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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姥姥看了一下眼前这个乳白暗花比甲,月白长裙的女子。浓密的乌丝简单而整齐,头上不过一只小银钗,和贾府里里那些花枝招展的丫鬟们素净了许多,但是一身素装更显得肌肤如玉,娴静清雅,站在那里婷婷的如同一株早春里怒放的玉兰。
“你是那个屋里好多书的姐儿的屋里的姑娘吧?”刘姥姥记忆很好,最难得的居然是没被紫鹃安排的那一屋子珠光宝气的金玉物件晃花了眼,一眼就看出黛玉房里最大的不同是那骨子里透着的书香气。有些人,也许一生不识得字,但是却能重视文化的本质,不管这本质是不是被埋藏起来。
紫鹃突然感觉自己那配合贾老太太审美观的炫富摆设,在刘姥姥这样精明又不是朴实的老人家面前有些可笑。不是人家是没有多少大见识,就没有大智慧。
同时紫鹃心里也暗自思量:红楼梦的果然经典,就是一个乡下来的穷亲戚都是不一般的智商,自己必须更加谨慎努力才能生存啊。
紫鹃对刘姥姥笑的一脸真诚:“难为姥姥认得我。我哪里是什么姑娘,姥姥叫我紫鹃就好。我们姑娘就是老太太的外孙女林姑娘,就是您说的屋子里好多书的那个。
我们姑娘说了,虽然远,也算亲戚。偏人多事杂,见了一回板儿小哥儿,也没给个见面礼。这是我们府里年下给压岁钱的金裸子,虽然不算什么东西,好歹图个吉利。以后孩子上个学堂什么的,逢年过节给先生送礼也好看些,还希望姥姥别嫌弃。”
刘姥姥虽然在贾府算是享受一把了,但是除了平儿,谁注意给她面子?好的像贾老太太,居高临下的炫富起码表面话客气,不好的周瑞家的鸳鸯什么都是有话直说,这话好说不好听。如今居然听了紫鹃这么一段不由一愣,又想起在林姐儿房里,那林姐的茶,这主仆不管是不是教养太好的客套,但是这份礼数尊重,还是让她感动的。
“林姐儿太客气了。我们那里受得起。”刘姥姥看看紫鹃,眼里眉梢看不出一丝轻蔑虚伪——到现在,紫鹃心里真的有些佩服这刘姥姥了,所以态度自然真诚的很。
紫鹃把荷包塞在刘姥姥手里,说:“哪有什么受不起的?等您孙子以后出息了,金榜题名,做了官,您也是老封君。”
刘姥姥真听到这句才听住了。紫鹃本来就有意点她一句,这刘姥姥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何况她女婿家本来就靠读书科举做过官的,所以才和王家连宗的。只是现在家里败落了,王狗儿不是个精明有远见的,刘姥姥本人出身环境限制,一时可能忽略了板儿读书的问题。
紫鹃不能指望自己一句话能改变板儿的命运,进而改变巧姐的命。因为就是读书,能蟾宫折桂的又有几个?不过读几日书,识些字,对孩子总没坏处。
以刘姥姥的精明世故,断不会钻了牛角尖,把不适合读书的孩子逼成无用的书生,读不出来自然考虑其他出路。
果然刘姥姥说:“紫鹃姑娘说的话,我老婆子可不敢想,不过希望他这次来见过些世面,回去能懂点事。”
“我看王少爷真是个乖巧的孩子呢。那边等着姥姥呢,我就不耽误姥姥了。就告辞了。”紫鹃也不多留,省的看见人多了,贾府这些人主业就是不务正业,好事也能给你编成坏事。
回来和黛玉说了。黛玉点点头。
宝钗正过来稻香村闲话。紫鹃上了茶就出去,并不担心。因为虽然没机会在现场听到她们的文字游戏,但是现在黛玉没看过那些杂书,自然也不会说出上头的话,宝钗也抓不住什么把柄。这就叫有备无患。
你说林家的藏书那么多难的没有一两本这里书?有的,还不少。不过书是紫鹃搬的——当然是她指挥,别人动手,要不她早累死了,她自然有机会先筛选过。其实不难,这林家的书都是分门别类放的,断没有把《金瓶梅》和《史记》放一起的可能。所以一剔除就是一箱子,容易的很,反正贾府的粗使仆妇不认字,也不用担心被人看见有什麽闲话。
你说那杂书的箱子哪里去了?稻香村的仓库最底下压着呢。这大观园里没有收旧书的,没地处理去,先存着吧。要是流传到21世纪,可是古董呢,多少钱啊!守财奴其实是对社会资源有保护作用的,最低也是低碳环保的人士呢。
正想着,果然李纨来叫宝钗和黛玉过去,紫鹃知道是为了惜春请假画园子的事。黛玉这次估计不会说什么母蝗虫了吧?黛黑们最爱抓住这点不放。
黛玉固然刻薄,可是其他人又好到哪里去了?比如给黛玉这话赞扬注释的宝钗,借机夸奖宝钗的某人,听了笑的欢快的某些人,难道不是一样的么?不过没有黛玉这么尖利的口才,其实心里想法有什麽不同呢?
不是五十步笑百步,而是大家都是百步呢。
30、贾母命令的执行问题
紫鹃其实当年看书的时候,有个困惑,就是宝钗姑娘到底会不会画画?虽然她讲起理论来,确实像受过系统教育的,和惜春这样只是凭个人兴趣自学的不是个级别。但是,印象里没见她画过一张半次的啊?当然花样子不算,这个丫鬟们也会画。
这个困惑到了见到活体的宝钗依然无解。于是紫鹃没事了八卦的问黛玉:“姑娘,听素云说宝姑娘很懂画画啊?怎么这些年也没见她画过啊?”
“这个,我也没见过。不是这次刘姥姥起了让四丫头画画的事,我们还不知道宝姐姐是个懂画画的人呢。”黛玉翻着书说。
看来宝钗到底会不会画画,还是个未解之谜啊。
不过宝钗会不会画画,和紫鹃没有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第二天,负责量稻香村尺寸的人终于来了。
量什么尺寸啊?不是贾老太太发话了,让用什么软烟罗给黛玉房里做纱幛么,贾老太太现在说话还是有分量的,何况就是过些时候,王夫人也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别扭婆婆。所以,这不就来了。
比紫鹃想的来的要晚,紫鹃早早就把炫富道具们收起来了,就是怕来人丈量的时候,又是梯子又是多人的——贾府无论做什么,这声势永远是浩大的——摔了一两件,多么暴殄天物啊。
等折腾完了,紫鹃和来验收的平儿说:“这天冷了,这样的纱一时也用不上。针线上头也该忙着冬衣了。不如我们自己做吧。活大,其实也没多少针。”
平儿多聪明的人啊。知道黛玉在贾府的真正位置和表面不服人但是内里谨慎的态度,这次老太太又只是当着一家子人单给的黛玉东西。所以紫鹃不想在忙冬衣的时候让针线上那些婆子媳妇在多一件嚼舌头的事——做额外活的时候,自然不会不说起来,而这时候说到多半不是好话。
所以平儿说:“你最了解你们屋里的情况,又最知道你们姑娘的喜好,你自己做也好,就是累着了,别抱怨,都是你自己揽的。”
其实除了这些,紫鹃还有一个想法,这天眼看就冷了,临近冬天人家把纱幛往你屋里一送,老太太吩咐的,你是挂还不挂?挂上了不伦不类,不挂吧,也不好,老太太的特殊宠爱啊。
所以紫鹃要自己揽了过来,这一做就做到明年开春,等初夏挂上最适合,那时候做上就好。
平儿回去和凤姐一回话,晚上小红就送了料子来。尺寸么,丈量的那些人当时就给紫鹃留下了,贾府里可没有能有人替自己干活,还不赶紧交出去的。当然有特殊的好处的时候除外,比如给老太太,王夫人,宝玉什么做的时候。黛玉就没这待遇了。
小红让小丫鬟放下料子,自己翻给紫鹃看,说:“二奶奶带人找了找,还有六匹银红的,四匹青色的。老太太自己留了一匹,送出去一匹,剩下两匹都在这里了。这银红的也给你们两匹。剩下的按老太太说的做比甲。这两块是你和雪雁的份例了,平儿姐姐让裁下来,说给你们自己配了里子做吧。”
紫鹃摸着料子,果然比现在的上用贡纱好了许多,看来是当年贾府兴盛时代的遗留的收藏,当然也可能是什么现在失传技艺也说不定,反正紫鹃从自己的记忆里没见过这么轻软的纱。“真拿这个配里子给咱们做比甲?”
小红笑说:“老太太说的,怎么能不做呢?”贾老太太自己也说了这东西做衣服不好看,不过是为了炫富才说给丫鬟们做衣服,重点句不在做衣服,在于“给丫鬟们”和“白放着”。难道二奶奶没听懂?不可能啊,凤姐不理解贾老太太的心意的时候,这概率小的和薛宝钗改了性子要嫁给贾环的可能差不多。
看来,贾府里贾老太太一句随便的话,不管错误与否,都会被即刻执行啊。当然这么被坚决执行的,也就是这些随便的话了。王夫人的高明之处就在这里。
反正贾府不会心疼东西,就是可能在也弄不到手的软烟罗也一样。贾府的主子们是不会考虑这些的。或者她们只是不在意东西,因为她们拥有的太多,挥霍的太习惯。也许她们认为还是当年,不管什么东西手到擒来,所以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小红放低了声音说:“其实二奶奶留下两匹,等着开春再用。只是这两匹,送到针线上前,我们的先裁了。”
“还你疼我,谢了。”紫鹃当然看的出给她和雪雁的那两块料子虽然折着,但是大小绝对不是做比甲的尺寸。“我们先裁了”这话最妙,小红果然是大总管的爱女,琏二奶奶的干将。
“不是我,是平儿姐姐了。”小红送完料子回去了。
紫鹃把那四匹做纱幛的料子收起来。把自己那块“霞影纱”和雪雁的那块一起给了雪雁:“我也穿不到红,你做个夏天的纱裙子挺好看。”
雪雁只拿了一块:“现在穿不得,以后也能穿,留着吧,这东西怕是再难得了。做比甲不好看,其实做过夏天的衫子最好。其实做过褙子夏天也好看,只是姑娘穿好,我们就太扎眼了。”
紫鹃也摸那料子,说:“其实这料子又细又软,二奶奶说做纱被也不不适合,不过太浪费了就是。做件睡衣倒好。”
黛玉听了也过来看,同意:“做件夏天的睡衣倒是舒爽。用那青色的裁件吧。紫鹃你也扯件青色的,雪雁要件红的吧。”
雪雁摇头:“我还是喜欢素绢做睡衣,就不要了。”
这天,黛玉在里屋午睡,紫鹃和雪雁在外屋做针线。
紫鹃裁剪这软烟罗的时候,拿着边角料和雪雁说:“这做个拖鞋的鞋面子,夏天一定不热。”
雪雁从绣架上抬了下头,看了一眼紫鹃手上的雨过天青色的边料说:“凉快是凉快,不过这样的料子不好绣花。”
“不一定要绣花啊,这样素面也好看啊。”紫鹃说。
31、不简单的贾环
正说话,宝玉进来了,这宝玉完全没有隐私意识和领地意识,进别人的房间从来不敲门,更不要说等对方允许了。当然贾府的上房没有敲门一说,都是外头小丫鬟站在门口,给通报,做人体门铃。
而贾府的人体门铃的特点,只报讯不守门,只负责说句“某某来了。”
宝玉进来,紫鹃赶紧起身拦住“宝二爷,我们姑娘还睡着呢。”
“那我先坐会儿。”宝玉的脸皮实在无敌。
坐就坐吧,谁让房子是人家家的了。虽然紫鹃认为地皮是贾家的,可是盖房子的钱就不一定了,但是没法说不是。
可惜宝玉不会黛玉,往那儿一坐,拿本书就是一下午,人家可是要四下观察了,这不就盯上了紫鹃手里的料子:“这是什么纱啊?”
“老太太说叫软烟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