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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刀杀人?”这四个字可概括地太妙了,孟岩几乎想抱住玉娇狠狠亲上一口。
玉娇却在这时摆手,略略显得有些忧虑:“如果一切都是我推测的这样,那么咱们的殿下在朝安可就不大妙了。还有一件事,不知道孟岩大人有没有考虑过。”
“什么?”事关诸葛均,孟岩一下子肃容以对。
玉娇叹了口气:“你想一想,秦丹朱既然有可能让一个替身在朝安成亲,那么他为什么不能有一个替身在麟州城参加夜龙舟呢?若此事恰恰相反的话,无论是你我还是易先生,可都中计了。得火速赶往朝安,与殿下接应才对”
所以其实到底两个地方哪个是真正的秦丹朱,还是个未知之数?孟岩半天张不开嘴。
“我想,两个地方的消息这时候应该已经互通了。朝安的人大概已经得到消息,知道秦丹朱在麟州城。所以东埕怕是已有人在暗地调查此事,改天哪个莫名其妙被咔嚓的话,就知道哪一个才是假的了。不过那时,恐怕秦丹朱要办的事情也已经办成,我们想要阻止什么,也都无济于事了。”玉娇道。她不过是想到诸葛均这么容易被骗去朝安,其实也有端木易的因素存在。若是果真因为此事受到牵连,那么端木易难辞其咎。以他那番个性,一定会耿耿于怀一辈子也说不定。
她不想他背负这种东西。
于是,这不亲来探探那秦丹朱的虚实了嘛哎呀,谁知道那端木易究竟懂不懂自己的这番苦心呢幸亏带了孟岩过来,他甚为端木易的左右手,定教一般庸常之人心思敏捷,说不定就能拆穿秦丹朱的把戏。
揪心想到端木易,想起他竟铁石心肠让孟岩保护自己,她就心中难消怒火。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天大地大,哪儿不能去?可是她已不愿去。不知为何,若说与诸葛均相处,是日日夜夜的情绪骤起骤落的话,那么端木易就是一道和煦的微风,让她舒舒服服地无须担心遮天蔽日的阴霾。
原本,她是打算离开那个小院,与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可是看到孟岩之后,她却又突然萌发了许多想法。
端木易啊,你不肯承认心中有我,那么我偏偏要做给你看,让你迟早有一天不得不坦诚心里的想法,让你,永远如那誓言所说,一生永不相弃,死生相随即便,是以兄弟的名义。
这牛角尖,她钻定了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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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四章 各怀鬼胎
为他,即使做一辈子的假小子,她也认了。
深思飘渺地想完这些,原本离岸稍近的船舫渐渐飘离了浅滩,往河中心驶去。看似悠悠荡荡的模样,可总有一股欲盖弥彰的阴谋味道。
孟岩听了玉娇的解说,已经更加确定秦丹朱此番麟州行的不简单。于是早早地将心思匀到了船舫那儿去,看到这一景象,不禁嘀咕了起来:“他们看样子要去河对岸呢”
“河对岸?”玉娇拨开草蒿,也细心观察。确实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于是问道,“河对岸是哪里?”
孟岩笑了笑:“这麟河是从麟州中心而过,自然对岸还是麟州城了。”
这样子,倒也没什么古怪。麟河上昼夜都有艄公营生渡客,只是因为前一阵子的夜龙舟比赛,封了些河段,不过最近已经差不多恢复。这不在看不大清晰的远处岸边,还停留着几艘单薄窄小的引渡船,只是因为秦丹朱的到来,今夜都没有人坐船渡河。
如果是要去麟州城的南面,则必须要坐船穿过麟河。
那么,那里有秦丹朱非去不可的原因么?即使有什么原因非去不可,他也不必如此招摇过市,弄那么多美女在身边吧?
拿这疑问考孟岩,孟岩也是一筹莫展:“小公子如此睿智,尚且想不到缘由,属下又怎么知道呢”
哟这是夸她呢?玉娇满嘴的笑,从怀里摸出个玉扳指道:“看来孟岩大人似乎不讨厌我了呢。这样吧,我这儿正好有枚玉扳指,就当做言和的信物,咱们之间的误会就云淡风轻吧?怎么样?”
她老毛病发作,都想在别人身上按个未来探测器。谁知道她的异能能达到什么程度,今天不怕麻烦地做好准备工作,才能应付来日的无法预料,不是么?这叫未雨绸缪。
孟岩真是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才恭敬地接下来,小心翼翼地套在拇指上。抬起脸,咧着笑:“属下还以为小公子你……”
“哎,我又不似你们那个睚眦必报的大太子殿下,我做人最随和了,绝对不记仇”只是记起仇来也非报不可才对。
孟岩尴尬地笑了笑,颔首道:“属下一定誓死保护小公子。”
“不要不要,看你年纪,大概已经是拖家带口的了,家中妻子儿女都需要你,你还是好好爱惜你自己的性命便好。再说,小公子我若是要死的话,只怕也死了好几回了。可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别太紧张我的小命”玉娇说得轻松,这不才从孟岩自个儿的刀下逃过一劫么?愣是把个一心要杀自己的人,转瞬变成了哥俩好。
关于玉娇起死回生之说,孟岩早有耳闻。今日听到玉娇笑谈生死,如此看淡这些,心中着实敬佩。想她小小年纪便懂得了生死有命这个道理,真是难能可贵。这样的人,若要为他人付出,应也是从一而终的。诸葛均得了她,就已经算得到了四个国家的所有情报。日后顺利寻找到密探组织的各个堂口,那么,诸葛均的统一之路就开始了。
玉娇的这番话,真是说到了孟岩的心里去。自古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有谁想过将士也有家,也有妻儿父母需要照顾。从来没有人替他们想过这些,更没人能想得到这些。他们有的,只是必然要完成的使命,哪怕用命去交换。
孟岩的突然沉默,让玉娇有些奇怪,便问:“你怎么了?”
孟岩叹了口气,调侃起自己来:“小公子说笑,我等身份,岂可冒险成家?不过,我家有老父,的确已经多年未曾回家探望。小公子方才突然提起,属下才感觉到极其想念。”
“咦?易先生也不懂放假?”
“放假?”孟岩愕然。什么是放假?
玉娇知道古代也是有什么假日制度的,难道这个时代没有?算了算了,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改明儿让端木易准他几日假就成。真可怜,都好几年没回家了……哎看看孟岩,自己真是铁石心肠,也不忍再戏弄他。
问道:“孟岩大人是南临哪儿的人?”
“都城长林人士。”
“哦——”南临的国都叫长林。玉娇寻思着点头,目光骤然往河中一瞥,顿时脸色微变,“咦,停了”
孟岩还转不过脑子,直到循着玉娇的视线将目光投往那几艘船舫时,才领悟过来。秦丹朱的几艘船果然都先后停住了,此刻就像是那几艘船连成了一条白绫,勒住了两人的呼吸。致使他们只能屏息观望。
玉娇也不拉着孟岩的大袍子挡风了,转而专注看着那几艘船。幸好娇娘的目力极好,从这儿看出去,还能看出船上三三两两的舞女霓裳舞动的轮廓。她看得目不转睛,耳朵自然也不闲着,终于在嗖嗖嗖地冷风里捕捉到了一丝隐约的箫声。
她立刻拉住孟岩的手:“你听”
“唔?”孟岩一惊,玉娇拉住的正好是他套着玉扳指的手。心里陡地一麻,一股过电似地感受。
玉娇也是如此,只觉得瞬间有股电流游走四肢百骸,又像是水分一样在她的身体发肤之间渗透深入。最后统统汇入脑海,在原本尚在寻思秦丹朱目的的画面里,硬生生挤入了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画面之中,有孟岩,有端木易,还有——火海……是动的,是动的玉娇差点儿失声尖叫。这是她的异能,是她预知未来的异能这次所有的景象都是运动的,孟岩在挥刀斩敌,浴血奋战,而端木易——她的心一疼,端木易受伤了?
仿佛受不住这个画面所带来的震撼,玉娇很快握不住孟岩的手。手掌一离开,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心底浓浓的失落,伴随额前豆大的冷汗一起流下,蓦然的河水吹来,将她冻得一阵寒颤。
一同将寒颤送来的同时,更有原本若有似无的那阵箫声。
“听到了么?”玉娇赶紧收拾心情,现在暂时没工夫去分析自己的异能究竟怎么回事。
孟岩被电得稀里糊涂,听到玉娇问他话,方有些恢复知觉。也不好意思问玉娇有没有跟他相同的感受,只当是自己想多了。等渐渐耳目清晰,点点头道:“是箫声。有什么奇怪的吗?”
玉娇一愣:“你不觉得奇怪?”
孟岩摇头:“那船上开的是酒宴,有歌有舞有美人,岂会少了乐律。”
刚才还夸孟岩心思敏捷呢,这会儿玉娇打算把这话一滴不剩地收回去。无奈地道:“有乐律自然是不稀奇,可是你没发现吗?现在,仅仅剩下这个箫声了。你看,连那些舞娘都退下去了。”
被一提醒,孟岩也很快发觉到了这个情况。
河面上的船舫里,果然舞娘尽散,徒留一丝箫声匍匐水面。而且这箫声,听起来竟有那么点儿耳熟。
玉娇可不想让这家伙一直这么不在状况,抬起自己的胳膊肘狠狠撞了一下他的腰腹:“喂”
孟岩“哎哟”一声,被撞得有些发疼。旋即发现是玉娇撞他,这才将一股隐隐发作的怒火忍下去:“小公子想到了什么?”
玉娇哪里想得到什么,她是想问孟岩想到了什么而已。不过看来,这家伙的脑袋其实并没有这么好使。摇了摇头,耸肩道:“没想到什么。与其你我在这儿瞎猜,不如咱们去船上看看如何?”
“啊?”去船上?孟岩被玉娇的大胆计划吓得瞪出眼睛,“小公子别胡闹,咱们还是先回去,将此事禀告易先生,让易先生定夺。易先生智慧过人,定能猜出十之八九。”
“猜?猜有何用?你没听说过,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吗?”玉娇扬眉不屑地道。真实的,要是端木易管用,她也不必登船冒这个险,这不是现在远水救不了近火么如果不趁此机会把秦丹朱的目的弄弄清楚,说不定那小子的计划就在今夜成功了。到时候,端木易上哪儿哭去?
她的一句话,顿时把孟岩的嘴堵上了。纵使他还能长出张嘴来,也对这番驳斥感到了无能为力。是的,再精湛的运筹帷幄也都是靠推算靠揣摩的,总与现实有偏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玉娇说得没错于是,毅然将头一点,道:“还是小公子英明,属下有欠考虑了。”
喔唷,她这会儿的地位已经登上英明的宝座了?看来翻脸跟翻书一样的特质,也并不是独属于女人的嘛,眼前这个孟岩就很适合这个词汇。
不料两人还在打着各种商量,这须臾,船上不知从那儿上来一个人。
玉娇起先还未注意,等到注意到的时候,那人已经跟秦丹朱接上头了。她心里陡地一紧,连忙问孟岩:“你看,那会是谁?”
与此同时,已经觉察不到箫声的存在。也就是说,此刻登船的那人,极有可能就是饮箫之客。
孟岩脑袋里一寻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什么?”玉娇最不耐烦打哑谜,孟岩这会儿不会又在故意考她了吧?
“我知道秦丹朱为何深夜来此了。”孟岩的眼睛明亮,那里闪耀的,是骤然而来的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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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十五章 波谲云诡
孟岩这石头脑袋终于开窍了?玉娇真想掏掏耳朵,证实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眨巴着眼睛,本着虚心好学的姿态问:“你知道秦丹朱为什么来这儿?那你说说看。”
孟岩不好意思地挠头,这会儿已对玉娇俨然不疑,自然有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