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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偶像’跟她搭话了,怎不让她激动、欣喜?
梁夫人赶忙道:“我也买了些玫瑰精油,只是还没用,听您这么一说,明儿我就试试。”
“还有那个生姜的精油,也好,晚上泡脚最是舒服!”其他的贵妇也跟着说道。
“对对。这天儿越来越冷了,熏些姜油,也能预防风寒呢!”陈夫人到底是谢馥春的东家。说起自家的产品,绝对是如数家珍。
“哎哟。还有这个用途呀,啧,我回去也试试。可惜的是,这精油的数量太少,谢馥春还搞什么限量,每人每次只能买五瓶,这哪够用呀。”梁夫人略带遗憾的埋怨着。
谢向晚含笑看着,相较于在场的几位。她是晚辈,并不好随便插话。
她今日来只是想亮个相,让大家知道陆离娶了妻子,陆家的二奶奶是个规矩、守礼的女子便好。
谢向晚不想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天不遂人愿,却总有人想找她的碴儿。
梁夫人的抱怨,引得周遭贵妇的纷纷附和,说着说着,大家又不禁猜测:“这谢馥春的东家,到底是谁呀。真真好本事啊!”
她们不过是随口一问,也没想有人回答。谢馥春再好,也只是个胭脂铺子。又不是什么国家大事,她们哪会真的在意?
偏这次还真有人应了声,“谢馥春,顾名思义,东家定然姓‘谢’啊。”
声音有些陌生,不是她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众贵妇转过头来,循声望去,正好看到一老一少两个妇人走来。
有认得王氏的,不禁低声说了句:“郭大学士府上的王大奶奶。”
姓王?
在场的都是在上流社会混的。八卦的内容也很高级,当下便有不少人想到了宫里那位王贤妃。
再看王氏的时候。许多人眼中已经多了几分谨慎。
不多会儿,大家便都知道了那少妇是王贤妃的妹子王氏。但对于她身边的老妇,众人却并不知道。
公孙大娘见成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心里得意,双眼落在谢向晚脸上,继续道:“谢二奶奶,您说老身猜得对不对?”
说完,公孙大娘又似是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道:“对了,早些年老身在扬州的时候,就曾听闻谢大奶奶颇有乃祖之风,最善经商,尚在闺中之时,便小试身手,开了不少铺面呢。”
公孙大娘故意扫了在场的众贵妇一眼,“只是不知,这谢馥春的‘谢’字,是不是与你有关啊。”
自古都是士农工商,连扬州城一个小小的县丞之女都会瞧不起商户女,更何况这些金尊玉贵的诰命、贵妇们?
公孙大娘恶意满满的想着。
王氏也一脸兴奋,等着看谢氏的笑话:啧,谢氏是否定呢,还是干脆承认自己经商?如果否定,王氏手里恰好有证据证明谢氏与谢馥春有关,若是肯定,哈哈,在场的贵妇谁愿意同一个女商户来往?
“二嫂?”陆穆担心的拉了拉谢向晚的衣袖。
谢向晚低头对她笑了笑,“无事,不必担心。”
而后,她抬起头,笑容端庄,微微颔首,落落大方的说:“这位大娘猜的没错,谢馥春确实与我有关。店中的掌柜,是我的家仆。而店中的几个美容方子也是我偶然从古籍上看到的,抄录下来,交给家下的奴婢研制。”
公孙大娘一脸‘果然如此’,紧跟猛打,“这么说,谢二奶奶果是谢馥春的东家?”
陈夫人看不过眼,正欲站出来帮谢向晚说话。
谢向晚却给她递了个眼神。
自己出身商户,这是个不争的事实,谢向晚也知道,只要她外出交际,便总会遇到类似的场景。
今儿陈夫人帮她圆过去了,那以后呢?谢向晚可不想总靠着别人。
而且,她想要在京中贵妇圈里立足,就须得有些手段。出身不好怎么了,旁边那位梁夫人还是个屠户家的女儿呢,要紧的是,她要展现自己的能力,让人知道,她陆谢氏虽是商户女,可也不是任人欺压、挑衅的面团儿。
公孙大娘既要找茬,好,那自己就跟她来个针锋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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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心生戒备
陆穆的观察力很敏锐,她见那什么公孙大娘咄咄逼人,王氏也满眼幸灾乐祸,心知这两人是打定主意要找寻二嫂的麻烦。
虽然二嫂嘴里说‘无事’,陆穆还是忍不住担心。
咬了咬牙,她故作好奇的问向公孙大娘:“真真奇怪,这位大娘到底是什么人物?莫不是也想做胭脂水粉的生意,不然,为何对‘谁是谢馥春的东家’这个问题如此耿耿于怀?”
就算谢馥春是二嫂的铺子又怎么了?
京中的权贵人家,谁家不开几个铺子?单靠俸禄、田庄的出息,一家子早就喝西北风了,好不好?陆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谢向晚悄悄拦住了。
谢向晚往前走了两步,脸对着陆穆,眼睛却瞟了眼在场的诸位贵妇,笑着说道:“妹妹有所不知,这位大娘复姓公孙,出自山东诗书大族,自幼饱读诗书,女戒、女论语等经典更是倒背如流,早些年在扬州开了一所闺学,远近闻名……”
谢向晚极尽夸张的将公孙大娘赞了一通。
公孙大娘却觉得不对劲,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她觉得,谢向晚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谢向晚大赞特赞了好半天,忽的一个转折,“说起来,公孙大娘也是个苦命人,年轻时被父母许于名门孟家,然还未过门,孟家大郎便得了重病,不治身亡。”
谢向晚绝美的容颜上写满同情,只是眼里却闪烁着莫名的笑意,她轻轻摇了摇头,啧啧有声的说道:“原本,按照本朝太祖爷的圣训,女子可不必为了虚名而守什么望门寡。为了繁育人口,寡妇都须得二嫁……而咱们这位公孙大娘却不是凡人,硬是违逆父母亲人的劝阻。不顾孟家长辈的婉拒,立誓要为孟家大郎守寡。”
公孙大娘不是个蠢的。自然听得懂谢向晚的话中反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两边的法令纹愈发明显,整个人看起来也愈发刻板而不容亲近。
众人也听出来了,大家都是女人,虽然嘴上都说着‘失节事大’,但谁也不愿意为了个虚名而葬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尤其在场的都是贵妇。贵族圈儿里,和离再嫁都是常事,寡妇再醮也不是没有,可若是跟公孙大娘的‘壮举’做反比,在场便有好几个人算得上‘失节荡妇’了。
就算不是二嫁之人,听了公孙大娘的故事,也不禁瞠目——这个女人没病吧,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做寡妇?!
甚至还不惜违逆亲长?
这得多脑抽才能办得出来的蠢事呀。
而且谢向晚说得很是刁钻,硬是把公孙大娘的私人举动。上升到国家大事上(新朝建立时,战乱方平,人口骤减。为了增育人口,太祖有令,寡妇可二嫁),随后又刻意点出了娘家、婆家对她守望门寡是多么的反对。
偏公孙大娘一意孤行,为了个‘节烈’的虚名,公的私的,情与理,她全都不顾了。
说得再刻薄些,公孙大娘绝对算得上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四周围观的贵妇都是灵透人。很快便听明白了谢向晚的言下之意。
有几个武将出身的贵妇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嘴里低声骂着‘蠢货’。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知道骂的是谁。
这会儿,大家都被公孙大娘的‘奇异过往’给吸引去了。谁还记得方才的话题?至于公孙大娘因何而现身,大家也都丢到了一旁。
此刻,大家都想知道,王氏是怎么跟这么个奇葩混到一起的?
王氏跟公孙大娘又是个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么要紧的宴会?难道就不怕这种性格古怪的人会在宴席上得罪贵人?
谢向晚很贴心,似是瞧出了在场人的疑惑,继续说道;“妹妹,你知道吗,公孙大娘不但性格贞烈,才学了得,规矩、礼仪什么也是极好的。在扬州的时候,公孙大娘办的闺学便吸引了无数富家千金前往学习。”
说到这里,谢向晚故意顿了顿,微微偏着脑袋看了看公孙大娘和王氏,略带好奇的问道:“前几日听闻京中有人要办闺学,当时我还在猜是哪位大家,现见了公孙大娘,倒是解开了我的一个疑惑。如今公孙大娘又跟着王大奶奶一起来赴宴,难不成王大奶奶也参与了公孙大娘的闺学?”
旁人还好,王氏先变了脸色,她虽性格急躁了些,却也不是笨人,她已经察觉到在场贵妇看公孙大娘的眼神。
公孙大娘年少守寡,若是换个场合、换个人来说,定然能落个极好听的名声。
将来她和公孙大娘合伙开的闺学也能以此为招牌,吸引京中的名媛千金们前来入学。
可眼下让谢向晚这么阴阳怪气、连嘲带讽的一通浑说,公孙大娘当年的节烈俨然成了笑话。公孙大娘在众贵妇眼中更成了个脑子有病的蠢货。
试问,又有哪家家长肯把家里的小姐交给一个蠢货来教养?
筹备了好一段时间的闺学,还没有开始招生呢,就出了这样的纰漏,王氏可以想见,当她的闺学真的建成后,还能有几个人来上学。
一想到自己的努力有可能付诸流水,王氏无比气结,血涌上大脑,没好气的说道:“我有没有和公孙大娘一起开办闺学,与你何干?真真没有规矩,这种事也能随便打听?”
谢向晚失笑,无奈的摊摊手,什么都没说,但该表达的意思她已经表达清楚了——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你们方才能步步紧逼的询问谢馥春的东家是谁,这会子却不许旁人询问你们两人之间的‘合伙人’关系,你丫又不是州官,凭啥不让百姓点灯,你们王家人行事也太霸道了吧?
围观的贵妇中有人已经面露不屑,是,你姐姐是王贤妃,可王贤妃又如何,咱们还是圣人的靖难功臣咧。
“哟,这时说什么呢,竟这般热闹?”
广平郡主接到下人的回禀,连忙赶了过来。
“没什么,都是我不好,见了扬州的故友,便多说了两句。”
见王氏阴沉着脸不说话,谢向晚便笑着说道:“我只顾着公孙大娘才德俱佳,不禁想到家中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小姑,便想请她去府里指点一二。”
“哦,公孙大娘是个女先生?”
广平郡主的尾音微微上扬,显是有些不相信——这么个没规矩的老货,也能做教书育人的女先生?
陈夫人走上前来,轻轻拍了一下谢向晚的手臂,笑道:“又顽皮,你前些年还借给我两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如今又说请先生。我知道你心疼小姑,可一件事怎能劳烦二主?我与你相熟,不会跟你计较,可旁人呢,嘴上不说,心里却要骂你多事呢。”
陈夫人也是个促狭的,一边说‘旁人’,一边朝公孙大娘和王氏身上瞧,唯恐大家不知道这个‘旁人’是谁。
“哎呀,我竟忘了这事,该打,真该打。”
谢向晚一拍额头,故意懊恼的说道。
人长得美就是有好处,一个蹙眉也能让人心生怜惜,众人瞧谢向晚俏皮、撒娇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自家的女孩儿,心下一软,脸上便又有笑容,现场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起来。
陈夫人又适时的说了几句玩笑话,而后一个眼神过去,三奶奶走上前,生拉硬拽的将王氏请到了隔壁小厅‘吃茶’。
王氏和公孙大娘一走,现场的气氛更加和睦了。
梁夫人却记性好,悄悄的来到谢向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