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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金穗按约定时间到姚府,隔了老远就见姚真真戴着帷帽,右手伸出马车窗招手。金穗先看见她的手,继而看见马车旁边高头大马上的巫秀,她微微瞪眼,巫秀跟姚长雍向来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既然巫秀在。那么姚长雍肯定也在。
果然,等黄府的马车到达姚府门口时,姚长雍恰好从正门出来。门外的小厮们恭敬地束手而立,寂静无声。金穗不得不下马车行礼。
姚长雍虚扶一把。下意识地解释道:“昨天晚上回府的,听说老太太还在后山,正好和你们一起去请安。黄姑娘快请起,不必多礼。”
说罢,他微微一怔,神情有些不自在。
金穗倒没觉得有什么,姚长雍跟着去了。姚老太太一高兴便回来了。她可不想姚大太太眼里的期盼逐渐变成怨恨,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于是,原本两人的请安队伍,加上姚长雍变成了三人。
金穗和姚真真同乘一辆马车。因这次出行的人比较少,队伍速度很快,比上回提前半个时辰到达后山。
在花厅里和姚老太太说了会儿话,金穗笑道:“老太太和二姑娘搬到山上来住,倒不如往常请安方便了。老太太。眼看暑气过去,什么时候下山啊?”
“我这几日正礼佛念经,还没修成正果呢,下什么山?”姚老太太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看着金穗慈祥地笑道。
金穗听了。十分无语,所谓的“修成正果”,多指两夫妻修成正果,她这是借着这句佛语暗中打趣她和姚长雍呢,且看姚老太太的意思,她认为还不到下山的时候,这可有些棘手了。要不是不想得罪姚大太太,金穗才不会费尽心思地劝姚老太太下山,倒是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金穗和姚真真对视一眼,而姚真真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她气急,敢情人家自家人不急,她在旁边干着急呀?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监。呸,她才不是太监呢。
姚长雍左右瞧瞧,温和地开口笑道:“老太太这些日子念什么经?”
姚老太太道:“难念的经。”
金穗、姚真真和姚长雍脑门上不约而同地浮现一个大大的问号。
姚老太太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解释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金穗满脑门的黑线。姚真真撇过头偷笑。
姚长雍摸摸鼻子,怎么感觉姚老太太还没消气呢?该生气的不应该是金穗么?怎么到头来受委屈的倒是老太太了。
姚老太太朝金穗努了努嘴,直到金穗笑了,她才道:“山上清静,你们难得上山,就在山上待两天吧。”说着,吩咐琳琅为金穗和姚长雍打扫房间。
金穗见此,也不好推辞,只能应下。
这时,外面有人影晃动,姚老太太朝琳琅使个眼色,琳琅会意,出去问了话后,进来回道:“老太太,是大太太派人来说,一飞少爷病了,府里乱成一团,大太太请老太太回府坐镇。”
姚一飞是姚长源与源三奶奶甄氏的独子,今年才得两岁。
姚老太太轻笑一声,问琳琅道:“这是这个月一飞少爷病第几回啦?”
琳琅神态越发恭敬,犹豫了会儿,方道:“回老太太话,是第五回了。”
“唉,”姚老太太叹气,对左右道,“瞧瞧,你们太太把我当镇宅之宝用了,一个错眼,飞哥儿都病了五回,不去请大夫,倒来请我。可不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么?”
下面的人都不敢接话。姚老太太挥挥手,让三人下去休息。
姚真真等姚长雍走远了,方才悄声道:“飞哥儿病了五回,大太太回回遣人来报,头两回老太太火急火燎地派人请大夫,大夫只说是闷热着了,倒不曾有旁的症状。后面的几回,老太太不爱理了。”
金穗暗暗琢磨,姚老太太把姚家子嗣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姚大太太三番两次拿姚一飞患病说事,姚老太太自然会不高兴了,这是触犯了她的逆鳞。她正要开口,见姚真真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金穗一怔,恍然意识到姚真真是在提醒她姚老太太的忌讳。她啼笑皆非,貌似姚府人除了姚大太太,其他人都认为她会嫁给姚长雍,若有若无地表达他们的善意。
“我方才瞧着外面的妈妈神情焦急,倒不似作伪。希望一飞少爷真没事吧。”金穗喟叹道,姚大太太次次喊狼来了,若是狼真的来了,看她怎么办,姚老太太不定得气成什么模样。
金穗心想,姚大太太这段日子似乎很焦虑,乱了方寸。
下半晌,姚真真邀请金穗和姚长雍去摘草莓,金穗欣然同意,没料到姚长雍居然也同意了,三人各挎个小竹篮子,挑个大的摘,摘完后,让丫鬟们拿去洗,三人坐在树荫下,姚真真起身更衣,半晌不见她回来。金穗暗恼,不厚道地想,这丫头铁定是掉茅厕了。
小丫鬟们洗好了草莓,先拿凉水冰一冰,去掉暑热,然后盛装在漂亮的菊瓣大碗里,瓷碗的釉彩也是菊黄色,看着十分明丽亮彩。
金穗不客气地先吃了几颗,边吃边思索棋局,她有段日子没跟姚长雍下过棋了,这些天在学着裁剪衣服,于棋艺上有些退步,走了十几步棋,已有颓势,不过她没有干脆地认输,抱着走一步算一步的想法继续走棋,后面居然慢慢挽回了颓势。
姚长雍吃完第一颗草莓时,挑起话头,清泉击石般的嗓音笑道:“黄姑娘的棋看似随遇而安,实则处处留了后手。”
金穗摘掉草莓上的叶子,把草莓放进嘴巴里,晓烟赶紧捧上小水盆给她洗手,金穗净完手,擦干,这才拈了颗棋子摁下去,回答姚长雍的话:“我喜欢这句诗,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况且,咱们下棋又不是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便想着,走一步,算一步,也许下一步就是转机呢?”
她这话的确是她初时看出棋局颓势的想法。
姚长雍漫不经心地道:“人生如棋,黄姑娘,也许,下一步是转机呢。”
最根本的是,她下棋的对手是他。换了人,如果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恐怕金穗面对棋局时又是另外一番心态了。所谓人生如棋,看的不仅是棋盘上的厮杀,更重要的是执棋的对手,对手不同,下棋的心态、手段皆会不同。
金穗微怔,她失神地抬起头,入目的是姚长雍含笑的眼,愉悦的神情。她微微一笑,也许姚长雍说的对,看不清前路的方向,那只有试探着朝前走,下一步,或许就是柳暗花明。姚长雍这话,是鼓励她朝他靠近,然后遇到那个“又一村(春)”?
而姚长雍其人,她的确不讨厌他,如果非要说清对他的感觉,不管以往是什么感觉,在明了姚老太太的求娶之心后,她想,她对姚长雍也并非无动于衷。
琳琅来叫两人吃晚饭时,就见姚长雍和金穗在泉水边钓鱼,两人没谈话,但是气氛很静谧,橘黄色的夕阳倒影在泉水里,像是加了糖的鸡蛋黄似的,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楚的甜意。
琳琅唇角浅笑,她想起前两天收到的父亲的信件,父亲让她试探下黄姑娘的心意,是否心悦雍四爷。如今这副画面,她还需要试探什么?任何试探都会破坏这幅画的美感。静立一会儿,她方走向两人,请两人回去用晚饭。
金穗查看收获,和琳琅炫耀泉水鱼的美味,而姚长雍负责收起鱼竿,之后二人一人拎一桶泉水鱼给姚老太太献宝,没有假手他人。
姚老太太一看二人的默契,不用琳琅禀告,她先明白两分,笑得合不拢嘴,金穗趁机提出回城,姚老太太便答应下来。
第404章 见喜
原本是定在两日后启程的,岂料,第二日,昨日来报信的妈妈再次来回话,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禀告:“老太太,昨日飞哥儿便有些发热,今日大夫又诊,说是见喜了……大太太实在失了主意,这么多年,咱们府上头一回小主子见喜,没经历过。请老太太回府主持。”
厅中众人惊呆,老妈妈哭成这副模样,又说出了具体的病症,显然不是胡诌的,量她也没胆子欺骗姚老太太、诅咒小主子。
姚老太太失态地站起身,勃然大怒,又急又气:“可是供奉了痘娘娘?”
“大太太让人连夜去寺庙请了痘娘娘……”老妈妈是姚一飞身边的教养妈妈,虽不是奶娘,但是姚一飞万一挨不过去,她们这些伺候的人照顾不力,不说掉层皮,以后再得重用却是不可能了。
姚老太太抿了抿唇,扶着金穗和姚真真的手紧了紧,忍不住恨声道:“才一个月,折腾出来多少事!飞哥儿才两岁……”后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了,简而言之,她从没像今天这样对姚大太太恨得牙根痒痒。
这话没个主语,但指责的是谁,在座的人心里都有数。姚长雍淡淡垂下眼帘,似乎被骂的那个人不是他的母亲。
金穗怔了怔,一语成谶,这回狼真的来了。
当即,姚老太太坐上马车回府,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只留了两个丫鬟在庄子上慢慢拾掇。金穗的行李本就不多,直接坐上车回家,出痘不是个小事,想必此刻姚府正乱着,她没好意思贸然前往姚府打扰,只在路上和姚老太太打声招呼。
姚长雍骑在马背上,朝金穗点了点头,眸中含忧。
金穗告辞时,不忍地道:“姚公子劝着些老太太。莫太着急,飞哥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姚一飞才满两周岁,抵抗力差,这时候出痘风险很大。
姚长雍心中一暖。淡笑道:“借黄姑娘吉言。”
金穗与他对视一眼。福个礼,转身离去,知道姚老太太急。不耽误他们时间就是帮忙了。
姚长雍目送金穗登上黄家马车,这才拍马追上姚府的车队。
金穗回府之后,静了静心,可姚府的消息除非他们放出来,否则外面的人轻易不能打探到,且不说姚一飞多可爱,便是姚一飞的母亲源三奶奶甄氏对金穗也不错,金穗特意上山许愿,求了一根辟邪的香木珠红绳遣人送给姚一飞。至于源三奶奶怎么处置这根红绳。就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了。
之后,她寻了个会骑射的女镖师做师父,学习弓箭。这位女镖师所在的镖局正是当年姚长雍上京时姚老太太押镖的那个镖局。
转眼过了十来日,到了金穗生辰这天,黄老爹一大早亲自下厨为金穗煮了碗长寿面,珍眉也回来为她庆祝。
金穗吃完长寿面。漱口,擦拭嘴角,眨了眨眼道:“都说君子远庖厨。爷爷今儿的下厨,把小丫鬟们吓着了。”
黄老爹哈哈笑道:“什么君子,都是那些读书人弄出来的玩意儿。我可不敢自诩君子。”
“也是,做人堂堂正正方为君子,”金穗随口接了一句,她今天主要想说的并非讨论什么是正人君子,转而微微颦眉问道,“爷爷是遇着难事了么?我瞧着爷爷这段日子早出晚归的,连早饭都来不及吃。”
“倒是有些麻烦事,暂且不说了,等过段日子总有结果的,”黄老爹明显不想提这个话题,笑呵呵道,“今儿的是你生辰,一辈子只有这一个十三周岁的生辰,我带你和珍眉出去玩,补上前些日子的休沐。”
金穗面上和珍眉一起笑着应了,心中却是一凛,这是黄老爹第一次回避她的问题,他没反驳有麻烦事,又不想让她沾染,那么,肯定不是小事。黄老爹不是个多有野心的人,除了焰焰坊和城外几个庄子,他本人没置多少产业。庄上无非是农忙,再难也不会让黄老爹回避她的问题,还一连忙了一个多月,那么只能是焰焰坊出问题了。
焰焰坊,火柴,能出什么问题呢?
金穗百思不得其解,她从未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