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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芷清的反应出乎了李如年的预料,她原来以为方小寂不过是她身边一个关系较好的随侍,可陆芷清表示出的却是丧亲般的剧痛。李如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看着陆芷清的恸色,他脑中想好的那些安慰之词几乎成了讽刺。
陆芷清拉着李如年的手颓坐于地,她将脸靠在自己的胳膊上,偏了脸,突然低声哈哈哈地笑起来。人说悲极生笑,但李如年见她这般毫无预兆地哈笑仍不禁有些胆寒,她俯□,摇着陆芷清叫道:“大小姐你清醒些!”
陆芷清不看李如年,只盯着他身后的客栈木门,她脸上挂笑,展了双臂突道:“快过来。”
李如年一疑,顺着陆芷清视线往后一看,却见方小寂正正地立在门口!这着实将李如年吓了一大跳!
方小寂是急赶了两天的路回来的,到客栈门口时连马都没有栓就上楼来了。她此刻粉红了一张脸,微微喘着气,一双杏眼盯着屋里的两人,露着些许惊愕的神色。
“快过来啊。”陆芷清朝她伸着手,笑道。方小寂愣愣走过去,刚一触及陆芷清的手便被她一手拉得跪了下去,那陆芷清紧抱着她,哈哈笑道:“我就说不是真的,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方小寂不明所以,只由她抱着,半晌,她松了松被箍着喘不上气来的脖颈,勉力道:“我带花回来了。”
陆芷清这才松了手,方小寂起身从怀里拿出一朵佛焰花递给李如年,李如年伸手接过,翻转着看了,撕开花瓣,从萼心取出两颗乌籽,喜道:“不错,这就是他要的佛焰花籽了。”他说着又看了一眼方小寂,疑色道:“之前你在林中许久,我以为你……”
方小寂抬头打断:“李舵主,现在佛焰花已经取到,要先上山再拜会陆先生么?”
李如年低头看了一眼陆芷清,思虑道:“芷清现在的腿脚还不方便,这样吧,我先带花给陆云柏,看他现在是什么意思。”他说完问陆芷清,“小姐以为呢?”
陆芷清拉着方小寂,眼中的喜色还未褪去,她笑道:“一切听李舵主安排吧。”未了又补充道,“他再有什么要求,你回来与我说便是。”
李如年道是离去,方小寂拉起地上的陆芷清将她扶回榻上,陆芷清抓着她的手半天不放,她问了方小寂海雾林一事,方小寂只是略略讲了,问到李如年为何会以为她死了,方小寂道:“我出来的时候出错了方向,在林外饶了一大圈子误了时间,李舵主有此误会也是难免。”
方小寂不善说谎,这个理由她在回来的路上练习了不知多少遍,如今这般滑流地说出来脸不红心不跳,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陆芷清轻哦一声笑着着方小寂,见到她眼下一片青灰像是疲色,哎呀一声道:“看你必是连夜赶路回来吧,我竟忘了你一直没休息。”她松了方小寂的手推了推她道“快些休息去吧,我有的是人照顾。”
方小寂静替她理了理被角,嗯了一声转身出门去了。
黄昏时分李如年回来,他进了陆芷清的屋子喝了口茶道:“他要九华堡全部的首要之人一起去南山接他。”陆芷清侧脸过来:“什么意思?”
“许是嫌我们这几个人排场不够大,谁知道。”
“答应他。”陆芷清道,“他要拿我出气我就给他出气,他要风光我就给他风光。只要他真有你说的价值,为了九华堡,我可以不惜一切。”
李如年闻言愣了几愣,换做以前,他是不能想像陆芷清会讲出这样的话的。“我已替小姐应下了。”李如年搁下茶碗道,“半月之后再去南山接他出来。我们先回堡,先把你的膝盖养好再说。”
“嗯。”陆芷清揉了揉太阳穴道,“你下去安排,明早便动身回堡吧。”
许是累得太久,方小寂从昨日黄昏刚触到榻上便沉沉睡去了,一觉到天亮连梦都没力气做一个。她早上起了刚洗梳完,便有人过来敲门道:“方座使,要回堡了。小姐正在下面等你。”
“回堡?”方小寂手中扎着头发,嘴里咬着透白色的长丝带,连忙含糊道,“知道了,这就来。”她束好了头发提剑下得楼去,果见陆芷清已在马车上等她了。她两步跳上车,道:“走吧”
从南山回九华堡要三天的路程,从九华堡到海雾林最快也要三天的时间,方小寂想,到了堡里,她只能呆一天便要动身回海雾林了。
“在想什么?”陆芷清撩起车帘,窗外灿烂的春阳铺泻进来,洒在方小寂粉扑扑的瓜子脸上,如桃花一瓣。“没什么。”方小寂理了理陆芷清膝上的覆着的轻裘,轻声道,“好好照顾自己。”
回堡的路程比方小寂预想的要长,许是因为知道陆芷清的膝盖有伤,驾车人故意赶得慢了些,直到第三日入夜时分一行人才回了堡。
明日一早,她就应该赶回海雾林去,否则可能要来不及。
方小寂扶陆芷清睡下,走到案桌前替她点了一盏琉璃灯,又往里面放了些安神的香熏。她一边拨弄一边对床榻上的陆芷清道:“小姐,我明日想出堡一趟。”
陆芷清听了,问:“你要去哪儿?”
方小寂站在琉璃灯旁,背对她轻声道:“几天之后是我母亲的忌日,我想回盐城去看看。”
真是一个不可推托的理由,但是方小寂在九华堡十多年,从未有过“回去看看”这样的举动,为何偏偏今年?陆芷清心中虽有万般疑虑,但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谁又忍心回驳,她脑子一转,又问:“你何时回来?”
“不知道,这谁说得定呢。”方小寂转过身来,道:“也许十天半个月就回来了。”她说着将琉璃灯轻放在陆芷清床边,轻声笑道:“快睡吧,小姐。”
陆芷清看着方小寂出得门去,却是久久不得入睡,这三天在马车上方小寂与她说话时总是怪怪的,现下的举动越发让她不安。她突然想起什么,坐起身来大声唤道:“晚儿!“
晚儿是陆芷清在九华堡的贴身女婢,平时与方小寂走得颇为亲近。陆芷清声刚落,厢门一开,便见晚儿进得门来,她几步近到陆芷清面前问:“小姐有吩咐么?”
“我问你,爹爹走了以后,你可有发现小寂她曾与叶还君有来往?”陆芷清拉着晚儿,声音低着,却是单刀直入,直切要点。
晚儿眨了眨眼,恍然道:“哦……有的,上一次小姐从武联会回来,我去找方座使,便是在南墙后面的紫竹林找到她的。当时她便是与叶公子在一起……”最后一句话,晚儿说得甚是轻声小心,她边说边拿眼看陆芷清,身为陆芷清的侍婢,她自然知道陆芷清不怎么待见叶还君。
陆芷清呆愣半晌,突推了晚儿一把,道:“没事了,你下去吧。”她一人坐着思虑了会,竟想:莫非小寂要与叶还君远走高飞去么?
“叶还君,你从我身边夺去这么多东西,现在连方小寂也不想放过么?”陆芷清想将方小寂叫过来问个清楚,侧了个身,抬眼看见床侧的琉璃灯,又将想法按了下去:算了,已经睡了吧。也许都是自己的臆想,明早再问也不迟。
琉璃灯光暖暖粉红,陆芷清眯眼看着,不觉中入了睡。
54
风流 。。。
松花酿酒,春水煎茶,离了九华堡,叶还君的日子过得颇为恣意。
入夜,红叶山庄的文殊花香中渗了一丝丝淡淡的酒香。一人独酌,夜风拂吹,如水温柔,撩动发丝。半醉的叶还君抬头,对着高悬的弯月笑了一笑:这夜的景致,多有风流的味道啊。
风流?叶还君想,嗯……那不是还欠了一个人?叶还君这样想着的时候,有一个美艳的女人走了过来。
轻带缓衣,红衫扶风。她的妩媚像火,烧开夜的单调,施然停在他的面前。
“叶公子。”她看着叶还君,道,“许久不见。”
叶还君眯了眼看她,道:“原来是连姑娘。”她闻着手中的杯酒,清了清眼神,问:“做什么?”
“两个月之前,公子拿了我的东西,还未还我。”
“我以为再见你,你是会拿着剑进来。上次腰牌的事,姑娘竟不生我的气?”叶还君抬头看了一眼连扣;道:“尤门主没有治你的罪么?”
连扣红衫一抚,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笑道:“他死了。”
叶还君闻言,淡然道:“死得真巧。”
“是啊,死得真巧。”连扣看着叶还君,道,“我现在是一赤门的代门主。”她一双眼睛蕴着杀死人的柔情,“我特来向你致谢呢……”叶还君支头看着自己的酒杯,道:“身份升了一个等级,想必连姑娘现在可以见到楼庄主了吧,姑娘的心愿得遂实为可贺,但,你又为何向我致谢呢?”叶还君抬头,“我不曾帮过什么忙吧。”
“有没有帮过公子自己心里清楚,不论有意无意,连扣都铭记在心,真心向你致谢。”
“哦?”叶还君执着酒杯,问:“那你要如何谢我?”
连扣的眉梢浸润了妩媚的笑意,她慢慢轻握了叶还君执酒的手,道:“你想让我如何谢?”
酒杯铿然而落,砸在石案上发出清脆地碎响。连扣满意地看到叶还君露出了失神的脸色,她刚想去抚他的脸,叶还君却一手将她的手推了开去,只见他倏然站起来,对着门口柔声轻喃道:“方小寂……”
连扣转头,正见庄门口站了一人:白衣轻风,黑发渡月,衣摆缀红翻飞,如春日纷走的桃瓣,朦胧温暖。那人立在月光下,眼睛落在连扣身上。
连扣恍然,她轻笑了一声,似自嘲又似不屑。“看来叶公子今日不便,那我改日再来。”连扣的声音带着女人香,一声一调都是致命的妩媚。她向方小寂走过去,错身而过时,安静的月白衬得她的红衫如血色狂嚣。
叶还君有些懊恼,懊恼连扣的出现,懊恼易生误会的那一幕。什么时候,他竟开始怕被方小寂误会了。
方小寂走进来,她停在一丈之外看着叶还君,眼中没有质问,没有波澜,她道:“我来道别。”
“呵,你说什么?”叶还君走近两步道,“我等了你一个月,不是想听你这句。”
方小寂低头抿了抿嘴,她忍不住朝连扣离去的背影望了望,转头笑道:“那对你真的重要么?叶公子?”她说着低头转身便要离去。
“现在没有比它更重要的了。”方小寂听得身后一阵轻语,只觉左臂被人一拽,猛然间被人紧抱在了怀里。她心中一惊,一抬头,正对上叶还君压下来的脸,方小寂只觉唇间突涌一股酒香,她一瞬间反应过来,忙咬了牙关使劲偏头,无奈那后脑却被叶还君给扣住了动弹不得。她想骂他,一开口却被叶还君见缝插针,叶还君的唇舌柔软温柔,方小寂却只想把它推出去,她刚推伸了点,舌尖竟被叶还君趁机咬住了。叶还君一声轻哼,好似偷笑。便是这含糊一声笑,如鲜红明艳的胭脂,将方小寂的脸给染了个通红。
进退撕咬之间,叶还君的嘴角溢了血。这场吻简直像一场搏斗,耗尽了双方的体力。
叶还君慢慢离了方小寂的唇。此刻他近在咫尺地看着方小寂,玉面无双生动撩人,眼中有光凛凛温柔,他微微一笑,衬着嘴角那一丝明艳荒唐的血迹,似乎连鬓边眉梢都飞扬着惑人冶艳的风情。
这般明丽的颜色映在方小寂眼里,却无端让她觉得心痛。她低头,轻声道:“你放开我吧。”
“你倒给我一个放手的理由。”叶还君抱着方小寂,手上没有放手的意思,心中却暗自紧张了一把,他怕方小寂说出一个他最不能拒绝的理由:
我已不爱你。
如果如此,那真就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