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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宝阿福一被领到院子里,阿宝就朝秋千跑过去,引得花信紧跟上前,深怕这小祖宗从上边掉下来。
阿福留在后边慢慢地走,瞧了站在屋子边廊桥那边靠着水池边上看风景的长孙煦和长孙延,好像再聊什么话。
两个公主如今的年纪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阿福虽然寻常没有阿宝那般活泼和胆大,但在万寿殿、乃至整个太极宫里,身份也极为贵重,自然也颐指气使惯了的,见之就指着他们,与身边的花蕊问道:“那是谁?”
刚刚匆匆一瞥,她都没来得急看清来人,如今就起了些好奇来。在宫中同龄的也没有,就死有也不甚亲近,平日里唯有阿宝与她一道,如今好容易进来两个小哥哥,就露丝好奇。
花蕊边使了丫头招呼郎君过来,一边与阿福道:“那是新兴公主家的大郎和侄子。”
屋子里,新兴说起临川公主的大娘子将于次月成婚的事情,只说是一切都备妥了。
城阳与临川处得感情更深一些,几探了句口风,问道:“可知孟姜此次可会回长安?”
考虑到临川公主远在边陲之地,虽然孙茗也没问起过李治,但想也知道:“我看难……且路途遥远,不然何至于托付你我?”
三人都静了一下,一想到连自家娘子成婚的时候都不能亲手送别,也为临川感到难过。
城阳的心绪恢复得最快,还是她先道:“不说这个了,听说边关捷报,许是圣人如今正忙着这个呢,连重阳节都没心思备了呢。”
城阳说得高侃率军出击北方突厥、车鼻部的事情,说是擒了车鼻,又有部众归降,一时间李治的威名也传遍突厥了。
不过古代重阳节都极为重视,也听过李治谈起,于是回道:“重阳佳节必定会有国宴,只我还出不得门,你们到时可别忘了来瞧瞧我。”
新兴与城阳一对视,然后又有些犹豫地道:“听说皇后在为圣人挑选美人……你这儿,圣人是否每日都有来看望?”
对于怀孕做月子的时候,不能时时地盯着,孙茗自己也没有法子,只是就为这样东想西想也绝非她的个性。
想想,到如今为止,李治成日这般忙,到了夜里还来看她,又去瞧阿宝阿福,想也是没空去理会什么美人,所以也没理会新兴这句话。
何况,李治如今这样不耐烦王皇后,她送的美人想必他都要掂量几分的。
于是这夜,李治照样回了万寿殿,先来孙茗这里,瞧了阿宜,在被孙茗不住地打量的时候,才无奈问道:“这又是怎么了?还瞧个没完了。”
孙茗也不矫情,见他已经转身走到床榻边,靠着床头勾着她肩的时候,调笑起来:“听说九郎新得了美人,不知比起贵妃来如何?”
听她语气像是醋上了,还冒着酸气,惹得他轻笑:“一般的美人如何与阿吟相提并论?”想到她许是听了风声才提及,又给了她一剂定心丸:“是魏国公送至皇后身边服侍,看样子像是精心挑选过的。”说着,就是一声冷哼。
这是王皇后的母亲一厢情愿的罢?但看李治也是一副极为瞧不上眼的模样,确实叫她放了不少的心。
“对了,今日新兴又带着她儿子来了?”李治忽然忆起,就随口问道。
孙茗点头道:“长孙府上出来的孩子,品性教养都不错。”
李治却一反常态地说:“只是姓长孙的就算了,日后我会为阿宝阿福择一良婿。”
虽然他说话语气平平,但孙茗就是听出了他对长孙的都极为不喜的态度来……按照如今他与长孙无忌的舅甥关系,也不至于就到了反水的地步。
但她聪敏地没多问,只应了句话,安抚了他:“这事还早得很,无论如何还得叫她们自己欢喜才好。”恐怕在李治的政治洗牌之前,他很多话都是不肯轻易说出来的。
一提起阿宝阿福,李治就心里想得慌,整日没有见着她们了,每天只有到了晚上,在她们睡前匆匆瞧上一眼,说一会儿话,现在也早就成了习惯了。
然后又与孙茗嘱咐,才出去寻闺女玩了。
要说李治,妥妥地一个工作狂,办公至少到了天黑才回来,回来也只放松一会儿,再看看孩子,就又要继续办公,然后入睡,第二日天刚亮就起,然后又是办公,周而复始地,也没瞧见他什么时候个假期。
尤其天还这样热,她的屋子给叫人开了半扇窗子,也不能置下冰盆,只能叫底下小丫头给她打扇子。但李治每夜回来的时候,汗都湿了龙袍,也没见他歇上一刻,顿时就对他有些心疼起来。
叫了花枝俯身,吩咐她先给浴池蓄水,去给屋子里和案边上多置些冰盆。
她今年夏天因着身子的关系,也没用多少冰,所以她这万寿殿备下的冰都叫给李治用了。李治自己的那份也都给拉到万寿殿里镇着。
听说是这些冰是自渭河取出来再藏在地下的木箱子里封存的,到了夏日才取出来用……总之宫中处处彰显奢华,这些不过小节罢了。
到了九月初四,高侃押送车鼻可汗回到京城长安,李治大宴四方,当即旧事重提,许了高侃婚事,又给加封为卫将军。
卫将军为二品品级,寻常都唯有皇帝亲信而不可得,是防卫部队的统帅,掌握禁兵,也为李治收拢了兵权。
李治如此重赏也是有道理的,唐延已将车鼻余众安置在郁督军山,也就在如今的蒙古,并建立狼山,自此,突厥人全部为大唐的臣民。自此,收复了北部隐患,安定了边疆。
就是孙茗的娘家之前再有微词,到了如今,在高侃一战成名之后的现在,唯有庆幸当时的应承了。文人小说下载
孙茗原先也并不知道高侃其人,不过是单纯地相信李治的能力罢了。如此,边疆评定就更好了,她也不算辜负了母亲与妹妹的信任……
☆、第77章 柒拾柒
关于高侃与孙芝的婚事并未放到明面上来,不过是两家由李治撮合,联为姻亲。这之间光是筹备都要一、二年了,事情也并不急于一时。
倒是孙英不声不响地官至大理寺丞,升至正五品,也由李治撮合,将韩王李元嘉的女儿李词说与孙英。
这些在长安不过寻常事,比他们打眼的人实在太多了,大家更关注的也是朝堂的风向以及贵胄的八卦而已。
如今风靡长安的却非什么皇族贵胄,反而是长孙府上下。
虽然李治逐渐收拢兵权,但长孙无忌立于朝堂数十载,门生无数,又姻亲众多,在朝堂之中,长孙无忌早就牢牢把持朝政大权,隐隐地势压了李治一头。
无怪乎一提及长孙无忌这个舅舅,李治就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情了。
这些都往后说,眼下他暂时停了对高句丽的战事和对大兴土木工程的营造,也算是为国民及国库修生养息了,他虽然在初登基的时候急于表现自己的政绩,到如今初有成效,就打算先顾着国计民生的问题。
就像最开始,孙茗与他提到过的民间疾苦的事情,仅凭在长安看到之所见,并不能代表整个大唐,尤其偏方苦寒之地,穷苦到他都不敢想象。
所以常在与李贞李慎的书信中提及,着他们将所遇所见及封地的情况悉数上报,又命宰相张行成长子张洛客为渭南县令,查探陕西以东的民生问题。
虽然他常说要保持父皇的贞观遗风,但原本他们就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行事作风也完全不同。但在孙茗看来,他某些方面甚至还强过太宗皇帝,愿意采纳谏言就不消多说了,虽然她不知道爱民如子该做到什么样,李治却能自发地召集地方官来查访百姓,已经所虑甚多,高出别人一大截了。
日子在孙茗的月子中,在李治忙于朝务中,不知不觉到了重阳节。
重阳节是四大祭节当中的一个,古人极为重视,凡至重阳节,必倾室而出,登高望避灾。寻常庆贺,也都是出游赏景、登高远眺,这也是自唐以来才被定为正式节日。
换做往常,孙茗也是想同李治一块出行踏青的,只是如今两人身份早已不同,说是身份贵重,不如说在其位谋其政,又怎能随意出宫?
夜里宫中设宴,饮菊花酒,但凡邀入太极宫的,无不是皇室、重臣,也有圣人信重的朝臣。
孙茗知道这日子的热闹,却苦于出不去,只好叫人把屋子里的被褥换洗,摆件更换,又叫开着半扇窗子,点了桃花香来。
今日一大早,她就打发人去给阿娘和妹妹去信,又叫人上了房府去邀李词入宫。
虽是她做主牵的线,但也想叫他们相互相看,彼此也好留个印象,总好过揭了花轿帘子,才见第一面吧?万一两不钟意,便是一对怨偶。不如她多受累些,反正尚且没有换过庚帖,就是真要悔婚才比较麻烦些……
屋门口的花蕊手捧一簇菊花就进了屋子,眼色都是粉色、深粉,到玫红、大红色,都很喜庆,花瓣类型也有退抱、反抱、露心抱的,种类繁多。
花蕊进屋后,将菊花按着想的样子摆放,床头立了个花瓶,案条上、架子上也放了,连带着一室闻着都是清透的芬芳。
但凡她的屋子,花蕊每日都给换了新鲜的花枝进来,到了如今,她也早就习惯了。今日换的菊花却也新鲜,知道现在的季节刚刚绽放的,就问道:“院子里都换了菊花?”
花蕊一愣,立时就反应过来自家娘娘出不得门,忙答:“圣人出门前早有与小黄门招呼了,把新进贡的菊给摆上来,什么花样的都有,极是好看。”
花蕊知道孙茗喜欢喜庆艳丽的颜色,虽然也有极为珍贵的品种,但也不全都能拿来装饰屋子的。
知道丫头们也都爱花,爱簪着戴,也爱拿来做些玩意儿,就与花枝道:“院子每逢换了花也是浪费,你与丫头们自己挑几盆玩,只别拿圣人亲选的几盆。顺道帮我制些菊花茶来。”
花蕊笑着应了声,见花枝捧着鱼汤进来,忙退了出去。行到屋子口廊下,招手唤了亲近的宫婢,与她们耳朵边说了几句,又嘱咐了“不得撷名贵的品种”,不一会儿,就见丫头们笑着撒了她一脸的花瓣,边跑边笑着扭身与其他小丫头们说去了。
孙茗如今见了花枝就哭丧着脸,一副丧偶的表情,概是因为但凡她拿来的吃食,什么鸡汤、鱼汤的,既没有味精、鸡精,又不给放盐、香料,全是寡淡无味,喝得她都快想吐了。
但她也无法,因着李治的乳娘卢氏在李治面前打了包票的,要好好地把贵妃身子给养好了,汤里头添了各种补品,据说是极为名贵。她又不好拂了李治的好意,就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只偶尔叫她偷偷地把汤给倒了撒了,也就三天打网两天晒鱼的来。
刚用了汤,花蕊就来禀报说李词已入了宫。
李词是韩王李元嘉的女儿,封为县主,享有食邑。但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父王不过是如今帝皇的叔叔,身份上的分量就显得不足,虽然同其他王爷府中的县主一样的品级,但其实已经远离了政治中心,所以就身份上来说,显得稍稍尴尬了一些。
在孙茗一宣,李词才随着宫婢入了万寿殿。
便是孙茗也没料到,李词竟是即刻就入了宫,只当她们女儿家的,白日里无事的时候,都会与其余娘子们一道游乐,像孙芝与孙莲就是如此。
李词一拜见,就自己与她说了:“府中备重阳祭祀事宜忙中,晚上又要入宫赴宴,我待着也是碍事,就及早入宫见娘娘了。”
孙茗倒有两年未见李词,这一瞧,只觉得女孩儿又年长了些,性子倒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