身上却是说不出的好看。他不觉看得痴了,竟莫名的想象她穿上大红嫁衣的美艳动人。
其实二人也算有了婚约,只是每每同她在一起,他总不由自主的要板起脸,然而心里已然乐开了花,只想同她近一点,更近一点……
这一天,他想,总有一日,他要让她穿上天下最美丽的衣裳!
而那条裙子,她只穿了一会就换下了,仔细叠起,压在箱底。
他以为她不喜欢,可是后来,当她离开他时,唯一被带走的,只是这条裙子。
那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了解她,等他明白了,她已经走了。
她终于有了许多美丽的衣裳,只可惜给她这一切的并不是他,而留在他记忆里的,只是这条蓝底白花的裙子……
蓝色的裙子向他款款移来,他看到朵朵白色的小雏菊在轻轻摇曳,闻到它们淡淡的香气……
“玉儿……”
他伸出手去,然而只挽住一缕风。
可是那影子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那么袅娜,那么曼妙。
“玉儿,”他捂住胸口猛咳几声:“我受伤了。”
“又同人打架了吗?”
声音传来,依然那么柔美动听。
“是啊,打架了。”
时光流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小屋里,他倚坐在屋角,虽面无表情,却心虚的偷觑着她脸上的愠怒。
“这回又是为了什么?”
“有人想抢我的东西,我把他们都杀了……”
仿佛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发出一声碎响。
“你把他们都杀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
“是啊,都杀了。玉儿,我们逃吧……”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摇摇晃晃的走到好像吓傻了的她的面前,一把钳住她的腕子。
“放开我!”她开始挣扎。
“为什么不跟我走?舍不得他?我告诉你,他惯会骗人,刚刚还要骗取‘同心结’的解法,只可惜……哈哈,他和他的两个儿子一同被大殿压死了!烟尘滚滚,血肉模糊,已是辨不出人形了,哈哈……”
手中的腕子开始发抖。
这时,也不知谁在远处喊了一句:“太极殿倒了……”
外面霎时乱作一团。
“哈哈……听到了吗?我说的是真的!对了,我差点忘了,宇文玄逸也是你的儿子。只可惜了那副风华清隽的模样,死得最惨,脑袋都压扁了,估计你也认不出来了吧?哈哈……”
一把将她拎至胸前:“反正是那卑鄙之徒的种,死就死了吧,咱们在一起,我封你为皇后,到时……”
475悬而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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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5悬而未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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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大力推开,她转身就跑。
他只上前一步就捉住她。
“放开我!放开我……”她的反抗对他而言无疑是蚍蜉撼树。
“想走?想去找他?你不想解‘同心结’了吗?”
她的动作一滞。
“这就对了,”他揽过她,摸索着解她胸口的带子,气息颤颤的落在她的耳畔:“只有我,才能解你体内的‘同心结’……”
话音未落,手一抬,已是攫住她的腕子:“想杀我?是为了宇文容昼,还是为了宇文玄逸?亦或是……宇文玄苍?苏锦翎……”
仿佛看到她脸上的震惊,他极是满意的点点头,鼻子凑到她颈间,深深一嗅:“这香味,怕是闻过的人就一生难忘吧?宇文玄逸也算死得其所了!哈哈……”
握住她胸前的浑圆,狠狠一攥,听着她极力压下的痛声,心里格外满意,转瞬又怒目圆睁:“你竟然扮作楚玉的样子来骗我,是不是也想要‘同心结’的解法呢?你也学会骗人了,宇文容昼就教不出好东西!不过你既是想要,我就给你!”
手掌一动,衣襟顿时碎裂。
他扑了上去,疯狂的吻她,咬她,听着她的啜泣与反抗,仿佛看到那个女子在烟花下的喜悦,仿佛看到她捧着裙子时的泪光,仿佛看到她转身离去的决绝……
他心下颤动:“玉儿,我们早就该在一起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让你入宫,我再也不要放你走了,咱们一起,再也不分开……”
手下稍一用力,那年代久远裙子便发出一声裂响。
与此同时,胸口忽的一凉……
他不可置信的摸了摸……竟是一支簪子……
“你只认为别人是在骗你,总是怨天尤人,你怎么不说你自己的阴险狡诈,虚伪狠毒?你为了皇位,不惜赔上一个深爱你的女人的幸福,让她左右为难,让她身受蛊毒之害,生不如死,你还敢说什么后悔?而她为了你,要生生忍受心爱之人的猜忌和埋怨,忍受众人的不解与鄙视,她苦熬了二十几年,临死前却还要她的儿子放过你,可你呢?”
手中的簪子更深了一层,迸出的血液染红了他的手,她的脸,而他恍若无觉,只定定的看住那根簪子。
“你只会自私,只会算计,只会作恶,只会杀人!你害了那么多人的性命,只为成全自己的执念,你要夺取皇位,也只为了自己享受。你比皇上差得太远太远,又怎么好意思埋怨瑜妃娘娘的选择?她是那么好的一个女人,不忍心伤害你们中的任何一个,而若她知道你会害死她的儿子,害死她的外孙,你说她会怎样?”
拔出簪子,翻身压住他,又深深刺下去。
“我好后悔,为了遵守对瑜妃娘娘的承诺,竟然阻拦玄逸杀你,否则……”
泪模糊了双眼,她咬住牙,任其滴落,眼前复又清晰。
“瑜妃娘娘让玄逸放过你,可没说不让别人杀你!”
攥住簪子,狠狠插下去。
段戾扬的喉间发出“咯”的一声轻响,一股血喷出口中,在原有的血迹上又盖了层鲜红,却是笑了,抓住她的手,语气微弱:“杀了我?你不想要解药了?”
“解药?”
她笑,玄逸都死了,她还要什么解药?
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昨天下午的时候,因皇上龙体欠佳,他要入宫侍疾,临走时还逗自己开心,说第二日早上就回来了,到时便带她去凌波阁看荷花。而她与宇文玄朗已暗自约定,一旦他离府,他们便去找段戾扬,且她早从秋阑宫拿了瑜妃娘娘珍藏了许久的裙子……
当时她还在窃喜,因为他最近总是不离左右,却不想……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别离,竟是要天人永隔吗?
而且只为了她,却死了那么多人……一直对她教导严厉又慈爱有加的皇上,曾给予她无尽幻想与期待亦是同样深爱着她的玄苍,还有……
不会的,玄逸,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的……你等我,等等我……
即便段戾扬攥住了她的腕子,她却仿佛生出神力,只一下接一下的插下去,不似要杀死这个人,倒像要摆脱他的掌控。
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像是死了,脸上却绽出笑意,是从未有过的安然。他看着那个疯狂的女人的目光竟是生出几丝欣慰与爱恋。他握着她挥舞的腕子,却不像在角力,他甚至伸出空余的那只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锦翎……”
苏锦翎正机械般的重复着一个动作,一声呼唤却穿过心跳的隆隆呼吸的沉重血腥的弥漫砸至耳边。
手下当即一滞,缓缓的回了头,循声望去……
“锦翎……”
伴着再一声呼唤,有人冲到身边,一把将她拎起来,死死抱住:“锦翎……”
她目光呆滞,浑身轻颤,继而不可遏止的剧烈颤抖起来:“玄逸……”
有人在笑,笑声如破损的风箱。
这一刻,段戾扬的视线忽然清晰起来。
他发现自己身处地牢,原来他转了这么一大圈,竟是回到了这……
或许他的身份,自打他出生那一刻起,便是永远见不得光的吧。
他大笑,然而体力再不允许他这般肆意消耗了,于是他的笑声也不过成了几声重重的叹息。
“我有个请求……”他望向宇文玄逸。
宇文玄逸眉心紧蹙,唇角紧抿。
“我死后,请将我葬入西陵。”
他目光平静,重新恢复的清亮中透着几分期待。
地牢很静,静得能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滴水声。
“解药……”宇文玄逸唇瓣微动。
半个时辰前,太极殿裂声四起,烟尘飞泻。
赶来护驾的侍卫看着如山崩塌般的太极殿惊慌失措,却见三道身影自内飞出……
众人惊呼,一窝蜂似的围上去。
混乱中,一本纸页发黄的小册子被无数只脚来回践踏,很快破损,却是执着停留在那一页……
模糊的脚印下是“同心结”三个隶字,下书数行小字,右页的只有“解法”二字,下面……
风过,只写着“解法”的纸条如细弱的枯草,粘着几星血迹,在尘埃中颤颤摇曳……
段戾扬似是一怔,忽然大笑,可是已然无法出声,只咧着嘴,衬着一脸的血迹,分外恐怖。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也不知是指着苏锦翎,还是要指向宇文玄逸,随后握着簪子的手猛一用力。
一声轻微的裂响,仿佛是一个熟透了的柿子自树上掉落。
他的胸口再次喷出一股小小的红泉,而后身子一歪……
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