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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公不愿当着他的面,与青衣相争。顺着道:“有亲王这一句话,老夫心安了。”
蛇侯起身告辞,“能否请青衣小姐送小王一程?”
楚国公是武夫,又将青衣当着男孩养大,没有那么多的男女之防,再说让青衣送几步,又送不丢青衣几两肉,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道:“当然可以,青衣送送亲王。”
青衣把今天差点定下的婚事搅了,目的已经达到,不愿再让激怒父亲,依言送了蛇侯出去。
本以为蛇侯又要玩什么诡计,哪知一路上蛇侯只是笑看府中景致,只是偶尔问问她这是什么花,那是什么草,尽捡些不相甘的风月来说。
青衣自己就不是个懂风月的人,哪有耐心跟他扯这些,开始还答上一答,到了后头,干脆锁着眉头闭了嘴。
蛇侯也不恼,仍是自顾看自己的,直到青衣送出大门,青衣看见停在门口的马车,道:“亲王好走。”蛇侯才向她笑看过来,紫眸里闪过诡异的光芒。
青衣心里一紧,避开视线。
蛇侯从青衣身边走过,突然低声道:“你上一世只能嫁我,你和你娘才能有活路,今世也然。”
青衣猛地抬头,一脸惊愕,“你说什么?”
蛇侯却只是媚然一笑,那双眸子越发显得诡异难辩,重抖开扇子,揭帘上车,轻道了声,“走。”
青衣望着马车绝尘而去,半晌回不过神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欣然脑海里浮再自己梦中的那身大红喜服……
心头莫名地慌乱。
蛇侯一走,永亲王要娶青衣的事就在府里传来。
又有青衣亲自送永亲王的事,所有人自动认定,这门亲事成了。
其他人倒也罢了,不过是看场热闹,但有一个人却坐不住了,那就是彩衣。
青衣克夫,彩衣祸国殃民,两人必须缠在一起嫁。
青衣远嫁北疆,她也得一起嫁过去的话,她揣了多年的梦就要破灭。
而且她还是陪嫁过去的附带品,以后处处被青衣压着。
彩衣紧攥着拳,将牙一咬,“不行,一定不能让她嫁那见鬼的永亲王。”
朝她心腹的丫头玉环招了招手,“过来。”
玉环忙上前。
彩衣俯在玉环耳边一阵耳 ,玉环连连点头。
“记住了?”
“奴婢记住了。”
“去吧。”
玉环飞快出去。
彩衣嘴角微勾,露出一抹阴险笑意。
***
青衣送走蛇侯,匆匆进府,径直去了母亲那里,也不等人传话,直奔进屋。
楚国公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只得月夫人一个人焦急地在桌前徘徊,见青衣急匆匆地闯来,猜到蛇侯跟她说了什么,轻唤道:“平安……”
青衣手一挥,“你们都出去。”
屋里的丫头们看向月夫人,月夫人点头,“都出去吧。”
丫头们行礼纷纷退去。
青衣等房门掩好,直视着母亲,“娘,蛇侯到底是什么人?”
月夫人脸色微微一白,只得道:“他是你前世要嫁的夫君——玉帝太子。”
青衣耳边仿佛响起肖华痛极的声音:“你还记得我是你的夫君?那你这身喜服是为谁而穿?”脑中‘嗡嗡’作响,木讷讷地痛,问道:“既然他是我要嫁的夫君,那么肖华是怎么回事?”
月夫人脸色瞬间惨白,“你和肖华私订终身。”
青衣胸口一阵窒息的闷痛,“我既然与肖华私订终身,为何又会嫁玉帝太子?”
两滴泪从月夫人的眼里慢慢滑下,扶了桌沿软坐上桌边圆凳,“你爹与天族是世仇,而应龙是天族的世子……他虽然与你私订终身,但你是进不了他家的门的。如果你们硬要在一起,天族一旦知道,不会放过我们母女。”
青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于是娘就把我嫁给玉帝太子?”
月夫人轻点了点头,拉住青衣的手,“娘也是为你好。”
青衣强压着内心的卷起的涛天巨浪,“肖华以前是不是一条黑虺?”
月夫人想到她独自在巫山生产的情景,那时她腹痛如绞已经七天七夜,痛得身疲力竭,再没有一丝力气,而青衣却迟迟不出。
那会儿,她以为她们母女必死。
那条黑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它身上带着伤,身上好些地方血肉模糊,尚有血汩汩淌下,口中叼着一枚成熟的朱果。
她虽然没了力气,却仍害怕它。
它看出她眼里的恐惧,竟将朱果放在床头,小心地退了出去。
朱果极为罕见,而且朱果一但结果,就会有珍兽看管,极为难得。
她虽然不曾见过,却听老人说起过,这时见着,倒也认得,只是不知这条黑虺从何处得来。
那时,她存着必死的心,也不怕再惹恼黑虺,便将朱果服下。
服下后不久,便生下青衣,而她也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
等她醒来,却见黑虺盘在床边,身上血污已经洗去,或许在药草中滚过,身上伤口已经不再出血,它此时卷着青衣玩耍,吓得月娘几乎再次昏迷过去。
黑虺察觉,睨了她一眼,将青衣放回她身边,悄然离去。
她这才看见地上弃着几节青竹,青竹中的竹汁已经空去,而青衣小嘴边还残留着一点青竹汁,想必是她昏迷的时候,黑虺竟用了青竹汁来喂过青衣。
这么算来,她们母女的命倒是黑虺所救。
再想后来的种种,眼里闪过一抹愧疚,“他未成应龙之前,确实是条黑虺。”
青衣胸口蓦地哽住,那些残缺不全的梦幻串连在一起,虽然不能知道所有,但来龙去脉也能知道个大概,“是我自己要嫁玉帝太子,还是被娘所迫?”
月夫人怔了一下,“娘怎么会迫你,是你自己知道与应龙无缘,才起心嫁给玉帝太子的。”
青衣眼里噙了泪,把手从月夫人手中挣出来,后退开去,“娘说谎。”
如果她真心甘情愿嫁给玉帝太子,太帝太子为何在大婚那日去围杀应龙。
而她又为何拼了命地想去寻他?
见到他受伤,心痛得比伤在自己身上还痛。
当他愤然离去,那痛即便是在梦中,仍是钻心入骨。
就算不能记得太多,但她知道,她前世一定是爱极那人,而那人却为她所伤,就如同今世……
月夫人一张脸瞬间惨白无色,“平安,娘不会骗你,你知道应龙是个固执的人,即便是拼着与家族反面,仍会与你一起,但他的家族不会放纵他们的世子如此,如果他不肯舍你,他的家族一定不放过他,你是为了他才弃他,可是他对你的苦心不理不顾……”
青衣笑笑,那笑却苦若黄连,“如果我不嫁蛇侯,会如何?”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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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脸色发白。
玉帝那会儿对她并非全无猜忌,见着与她面容相似的青衣更是起了疑心。
好在有玉帝太子从中周旋,又以自己之力在玉帝的乾坤镜中做下幻境,青衣的身份才瞒过玉帝。
如果青衣不嫁玉帝太子,他岂能为她们母女私瞒,一旦被玉帝所知,他们母女又哪里还有活路?
但青衣是她与那人的私生女,而那人却不知青衣的存在的事,她死也不愿告诉青衣的。
现在青衣失了前世记忆,她甚至不愿青衣知道她是玉帝的第五个妾。
“玉帝太子被应龙所杀,打入第六道轮回,而应龙因此被天谴。玉帝太子知道你在此转世,才瞒了天追你而来。只要他一语,上头知道应龙仍在凡尘与你纠缠,他会被一谴再谴……你不嫁他,应龙和我们母女都会遭到天罚。”月夫人低头垂泪,她下凡是想护青衣,却不料竟撞上蛇侯和肖华,所有梦想被击得粉碎,久违的无力感再次紧裹上她。
青衣深吸了口气,慢慢转身,无力地笑笑,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出去。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不相信,一定还有办法。
一个丫头匆匆而来,“二姐,您的信。”
青衣迷惑接过,拆了开来,信中只得简单的一句话,“凉亭相见。”字体龙飞凤舞,正是肖华的笔迹,胸口一紧。
轻咬了咬唇,把信纸揉了。
她如今对母亲的话不能全信,但有一点,她信。
那就是如果她与肖华一起。肖华真会有难。
如果不是这样,她上一世既然深爱着他,又怎么会再嫁他人?
无论是前世今生,她与肖华都是无缘。
向凉亭方向望了一眼,转身回走。
既然无缘,又何必再纠缠不清?
这般纠缠不清,彼此痛苦,倒不如由她将此情挥手斩去。大家解脱。
就这么视为路人,淡淡了结此生,也没有什么不好。
忽然想到十七,如果十七真的不愿被皇家所绊,更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
或许随十七一同离开,浪迹天涯也是不错。
主意一定,脚下不由得加快步子。
只要她在府中消失,那么关于她的流言非语自然会慢慢淡去。
没走出多远,见楚国公迎面而来。
楚国公见了她,快步行来。刚在青衣面前停下,管家匆匆而来。“老爷,平阳侯回京。”
青衣虽然明明与肖华在府中日日相处,但这时听见‘平阳侯回京’几个字,仍是浑身一震,他终究不会一直隐身下去。
好在之前已经打好离开的主意,并没太过慌乱。
京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平阳侯不回来。才叫不正常。
楚国公不觉得意外,只飞快地睨了青衣一眼,只是不知平阳侯匆匆而回。会不会与青衣有关?
训斥道:“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可大惊怪的?”
管家道:“他径直朝着这儿来了。”
“什么?”楚国公一愣之后,瞪大了眼。
“平阳侯朝府里来了,现在就在大门口。”管家神色有些慌张。
楚国公与平阳侯不合,众所周知,这么多年来,平阳侯从来不曾到过楚国公府,这会儿回京,竟先不见驾,直冲着这里而来,有眼没眼的都能知道,一定有事。
青衣胸口蓦地抽紧,他这是疯了吗?
楚国公这才相信自己没听错,气得脸色发青,他居然敢找上门。
又飞快地睨了青衣一眼,往外急走。
他到要看看平阳侯到底猖狂到什么程度。
管家慌忙跟了过去。
青衣深吸了口气,他现在堵在门口,这会儿要离府寻十七,只怕会又生事端,转身向后院走去。
平阳侯一身似雪软袍,骑在高头大马上,墨发如瀑,卷着雪白发带轻轻飘扬,面上一如既往地戴着青獠面具,看不到面容,他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骑在马上,但那身雍容高贵之气却恍如天之娇子,让人不敢逼视。
见楚国公怒气冲冲地从府里出来,翻身下马,欣长的身影更是俊逸脱俗。
门口的下人虽然不敢直视平阳侯,但一双双眼却不住地偷望向他。
楚国公再怎么憎恶这人,却也不得不承认平阳侯无论相貌才情都是天人般的存在。
但一想到平阳侯竟强纳青衣为姬妾,给他泄欲驱毒,这气就大了,鼓着腮帮子,如同出水的河豚,涨得圆鼓鼓得,好象要将自己炸掉。
平阳侯不由地微微一笑。
他越是笑,楚国公越是恼,上前指了平阳侯就骂,“你居然还敢来这里,真当老夫好欺?”
平阳侯笑了笑,突然恭恭敬敬地朝楚国公抱拳鞠了一躬,“本侯是来向国公赔礼道歉的。”
楚国公怔了一下,警惕地瞪着平阳侯那张青獠鬼面,这子唱的是哪出?
“你又玩什么花样?”
平阳侯环视了下四周,“人多口杂,府里谈,如何?”
楚国公哪愿意让他进府,但青衣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