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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娥说道:“别出声,小良。”
姚良欲言又止。
月娥双膝微曲,便跪倒在地,双臂伸开,缓缓地抱了那墓碑,将脸慢慢贴在上面,轻声说道:“怎么、竟不灵了呢,难道非要挂上去才灵的么?我明明写了,要你一世无伤的……怎会如此?不是说那菩提树甚是灵验的么?难道,真个儿是骗人的?”
眼泪自那空洞的眼中涌出来,顺着墓碑便往下流淌。月娥说道:“你知道我为何总是不愿见你,甚至讨厌你,我就是怕如此……我怕你有朝一日,会离开我,是变心了也好,是殒身了也罢,我只是怕这些,我不要你离开我……是,我从未对你说过,我是如此胆小之人,故而在你跟前,从不敢袒露心中所想,……我只怕我真的喜欢上了你,你却离开我啊……哈哈,如今,你果然走了,我该……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吗?可是为何,我心里还是这么难受,甚至定要来亲自看看……看看你。”
月娥低头,紧紧地抱了那墓碑,仿佛那墓碑便是敬安一般,垂眸说道:“为何,竟然会如此呢?你真是很坏,任性,强横,不通情理,死缠烂打,我逃都来不及,我实在不该喜欢你的,实在该远远地离开,听闻你死了,'。。'我该松一口气才对,可是就算不说……我的心里,那么喜欢,那么喜欢你……我对夫人说过的,她不疼你,讨厌你,想你死……都不打紧,我疼你,我喜欢你,我不要你死啊……你为什么还要死呢?——你可知,你很坏么?三番两次,折磨我,让我不得安生,先前知道你没死,我是多高兴,多高兴……你怪我没有回来找你么?我是迫不得已的,敬安……我是迫不得已,我不能回来,我怕……我怕你讨厌我了。”
泪流不止,哽咽的说不下去。连声儿都颤抖的听不清楚,月娥顿了顿,才又说道:“可是,我只是想叫你好好地啊……白衣庵的菩提树枯了,我求阿秀公子,每个月都帮我挂许愿结,难道都不灵验么?早知如此,我就不顾那些,仍旧回到你身边来了,怎么会就死了?是骗人的么?——阿秀公子说是骗人的,我也希望是骗人的,所以我才一定要来,亲自看一看,你、你出来啊,你出来告诉我一声,这是骗人的,是骗人的。敬安……”
她痛哭了一会,几乎大叫出声,近乎失态,双膝跪在墓碑之前,手紧紧地抱着墓碑,闭着眼睛,说道:“我不是个大胆的人,我……自欺欺人了那么久,你定然、会瞧不起我,可是我……我心里喜欢你,我是喜欢你的,……你听到了么,谢敬安……你不是问我心里怎么想的么,如今我说给你知道,说给你啊……”
身子紧紧地贴在墓碑上,柔软贴着坚硬,似乎是想用自己的温暖来将他的冷驱走,月娥哭着,大声叫道:“你回来好不好,只要你回来,我什么都应你,只要你回来,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只要你回来……我求求你了,求你了……”
明知无望,却仍旧卑微的祈求,眼中的泪,怎么总是流不干呢?
一双手从旁边伸出,轻轻地握住了月娥的肩膀。
月娥哭的一片迷蒙,微微转头,哽咽说道:“小良,我……我没事,这些话,我这一辈子,只说一次,你就容我,容我在他坟前,哭一顿罢。”
身后那人不语,手上用力,竟将月娥从那墓碑上拉扯开去,月娥微微一惊,说道:“小良……”
那人用力极大,月娥忽觉得不妥,顿时变了面色,问道:“你……你……你是谁?小良呢?”一边问,一边死死地抓住敬安的墓碑不放,手指头紧紧蹭着粗糙的碑石,蹭出血来。
那人仍旧无声,一手抓着她的肩膀,一手就去掰月娥握着墓碑的手指,他的力气极大,月娥惊恐叫道:“走开,走开!你是谁?要做什么?小良?小良!”
那人索性大力将她一抱,紧紧地将月娥抱入怀中,月娥惊慌挣扎,动了一会,闻到那人身上气息,忽地僵住。
月娥缓缓停了挣扎,眼睛仓皇地四处乱看,却什么也看不到,伸手在那人身上摸了摸,便沿着胸口,向下一路摸过去,颤抖说道:“你……你是谁?”
那人喉头一动,月娥摸到,吓得又缩回手去,过了片刻,却又试探着摸过去,问道:“你……你说话啊……你是……”
蓦地,下巴被人挑起,月娥什么也看不到,却觉得有人用力压下来,便将她的唇吻住。
月娥大惊,呜呜地挣扎了一会,却逐渐没了力气,那人强行启开她的牙关,以扫荡之姿而入,似饥饿了许久一般,要将她生吞了相似。月娥觉得似要被人撕碎,然而这种霸道的温存,恍惚间让人觉得熟悉,让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月娥忘了反抗,那人用力吻了她一会,低头相看,见怀中的人面色呆呆的,唇被亲吻的嫣红一片,似要滴血,眼中却还带着泪,只怔怔地仰头望着自己,然而偏生是看不到的……他眉皱了皱,便重把人紧紧抱住怀中。
月娥颤抖着,喘息未定,说道:“你……你是谁呀?”
他低下头,在月娥的眉心亲了一口,轻怜密爱,俊美的脸上,半是欣喜,半是心疼。
月娥伸出手来,便摸上他的脸颊,在下巴处摸了摸,便摸到他的唇,他的鼻子,眼睛,眉毛……鬓发,一丝一丝地摸过,越摸,眼中的泪越流的急,眼睛一眨不眨,泪水涌涌地不断。
不知过了多久,月娥开口,说道:“侯……侯爷?”
那人身子一抖,将她紧紧抱了,不出声。
月娥的手离开他的脸上,却又重新摸过去,叫道:“侯爷?是不是……”
仍旧没有回应。
月娥的手急切地在他身上流连,仓皇地唤道:“侯爷,谢敬安?”
耳畔仍旧无声。
月娥急得无法,伸手轻轻打他胸口,哭道:“是不是你?你说话啊,怎地不说话?谢敬安,敬安?”想了想,忽地停手,却伸手回来,哆哆嗦嗦地便摸到他领间,胡乱地将他的领子扯开,便欲摸进去:那里,他受过伤之处。
是不是那个人,应该,摸摸看就知道了的。
月娥的手碰到那人温热的肌肤。
那人忽地将她的手握住。
一阵风吹过,他身上,是一种昔日熟悉的味道,曾经让她又怕又依恋的味道。
月娥眨了眨眼,叫道:“敬安……”
耳畔,是一声轻轻地叹息。
月娥身子大抖,浑身的力气仿佛也被这一声轻轻叹息抽走,双唇抖着,却一遍遍叫着说道:“敬安,敬安,敬安……”
那人低头,将脸贴在她的脸上,在月娥耳畔,轻声说道:“傻月儿,你该叫我什么?难道你又忘了?”
月娥伸手捂住嘴,忘了言语,忘了言语。她的双眼虽看不到,但这一瞬间,好似一朵枯萎的花,忽然在眼前、在心尖上铿然绽放,以一种能唤回春天的力量。
作者有话要说:写这一章,从月娥出现开始,眼泪就木有干过啊……
抽打敬安,他真是坏shi了,害我们流这么多泪。。。%》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