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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吃了一惊,脸上露出警惕之色,与身后众人交换了个眼色,道:“这里没有这个人。”
照他们的神情,自然是知道夜的,却一口否认,这里面有问题。
青衣做了这么久的死士,知道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情况下,硬来是最愚蠢的事。
道了个谢,转身就走。
黑衣人绕过她,再次成包围状拦住她的去路。
“难道孟思思带姑娘来,没告诉你这里的规矩?”
青衣皱头微蹙,孟思思果然是没安好心,“什么规矩?”
黑衣人道:“这地方,来得去不得。”
青衣不露声色道:“我受人指点,前来找人,那人也没告诉我什么规矩,既然我要找的人不在这里,我自然没有留下的理由。”
黑衣人道:“规矩不能破,姑娘,对不住了。”
青衣淡道:“只怕你们未必能留得下本姑娘。”
黑衣人冷笑:“小小年纪,竟口出狂言。”
青衣笑了笑,也不辩,往前走自己的路。
她身形刚动,黑衣人就抢攻上来,看似全无章法,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照着青衣以往的作法,直接下杀手,抢先挑翻两人,他们的阵型也就乱了。
但青衣感觉,夜与他们定有着什么特殊的关系,只不过不知道是敌是友罢了。
分不清,也就不敢轻易伤人。
她跟夜所学,都是最直接实用的招式,她虽然手下留情,一招一式仍是凌厉难抵。
那几人想留住她,也就十分困难。
没一会儿功能夫,竟被青衣冲出重围。
青衣正有些得意,突然一道厉风劈面而来。
银亮的刀刃擦面而过,削下一缕发丝。
青衣面色一寒,回头,是一个微胖的年轻男子,拦住她的去路,冷森森的眸子将她从上看到下。
只是方才一招,青衣就知道,自己绝非他对手,不敢大意,静观其变。
先头几人的头领,跃到来人身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青衣只依稀听见‘孟思思’‘夜’几个字。
年轻男子冷视着她道:“你叫十一,曾是蛇国死士?”
青衣微蹙着的眉,慢慢展开,总算是有一个知情的,既然知道她是蛇国的死士十一,那么就应该知道她和夜的关系,如果夜在这里,自然是应该让她见的,“是。”
哪知青衣话刚落,年轻男子低喝道:“杀了她。”
方才几人再次向青衣包抄过来,出手招招狠辣,绝不是刚才青衣所见能比,可见则才他们对她也是手下留情的。
突来的变化让青衣吃了一惊。
她不想伤人,但他人不给她活路,她自然也不会坐着等死,手上也不再容情。
那几人论一对一,或许不是青衣的对手,但对方人多,再加上配合得天衣无缝的阵法,竟让她对付得很是吃力,暗暗着急,这么下去,真得死在这里。
好不容易将阵式瞧出点眉目,那到气眼,凤雪绫其中一人飞出,吸引黑衣人的注意力,脚却在地上一蹬,握着赤水剑向气眼刺去。
眼看就要得手,年轻男子 飞身而来,一掌向青衣的胸口拍来。
如果青衣不放弃气眼,必伤在那一掌下,仍是不能活命。
青衣无奈,只得退了回去。
她对付那几人已经十分吃力,现在又多了一人,哪里还能扛得住。
黑衣人从四面方八一齐向她出手。
青衣避无可避,只得腾身而起,数柄尖刀向而来,直接青衣逼入绝境。
将赤水剑卷在凤雪绫里,转动身体,咬牙向外硬闯。
挥来的尖刀被削断数柄,被她生生地闯了出去,手臂上一痛,仍是被刀刃划伤。
胸口猛地一痛,被年轻男子一掌拍中,身体失去平衡向后跌飞出去,接着又是一掌拍来,来势又狠又猛,如果再被这一掌拍中,青衣再不可能活。
就在这时,另一道身影飞奔而来,一剑向年轻男子后心刺去。
那一剑也是势不可挡。
年轻男子就算收掌自救,也只能保得性命,一条胳膊必会被削下来。
失去胳膊,他的一身功夫也就此废去。
年轻男子脸色一变,一咬牙,不顾身后已到背心的长剑,拼着与青衣同归于尽。
青衣看清,那人正是她和母亲从宫里出来遇刺时救下她们的黑衣人。
心里迷惑,为什么这个人总是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出现。
虽然不解,但对那人的两次相救仍是感激。
青衣以为必死,见了惯生死的她,也有些遗憾,终究是没能见着夜,就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
正要闭眼,腰上一紧,被人接住,牢牢地抱在怀里。
熟悉的气息瞬间将青衣牢牢包裹住,急急回头过去,是她熟悉的冷漠英俊的面庞,长睫一颤,涌上泪光,他果然没死,低唤出声:“夜……”
夜一手环在她腰间,另一只手扣了年轻男子手腕,轻轻一拽。
年轻男子身体就失去平稳,向前扑倒,这一扑,正巧避开刺来的长剑。
夜手指轻轻一弹,将剑尖弹偏。
一场你死我活的拼杀瞬间被化解。
青衣从夜出现,目光就再没看向别处,怕这只是自己的幻觉,怕一转眼,他就从眼前消失。
打斗的人齐齐住手,垂手叫道:“王爷。”
青衣怔了一下,夜是王爷?
哪里的王爷?
蛇国?
念头刚过,便被否认。
蛇国确实有不少王爷,但蛇国的皇家的王爷谁不是活在金窝里,哪能当过一日是一日的死士?
但如果不是蛇国的,青衣实在想不出,还有哪国的王爷会潜伏在燕京附近。
夜只是睨了青衣一眼,便错开视线,望向静立在那时的孟飞。
青衣注意到,这个男子身上有股乖张的狂傲,青衣曾见过他的本事,他确实是狂的本钱。
但在夜出现的那一刻,这人脸上狂妄傲气一扫而空,他虽然没说话,但看向夜的眼神却是不掩饰崇拜。
他见夜向他看来,恭敬地欠了欠身,飘身离去,转眼便失去踪影,快得即便是那些黑衣人想拦也没办法拦。
夜这才冷冷地环视了一眼场中,最后视线落在年轻男子身上。
年轻男子低着头道:“属 下是按军师定下的规矩办事。”
夜冷冰冰冰地:“哦?”了一声。
年轻男子只得道:“没有人担保,没有引路牌,来历不明者杀之。”
夜不问青衣,只看场中众黑衣人,问道:“她如何知道的这地方?”
黑衣人头领,当着青衣的面,不敢撒谎,道:“是孟思思介绍。”
夜又问:“她可有报名号?”
黑衣人道:“她说叫十一。”
夜接着又问:“她可有说来做什么?”
黑衣人道:“她说……她说来的王爷……”
夜本冷得不尽人情的俊脸,越加冷得让人瞧着,寒入骨子,“既然如此,为何痛下杀手。”
黑衣人神色一僵,道:“属 下本没下杀手,是想先擒下她,再去向王爷禀报……是……”黑衣人说到这里,不安地看了年轻男子一眼,不敢再说下去。
夜轻瞥了年轻男子一眼,转身就走。
那一眼,如同冰刃刺骨,年轻男子脸色一白,追上两步,“王爷,这女人不可留。”
夜停下,“我会送她离开。”
年轻男子胸口起伏两下,鼓起勇气道:“王爷知道属下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夜冷道:“孟思思才当真不可留了。”
年轻男子吃了一惊,“难道王爷要为了这个么女人与军师反面?”
夜冷哼了一声,一步不停地抱着青衣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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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规矩(二)
夜抱着青衣,飞跃进山林深处一间石屋,将青衣放在屋里石床上,取出两个小药瓶放在桌边,转身就走。
青衣怕他这一走,连说句话的机会都不会再有,急得滚下床,“夜。”
这一动,直扯得胸口一阵撕心裂肺般的痛,冷汗从额头上渗出,大滴大滴地滚落。
夜停下,“毒罗刹的毒掌十分了得,如果不及时治疗,就算不死,你这身功夫也就废了。”
青衣刚才没有动弹,倒还好忍受,这一用力,再压不下身上的伤痛,每一次呼吸都象有一把刀在胸膛里搅动,疼痛难忍。
然此时身上的痛,与心里的酸痛相比,根本不算什么,吸了吸鼻子,忍着不让泪流下,他不喜欢她懦弱,“你果然还活着,真好。”
夜的心底某处软下去一块,脚下顿了下顿,更快地闪身出去。
自从进入生死门,便与受伤从来都分离不开,青衣早习惯了自己料理伤口,自然认得夜留下的药瓶里的药物。
从其中一个药瓶中倒出两粒黑色药丸吞下,脱下外衫,从里衣上撕下一条布带,将上了金创药的手臂紧紧束住。
重新穿好衣衫,打量起这间石屋。
这间石屋如同夜在蛇国的住处,简朴得除了床上的薄薄被褥,几道再没有其他东西。
想到夜间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一阵心酸。
青衣坐了一会儿,等服下的药丸生效,胸口的痛淡去了些。才下了石床。
捂着胸口,忍着痛,走到窗边,见夜抱着胳膊靠在石屋外一处如削的山壁上。苍白冷瑟的石壁更衬得他刚毅的面庞冷峻淡漠。
一片枯叶飘下,落在他肩膀上,颤颤巍巍。不肯离去。
他信手拈起,嘴角露出一抹寂寥的淡淡浅笑。
青衣的心随着那笑,猛地抽痛,“夜比过去更加孤独。”
刚想开门出去,突然听见夜冰冷的噪声响起,“出来吧。”
几条人影从山森中闪出,恭恭敬敬地站夜三步外。齐声叫道:“王爷。”
带头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老人。
他身后的几人,正是攻击青衣的那几人,包括伤了青衣的年轻人。
这种情况,青衣不方便再出去。
夜对他们的出现没有半点反应,连眼皮也不抬一抬。
来人目目相觑。
众人等了一会儿。仍不见夜有所反应,弓身道:“属下来请王爷怨罪。”
夜不为所动,仍只看手中枯叶,“军师严重了。”
众人本想着,夜大发脾气,那么他们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表明自己的立场,再借此煽动众人与夜驳一驳。
没料到夜竟是淡淡地,既无顺从他们之意,也没有要责罚他们的意思。
这一来。他们就象将拳手打进一个软绵绵的物体里面,完全使不上力气。
老人沉默一阵,道:“小女犯了规矩,请王爷处置。”
夜仍只研究手中枯叶,冷冷道:“这些年,凡是违了规矩的。都由军师处置,今儿怎么问起我来了?”
老人噎了一下,“属下定会重罚,可是那个叫‘十一’的姑娘……确实不能放了……”
夜已经猜到他们非要置青衣于死地的原因,仍轻道:“呃?”
老人望着夜垂着的眼,夜的眸子隐在长睫下,仍能让人感觉到他洞悉一切的清明。
想在他面前编谎话,根本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只得道:“她是蛇国的死士,知道王爷在蛇国的身份,留下来必是祸患。”
夜嘴角微撇,露出一抹不屑的神情,“这不是你的理由。”
老人苦笑,“王爷兄弟二人都心系此女,我们有这许多的兄弟,绝不能让王爷兄弟为一个女人失和。要想保得王爷兄弟二人永远齐心,只能杀了此女。”
夜这才慢慢抬眼起来,“我兄弟二人失和?”
老人道:“现在虽然没有,但只要这个女子在,难保以后……”
夜听以这里,嘴角突微微翘起,露出讥诮的笑意。
那笑象在老人脸上抽了一记鞭子,但仍接着道:“再说这里的规矩,可进不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