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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逃亡中6
俞瑾凝一咳,轻轻地挣脱开去。
他一笑,眼神落在她端倪如画的美颜上,“幸好你不是男儿身,若要那样,得宰相身授,再多读些书,增多些见识,我们俩还真成冤家了!不过……”
“不过什么?”她见他话语忽然沉下而中断了去,眸中闪过一丝凌厉,情不自禁问道。
他看她许久,才摇头道,“没事……以后再说!”说罢,手一指她用两片开衩长衫布料胡乱改造出来的腰带中央,见她目光疑惑,笑道,“你饿不饿?看看里面有什么?”
俞瑾凝不信邪地伸手探向腰带,手指才碰着衣物,已能感觉到怀中有些东西塞着,又看了眼他嘴角不变的笑容,才大胆伸手往里探去。
“这是什么野梅子?!”俞瑾凝盯着手心里好几颗果实累累的小紫果,竟觉稀奇地惊呼道。
他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塞进她怀中来的?逃命路上他还能有这么多细算,在她此刻真是饿得难以启齿去哀求什么的时候,见着这东西出现,她简直要把他当神来膜拜了!
“这是野桑葚!果实稍大些,就是口味不怎么好!但也能垫你小肚皮一顿饥了……没毒的,吃罢!”
“谢谢相公!”俞瑾凝心怀感动与心悸地接了下来,拎着一颗放入嘴里,频频点头,“好吃!”
“真的?”他都有些不敢相信,他都说了口味不怎好,她还说好吃,而且,她这人不是一向洁癖,这些野果子,她不该是抵制万分的?是真饿坏了?他的心,又不禁抽搐了下。
人世间,动情真可怕!他想留她在京城,保她时时安全,可自己也抵不住那份思念,说要回来带她走!这相遇一瞬就变成逃亡之路,对她这身娇柔来说,是多大考验?
可他却不见她喊一声累!惟这样才让他在回味中觉得心如刀绞,毫无抵抗能力地被她的体贴温柔伤得血肉模糊。
他的瑾凝,从她当年断坠舍珠一幕开始,就已成了他赫炎晋眼中最宝贵的那颗明珠。然而这颗明珠也不是只有金玉其外,她心有七窍,颜如舜华,独一无二的绝世女子,将来,可以看见她凤仪在天。
那一天,应是不远的……
“相公,给你一颗!”
他一怔,不由失笑……
密林逃亡中7
这是一片极其茂密的林子,所有的树木都拥有数目众多的年轮,翠绿的枝叶层层挤在一起,遮没了天空。
此时已将正午,林中光线却依然幽黯,空气中飘荡着积年累月因枯枝和死亡兽类腐败残化而混杂的气味。
一进林子,便觉得气息阴沉,四周安静碜人,有无声的压力沉沉逼来。
赫炎晋挥着剑,在前方劈砍着荆棘树枝,一手拉着俞瑾凝小心慢行,他掌中剑即使在这黑暗的林中也异光闪烁,看多了,她都觉得眼前横劈竖打的剑影消不去……
身后突然传来“嘎吱”一声突兀响起!
几乎同时,俞瑾凝人已被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护在了怀里,她惊呼了口气,却双目紧闭着,没敢看身后是什么导致的声响?
“谁?!”耳边听得赫炎晋声音沉沉,又一瞬消失无踪,“出来吧!”
话音落,俞瑾凝已察觉无险而睁开眼好奇看去,是猛兽他也不会这般使唤,眼前就见两道比光线更暗的影子一闪,枯叶地轻微啪嗒声过,有人远远低喝,“王爷!”
是暗卫!
“你们都跟到这来了?!”赫炎晋松了口气,皱褶眉看着那俩人,他说了俞瑾凝心里的疑问,她就不操心了,想知道些什么,一准他们对话就都能听出所以然来。
“你们俩个倒是机灵,能跟到这?蟾宫身边的?”
“回王爷话,小的是孟苏大人身边的暗卫侍卫!”那人沉声答。
赫炎晋一眯眼,暗卫这门都是孟苏当年为他调教钻研的,看来做什么事都得求精求尖啊,他心里装的事太多太多,比道行还真是有区别!
他又一笑,眸中闪烁过一瞬狡黠。
暗卫后又道,“孟苏大人让属下沿路保护王后娘娘……属下见王后与王爷重逢,后为躲避追兵入了树林,察觉事态严重便向孟苏大人回报了去,孟苏大人让我们带来干粮,护送王爷和王后娘娘走出这片沼泽地!”
密林逃亡中8
“沼泽地?你是说……它在林子里?”
“回王爷话,这片沼泽地,属下一年前与孟苏大人来探查过,依稀还有印象,就在爷身处位置的前方不足十米,那片一人高的藤蔓之后便是……属下护驾来迟,眼见王爷和王后娘娘即将步入,情非得已之下只好出声让王爷留步,王爷莫怪!”
赫炎晋微眯了眸,三哥在他身边时间不短,算一算,那地图他也瞧过,定然也是知道这里的路行有疑点,还在一年前亲自来走!为的是什么?就是算着他赫炎晋如果有个万一要用到这儿,三哥就为他免了后顾之忧……
如此兄弟情深,他出去后,还真得好好与三哥赔礼不可了!
“嗯!”
“就由属下和身边护卫,给王爷带路了!”
赫炎晋默然,半响无声一叹,指了指俞瑾凝,道,“保护好王后,我就允许你们留下!”
“是!”
俞瑾凝闻言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里不住就为这人的狡诈乐了,暗卫不来,她也对他抱有极大信心的,就算他第一次过这密林,他那缜密的心思,也不会让他们出什么事?这下暗卫来带路,他又做回原来那个看人为他忙活自己花前月下的赫王去了!她没笑出声,已经是极大给足了他面子!
暗卫领命起身,身后一名暗卫送上干粮,赫炎晋冷睨了眼布裹的干粮,将目光懒懒一斜,落在俞瑾凝身上。
他手里除了拉着俞瑾凝,就不喜欢再碰别的时间过长。
俞瑾凝一个激灵,立马就明白他心里想什么,急忙挑了一个荞麦饼子,剥下,一点点往他嘴里送。
暗卫小首领已走至众人前列,把赫炎晋砍树的活都一并接了,一边清理障碍一边解释里边沼泽地的别有洞天。
小首领不乏一个记性好的暗卫,听他说起如何绕过沼泽地,对于每一步横移还是跳跃都如数家珍,人都没有到沼泽边上,赫炎晋已经全然听了个彻底。
他随手将俞瑾凝一抱,也不管她出口的惊呼,暗卫怪异的神情,一脚点在暗卫肩上,踩着他的肩膀跃身而出!
密林逃亡中9
“这小鱼怎么这样狡猾?我都捉不到?”
俞瑾凝蹲在一处山溪边,拿着赫炎晋用树枝为她做的木叉叉鱼,谁知道手都戳累了,连根水草都没捞上来过,想起自己不中用,她又不免泄气低喃道,“早知道就不逞能了,一会相公回来见我毫无斩获,一定会笑死我的……”
一行人走出密林时已接近黄昏,在通向溶洞的路上,赫炎晋决定选这一处较高的山溪休息。
暗卫领命便消失了,他说他去狩猎,她一脸新奇却又怕怕,她见他嘲笑意味很浓,又不愿坐享其成,便自告奋勇说来捉鱼,他倒是爽快,立马劈了一节树枝做成木叉给她,示范了捉鱼动作和技巧,叮嘱她乖乖呆着,人也随即消失了。
赫炎晋早回来了,篝火都生好了,野兔也拔了毛架在火堆上了。
此刻正斜斜靠着山石,听着她的抱怨,一眼一眼的瞟她纤细的小腿,白皙细致的手臂,看得次数多了,目光一瞬变得幽黯许多……
他原本也没抱多大希望她能叉中一条野生鱼,所以才备了两只野兔,以防万一。
什么都防着了,就是低估了她的耐性,明明都挥叉上百次了,失望与失望叠加,她还不懂收手,叉到一条鱼,对她来说就这么重要?
又一次失手,俞瑾凝气得真想把自己跟脚一般笨拙的手给剁了!
见着两位小鱼在溪水平静后又窜出来嬉戏,存心看她笑话似的。她一时气急攻心,回头正准备寻块石头,也不懂是想干什么?却不料一回头,就与那人目光相撞!
他回来了?!
她惊喜一笑,随后凝着他的目光有些迷离。
他斜靠山石的姿势很美,宛如神祗俯瞰碧水,夕阳的光辉映在他俊逸的脸庞,动静间都是辉光,只需远远看着,便觉心神宁静,一肚子的火都消了!
视线猛然一怔,她急忙垂下眸,偷瞥着他移近的脚步。
脸色唰的白了,又迅速转为深红,微有些惶然地眼神左躲右闪,颤声道,“相公……”
密林逃亡中10
他暗自叹了口气,二话不说拿过她手里的木叉,在水中搅了搅,将水搅浑,那两位小鱼没法透气,只得浮出水面,一浮出来就被“守潭待鱼”的赫炎晋抓个正着。
有些鱼蹦上石头,被他眼疾手快将木叉一扎击中,眨眼时间,三尾鱼到手。
他直身转眸,对着她嚣张的咧嘴!
俞瑾凝悻悻,喃喃道,“爷真阴,浑水摸鱼这招怎么之前不教我?”
赫炎晋正想说什么,忽听她那句腹诽,顿时又横眉怒目,低怒道,“你说我阴?”
她这才想起自己一时不悦说了多大逆不道的话,急忙掩嘴,后冲他一眯眼,改口道,“爷见多识广、英明神武!五体投地都不足以形容妾身对王爷的仰慕!”
“你这些溜须拍马的本事倒是长进不少!不过这也只是些野外生存常识,没你说的那样夸张!”他嘴上是这么说,也笑出一口晶亮的白牙,带着她往山石边去,“行军打仗免不得也要走些并无供给的深山老林,粮草有限时就得按计划来,没吃的,战士们不乏也捉鱼打些野味,蟾宫一次还打了只吊睛白虎回来不照样分了,这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没我没动过手的,兵们都累,没道理再要他们服侍我。”
俞瑾凝一边往火堆里添枯枝,一边笑吟吟道,“我现在知道为什么皇上会把王爷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爷除了带军有方,就是对待属下也多好的。”
“你现在才知道我好……”他冷冷笑着,忽然笑声掩了去,深邃的目光落在她回头凝望的面容上,微眯了眼。
她仰头,看着那方被火烧红的天空,看着那苍龙飞卷消失于云层中央,目光闪亮的笑了下。
几乎十年的苦心经营,从翩翩美少年到越发成熟俊朗的他,慢慢铺设步步上升,直至今日,她终于可以在他的羽翼下过着安然自得的日子,彻底懂得情爱之事,只等着他对她所发的誓言,一步步实现!
密林逃亡中11
不过现在,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为山九仞,怎可功亏一篑?
“在想什么?”
是他没有笑声却异常温柔的声音。
她转头,火光映衬下,他的眼眸深邃幽沉,他看着她投来诧异的目光,一哂,道,“其实女人的心思很简单对不对?只要她心里有那人,任何时候,都在为那人打算!不计付出,不求回报!”
“相公为何这样说?”她轻轻笑,却被他戳穿心事而脸泛红潮,垂下眸,捡着手边枯叶往火堆里送。
“枕边人……什么心?”他低低喃喃,语气中带着重重地怨气,让她一度以为自己又是哪儿不对惹他生了气!忙回想,后才发现,她什么也没多表现,俞家都已经很久没往心里去了。
而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那就是……他心里有事!
她刚想开口询问,却见他又笑起来。
轻轻地,而又带着神秘的笑,春风艳阳般的笑意,点染了他的眉梢唇角,令得俞瑾凝一时竟掩了好奇心,她知道,他很难有此刻这样放松无懈的笑容,她并不想,让自己成为个破坏气氛的人。
“相公,你到了幽州之后便要开战了吧!幽州城好打吗?”
他眸光一闪,拿着火叉子动了动,沉默了半响,突然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