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吃醋了!”他严肃道:“躺在夫君的怀里,却想着别的男人。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苏锦翎忍俊不禁,最近清宁王说话总是直截了当,偶尔还很夸张,可她知道,即便是个男人,也是要时不时撒娇的。
于是捏住他的脸:“吃什么醋嘛。人家长治可汗与依薇公主琴瑟和鸣,不离不弃,至于玄铮……你没看双双今天哭得那个样子,而且……”
即便没有旁人,仍旧附在他耳边,神秘道:“我看到玄铮眼睛也红了……”
翻身将她压下,依然不依不饶:“我出征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哭?”
“你都走了,我哭成什么样子你也看不到了……”
想到他带兵远征常项时那近一年的相思担忧之苦,不禁红了眼圈。
长指勾过她的下颌,唇瓣轻轻吻去眼角晶莹:“锦翎,今生今世,我再也不要与你分开……”
她转了眸子,定定的望住他。
此番皇上点将出征,最属意的就是清宁王,而他放弃了这个建功立业力挽狂澜的机会,只留下陪她。是在担心她的身体吗?可是这两个月来,蛊毒再无发作。
她好了,真的好了!
现在的她,格外珍惜这重新获得的生命,更格外珍惜与他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
如今,二人同进同出,更多的时间是待在府中,形影不离,可即便如此,转身亦是思念。
苏锦翎从未想过对一个人的喜欢会达到这种程度,有时仅仅是无意的对视,也可明白彼此的心意,却还嫌不够的要说出来,她觉得,自己这些天说的情话比这二十年里讲的所有话都要多。
可是,当她看着他,看着他如此深深的注视,那些话就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涌到唇边:“你说错了,是永生永世,我们都再也不要分开!”
环住他的颈子,颤声道:“玄逸,我喜欢你,我不敢想没有你该怎么办。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傻丫头,说什么呢?”他拉下她的胳膊,眼底尽是宠溺。
她也不知道怎么就会说出这一番话,听起来甚是不祥。
最近很是奇怪,她经常会莫名的心惊,就像秋夜的风,偷偷的潜入窗棂。她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将这种心惊与他联系在一起,于是偷偷观察他的动静。
她发现,他也在偷偷的观察她。不,应该说是悄悄的注视,那眸中是一种说不出的深邃。
她不敢多想,仿佛只要一用心,就会发现她不想看到的恐怖。
她是怎么了?
难道是因为这次险些失去彼此的灾难令她心有余悸?
“玄逸……”
再次抱住他的脖子,唯有如此,才能感觉他是真真正正的存在于自己身边。
他细心的吻着她,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她的不安,待她渐渐软化成水,唇边不自觉的溢出轻吟,落在他耳畔,恍若世间最动听的琴音。
他唇角衔笑,附在她耳边低语一句。
她当即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可是那艳压桃李的粉腮,那如秋水流波的眸子,那粉嫩如樱的唇瓣……这等生气的模样,倒是更让人心醉神驰。
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仿佛在欣赏举世无双的珍宝,然后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她装腔作势的反抗,将她抱上床,顺手拂落帘幔……
“咚咚咚……”
正是情浓意绵之际,门声骤响。
“不好了,王爷,王妃,不好了……”
“什么事?”
“皇上,皇上他……”
宇文玄逸忽的起身。
苏锦翎怔了片刻,跳下床,抓了衣服迅速裹在身上,回头却见宇文玄逸坐在床边,动也不动,脸色雪白。
“你怎么了?”
宇文玄逸摇摇头,旋即起身,接过苏锦翎递来的衣服。
烛光中,他眉心紧锁,似是不经意的捂住胸口,轻咳一声。
清心殿外,贤妃在前,带领留在宫内的皇子、公主以及妃嫔们乌压压的跪了一地,皆白衣素面,不饰簪环,面容悲戚,衬着四围黑沉沉的树木,看去压抑又诡异。
宇文玄逸和苏锦翎到时,文武大臣正陆续赶来,个个浑身战栗,似是有不能承受的恐惧。
宇文玄苍早已立在门口,见他二人前来,平平的移开目光,面无表情。
殿内一片安静,只烛火轻微摇动。似是知道这座宫殿的主人就要离世,即便燃了两排高烛,依然光线昏暗,且暗影重重,好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文定王府与瑞王府的人也来了。
瑞王妃以帕掩唇,肩膀止不住的颤抖,时不时丢落一声抽泣。
瑞王妃是慈懿皇后的外甥女,自小在宫中长大,深得皇上宠爱,此种感情自是旁人比不得的。
苏锦翎看着她想哭又不得不强忍的难过,再环顾四周的凄楚……她终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个英明神武,盖世无双的君主,真的要离去了。
枝叶窸窣,抖落愈发深重的惊恐。
她不禁指尖泛凉,却有一只手,悄悄的握住她的柔荑,微一用力。
那只手也是冷的。
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生怕自己会哭出来,她只得一瞬不瞬的盯着汉白玉台阶……这在阳光下柔润生辉在月光里莹白如玉的台阶此刻竟是如此苍凉。她忽的想起那个初夏的正午,身为“三宫红人”的她初次离开承乾宫,那位亦威亦慈的父亲就站在这台阶上,对她轻轻的挥了下手……
眼底一烫,她急忙闭了眼。
殿内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所有人都抬了头,充满期待的望过去。
吴柳齐出现在门口。
近一年未见,这位太监大总管仿佛老了许多,背佝偻着,拿着拂尘的手布满斑点,轻微颤抖。
“皇上宣清宁王妃觐见……”
什么?
不仅所有人都大感意外,就连苏锦翎亦不敢置信。
在这种时候,宣见她……
她望向宇文玄逸,却见他正看着她,努力的笑了笑,以示安慰。
“锦翎姑娘,快随咱家进去吧,皇上他……”吴柳齐浑浊的眼再次红了。
这声“锦翎姑娘”,仿佛又让她回到了数年前,回到了不谙世事的少女时代,她只需一跨进殿门,就可看到那个威仪天生的君王坐在案边批阅奏折。听到她的脚步,头也微抬,只慢声道:“回来了,今天又识了几个字?”
☆。479帝心如海
鼻子一酸,有泪滴落。
吴柳齐只垂着头,在前引路,却道:“姑娘莫哭,让皇上瞧着心酸……”
自己的尾音却颤了又颤。
帷幔在殿中撒下暗影,点点烛光透过落地的鲛绡,是那么飘渺。
她亦在这大殿中度过无数个日夜,亦尝在无聊时咬着笔杆望着鲛绡那面的烛光发呆,只觉它们寂寥如夜空里的星星,而今夜,它们果真构织了一片星空,迫近又遥远,熟悉又陌生。
近了,更近了……
交握的指尖冰凉,掌心尽是冷汗。
碧玉珠帘叮叮作响,是殿中唯一的声响,如往日一般好听,却无限空寂。
只要穿过这道珠帘,就是寝殿了。
心跳得空落,不知这道翠绿划开后,是怎样的情景。
静,静得可怕,仿佛一切都随着响作一团的碧玉隔在身后。
“是锦翎来了吗?”
一个声音自幽暗中传来,沙哑,仿佛浸透了药的苦涩。
她咬紧嘴唇,只几步就奔至床边跪倒,说不出一个字。
宇文容昼抬起手……
那手干枯泛黄,因为消瘦,骨节都突了出来,仿佛老树,却依然有不散的气魄。这只操控生死大权的手,曾经御马千里,曾经掌攥天下,此刻,却只想摸一摸她的头发。然而,它是那么颤抖,抖得仿似寒风中挂在枝头的枯叶。
她一把握住那只手,终忍不住哭出声来。
宇文容昼倒笑了:“也只有你,敢于这个时候在朕面前哭,他们都怕坏了规矩……”
他微抬了眼,吴柳齐便躬了腰,无声退下。
“锦翎,你恨朕吗?”
闻听此言,苏锦翎抬了眼,泪蒙蒙的看向皇上。
此刻,她方发现,这个天威赫赫的君王竟是憔悴到如此地步,然而就在今天上午,他还立在奉仪门上,为大军誓师。
那一刻,阳光在他身后升起,他金芒四射,恍若天神……
宇文容昼笑了笑,唇边的纹路深了深,然而即便他笑意微收,那纹路依然存留不退。
“朕这样子,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连连摇头,泪水滑落。
这个人,即便身负重疾,只要在人前,就要做出挺立天下的模样,而现在……果真,连戏都演不成了。
“皇上,为什么不去肃剌,去找大法师?”
宇文容昼一怔,又笑了。叹了口气,依旧问了那句:“锦翎,你恨朕吗?”
苏锦翎不明所以,只摇摇头。
“朕曾经不顾你的心思,让你远嫁肃剌;朕也曾经多次提议让你为玄逸纳妾,因为你的拒绝还斥责于你,让你在使臣面前丢丑;在你被奉仙教掳走的那段时日,朕对外宣称你已离世,没有派人寻你,而是强令玄逸娶妻,这些……你都不恨朕?”
苏锦翎想了想,依旧摇摇头:“当时是生气的,可是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对锦翎一直关爱有加,而且在锦翎身患重病之时,皇上不顾生死为锦翎求取解药……”想到皇上骤然病重,怕就是与此事有关,不禁泪如雨下:“皇上待锦翎,就像……父亲……”
父亲?
宇文容昼苦笑。
若真的像一位父亲,又怎会不顾你的生死?
锦翎,你可知道,我为什么没有去肃剌,去寻找霍隐法师?不是因为战乱突起,而是……霍隐法师已不知所踪。
当我得知玄逸曾经为你舍了十年的阳寿,此番竟又要为你以命相换,身为父亲,我怎能不担忧,不心痛?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儿子,他那么聪明,那么能干,我怎么能让他这样消耗自己的生命?我知他对你用情至深,可是慧极必伤,情深不寿。所以我一直希望清宁王府能多几个女子来分宠,这样他的心思就不会只在你身上。难道你现在还看不出,你们所经历的种种,皆是因为彼此太过在意所致?
其实我一直在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答应玄逸娶你。
他重伤在身,又跪了一日一夜,昏倒了。当时我很心疼,又想起了瑜妃,所以……
我总以为将来再给他纳几房妾室就好了,可不想……
玄逸这孩子,清高又孤傲,一旦认准了什么,就绝不回头。
他拿“命中注定”骗了众人那么多年,原来只为等一个你。
我也希望你们幸福,可是两个人若是太过恩爱,连老天都会嫉妒的。
所以,为了儿子,我只能舍了你。
所以,我派人烧了摩诃谷,我还让人杀霍隐法师。
然而我也知道,像霍隐那样的人物是杀不掉的,但是此举让他明白了我的心意,自此,与宇文家族的牵绊做个了结。
不管怎样,算是断了玄逸的念头,至于以后……我也管不得了。
当然,我并不希望你死。我看得出来,若你真有什么好歹,我这儿子就算废了。不仅是这个儿子,还有……
所以,我愿意同他们一起去欺骗众人,为你夺取解药。
这也算将计就计,因为我一旦“病”了,有些人便会忍不住蠢蠢欲动。
与其等他们到我真的躺倒那天再闹事,不如先让他们折腾一番,趁羽翼未丰便意图展翅高飞之际,给予重击。
不过容扬说得对,我的确油尽灯枯……
他咳了两声,意图起身。
苏锦翎忙扶了他,在他身后垫了两个素花软枕。
他笑着看她:“锦翎,你还记得你曾对朕说……但凡能对朕讲的,都是实话?”
“记得……”
“那你说,朕这两个儿子,谁适合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