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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站得离她最近的就是云臻。
虽然第一次见面的经历并不算愉快,不过出于贵族的风度和男人的担当,总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弱女子摔在自己面前。
所以云臻还是出手了。
在李安然即将扑向地面之际,他一个箭步上前,单手一探便抓住了她的后脖领子。
然后,所有人都听到了清晰的“咔吧”一声。
26、侯爷好身手
如果说,是云臻的出手相救,让她避免了摔个狗吃屎甚至于破相的危险,李安然觉得,自己是应该感激他的。
但当脚踝处咔吧一声,传来清晰的钻心的疼痛的时候,她觉得,这种感激似乎也不是很有必要了。
而此时此刻,云臻的心情,绝不像他脸上的表情那么淡然。
从小习武的他,拥有一副很好的身手,即便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他也有把握全身而退。然而现在,因为一时的疏忽,只是救一个女人而已,竟然闹出了令对方脚踝脱臼的乌龙。
如果要用一个比方来形容,那么云侯爷此时的心情,就好比吃饭吃到一只苍蝇,后悔不该伸这一筷子。
于是山坡之上出现了这样一副尴尬的场景。
天神一样英伟俊朗的云侯爷,像提一只鸡仔一样提着李安然,脸黑得如同锅底。而被他提着的李安然,则因为疼痛而抿着嘴唇,嘴角不住地抽动。
而深知自家主人脾气的刘高和李虎,此时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这时候,孟小童拽着赵承走了过来。方才用鞭子将赵承从空中拉回来的正是他,而赵承此时则一副死狗样。
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逃跑的机会,没想到人家早就防着他,才跳起来就被孟小童用鞭子卷了回来,还摔了个大屁墩,现在还浑身都痛呢。
“咦?侯爷、李娘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无知的孟小童,问出了一个最不合时宜的问题。却也幸好有这一问,才打破了这个诡异的场面。
云臻慢慢道:“女人,你可以起来了。”
李安然侧头抬起,嘴角微扯:“多谢侯爷相救,侯爷真是好、身、手。”
她倒是想起来,但脱臼的右脚没有办法使力,而目前这种半凌空的姿势,单靠一只脚却又无法站起。
她语气里的嘲讽,谁都听得出来。
云臻板着脸。
“咳咳。”厚道的刘高走了过来,伸手扶住了李安然。
在他的帮助下,李安然才终于顺利地站起来,而云臻也适时地放开了自己的手。
刘高扶着李安然,小心地坐到地上,双手握住她右脚的脚踝,轻轻地捏着。
李安然闷哼了一声。
“还好,只是脱臼了。”检查完的刘高如是说道。
孟小童这才知道,自家武功高超的侯爷救个人,居然把人家给弄伤了,不由瞪大眼睛看了他一眼。
云臻背着手,凶狠地瞪他。
孟小童赶紧把目光移开——恼羞成怒的男人真是太可怕了。
“哈哈……”另一个看明白情况的男人不知死活地笑了起来,“太好笑了。云臻你不是武功盖世么,你不是英明神武么,救个人居然还把人脚弄脱臼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赵承捂着肚子,笑得直打跌,仿佛这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云臻把手从背后移到前面,抱着两条胳膊,冷冷道:“你是不是还想体会一下,被追得狗一样满山跑的滋味。”
赵承的笑声嘎然而止。
他算是明白了,云臻虽然不会真的要他的命,但要折腾他,实在是小菜一碟。
不过他的犯傻并不是没有作用,至少李安然忍不住向他看去,而就这一眼的功夫,刘高捏着她脚踝的双手一紧,嗒地一声便接了回去,李安然只感觉到了一瞬间的疼痛。
“多谢刘大哥。”她感激地对刘高说道。
刘高微微笑了笑:“娘子的脚踝虽然已经接好,但现在还不宜使力,需要休息。”
李安然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可是我上山已经有半天了,若再不回去,我的家人一定会担心。”
刘高也有点为难,抬头看了一眼云臻。
云臻回给他一个淡淡的眼神。
别人或许没法体会他这个眼神的含义,但作为跟随云臻十几年的贴身侍卫,无论是刘高,还是李虎、孟小童,都能从云臻最细微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于一个最细微的表情变化中,领会到自家主人的意思。
接收到他这个眼神的刘高,便回头对李安然道:“娘子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
李安然抬头看了看云臻,云臻则扭开了头。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她也想得到,若不是他同意,刘高也不会这样作主。
“那就多谢刘大哥了。”
她故意不说感谢云臻,只感谢刘高。
刘高转头对李虎道:“你过来背李娘子。”
一直在旁边看戏,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的李虎,一副茫然的表情,用一个指头指着自己:“我?”
刘高道:“当然是你。”
李虎郁闷道:“凭什么一有累活就是我?”
刘高笑起来:“谁让你块头最大最有力气,能者多劳嘛。”
三人之中,孟小童是云臻的侍卫长,一向是做指挥的;刘高心思细密,处事老练;而李虎的特点便是身形魁梧,特别地孔武有力,体力活一向都轮到他。
看来李虎自己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分配,虽然发了一句牢骚,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过来,背起了李安然。
李安然伏在他背上,歉然道:“辛苦李大哥了。”
李虎嘿嘿一笑,显得很憨厚。
李安然又对刘高道:“还得麻烦刘大哥一件事,我上山是为了寻一株兰花,刘大哥可否帮我将那株蕙兰挖起,放到我的背篓里。”
刘高点点头:“小事一桩。”
他便走到大石头旁边,用李安然掉在草丛里的镰刀,将蕙兰连根挖起,放进背篓里,背在自己肩上。
从始至终,云臻就一直抱着胳膊,看着这山里的景色,一句话也没说。
李安然也没搭理他,等到刘高挖好蕙兰,她便说了自己在清溪村的住址,刘高点点头,走到云臻跟前。
“侯爷?”
云臻这才回过头,淡淡道:“好了?”
刘高道:“是,都处理好了。”
云臻点了一下头。
于是,李虎背着李安然,刘高背着装了梅枝和蕙兰的背篓,两人走在最前面。云臻背着手,从容地走在中间。而孟小童则拖着赵承,跟在最后面。
赵承愕然道:“你们送人回家,我为什么要跟着?”
孟小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道:“你要是说出你弟弟的下落,我们自然不用带着你。”
“嘿!”赵承鄙夷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这个,我就不说,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孟小童笑眯眯道:“是,我们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只有带你回府,请忠靖侯他老人家来赎人了。”
“你……”
赵承正要骂娘,走在前面的云臻很适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于是他聪明地闭上了嘴。
27、蓬荜生辉
云臻主仆四人、李安然、忠靖侯府大公子赵承,这三方本来各自没关联的人,就以这样奇怪的组合,一路下了清山,在山脚下骑了马。
马匹是云臻主仆四人上山的时候留在这里的,如今多了两个人,自然需要共骑,赵承就得跟孟小童共乘一骑了。
“云臻,我好歹也是忠靖侯府的大公子,难道连单独骑马的待遇都没有吗?”赵承气急败坏地嚷了起来。
云臻坐在马上,居高临下斜睨着他:“你若告知赵焉下落,我便送你一匹马,随你离去。”
赵承顿时翻了个白眼:“当我什么也没说。”
他主动地上了马,坐在孟小童屁股后头。
云臻便又转头看着李安然。
李安然右脚不能使力,被李虎扶着,也不搭理云臻,只对李虎说道:“请李大哥帮我一把。”
李虎憨厚一笑:“娘子客气了。”他用手在她后腰上一托,李安然的身子便轻盈地飞上了马背,他再纵身一跃,坐在她前面。
云臻默默地将头转了回去。
从在山坡之上,李安然被赵承推了一把,而云臻救她却反而弄的她脚脱臼开始,李安然便对云臻冷冷淡淡的,也没打算对他说一个谢字。
“哎,这个李娘子是什么来路?”
坐在孟小童后面的赵承,轻声询问。
孟小童懒洋洋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赵承嘿嘿一笑:“你们侯爷素来面黑心冷,这灵州城中勋贵众多,可哪个看到他不是毕恭毕敬。我看这个李娘子,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可对你们家侯爷好像是爱答不理的,很能摆脸色嘛。”
他语气中颇有些嘲讽。
孟小童用手指挠了挠脸,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李安然只是一个普通民女,出身商贾,而且还是个弃妇,见到护国侯这么大一贵族,就算不是诚惶诚恐,也该恭恭敬敬,他回忆了一下,好像李安然在自家侯爷面前,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
事实上,若是换个别的公侯,李安然的表现未必跟别的平民有什么不同。至于云臻,那实在是因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太过奇特了。
那时候李安然刚刚死而复生,经历了莲花宝镜的奇异和姚舒蓉的羞辱,前途未卜,心绪正处于一个极不稳定的状态,此时此刻,却被请去给云侯爷上药。就算再高贵的人,脱了裤子也就跟常人没什么两样了,大约正是因为李安然一上来就看过了云臻没穿裤子的样子,近距离的接触反而让她忽略了对方的身份。而云臻当时过于直接的言语,也给她留下了一个“此男恶劣”的印象。
正因如此,今日再遇云侯爷,李安然的印象还停留在上次的恶劣之中,而这次云臻干脆又弄的她脚踝脱臼,更加深了这个印象,她对云侯爷缺乏敬意也就顺理成章了。
这组合怪异的一行人,顺着山路一直到了清溪村。
清溪村的西岸,一直都是冷冷清清,除了李安然一家三口,便再也没有别的人家了,不过今天却有些异常。
云臻、李安然一行回到茅屋小院的时候,茅屋外面的大樟树底下,聚集着三四个妇人,正在对着茅屋指指点点。看到他们这一行人又是高头大马,云臻、赵承的穿着又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几个妇人愈发惊异起来,窃窃私语个没停。
不过李安然并没有理会她们,因为在茅屋跟前,还停着一辆精致华丽的油壁香车,跟破旧衰败的茅屋小院格格不入。
云臻等人下了马,李虎将李安然抱下马背。
院子里的人听见了外头的动静,都一起涌了出来。
打头的就是裴氏,她见外面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男人,还有这么多高头骏马,先是愣了一愣,认出了云臻和孟小童三人。
“侯爷?!”
紧接着她又看见了人群中的李安然,立刻便叫道:“我的娘子,你可算回来了。”
她走上来两步,就发现李安然的样子有些奇怪,只用一只脚站立,另一只脚则虚点着地,靠旁边人扶着才能站稳。
“娘子怎么了?莫不是受伤了?”
裴氏紧张地问,有心上来扶李安然,却又碍着云臻这个侯爷,不敢放肆。
李安然便道:“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扭伤了脚,幸好遇到护国侯,将我送回来。”她对李虎点点头,李虎便放开了手。
裴氏赶忙上来扶住。
李安然便对她身后的一个女子微笑道:“师师姐,你怎么来了?”
纪师师巧笑嫣然:“来看看你呀。”
她身后站着丫鬟朵儿,也冲李安然笑着点头致意。
纪师师跟李安然打完招呼,上前两步,对云臻行了个礼,道:“侯爷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