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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态,这首歌或许也应景在小圆的父母身上。
你要是心上把我爱,你就提起衣裳蹚过溱水来。要是你的心肠改,难道没有别人来?你这傻小子呀,傻瓜里头数你个儿大!
你要是心上还有我,你就提起衣裳蹚过洧水河。要是心上没有我,世上男人还不多?你这傻小子呀,傻瓜里头数你个儿大!
这是《诗经》里的褰裳篇。
诗经,她只看过一次。便被她视为玷污女子纯洁心莲的淫诗集不知藏到什么地儿去了。猛然之间听到这一首,勾起她模糊的记忆,对她的震撼不小。
原来,在这个以男人为本位的时代里,是有这样自强的意气女子的,足令巾帼神旺。
问她,她或许一辈子也做不到吧……
子不思我,岂无他人……
王爷!
“小姐,唱得好不好!”
“好!”
阳光静静的,在院内洒下一片灿烂,小圆的异调异词带着殿内几许笑声悠悠飘出,如无声的风,吹遍了懿祥殿每个角落。
风起云涌时34
“谁在唱歌?”
站在听风水榭里的人,依约听得几声模糊的歌谣传来,蹙眉凝问。
蟾宫细听了一阵,“没声啊爷!”
“还能是这风作怪,水作怪,常年站这都没有,今日刮的什么风?”赫炎晋俊颜冷洌,扫过蟾宫低垂的脸。
蟾宫苦笑,“末将只是实话实说罢,真没听见!”
赫炎晋沉默了片刻,又问,“她怎么样了?”
“身子无大碍,现正唱歌呢!”蟾宫自觉回了,拢手袖中,毫无惊惶之色,目光流转间,脸上尽是笑意,“末将猜的!”
“行了,”赫炎晋深邃的眸越发凝黑了,但语气里却没多一分责怪,“你怎不猜猜眼下这事,皇帝准备走哪步棋?找调剂需要看时候!”
“末将知错,只是皇上的圣旨没来,末将也不敢轻举妄动……若是赔了自己倒无所谓,害了大家我对不起死去的母亲!”
赫炎晋冷笑再现,“你也越发是个人才了!说起你母亲,本王倒想起她临终托付……让本王保你一生平安!既然本王都在你之前了,你大胆度吧!”
“末将猜,圣旨不会拖过明日!”蟾宫斩钉截铁道。
赫炎晋嗯了声,嘴角一抹艳丽的笑意隐着几分森寒。
“王爷,真要抗旨不接吗?”
赫炎晋目若连波地睇过来,“皇帝不会对我那么好……还有他那儿子!总之已到这一步,为了南海奇精,我必须等!”
见蟾宫脸上隐忧不去,他叹息道,“接不接都是死……不过早晚罢了!”
“王爷的意思……是说皇帝的圣旨又要玩上次那把戏?”蟾宫忍不住疑问道。
“八九不离十!明明都是挖空心思想让我踏进鬼门关的心思,偏叫圣旨就好似我受恩深重一般!我又不是傻子……”
闻言,蟾宫的脸垂得更低了些,“蟾宫也觉昏君越发手段残辣了,只是度不到后果会如何!总怕爷不能早见先机!”
风起云涌时35
赫炎晋浑身一震,定定的看着蟾宫,半响,慢慢的笑了。
这一笑不同于他平常的冷睨万物,竟微微生出几分萧肃之意。
他知道蟾宫担心他会深陷无法预知的危险中,虽然,他到现在,也还没有把握,自己能否撑到那一天,但什么事都没做努力之前就气馁,不是他的性格。
“说到底他就不想看我活着,他四十岁接帝位,过了大半辈子清闲奢靡日子,做了皇帝更是把这本事玩得淋漓尽致,朝政的事他哪天下过真功夫?天龙时日不多,但无论如何,没有一个做皇帝的会愿意自己成为亡国君!”
他长叹了口气,想起爹生前戎马征战为天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换来的也不过十年的安宁,而爹却穷尽一生所有的热情与绝毅,亏欠的情何止娘亲一份,而结果,是这样……真的不抵啊!
蟾宫呆了呆,勉强收拾心神思考了王爷的话,“皇帝又要借这次出征给爷下难题,不,这次一定没有回寰余地!皇帝灭了赫氏一族,剔除这个巨大威胁,再与蛮族求和,拖他几年,再传位太子,千古万世后,人们眼中的昏君便是他儿子……”
“也就是这样了,只有快没有慢……”赫炎晋只是笑了笑,并不怎么在意。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何况还是来自于宫廷里寡薄的亲情。
蟾宫浑身一震,如梦初醒,一把拱拳急秉道,“王爷,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起……”那最让赫炎晋恼怒之词差点就要漏出嘴来,混乱的心神在关键之时被赫炎晋举手拦下!
“本王也不想落得个遗臭万年的名声!”
蟾宫皱眉,却不敢再说什么。
隔了片刻,赫炎晋只是淡淡飞过一个眼风,“派人到宰相府去一趟,就说王后病重!”
“是!”
赫炎晋阖眼不语,状若入定,不理不睬。
蟾宫见此,已知这事告一段落,无声行了礼,转身离去。
有风拂过耳畔,带着那声声轻扬的旋律俏皮跳过,他缓缓抬眸,淡淡越过湖边那片矮丛野芙蓉,落在一方阙瓦边。眼中凛然掠过一抹危险。
唱歌?
俞瑾凝,你是真好了,还是做回乌龟了?
风起云涌时36
月光迷乱而清冷。
屋里柔和的灯火,暖和一片。
就着光亮,俞瑾凝手中的针线还在飞舞,白皙素净的脸庞上只有认真的表情,守候在侧的俩人催促过几次,让她早些寝了,可她仍无动于衷,小圆只得为她加了件单衣披着,陪着她熬到夜簌寂静。
“王爷过几日或许会带位新夫人入府,你们别一惊一乍的,丢了懿祥殿的人!”
她这忽然起的声,或许真不用等到那天来吓她们,这一刻,就如一颗猛雷轰得她们眼花耳鸣。
“什么……新主子?”苍白了脸色,小圆结巴到难以置信。
这王爷对她们主子不是很好吗?再说王爷上哪来的时间,还带主子回来?
小圆脸色猛然一僵,难道是今早在湖畔边瞧见的那个白衣女子?
俞瑾凝没吭声,脸上依旧只有专注,她既然能说出口交代,也扪心自问过了。女人嘛,还能拦着自己夫君纳妾不成?
她喜欢王爷,那是她的事。也没道理要让王爷知道她喜欢他就能不纳妾的,否则,她的《女诫》是白学了。
“小姐,你倒是跟小圆说说啊……你昨日和王爷见面说什么?你怎么会那样伤心的跑回来?是不是王爷跟你说了,他要带新夫人回来?”
“就算是吧!”她淡淡应道。那一幕就是铁证!
“小,小姐……那你就这样认了?”小方脑中闪过很多画面,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别说得我很委屈!夫能纳妾是天经地义,这赫王府往后去的院子里,夫人美人还少吗?你们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
“可是……王爷前几日不是对小姐很好吗……特别是……”小圆不断质疑,却被身边小方撞了撞,猛地收声。
俞瑾凝嘴角勾出柔和笑靥,“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就站在我身边!”
“小姐……”
听着小圆的不安,俞瑾凝头微微一侧,脸上浮现一如当初那般端庄娴雅的微笑,声音平静无波,“别说了,乏了……铺褥吧!”
俩人仍心有戚戚,相劝,又怕自己嘴笨,说出什么再让小姐无法接受的事实,可不劝,又觉得心里难受!
这可怎么是好?唉……
风起云涌时37
翌日,天气骤变,昨日还艳阳高照,此刻却是万里乌云,浓重的好似天神舞墨时不慎泼下的一笔刚劲。
俞瑾凝从起床时便开始咳嗽,想是昨夜转天太快,心事重重的她,浑噩间早已忘了身体冷暖。
“小姐,汤药熬好了,趁热喝吧!”小方端着药碗上来,见她喝罢,又忙地将一杯温热的茶水递来给她降味。
俞瑾凝看了眼紧闭的窗户,那双乌黑的眼睛静静的,绝美的脸上也是静静的。
“别把窗关了,不通风反而不好……”
“小姐,外头风大,怕是要落暴雨了!”
“开一阵也好,我真觉得闷!”她慵懒地晃了晃手,示意小方去。
小方犹豫片刻,还是将窗子打开了一条缝,窗上的竹帘拉下大半。狂风趁着缝隙涌入,狠吹着轻薄的竹帘,一下一下敲打在窗框边。
俞瑾凝听着那声又不禁心烦,小方早已端着药碗走了出去。她只好自己动身下床,将那竹帘卷起来。
透过那一线视野,迎着扑面的冷风,她瞅着天上那些厚重的阴云,微微有些失神。
三年前,也有一日像今天这样,狂风大作,放眼望去,入目幽云。
那一日是王母节,却因这天公不作美,庙会街上人们都败兴而回。忽然有人喊了声“下雨了”,人群就如泻地地洪流向前汹涌推进。
她被夹在人群中,被迫并着人们的脚步往前走去。雨势见大,迷蒙烟雨中,她还要寻找十妹身影。
熙攘的人群中不乏有心急者,次序紊乱起来,她和小圆小方偏离,独自在人群中左闪右躲,可最终仍是防不胜防,身后有个看着文质彬彬却是个让人唾弃的无耻卑鄙小人,居然趁乱偷袭她,她的……腰臀。
她怒火中烧,强忍着委屈狠狠回头责骂了他一句,男人只装无辜,居然连句道歉的话都不说……
现在想起来,才感觉那一刻,是自己被袭击心底的胆怯惊乱让她误会忽略了一件事。
风起云涌时38
其实,男人站在她身后,是为了帮她挡去身边冲撞而来的百姓;其实,男人是个真君子,是她一直错怪了他。
只是她无法给自己一个解释,男人为何要保护她?她和他之间,似乎从来都不认识!
“小姐,你怎么下床来了?还站在这风口?”身后的惊呼打断了她的沉思,她笑着回头,像个知道错的孩子,乖乖爬回床榻。
“别生气,我只是去弄弄竹帘罢了……那个,我的针龛帮我……”
“不许!”小方气恼地叉腰一喝,气哼哼地眼睛里是满满的无惧,她并不是忘了身份,只是她认为这一刻是应该端着的,管它奴婢还是主子。
俞瑾凝哭笑不得,这丫头都爬到她头上来了?可是又能怎样?小方的性格便是如此,哪有小圆那么好哄!
“小姐你乖乖躺着,别乱动……小圆出去接夫人去了,一会就到。”
一阵冷风,吹走了她脸上的笑靥。
“我娘来了?”
“嗯!王爷派人通知宰相府,说你病了,夫人就说来看你!”小方一说起这个事还一脸郁闷,怎么王爷消息如此灵通?这都不打紧,更不敢相信的是夫人,咋就这么快来了?小姐起床咳嗽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时辰,她和小圆忙里忙外地,也没报上去!夫人如此神通?
俞瑾凝蹙眉,心里也有疑惑,想的却和小方截然相反,“王爷说的?王爷什么时候说的?”
“不知道……但小姐你生病不就一个时辰前吗?大概就是那时候吧……”
俞瑾凝抿唇,不可能!怎么算,母亲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母亲行为处事都有迹可循,加之她忤逆爹爹这么严重的大错母亲也没事后来过赫王府!就因为她深知母亲不会做爹爹不喜欢的事,除非,母亲过来是经过爹爹同意。
可是这个时间,爹爹应在宫里,母亲若真要过来,也还得让人传话过问,这一来一回,不到晌午是不会有结果的。而现在,只是离她咳嗽只过去了一个时辰,即辰时!
深入思量不待,门外已响起了小圆的声音,还有俞瑾心的笑声,俞瑾凝更觉此事诡异,母亲若偷偷来探还敢带着十妹?
“小姐,你瞧谁来了?”
风起云涌时39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霜露的湿润和沁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