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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闺香-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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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安然第一个便大怒起来,捏起了拳头。

纪师师却伸手按住她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才对姚舒蓉道:“程夫人,你说话难听。今日的主题却不是我纪师师的过往。我只告诉你,程彦博当初未跟安然拜堂,既不是安然的过错,也不是我纪师师的引诱。他本身便是个只知吃喝玩乐,不知男儿担当为何物的渣滓。他抛弃安然。将会是他今生最大的遗憾。至于我跟安然……”

她伸手握住了李安然的手,脸上现出万分的柔情。

“我们俩性情相投,是知己,是姐妹。我们的友情,与程彦博无干,与你更无干。天王老子也管不了我们交朋友,何况是你!”

“好!”

人群中有好事者,为纪师师这几句掷地有声的硬话喝了一声彩。

纪师师可是灵州许多男人心目中神仙妃子一般的人物,姚舒蓉这样刻薄地说她,只会给大家留下一个恶毒的坏印象。

姚舒蓉自然也察觉到这一点,抿着嘴唇,只是冷笑。

李安然轻轻地在纪师师手背上拍了两下,两人对视一眼,一切情谊都已在不言中。

云璐轻轻地对旁边的严秀贞道:“纪姑娘虽然出身风尘,但一身傲骨,实在叫人欣赏。”

严秀贞点头道:“正是,纪姑娘风骨过人,否则我等又怎会与她结交。”

她看了一眼杨常氏,杨常氏虽然与她不对付,却也不否认这一点。

纪师师说完了该说的话,也退到了一边。

李安然上前两步,对姚舒蓉道:“程夫人既然方才也提到,程彦博当日将我弃在花堂之上,可见你也清楚,我与他,一没有拜过天地,二没有拜过高堂。当年是程老夫人将我指给程彦博,更没有三媒六证。”

她侧了一下身,用手掌示意杨常氏:“杨夫人是刺史夫人,最清楚大乾婚律,请问如此条件之下,我与程彦博之间可算得夫妻?”

杨常氏方才虽然也对李安然的弃妇身份颇有微词,但那并不是针对李安然,而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她对李安然本人倒谈不上有恶感,当下便表态道:“大乾户婚律所载,男婚女嫁,虽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有两样不可缺少,一是聘礼,二是婚书。聘礼者,男方送彩礼于女方,女方一经接受便不可退还,否则便是悔婚;婚书者,男方以书礼请,女方答书许讫,如此婚约达成。请问李娘子,你可曾收下程家的聘礼?”

李安然当时为程老夫人收养,吃住用都在程家,程老夫人只说一声让她嫁给程彦博,她便得嫁了,哪里有聘礼之说。她自然答道:“并无聘礼。”

杨常氏又道:“那可曾有过婚书?”

连聘礼都没有,婚书自然更不可能。李安然又答:“也无婚书。”

姚舒蓉插嘴道:“当年你不过是我们程家收养的一个丫鬟,婚嫁全由老夫人做主,哪里配收婚书聘礼。”

杨常氏冷冷道:“一无婚书二无聘礼,就算不得是夫妻。若李安然在程老夫人授意之下,已然做了程彦博的房中人,那也不是正妻,最多不过是个贱妾。但既然李安然一未拜堂,二未洞房,跟程彦博便没有半分关系。”

她又对李安然道:“你可有身契在程家?”

李安然道:“并无身契。”

她当年被程老夫人收养,因为从小在程家长大,程老夫人把她当女儿一般,也没像其他丫鬟那样写卖身契。

杨常氏便点头道:“如此,李娘子乃是自由身,既非程家妻妾,更非程家婢仆,程家的休书,毫无依据,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86、羞愤而走(第一更)

杨常氏是刺史夫人,在这种场合就是律法的最高解释。她这一番话说出,人人都听得明明白白,原来李安然跟那程家,竟是半文钱的关系也没有,程彦博当年就没娶到人家,如今还谈什么休书,真是荒唐透顶。

姚舒蓉简直又傻了眼。

刺史夫人的话,她当然听得很清楚,也不敢反驳,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一日三惊。

前后才多长时间,不过说了几句话的功夫,李安然竟然跟程彦博就没了夫妻名分,更没了夫妻关系。那么这休书算什么?她的处心积虑又算什么?

“啪”“啪”“啪”

纪师师拍着手走过来,她拍得很慢,却很用力,每一下都像拍在姚舒蓉的脸上。

“程夫人,原来安然从来就不曾成为程家的人,弃妇二字可是无从谈起了。”她故意揶揄着姚舒蓉。

姚舒蓉哼了一声。

李安然将那深青色的锦盒递给纪师师,让纪师师用手端着,然后从里面取出了休书。

她当着姚舒蓉的面,晃了一晃,道:“既非夫妻,何来休书。”

说完,便双手捏住休书,用力一撕,紧跟着又刷刷几下,将休书撕得粉碎,抬手一扬,漫天碎纸飞舞。

姚舒蓉只觉脸上火辣辣的,这些纷纷洒洒的纸片,每一片都像是对她的一个讽刺。

“李…安…然,你…敢…羞…辱…我!”

她一字一字,说得咬牙切齿。

李安然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目光充满嘲讽。

“好!好!”

姚舒蓉慢慢地在所有人脸上扫视,仿佛每个人都在嘲笑她,最终她的目光还是落回李安然脸上。

“今日之耻,我记下了!”

她猛地一扭头,大步朝外面走去。

春樱忙不迭地伸手去扶,却也被一把甩开。她回头看了一眼,见李安然看她的目光同样是冷冰冰的。莫名地觉得心头一寒,慌张地跟在姚舒蓉屁股后头,也跑了。

她们主仆二人一出门,一品天香的店铺里便轰然一声,一下子炸开了锅。

今天真是大开眼界了!

琉璃街新开的一品天香胭脂水粉铺,原来是程家从前的夫人李安然开的。

开张日,程家现在的夫人姚氏,跑上门来砸场子,却反被花魁纪师师狠狠地耍弄了一通。

姚氏羞辱李安然是弃妇,却反被刺史夫人证实。原来李安然根本就跟那程彦博没有夫妻关系。

最后李安然当面撕碎休书。甩在姚氏脸上。姚氏羞愤欲绝,夺路而逃。

这一系列的转变,简直就跟话本小说一般精彩离奇。

灵州城的百姓们,又多了一个大新闻。想来用不了半日功夫。李安然和一品天香的名字,就得传遍整个灵州城。

轰走了姚舒蓉,李安然同样也是心里一阵轻松。

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必顶着弃妇的名头,忍受世人异样的目光。

她的名字,也不会再跟“程家被休掉的夫人”这个称谓联系在一起。她跟程家的关系,从此清清楚楚,再没有半分纠缠。

“多谢杨夫人仗义执言。”

李安然冲杨常氏深深地施了一礼。

杨常氏淡淡道:“我不过是按照大乾户婚律所说,并没有特意偏袒谁。不过……”她微微一笑。“此前对李姑娘言语冲突,倒是我的不是了。”

她指的是,之前说李安然的发式不妥当的事情。现在知道李安然其实跟程彦博既无夫妻之名,更无夫妻之实,便也改了称呼。不再称李娘子,而是称一声李姑娘了。

李安然忙道:“哪里,我感激夫人还来不及,若非夫人出言相助,只怕安然今日真要被那姚氏羞辱了。”

严秀贞哈哈一笑道:“今日是李姑娘开业大吉的日子,别叫那些煞风景的人坏了咱们的兴致。李姑娘,我可是特意来长见识的,你可不许藏私,有什么好东西,快快拿来与我上眼。”

李安然便笑道:“几位都是贵客,安然哪敢怠慢。楼下人多眼杂,不如楼上雅间就座。”

严秀贞和杨氏母女自然不会拒绝,若非今日情况特殊,以她们的身份,怎么会在店铺大堂里,跟一群布衣百姓混在一起这么久。

于是便由纪师师打头,领着严秀贞和杨氏母女先上楼。

云璐落后一步,正要上楼之时,脚下却突然微微一晃,云臻就在她身后,忙伸出手,将她扶住,靠在自己身上。

李安然忙扶住她胳膊道:“可是不舒服?”

云璐只觉身子发软,脚下发飘。她如今怀孕已经三个多月了,已经开始微微地显怀,同时也是反应最严重的一段时日。今天在店铺里待了这么久,店内人多,空气混浊,时间一长,便有些晕眩起来。

红歌道:“小姐必是累了,需得先找个地方歇息。”

李安然便道:“后头就是我的宅子。”

云臻当机立断道:“立刻带路。”

李安然便让蕊儿照料着店铺,自己则忙开了后门,云臻和红歌扶着云璐,云家的护卫和下人们都簇拥在后头,一群人穿过窄巷,进了李宅。

自打云璐怀孕,云臻便请了女大夫养在府里,云璐出行,大夫都是随行的,此时便叫过来替她诊治。

好在大夫说,云璐不过是累着了,脉象倒是稳的,给她吃了一颗安神丸,嘱咐清净地歇息一会儿便可。

云璐便在李安然房里暂且睡了,云臻和李安然不敢打扰她,都从房里退了出来。

这时,青柳领着纪师师、严秀贞和杨氏母女过来了。

严秀贞和杨氏母女走在前面,不知道后头云璐出了状况,等听了纪师师的话才晓得,便也过来后宅看完。

云臻便道:“舍妹正在休息,此时却不便探视。”

严秀贞倒也不勉强,说道:“这也罢,我还要在前头店里逗留一些时间,侯爷走时请告知一声,我只望望大小姐便可。”

云臻点头。

杨常氏便道:“那我们也不便打扰了,日后再过府探望。”

云臻也点头称谢了。

杨燕宁在袖子底下轻轻拉了一下杨常氏的衣裳,却被杨常氏不动声色地拨开,只得无奈地跟着走了。

严秀贞回到店里二楼雅间,与纪师师继续研讨起一品天香的胭脂妆粉来。

杨氏母女却是直接出了店铺,上了马车。

车门一关,杨燕宁便急切地道:“母亲怎不多留一会儿?”

杨常氏舒服地靠在一个软枕上,似笑非笑道:“怎么,你着急了?”

87、你被当猴耍了(第二更)

杨氏母女今日来一品天香,当然不是为了给李安然捧场。

一个小小的店铺,什么时候放在刺史夫人的眼里。

她们之所以来,是冲着护国侯府云臻、云璐兄妹。

那日花朝节落水之后,杨燕宁对外便称抱病卧床,实际上她不过是一点轻微的风寒,两日功夫便已经大好了。若她想入京参选,随时都可以启程,一点微恙根本不会造成困难。

但杨燕宁素来是个有主意的,且决定了事轻易不肯更改,她不愿入京,杨刺史和杨常氏也不能绑了她上马车。

“宁儿,你的心思,爹和娘都已经知道。我们不是非要卖女求荣的人,你不入京便也罢了。但你若要进护国侯府,却不能这么着急。”

杨常氏倚着软枕,每一句话都说得真诚而有力量。

杨燕宁不自觉地便沉静下来:“但今日母亲带我过来,难道不是为了云侯么?”

杨常氏微微一笑:“是,也不是。”

“何解?”

杨常氏坐正了身子,正色道:“护国侯府不比别家,云侯父母都已经早逝。婚姻大事,素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别的人家,娘只管先递个话头,试探对方家中长辈的意思,到时候成与不成,都不至于尴尬;但云侯家中却没有长辈,婚姻大事由他自己做主,这就不能像别家那样了。若是咱们贸然地去试探,对方也有意,自然是你好我好;但若对方回绝了,你的面子且不说,你爹的面子又往哪里放?”

杨燕宁道:“以我的才貌,难道还配不上云侯么?”

她虽这么说,但想到云臻素来有面黑心冷的“恶名”,他那样强势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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