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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鼓声盈耳,此刻则更为高涨,夹杂着人们的欢叫。
人群霎时拥挤起来,如潮水般涌动。宇文玄苍护着她,异常轻松的挤到前面去。
原是两支舞龙的队伍相向而来。
开路的各是两只金光灿灿的雄狮,一会腾挪跳跃,一会翻身打滚,还抬起后腿瘙痒,大眼灵动,威风凛凛。
“肃剌人入乡随俗,这几年的青禾节也学天昊人一般舞龙耍狮,倒更加热闹……”
宇文玄苍后面说了什么她已全听不清,因为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俱是震耳欲聋。
彩屑飞舞烟雾弥漫中,两条火红的巨龙交错飞舞,竟恍若在云中穿梭。口中火气熊熊,尽展雄风。
巨龙伴着欢呼上下翻飞,火光四处飞舞。只是白天看不甚清楚,所以只有当浓重的烟气扑到面前,才会感觉那种灼烫。
欢声愈烈,龙舞越狂。
宇文玄苍锁紧眉,微眯了眼,容色渐渐冷厉起来……
这工夫,两条巨龙擦身而过,口中喷涂的火焰交会,浓烟翻滚。
初时并未有何异样,却忽然听得一声尖叫:“%……&*(”
苏锦翎正在分析那人在叫喊什么,就见两条龙身皆冒着滚滚浓烟四分五裂。
舞龙人却不肯丢掉那燃烧的龙身,直向人群冲来。
人群顿时大乱。
苏锦翎被狠狠撞了一下,脚步后退,却又被后面的人一顶往前倒去,然后又被逃过来的人挤入人群。
混乱中,她已看不到宇文玄苍,满眼都是惊慌失措大呼小叫乱挤乱踩的人。
人群不知何时散去,而她亦不知自己如何流落到一条偏僻的小巷,两边只是青色的墙壁,阴冷逼仄。随着墙壁的延伸,恐惧与无助亦在心头悄无声息的蔓延。所幸的是远处的巷口倒依然有人流穿梭,丝毫不见刚刚的惊险。
她略稳了稳神,却开始担心宇文玄苍若是发现她不见了定要心急如焚,而她若是找不到他……
她在究竟于原地等候还是出去寻找宇文玄苍之间摇摆片刻,便向着巷口奔去。奔至岔口处,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来抓住她,未及她惊叫便被布团塞住嘴,手随即被捆上。
紧接着,也不知打哪又冒出一个人,抱住她乱踢的腿就同前面那人一路抬着往巷子深处跑去。
从未有过的惊恐,却无力抵抗,只能含混不清的呜呜着,泪水模糊了划目而过的青色砖墙。
忽然,身子似是往下一沉,尚未来得及落地便被人托起,紧接着眼睛上多了只冰冷的手,与此同时,耳边传来两声钝响及一声闷哼,便再无声息。
她急着挣脱,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轻道:“别看!”
身子随即一轻,仿佛御风而飞,待睁开眼睛时,便见宇文玄苍站在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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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两个肃剌袍服的男子姿态很难看的摆在那。
一只手轻轻试了试他们的鼻息,白皙秀气的脸顿时蒙上一层阴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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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手精准狠毒,均是一招致命,筋脉尽碎!”
如家酒楼上,卢逍低声向段戾扬汇报。
看不出面具下的任何表情,只见他拎了酒桶又将面前的碗斟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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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依旧繁杂热闹,仍有围观舞龙舞狮的人群,好像刚刚那场惊险不过一个玩笑。
鞭炮声声,锣鼓喧天,人群中时不时就爆出惊喜欢呼,然而苏锦翎却不能再靠近一步。一是因为心有余悸,一是因为……宇文玄苍正牵着她的手,力道虽不大,却是握得牢牢的,竟好像长到一起了一般,只要她脚步略有偏移,便不动声色的扯过来。
这一带虽民风开化,但见他们如此走来,亦有人频频道路以目,窃窃私语。
她终于受不住了,小声道:“放手……”
见他恍若未闻,便使了使劲,准备将手抽出,却不想他攥得更紧了,且往左一拐,直接进了一家饭铺。
肃剌人定居在此多年,除了保持原有的民风传统,也逐渐接受了天昊习惯。以这条街道为例,不仅有肃剌人自己的店铺,亦有天昊或别的地域的商人往来,就比如说他们进的这家饭铺,掌柜及店小二虽然穿着肃剌皮袍,却是地道的天昊人。
“为什么不去肃剌人开的店?”
苏锦翎注意到,对面悬挂的招牌上便刻着她看不懂的文字。
“你吃不惯的。”宇文玄苍随手接了小二递来的菜单。
苏锦翎微皱了眉。她还是很好奇的,好容易来到这么一片民族大融合之地,为什么不将各色风味品尝一番?
“你若是好奇,晚上自会有机会……”
她正望着对过那几团好似麻绳缠绕的文字,忽然拾得一重要信息,急忙转了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的亮光:“晚上?我们今天不回去了吗?”
087劲舞畅情
宇文玄苍已是点了几样小菜,嘱咐小二不要放辣。
他还记得她吃不得辣……
他似是要故意急一急她,过了半天方道:“嗯,不回去了……”
她几乎要欢呼,然而住宿等一系列男女有别的问题随即袭上心头,撞得她脑门都跟着轰隆轰隆乱跳……她是不是不纯洁了?她在想什么?
然而还有更为严重的担忧……
“如果不回去,会不会……”
她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宫女,可是如果被发现莫名失踪……
“无碍,一切有我……”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她的心顿时安了。似乎只要有了他,一切烦恼都可迎刃而解。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如此的信任他,即便经历那场欺骗……依然可以如此的,坚定不移的相信他……
“吃完饭我们要去做什么?这里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若是夏秋之际倒还有些好玩之处,而今天是元旦……自是要去过肃剌人的青禾节……”
青禾节?
苏锦翎方发现,因为刚刚的惊险,她的大捆青禾早已不知所踪。
不过这是用不着犯愁的,出了饭铺到街上转了一圈,二人手中各出现了一大捆青禾。
只是令苏锦翎奇怪的是,那些送青禾的肃剌男女见了他们紧紧牵系的手虽面露迟疑,但还是将青禾递了过来,女人又额外的对宇文玄苍多看上两眼,那目光简直如电闪火花。
“这青禾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她开始怀疑了。
宇文玄苍却只是笑笑,附在她耳边轻道:“到时你便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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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终于明白了,原来所谓的青禾节有点像现代社会的各类相亲节目。
因为肃剌是游牧民族,多年征战导致女多男少。为了种族的繁衍子嗣的绵延,他们没有大多数民族固定的家庭模式,人口的增长便是他们最大的财产及生存的保证。而且由于居无定所,除了本族内的人通婚,也不抗拒与外族联姻。然而更为开化的是各种婚姻皆不定婚约不限时间,除本族人不得离开聚居地之外,外族人无论男女均可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如此肃剌的姑娘特别大胆开放,肃剌的男人也极为豪迈热情,肃剌人深以此为傲。
此风俗既已渐渐形成传统,索性定下元旦之日为青禾节,让族内的年轻男女外出寻找自己中意的对象,将青禾交给对方,邀其来过青禾节,如此又很有现代集体婚礼的味道。所得青禾愈多,便证明越受欢迎,于是经常发生几个女子嫁给一个男人,几个男人同娶一个女子的局面,可也不争不抢,相敬如宾。
宇文玄苍讲解细心周到,苏锦翎听得目瞪口呆,她终于明白了宇文玄苍在看到她满怀青禾时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看着夜幕中围着簇簇篝火歌舞的男男女女,艰难的咽了口口水:“那我们来这干嘛?”
“自是参加青禾节……”
火光跃动着映在他的脸上,更显俊逸非凡。
想到白日里那些肃剌女子恨不能将他吞进肚子里的狂热,苏锦翎立刻拉上他就走。
却是被他反手拽住:“既是来了,不过这青禾节岂不可惜?”
“万一……”
万一你被人抢跑了怎么办?
然而却急忙改口:“我被挑走了怎么办?”
他哈哈大笑,低下头,在她耳边轻道:“我不会让人把你抢走的!”
他的气息温热,暖暖的拂过鬓间发丝,搅得她心底一漾,随后又听他道:“你呢?会不会让人把我抢走?”
抬眸之际,他的脸上已是多了个青铜面具。
清冷的面具上有火光跃动,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她只好也带上面具,由他扯着向狂欢的人群不情不愿的走去。
肃剌人的青禾节好像很原始,就是一群人戴着面具围着火堆跳舞,若是碰到称心如意的,便去毡帐中共度春宵。而且时不时的就有男女自毡帐中走出,继续加入舞蹈行列。
苏锦翎和宇文玄苍刚走进人群便被冲散了,她立刻被拥到了一群肃剌女子中。
不难辨出她是外族人,那群女子热情的教她跳舞,口里咿咿呀呀的话她虽听不明白,不过舞蹈倒学得很快。
肃剌舞一如肃剌民风一般淳朴豪放,动作简单却很刚劲,时不时的配以整齐的呼喝增加气氛,而琴声与鼓声则用来调整节奏,可是经常被愈发高涨的狂热淹没。人们在按照自己的节拍歌着,舞着,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火焰兴奋蹿动,光影瞳瞳,连冬夜的寒冷亦渐渐燃烧为炽热。
这种气氛很容易让人丢掉不悦,大概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来此地过这个青禾节的原因吧。男女之欢固然令人沉迷,然而享受这份自由与开阔又何尝不是一种快乐的极致?
肃剌人的求偶舞先是男女分作两队,各自舞蹈,然后选中自己中意的人共舞一曲。可随时更换舞伴,直至遇到心意相通者,则摘下面具再行相看。
而这工夫便有出错的。
因为戴着面具,衣物打扮相差无多,又是光影乱舞的,难免认错了早前看中的人,于是在揭开面具之际亦揭开了失望,结果许多对男女不欢而散。
而若真的选对了人或彼此有意,则在周围人的欢呼和撒酒祝福下同饮一碗酒,走进毡帐便算礼成。
当然,也有不尊礼法的。有的女子在摘下面具之际发现对方不是自己心仪之人,转身欲走,却被那蛮汉抓起扛到肩上直奔毡帐而去。不仅无人阻拦,倒有喝彩之声。
舞蹈中,她不忘寻找宇文玄苍的身影。
她看向对面那群舞得刚劲的面具男子,不停质疑宇文玄苍是否就在其中。在她印象中,那样一个冷漠高贵的男子怎么可能掺在这些粗犷的人中还跳着这么豪迈的舞蹈?
可是除了拉着胡琴敲着锣鼓的老者,所有的人都在篝火旁舞蹈,动作潇洒,气氛热烈,他们脸上的青铜面具统一反着舞动的火光,令人眼花缭乱。
宇文玄苍,究竟哪个是你?
已经有男女向着自己中意的人移去。
她看见一个姑娘围着个身材英挺的男子舞蹈,过了一会,两人便摘了面具。那男子似是有些惊愕,然而那姑娘不由分说的就拉着他往毡帐里走,连祝酒的程序都省了。
她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人就是宇文玄苍,正欲赶过去救美就被一壮硕男子截住,围着她跳起舞来。
她心下烦躁,绕开他,结果又被另一男子拦住,接下来又冒出一个。
三个人围着她转圈,没一会工夫,又多了三个。
她开始心慌意乱。
他们将她围在中间,隔开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听到某个女子的惊叫在欢呼声中远去。
他们转得她已经分不出这身边有多少个人,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