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珍眉也拽着翠眉的胳膊安慰她。
翠眉哭了会儿,见两个人被她吓得不清。擦了擦泪珠子,酝酿了会儿,才勉强牵起嘴角道:“吓着你们了。只是想着我们时时在一处,过不几日就成了两家人,我心里难过罢了。”
金穗和珍眉才松了口气。不过,金穗始终觉得翠眉有满腹的心事和担忧。
翠眉又道:“姑娘这小的人儿,哪需要为这点子事儿操心。自我到我们家。每月都有月例银子使,就算太太没了,我的月例银子还是一个铜板没少发。我吃住在家里,又不爱那些个脂脂粉粉,银子想使都没地儿使去。”
“翠眉姐姐跟我们炫耀银子使不完呢。”金穗笑了笑,心里松了一大截。
“贫嘴!”翠眉这才真笑了。脸红了红,想着要让金穗放心,免得她胡思乱想。又接着道,“嫁妆啥的,老太爷都私下跟花大娘说好了,我出银子由得花大娘和小全嫂子去置办。小全嫂子背着人跟我说,老太爷出了一两银子的体己。这人情我还没还。姑娘又要送我银镯子,没得让人说我贪心!”
她嗔怪地望着金穗。眼里又含着宠溺。
原来爷爷已经打算好了。金穗抿抿嘴角笑道:“亏我担心翠眉姐姐嫁妆少了不好看,夜里都睡不安稳呢。”
三个小姑娘说笑一阵,各自睡去。
翌日,小全媳妇果然送来了大红的被面、褥子,因着秦涛的事儿,村里这几日串门子的人突然少了,只有孩子们不知愁滋味在村里跑来窜去玩得疯。
小全媳妇和她男人这天是赶早去城里贩卖萝卜,顺便打听衙门里的事儿,又顺便零碎地给翠眉置办些出嫁要用的物事。
赵小全将扁担挑到堂屋里,不等翠眉端上热水转身回家去了。
“全嫂子,辛苦你们夫妻俩了,跑了这大老远。”翠眉转手给小全媳妇递上热水。
小全媳妇吹了吹水面,水雾氤氲,身上好容易暖过来,笑道:“就是顺个手,辛苦个啥!你们快去看看合不合心意,这是在锦上花坊挑的。”
翠眉翻开箩筐外面的裹布,手顿了下。金穗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又见她神色如常地抖开褥子和被面。
小全媳妇就着盆里的热水洗了手,胡乱擦了擦:“崭新崭新的,我都不敢用脏手去摸,就怕弄脏了,摸出毛了。”
她抖开两床大红色的被面,笑呵呵道:“那女二小跟我打听谁家姑娘结亲,我说起了你,可巧,她们老板娘在,问了问我,说是原来就认得的,让女小二给我照着本钱算银子,省了不少铜子儿。我就说,翠眉你选了这门亲事儿是交了好运,果然是交好运了。”
翠眉脸色有些僵硬,抚摸被面的动作慢了下来。
金穗怕她多想,接口道:“那也得有小全嫂子牵线,不然这样的好事儿,我们坐在家里,它也不能从天上掉下来呀!”
“看看,看看,翠眉,你们家姑娘的嘴儿可真真会哄人。”小全媳妇一手指着金穗一手拉着翠眉说道,啧啧有声。
翠眉回过神来:“我们姑娘说的是正理儿,这冷的天儿,也只有嫂子你肯为我跑这一趟,让我咋谢嫂子。”
“你过得好,明白我的心意就行,可莫说那谢来谢去的话。”小全媳妇心地实诚,连连摆手。
金穗翻了下箩筐,小全媳妇置了四床褥子四床被面。褥子极厚,正是过冬的褥子。被面上的绣样简单大方,只在两头绣了鸳鸯,好在中间有织纹,不至于太单调。
除此之外,还有些胭脂水粉和红纸、木盆子之类。
她略作比较,小全媳妇置办的这些东西质量虽不是上乘,在普通人家也算不错了。
收拾好了东西,金穗亲自跟小全媳妇道谢,翠眉留晚饭没留住,忙挑了另外一个扁担送回她家。
翠眉一回来,金穗迎上来问:“翠眉姐姐,小全嫂子咋说的?这都过好几天儿了,爷爷还不回来!他们晚上歇哪儿?”
她微微有些抱怨,黄老爹看着身体硬朗,可他早年在海上跑过,身上留下的病痛隐疾再休养个十年八年也不见得能痊愈。这次去县府,还不定怎么折腾呢。
翠眉神色不是很好,这件事儿金穗从头到尾知晓,她不做隐瞒,说道:“小全嫂子说,老太爷他们找了个没人住的破屋子打地铺,屋里住的乞丐也有,别的村儿上的村民也有,多是家里人犯了事儿的。好在那屋子外面街上有个卖馒头的铺子,老板看他们日日去买馒头,还舍得给些热水热汤。”
她微微叹口气。
金穗一阵郁闷和心疼,她就知晓黄老爹他们肯定舍不得花钱住客栈。
“唉,这回可是折腾上了。”翠眉坐下来,手里拿着绣绷子,针头在头发里挠了挠却没了下面的动作,担忧地望着外面白色的雪地,“听说衙门牢里关了好多等着挨板子的人,不晓得啥时候才轮得上秦涛。偏我们县太爷是个铁面无私的,凭着大人们咋求都求不来。”
金穗想笑笑不出来,秦涛病得不成样子,再不出来,可真没命出来了,可不排队等着轮上他挨两板子好回家吗?
金穗只见过秦涛一面,问道:“翠眉姐姐,涛二哥的病到底咋样啦?曹大夫医术那好,应该没大碍吧?”
“曹大夫本事好,可我听花大娘说,秦涛病里闹腾。这回进了衙门牢房,他老娘哭成个泪人,秦十伯见天儿使银子进去给他送药。”
金穗唏嘘,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么吊着心,又过了两日才有村里人进城带回消息说次日就要审秦涛了。
其间,武安娘子过来一趟打听消息,生怕到嘴的鸭子飞了。她家里为结亲弄得闹哄哄的,日日有邻里人过来看木匠打家具,要是婚期给改了,她可丢不起这个人。
金穗让武安娘子到她房里坐,武安娘子一看到桌子上裁得整整齐齐的红纸方才露出笑脸。翠眉不用避讳未来婆婆,略略把秦涛的事儿说了。
武安娘子起先怕这事儿牵扯上黄家,转念一想,这跟她家没有半分干系,就算以后秦涛怎么着了,黄家在双庙村落了埋怨,让翠眉少跟黄家来往便是了。
临走时,她依然笑眯眯的,形色匆匆地要回家去准备亲事。
金穗道:“武伯娘慢一步走,我幼时也犯过咳嗽,我娘说太小的娃儿经不起汤药刺激,须得温和些。翠眉姐姐,我记得那些方子你给收起来了,先给武伯娘抄一份回去问问大夫使不使得。”
武安娘子完全没料到金穗会如此心善,她刚刚和翠眉聊天提及家里孙子孙女,不过是略微提了下小孙子咳嗽几声,吓得她儿媳妇要去给孩子请大夫。她口气里有几分责怪儿媳妇大惊小怪。
第111章 定亲
她媳妇儿最后没能请来大夫。这个话她不会说,金穗自然不会知道,没想到金穗倒是把这件不起眼的小事给留意到了,还放在了心上。
武安娘子正站在院子里,翠眉一打开她自己的屋门,借着不甚亮堂的光,她看到了屋里床上置办的崭新的褥子被面,还有桌上新的木盆子等物。
她乐起来,如吃了颗定心丸。等翠眉取了药方子出来,她转回身看见金穗弯弯的眼睛。她心里有点奇怪,目光在翠眉和金穗身上来回打量。金穗是故意让她看见屋里的那些嫁妆的?若果真如此,那金穗这个小姑娘可真是……
只处了不到半天,她便发现金穗身体虽然孱弱,却是个玲珑心思,这么大点的小人儿就能听懂她和翠眉的交谈,还能适时地打圆场。
她心想,若不是金穗病成这个样儿,就算再等上几年,说和金穗和她儿子未尝不是美事儿。
她想想便罢了,也没把这个想法当真,袖了药方子赶忙回家去了,再不走,她这两条腿可赶不上老天爷黑下来的速度。
“姑娘,你真是人小鬼大。”翠眉等武安娘子人看不见了,闩上门,拉着金穗回屋。她把她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搓了搓,心里溢满了感动。
金穗嘿嘿一笑。
她前两天便听珍眉玩笑说起武安娘子家的一个孙女偷偷跟其他女孩子抱怨,说是武安娘子偏心别的孙子,不肯给她弟弟请大夫。那小女孩不懂事,约摸是学了她娘才说的这话。
金穗无聊之际,便自己从报纸上摘抄了几个止咳的药方子,因着有许多字小金穗还不认得,她当然更不会。只能求助翠眉,翠眉顺手誊抄一遍给金穗当练字的帖子。
没成想那些废弃的字帖竟被金穗信手拈来卖了武安娘子一个人情。
而故意让武安娘子发现她房里的嫁妆从而定心,翠眉还没想到那一层去。
除了武安娘子这个小插曲,另一件值得提一提的“小事儿”便是秦十郎回村子挨家挨户借钱,出于愧疚心理,他单单没脸借被盗的那几家人,包括黄家,只给这几家捎个口信报平安。
这一天村子里格外安静,连爱玩闹的小孩子们也不知跑哪里去了,自从盗窃案破了之后被废弃的柴垛小屋子里重新被人们惦记起来。十几个闲散的村民坐在柴垛下面不着边际地谈天说地,刻意压低了声音,时不时望望村子口的方向。
金穗揪着心等了一天。天擦黑时村子口传来一阵喧嚣。她和翠眉、山岚几乎是同时起身朝大门口冲去,金穗腿短被落在后面,大门一开,她便看到从破破烂烂、遮得不甚严实的牛车上跳下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兴奋地冲口而出:“爷爷!”不等翠眉提醒,她自觉地拉拉帽子和可作披风的大外衣。迈着小短腿朝外跑。
停在黄老爹面前,她喉咙里有麻麻的痒意,好容易忍下了,才背对着风口又小心翼翼喊了一声:“爷爷!”
黄老爹正在接他的铺盖卷,闻声,把铺盖卷放在旁边的雪地上。一把抱起金穗,脸上不明显的褶子缓缓铺开,带着几分责怪笑道:“咋又调皮。一个人跑到这风大的地儿来啦?”
说着,拢了拢金穗的帽子,把她整个小脸遮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
金穗满心欢喜,黄老爹神色疲惫。行动间还算利索,她连日的担忧终于得到解脱。
她搂住黄老爹一边肩膀。清脆的声音笑答:“爷爷,我没调皮。翠眉姐姐和山岚哥哥都出来了……你可算回来了。”又摸摸他的脸,语气不太高兴:“爷爷,你瘦了。”
黄老爹这几天吃不好睡不好,金穗关心的眉眼让他心里划过一道暖流,顿时觉得这几天的苦一点也不苦了。
黄老爹笑了两声,没有回答她的话,拍拍她的背,没有立刻放下她,而是挪挪手臂,让自己的胳膊又给金穗遮挡些北风,等山岚从车上取完了他的东西,便指挥他和翠眉两个把东西搬回家。
翠眉和山岚两人这几日没有黄老爹做主心骨,着实担了不少心,尤其是山岚,黄老爹让他搬到内院去住,本意便是让他看顾后院的安全,因此夜里时时提着小心,睡觉不得安稳。
这下黄老爹回来了,他们都舒了口气。
赵爹爹的牛车里坐的是那几家被盗的人家,之后还有两辆牛车和驴车,都是秦家人的,驴车上还多了一个曹大夫。黄老爹跟他们打声招呼,先把金穗抱回家。山岚端来热水和热了一天的高粱粥、玉米饼子,翠眉打热水给黄老爹洗脸。
屋子里忙碌而井然有序,大家都没有说话。
黄老爹匆匆吃了几口饭,道:“我先去十郎家瞧瞧,你们待在屋里莫出去。”还没说上两句话,转身又出去了。
黄老爹自回来后,神色没有多少放松。金穗交握的手紧了紧,她这几天梦里总是梦到席氏死前不甘的模样,头一回做这种梦时吓得惊醒,之后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她不相信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