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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儿,从今日起,我每天都会教你跳舞,你一定要认真学!”
“如果你不想一辈子囿在这里的话,就从现在做起!”
“锦儿,我知道你会说话,你之所以不开口是没有遇到该开口的时机。贵人语迟,你命中注定会贵不可言!”
“人要学会把握时机,只有把握时机才会改变命运!”
……
锦儿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掉进水里的是我,怎么脑袋进水的却是她?什么“贵不可言”?什么“把握时机”?她到底要做什么?真搞不懂她是疯了还是在进行传说中的“心理暗示”,柔弱如她竟然能说出如此励志的话,相比下,自己这个来自现代的灵魂倒有些消极了。
但不管怎样,尘封于前世对艺术的热爱让她全身心的投入到莫鸢儿的教导中。
她不知道莫鸢儿跳的是什么舞,莫鸢儿也从不解释,只是舞过一番便要她照样操练。
一段舞很长,她自然无法全部复制。每有停顿,莫鸢儿便会抄起柳条打过来,可又不说明她忘记的那部分该如何演练。
久了,她即便是忘记也不敢停步,只胡乱的跳下去,莫鸢儿竟也不打断。渐渐的,那被遗忘的部分便被她的肆意发挥填补,竟也浑然自如了。
“只有溶入自己的灵魂,它才真正的属于你!”莫鸢儿如是说。
此舞以柔韧见长,加之水袖轻软宽舒,舞起来真是衣带当风,舞袂翩跹,整个人变得轻盈无比,好似要乘风而去,且时有香气飘出。起初她以为是花香,后来才发现是舞风生香,而且时有变幻,心情、动作急缓、天气……都有可能影响这种变幻,真是奇了。
她不开口,莫鸢儿也不强迫,自顾自的歌唱。
她发现莫鸢儿唱的形式很杂,有时是戏曲,有时是诗词,有时是民间小调……声音娇柔婉转,时而如高山流岚,时而如深谷幽翠,时而如轻风浣月,时而如溪水潺潺。
有时唱到一半,忽然停下,转过头看她,目光闪闪。
耳边竟有一个轻灵曼妙的歌声悬浮飘渺……那竟是自己的声音!
010有女初成
流云飞转,星辰变幻,雾起雾歇,花开花谢,九年的光阴仿佛只是转瞬之间。
这一回,莫鸢儿出人意料的没有忘记她的生日,因为在古代,十五岁对于一个女孩子具有格外重大的意义。
十五岁,意味着女子成年,可以谈婚论嫁了。
锦儿皱眉,这也太早了,真应该把初中班主任传送到这来告诉他们……早恋有害身心啊!
不过她也不担心,在这个相当于与世隔绝的清萧园,除了落水那次一下子让她见了一群男子,如果再有异性出现,那大多应是外星人,而且自己也不会出去,即便那扇通往王府的门扇多么单薄,她亦从来没有想过要推开它。
莫鸢儿郑重其事的为她举办了个及笄礼。
虽则郑重,因为条件有限,自是无法下帖请人参礼,正宾便由莫鸢儿亲自担任,蒋妈客串参礼人员。初加的襦裙和再加的曲裾深衣全部由莫鸢儿缝制。
锦儿看出来了,她的针线活比自己强不到哪去,而三加的大袖长裙礼服因为实在是能力不够只得省了。
拆散双髻,秀发披肩。莫鸢儿轻声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木梳轻轻梳到发梢。这一刻,锦儿鼻子有些发酸。
将头发束作单髻,簪上红木发笄。
一拜时,她悄悄抹去眼角泪珠。
因为没有簪钗,本打算就这样礼成了,蒋妈却递上一根落梅银簪。
莫鸢儿迟疑片刻,默默的接了,让锦儿面向东正坐,口中念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在略略颤抖。
除了发笄,簪上银钗。
莫鸢儿对她失神良久,似是自言自语道:“若是你爹爹能够看到……”
她叹了口气,低声吟诵三加祝辞。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
苏锦翎三拜起身时,见蒋妈亦眼圈泛红。
以水为酒,权以为祭。
如此便结束了。
她头回穿得这般正式,有些束手束脚的坐在床边。
这便长大了?她揉着棉布衣角,又摸摸头上银钗,不禁想起苏玲珑,她去岁的及笄礼是怎样的壮观呢?想来已是十二年不见了,如今的她会是什么模样?记得小时候的苏玲珑虽刁蛮任性,却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一双大眼尤其机灵。章宛白虽然总涂着厚厚的脂粉,看身材也应该是个美人,还有那个王爷……
这一日,莫鸢儿又在门边站了一下午。
九年的光阴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分痕迹,只不过多了几分凝重的灰,却更显风韵。自她开始教习自己舞蹈,九年来,她是第一次重新站在了那里。
女儿的及笄礼本应是父母俱在的……
就让她再次沉迷于曾有的甜蜜吧,只要她能拾得片刻欢愉。
莫鸢儿似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回过头来。
傍晚的清辉折着雪光映在她一侧的脸颊上,神圣动人。
“锦儿十五岁了呢。”
“嗯。”她低头轻笑,心里偷道,再有三年就赶上前世的年纪了。
莫鸢儿忽的一笑,仿佛清雪被风吹落树梢。
锦儿莫名觉得那雪似是飘落心间,浸浸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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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暮春时节,又是雨过天晴。
锦儿如快乐的小鸟般奔到薄雾弥漫的池塘边,一不小心,踢落岸边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水面。
涟漪一层层荡开,渐平渐止,重新拼凑起一张少女的脸。
依旧是略显消瘦,于是嵌在细若凝琼瓜子脸上的一双黑眸便格外显眼。最引人注目的也便是这一双眼,黑眸如墨如星,总像裹着水雾,似冷还暖,似坚还柔,似笑还嗔。黑睫如墨,纤长浓密,眼帘轻掀之际,恍若栖息在花瓣的蝶翅微微翕动。
星眸轻转,眼波从微挑的眼尾流出,恰似晨光乍现湖面的波光潋滟。
眉若墨画,既有柳叶之柔媚,又具剑眉之清俊,令这张脸生出几许冷艳,不同于莫鸢儿的极度柔媚。
若只看这秀直纤鼻,定无须质疑她是否出自苏家血脉,唇则是完全继承了莫鸢儿的纤巧,不点自红,如花瓣般娇嫩。
拾起搭在胸前的一绺长发抛到身后,仅是如此随意的小动作亦是曼妙动人,入诗入画。
她正对着水面将发绾作一个简单的髻。纤臂轻扬,腰身柔细如缕。晨风拂过略松的衣衫,勾勒身姿楚楚。
梳妆完毕,她如以往一样坐在岸边,曲起腿,拿臂拢在胸前,对着眼前的美景出神。
可是没一会,金色的雾渐渐暗下去。只见湛蓝的天空亦笼上沉灰,又缓缓滚成或深或浅的黑,连带得雾气都沉重起来。
今年雨水特别多,而且每次下雨都要雷声滚滚,逢惊天巨响时,莫鸢儿总搂住自己不放,瑟瑟发抖,真想不到她怕雷竟是怕得这般厉害。
这会,已经有闷响自远处传来。
锦儿叹了口气,起身向小木屋跑去。
刚到门口,就见一太监模样的人急行而来,细看去,竟是十五年前送她们母女来清萧园的齐全儿。
他现在胖了不少,不过看袍子料子轻薄柔细,眼下应是很受器重。
见了她,似是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一番,因为胖而显得愈发小的眼睛一眯,恭恭敬敬施了一礼:“齐全儿给小主子道喜了。”
主子?我?
锦儿环顾一番……空空如也,她不禁微挑了眉峰,面露疑色。
齐全儿笑容可掬的点点头。
雷声还远,锦儿却被击中,不由得去望天。刚刚只顾着出神,竟忘了看太阳今天是打哪边升起来的。
“小主子,现在就随咱家去吧。”
“上哪?”
“连玥堂。”
锦儿面露疑问。
齐全儿这三十年都是瞧主子脸色过来的,如何看不懂她心中所想?只是他此刻自是不会实话实说什么你就是打那被贬到这清萧园的。于是慢声细气道:“小主子去了自然明白。”
但凡常规被打破总是难免让人有些恐慌,锦儿不明白这个王爷身边的红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又要带自己走,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天空乌气沉沉,远处雷声低吼,已有电光破云而出,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某种不祥。
“吱嘎……”
陈朽的木门忽然开了,莫鸢儿立在门口,平地卷起的风将她的衣袂吹得翻舞翩跹。
她容色平静,眼底却好像映进天边闪电,使得这一刻的她看起来凄美而坚毅。
“去吧。”
“我……”
“就要下雨了。”
莫鸢儿的目光移向天边,却似空洞洞的没有看见那风雨欲来。
一只燕子斜斜划过,牵引了她的视线。
“鸟有了翅膀,才可以自由自在。人没有翅膀,只有一颗心,心不用翅膀也可以飞得很高很远。”她看着锦儿,神情因为愈发暗下的天色略显迷离:“去吧,娘就在这里等你!”
语毕,不再看她,目光继续空洞涣散,好像在寻找那只燕子的身影。
锦儿隐约觉出她话有深意,却一时想不明白,只低低的应了,随齐全儿而去,心里却惦着最好早去早回,因为雷声渐近,她担心莫鸢儿会害怕……
推开那扇通往王府的单薄门扇,又轻轻掩上。锦儿心里忽然涌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此番走出来,便再也回不去了。那门扇不仅掩住了清萧园的荒凉萧索,也掩住了她简单透明的十五年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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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派繁华,园囿楼台,壮观宏阔,廊庑亭阁,错落有致,朱窗兰牖,精巧入画,碧树庭花,蓊郁芬芳,曲桥流水,相映成趣。
她顺着十五年前的来路而去,目光扫着周遭精致,半是惊叹半是陌生,一时如堕梦境,神魂旖旎。
记不得穿过几道回廊,记不得踏过几重垂花门,毫无装饰的布鞋落在花纹雕饰的青石板上无声无尘。
“小主子请留步。”齐全儿慢声细语。
她方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幢华美的房子前,门梁的玄地匾额上嵌着“连玥堂”三个金光灿灿的大字。
大格暗银红纱窗敞开着,自里面飘出馥郁香气,那是一种不同于花草的芬芳,仿佛带着女子的娇笑般令人侧目。
齐全儿转眼又出了门,轻声道:“小主子,王爷王妃有请。”
这声“有请”多少让人有些战战兢兢,多年不见的人,见了便横眉怒目恨不能除之而后快的人竟然“有请”自己,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她犹豫片刻,终在齐全儿的催促下踏过那道高高的红木门槛。
进了门,香气更盛,几欲将人推倒。
她半低着头,眼波却扫着呈扇形铺在附近的鞋子,默数着“一、二、三……”
共十四双鞋子。
她将目光对准正前方的一双缁色夏鞋,看颜色及大小应该就是那位王爷苏江烈了。
011入宫备选
“真是没见过世面,见了王爷王妃竟然不行礼……”
“可不是嘛,你看她低着头,一副小家子气!”
“人家那才叫懂规矩,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
锦儿越听越恼,立即抬起头来怒视过去。
那个执六菱纱扇女子当即吓了一跳,怔了片刻方抬起戴着三只宝石戒指的手抚着胸口:“没教养,跟个野人似的……”
“当着别人的面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这就是你口中的教养?”她毫不客气的顶了回去。
那执扇女子顿时被噎住,涂了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