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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着账本拨着算盘,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有大事发生了你们知道吧?”有客官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什么大事啊?”
“就京城里发生的那事儿啊?”
“哦哦,你是说枫血山庄被禁军围起来的事啊?”
“废话,除了这事儿,还有什么称得上是大事!”
这时,有别桌的人听见,便过来插嘴:“啧啧,我听说啊,那庄主洞庭洛是个叛国贼,还杀了先皇嘞!”
“什么?这是真的假的啊?”
几个人正要好好听那人说说最新消息,忽觉门外阳光一黯,似被人挡了一下。
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看,只见灿烂阳光之中,一白衣女子自门外走了进来,裙裾丝带随着脚步轻轻浮动,带起缕缕清风,恍惚间,空气中仿佛有淡淡的玉兰冷香。
女子蒙着白色面纱,一头浓黑光泽的卷发倾泻而下,如同雪白宣纸上肆意渲染的浓墨。露在面纱外面的双眼未施脂粉,仍让人有浓艳之感,眸光流转,四下淡淡一扫,却有了几分凉意。
小镇上什么时候来了这么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不过美艳归美艳,偏偏让人生出一种惧意,不敢靠上去亲近,这是为何?
小饭馆里在最初的寂静之后,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这时,饭馆老板回过神来,亲自迎出来道:“姑娘里面坐!里面坐!”
待女子又走了几步,众人这才发现,原来她左手还牵了个粉雕玉琢的小娃。那小娃五岁左右,生得讨喜,被她牵着,圆乎乎的小脑袋却不闲着,一直转来转去,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东张西望地四处瞧,模样机灵得很。
那女子牵着小娃坐到一张空桌边上。那桌子破旧,还泛着油光,看起来脏兮兮的,简直与她格格不入。
“姑……夫人要吃些什么?”看见那小娃,老板不确定眼前这位美女到底嫁人了没有。
“随便上几个菜,要快。”女子终于开了口,她的声音跟她的外表很像,一样是妩媚中透着丝丝凉意。
菜很快上桌,女子微微侧了头,对那小娃道:“还儿,快吃,我们还赶着救你爹。”
那叫做还儿的小娃为她布筷,道:“娘,你也吃。”
众人听见这话,目光偷偷瞟了过来。吃饭当然要把面纱摘了吃,那自然能见到这美艳女子到底长啥样了。
可这女子偏偏不如人意。
“娘不饿。”
还儿嘟着粉色的小嘴,道:“娘说谎。娘都好几天没吃饭了。那天知道爹有危险后,娘就没吃过饭了!”
“……还儿乖,快吃。”
还儿把筷子放下,赌气道:“不,娘不吃,还儿也不吃。”
那女子见他这样,静了半晌,忽道:“不吃的话,就继续赶路吧。”说完便站起来要走。
还儿连忙跳下长凳子,颠颠地跑过去,胖乎乎的小手抓住那女子的裙裾,不要她走。
那女子止住脚步。
身后,还儿嗓音糯糯地唤了一声:“娘——”
女子这才回过头来,见还儿眼里闪着泪花,嘟着小嘴,委屈得跟只没人要的小狗一般。
“娘,还儿错了。”
女子心一软,牵着他的小手将他重新带回桌边。
“快吃吧,菜都凉了。”
饭馆里众人想见那女子真容的美好愿望就此幻灭。无奈之下,大家继续之前议论的话题。
“……你刚才说洞庭公子是叛国贼?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表舅的三姨婆的姑丈在京城做生意,昨日托人带信回来,说皇帝已经查出先皇是被洞庭洛下毒害死的。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知道吗?”
“不知道,为什么啊?”
“因为他根本就是烈国墨堂的杀手啊!烈国的墨堂大家都是知道的吧?洞庭洛不仅杀了先皇,还卧底在皇帝身边,明里是辅佐皇帝,实际上啊,是要帮烈国吞并我们荒陵知道吗!你们看这次我们荒陵跟烈国打仗,是不是输的时候多啊?就是这个洞庭洛在里面搞鬼!”
“可是,为什么他要帮着烈国人啊?他不是景大侠的儿子吗?他是荒陵人,没道理要帮烈国人啊?”
“谁知道呢?不过我听说啊,洞庭洛的娘韩女侠当年突然病逝,实际上是被先皇的妹妹荒雪公主害死的。你说,这可是杀母之仇啊,岂能不报?如今荒雪公主在五年前枫血山庄的那场动乱中死了,洞庭洛当然把仇恨发泄给整个荒陵啦!”
“哦,听你这么说,还真的有道理嘞!”
“哎哎,我之前还觉得洞庭洛跟他爹一样,是个好人呐!”
“是啊是啊,我以前也觉得他是个大侠。看来我们都被他骗啦!什么大侠,根本就是个叛国贼!”
仿佛传染一般,一时间饭馆里都在讨论这个话题,惟独那对母子安安静静的。
还儿勉强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抬头看着他娘。
“……娘?”
女子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还儿,吃你的饭。”
“可是他们骂爹——”
“别人说点儿难听的,你就静不下心了?”
“哦。”
又吃了两口,还儿放下碗筷。“娘,还儿饱了。”
“那我们走吧。”女子结了帐,牵着还儿的手走出了小饭馆。
没走几步,就听饭馆里一干人等纷纷惨叫起来。还儿听见这声音,双眼一亮,挣开女子的手,颠颠地跑回去看,见刚刚凡是骂过洞庭洛的人,全都卡着脖子涨红着脸在地上拼命打滚,许多人嘴唇舌头已经开始出现溃烂。老板恐急,直问他们怎么了,却没人能说得出话。
“还儿,这蛊你要怎么解?”女子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还儿身后。
还儿好奇,“娘,你什么时候下的蛊啊?还儿怎么不知道?”
“这说明还儿还不够厉害啊。”
看着饭馆里依然在地上惨叫打滚的人,小小年纪的还儿微微红了脸,那是兴奋所致。
“还儿,想要知道这是什么蛊,怎么解么?”
“自然想啦!”
“那,娘先行一步,你留在这里为他们解了蛊再来寻我,如何?”
还儿点点头,道:“好。”
女子拿出两粒赤色的药丸,与还儿一人一颗纳入口里。这种赤色的药丸,能帮助他们找到对方。
“小心一点。”
“娘,你也是!”
“嗯。娘走了。”女子弯下腰,在还儿额头上亲了一下。
还儿,当你解开这些蛊的时候,或许,你便能见到你的父亲,又或许,一切都已经结束——
还儿乖,再见……
刚走出一段距离,似乎突然间察觉到周围气氛有什么异样,女子警觉地停了脚步,垂下眼帘,感知周围动静。
却有一个人不紧不慢走到她面前。她抬起眼,眼前是一双晶莹剔透、如冰如雪的眼。
那眼里映着自己的影子,便像是冰雪遇到了阳光,消融了。
“乌衣,好久不见。”
“……曦?”她有些惊讶。
祈莲曦微微弯了唇角,那笑容暖如春风。
“我真怕,五年的时间,你已经把我忘了。”
“怎么会呢。曦,你怎么会在这儿?”
祈莲曦扶着乌衣的肩,顺着肩臂滑下,握住乌衣的手腕,在乌衣的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乌衣,我是来接你回祈莲的。”
乌衣瞳孔一张,直觉不对,待要推开祈莲曦,只觉腕上骤然剧痛,就此晕了过去。
自上次慕泓愤然离开之后,左上角的透气孔漏下了九次阳光。
之前被慕泓踢打的伤好得很快。
慕泓看似打得很重,实则并没有给他造成难愈的内伤。
洞庭洛无聊的时候,就把那堆潮湿的草堆铺开,拿到那漏下来的一缕阳光下面,一根一根地晒,几天下来,竟然晒干了一大半,这让洞庭洛颇有成就感。
期间李喜来过几次,说了很多废话,洞庭洛连个正眼也没给他,把他气得直跳脚。于是洞庭洛发现了,原来李喜有一个优点:他对那些千奇百怪的刑具颇有研究。
几天的严刑逼供,洞庭洛全身上下没一块完整的皮肤。
其实李喜在用刑的时候并没有要问出个什么,他只是在这个过程中享受把洞庭洛狠狠踩在脚下蹂躏的快感。
当第十次阳光漏下来的时候,慕泓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再一次来到这里。而洞庭洛躺在干燥温暖的草堆上,闭着眼,翘着二郎腿,悠然自得。若不是他此刻还穿着沾满斑斑血迹的狱服,任谁都会以为他是到这牢狱里来度假的。
慕泓见不得他这般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死相,眼角一抽,伸了长腿一脚把洞庭洛踹翻,踹在洞庭洛伤口上,痛得他嗷嗷直叫。
“洞庭洛,如果你肯夜袭烈国大营,并保证带回耶律隆绪首级,我们便不追究你之前所为,如何?”
洞庭洛并没有回答慕泓的问题,只是龇牙咧嘴地抚着伤口,道:“听王爷的口气,陛下已经知道这事儿了?李喜的动作倒是挺快。”又道,“怎么,陛下下令处决我?”
先皇一直是陛下最在意的人,当初先皇薨,陛下何其悲痛。如今既知先皇是被人毒杀,且这凶手竟然是洞庭洛,照着陛下的性子,怎不大怒?
洞庭洛不难想象,如今枫血山庄怕是已经被禁军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黯枫这几年处事稳重成熟了很多,有黯枫坐镇山庄,洞庭洛并不担心。
“你这事儿,陛下很受打击。你知道,这整个天下间,陛下最信任的人,就是你洞庭洛。”
“我知道。说吧,他怎么判我的?”
“如果你不愿取回耶律隆绪的首级,就将你以‘叛国罪’于军前斩首。”
洞庭洛半眯着眼笑了笑,道:“我不会杀耶律隆绪的。”
慕泓皱眉。“你有三日的时间考虑。”
“不用考虑。我不会杀他。”洞庭洛抬头看着慕泓,“我与他曾是兄弟。”
闻言,慕泓讽道:“真是可笑,你当他是兄弟,他可当你是兄弟?若当你是兄弟,便绝不会陷你于不义!”
“王爷,你错了。正因为他当我是兄弟,才会给我最后一次机会。他是要我在荒陵再也呆不下去,转而投奔烈国。”洞庭洛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他这番心意,注定要被我浪费啦!”
“你要浪费的,何止是耶律隆绪的心意。”
“王爷此话的意思是——?”
慕泓摇摇头,道:“原本陛下盛怒之下是要将你即刻处死的,不过,先皇养子霭突然上殿,力劝陛下饶你一命,这才缓了下来,说,只要你能砍下耶律隆绪首级,便饶你不死。”
洞庭洛听慕泓这样说,慢慢皱起了眉头。
荒霭一向力求低调行事,如今为了他洞庭洛,竟然打破了“不与相争”的姿态,在大殿上当着群臣的面极力劝谏,让荒元无奈做出让步,这该是何等辩才?
荒霭的才能洞庭洛早就知道,但问题是,荒元以前并不知道。此次大殿争辩,荒元怕是知道了个透彻。
荒元向来多疑、敏感,荒元一定会想:荒霭为什么要故意放低自己?是否想效仿荒佑韬光养晦?
事实上,荒霭极力放低自己,不过是想求得一世安宁。
如今,怕是再不得安宁了。
想至此,洞庭洛长叹一口气,深觉自己害人不浅。
“洞庭洛,人的一生,能得霭皇子这样以命相救的朋友,实属难得。本王希望,你不要辜负了他的牺牲。”
“王爷,用别人的命来救自己的命,洞庭洛做不到。既然无论如何也要辜负别人的心意,不如两个都一起辜负了吧。”
“你的答案,我来的时候也大概猜到。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行刑之日,我会亲自来送你上路。”
“王爷待我如此好,不知是将洞庭洛看做是朋友还是敌人?”
“洞庭洛,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