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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侯看着将青衣紧紧抱着的肖华,心头鬼火乱窜,紫眸半眯,手握短剑快如闪电地向肖华刺去。
寒光闪过,手臂上一痛,蛇侯大惊失色,慌忙后退,低头一看,手臂上多了条血口子,如果不是他躲得快,这条手臂都要被他削去。
惊出一身冷汗,应龙即便是转世,这身功夫仍是出神入化,非他能敌。
再不敢轻易出手。
肖华伤了蛇侯,也不追赶,抱着青衣。足下几点,登上旁边一处高台。
此处高台是用来观星望月用的,站在塔顶,可以将整个燕京尽收眼底。
蛇侯急于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尾随着攀上高台。
楚国公略为迟疑,强忍悲痛,放下月娘尸身。跟了上来。
青衣丧母,心里痛极,对肖华也是恼极,但在看见城外冲天的血光时,即时安静下来。
围堵城外的北疆大军脚下,突然地陷,大批的将士坠入深沟。顿时乱成一片,而后头部不知前头出事,仍在前进,这一进,便生生将前头已经停下的士兵挤入沟渠。人马乱踩,死伤不计其数。
剩余大军好不容易停下,隐在密道里的燕军突然冒头,无数羽箭飞如降雨般飞向北疆大军,北疆大军片刻间死伤无数。
等北疆大军乱哄哄地架好弓箭手反攻,燕军已经无声无息地重新潜入密道。
前面隔着深渠,北疆大军眼睁睁地看着燕军弓箭手消失在眼皮下,竟无从追击。
这一折腾,北疆的二十万大军已经没了三分之一。剩余的还有伤残无数。
楚国公张口结舌,他在驻守燕京,竟不知燕京城外,何时有了这些渠道部署,更不知平阳侯的人马何时潜伏城外。
蛇侯脸上白了红,红了黑。最后沉得如同要滴出墨来,狠狠地向肖华狠来。
倒是青衣过去与平阳侯周旋不少时日,对他的手段见识过不少,对眼前的一切,反而没有特别的惊诧。
抬头睨了他从容的俊逸面庞一眼,无声地叹了口气,父亲与他为敌,注定惨败。
北军急了,下令强行过渠。
蛇侯低骂了声:“蠢才。”
在这同时,肖华嘴角微微上扬。
涛天的水浪顺着沟渠滚滚而来,强过沟渠的北军被水一冲,死的死,散的散,溃不成军。
远处三声鼓响,杀声四起,平阳侯的铁骑从天而降一般,滚杀而来,气势汹汹。
经前头几翻挫败,北军早没了士气,见燕军铁骑冲杀而来,更是慌了神,起初还挥刀抵抗一阵,死的人一多,后头北军索性弃甲逃窜,然前头是被大水淹没的深渠,又能逃去哪里。
北军被几回冲杀,再没了战心,丢了兵器,抱头求降。
蛇侯带来的二十万大军 ,有来无回。
大局已定,已经无需置疑。
一抹胜利的笑意在肖华眼角化开,淡睨向蛇侯,“你输了。”
蛇侯脸上乌云忽然一扫而空,深吸了口气,傲然道:“那又如何?”
肖华冷道:“我们的账,也该算算。”
蛇侯仰头大笑,忽地笑声一止,鄙视地扫了城外残兵一眼,“你以为,就凭这点能耐,就能拿得住我?”
肖华默然。
蛇侯一声冷笑,“这次算你侥幸胜得一场,下一次,我不会再这么大意。”话落,他竟跃身往高台下一跃,只见紫影闪过,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肖华怕青衣有所不测,不敢追赶,眼睁睁地看着蛇侯离开,眼底闪过一抹凝重。
青衣回头,看向面色惨无血色的父亲,将肖华轻轻推开。
肖华放手。
青衣走向楚国公,轻轻握住父亲的手,“爹。”
楚国公回神过来,慢慢闭上眼,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辛辛苦苦这些年,一下子,全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睁眼,轻抚了抚青衣的头,返身下了平台。
急得如同热锅上蚂蚁的新皇扑上来,“国公,情况如何了?”
楚国公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上前抱起妻子的尸身,无力地走向殿外。
“国公,国公……永亲王呢?” 新皇急巴巴地追上去,左右乱看,当他看见从平台上下来的肖华,惊得后退一步。
青衣深看了肖华一眼,追着父亲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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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1 风云突变(五)
月娘自杀,香芹本暗暗窃喜,但香芹不过是一个只识得勾心斗角的后院妇人,亲眼见证平阳侯逼宫,早吓得失了魂,好在有彩衣拉拽着躲缩到角落,才没当场吓晕死过去。
彩衣见平阳侯执意要青衣,虽然恼恨,但想到自己与青衣的命宿,又暗暗欢喜。
她和青衣是要绑成一堆嫁的,她和青衣是姐妹,无论如何也得封她一个妃位,到了后宫,谁上谁下,那就是来日见方长。
见父亲离开,忙拽着母亲,跟了上去。
楚国公到了门口,却被人拦了下来,勃然大怒,然他进宫没有带兵器,怀中又抱着爱妻尸身,强压怒火,回头冷睨向平阳侯,“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肖华站在殿中,只看青衣,风吹衣袂,说不出的清漠萧瑟,全无胜利的欢悦。
青衣鼻子突然一酸,事到如今,他与父亲已经是水火不融,国事,她无力改变什么,但能做的,不过是陪着父亲走完最后的路。
楚国公是火爆性子,见平阳侯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眼里只有青衣,更是怒火冲天,喝道:“侯爷是想将本国公留下?”
肖华的视线这才从青衣面庞上扯开,深吸了口气,“月夫人去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家事终不及国事,国事上,还要国公做个见证。”
楚国公重哼了一声,“少假惺惺,我项上人头就在这里,你要拿,随时奉上。你们兄弟想借我上位。门都没有。”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事到如今,楚国公已经一败涂地,无话可说。
肖华低低一笑。“当年大皇兄逆谋夺位,如果他是明君也就罢了,我兄弟自是一心扶持于他。可他偏容不下我们兄弟二人,唯恐天下回到我二哥手中,不顾手足之情。陷我二哥于死地。又逼我入绝境。我兄弟二人又岂能甘心被他所害?这么做,不过是死境求生罢了。只不过,不巧坏了国公的好事。”
楚国公确实起了夺位之心,但虽然起了这心,却埋在心里,在人前从来不曾表露,被他当面揭出,脸上有些挂不住。“你休要血口喷人。”
肖华笑笑,“如果国公回心转意,一心为国。孰是孰非,我可以不追究。”
楚国公扬声大笑。讥诮之意全然不掩,“少来在本国公面前摆出这副虚假面庞,你潜伏在我府中多年,难道不就是等的这天?如今你成了,还想让本国公做你膝下之臣,荒谬。”
肖华不否认,只淡淡道:“论起这场相争,我们也不过是谁胜谁败的事。但论心,真不认为我们兄弟二人强过我大皇兄和我这无用的皇侄许多?国公难道不是看不得我大皇兄的所为,也看不得我这皇侄的无能,才起了这心?如今我二哥归来,又有何不妥?”
新皇知道大势已去,他被废已经是铁板钉钉,听肖华说他们父子无能,顿时大怒,跳起来骂道:“你大逆不道,你不顾手……”
肖华冷眼瞥去,将他后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当年伙同朝臣攥改圣旨,强夺皇位的是谁?不顾手足之情,陷他和二哥入死地的又是谁?
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将这片残破的江山重归二哥手中。
一队亲兵从殿外拥了进来,分两列站定,新皇膝上一软,软坐下去,面色死灰。
肖华冷道:“带下去。”
立刻有四人架了软得象一滩烂泥的新皇出去。
这许多事,都直接或间接经过楚国公的手,楚国公有自己的执念,心里虽然认定肖华兄弟这么公然夺位不妥,但他是朝臣,他当年助大皇子夺位,如今又用他人冒充皇帝占据皇位数年,更加大逆不道,他如何能理直气壮得出言反驳?
望着被架走的新皇,一时间竟是无言。
青衣对父亲的野心不是全然不知,听到这里,也不由地叹了口气。
如今父亲虽败,但要父亲臣服,以父亲的性子却是不能。
既然肖华没有立刻处死父亲的意思,那么凡事就有回转余地。
但父亲大起大落,心里难平,再加上又刚刚丧妻。
虽然母亲是自杀,但何尝不与肖华有关,父亲对肖华怕是恨之入骨。
这时再说下去,不过是让二人关系更僵,弄不好立刻血溅当场,便道:“今日宫中大乱,侯爷应该会很忙。而我母亲刚逝,我爹心头怕是乱乱轰轰,加上又是在气头上,现在也难冷静地做什么合理决定,何不容我们先行离去处理我娘的后事,其他事情等我父亲冷静了再说。”
蛇侯的二十万大军巳灭,宫中已经被夜控制,剩下的只有少数残余顽孽,而凌风已经带军将整个京城封禁,局势巳定,楚国公就是有逆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就算是放他出宫,也玩不出花样。
肖华不放心的只有青衣。
他平素深沉内敛,喜怒难形于色,无论何时,脸上总是云淡风轻的从容之态,而这时眼紧锁着青衣,却是少有的沉寂。
青衣轻吸了口气,“难道侯爷不敢放我们父女离去?”
肖华低下头,禁不住自嘲地笑了笑,他还真有些不敢。
再抬起头时,却是彻底的释然,此时强留她在这里,只会玉石俱焚,倒不如放她出去,向外扬声道:“送国公回府。”
楚国公冷笑,说是送,倒不如说是押送。
一个亲兵匆匆进来,向肖华行了一礼,递上一封信,道:“南阳王离去,要侯爷登基主持大局,这是王爷的亲笔信。”
肖华握着那页薄薄信纸,心里却沉得如同压了铅。
抬眼看向正向他望来的青衣,心底一片黯然。
夜心里终究是放不下她。
青衣扶着抱着母亲尸身的父亲出了皇宫,一个信号蛋在楚国公府上空升起,楚国公抬头望着那枚信号蛋消失,突然间象老了十岁,肩膀垮了下来。
绝望地一声长叹,算计一生,转眼间便什么也没有了。
这个结果,早在青衣预料之中,但突然间到来,心里仍沉重地象压上一块巨石,“爹,走吧。”
楚国公赫然惊醒,回头怔看着女儿,半晌,死沉沉的眸子忽地一闪。
还没有完,还有机会。
***
南阳王如天神般出现,控制皇宫,将大权交给凌云,将乱轰轰的残局丢给肖华,又无声无息地消失。
众人心明,南阳王虽然是当年的储君,但离开燕国太久,朝中根基不稳,就算他坐上皇位,短时间内也难拢人心。
而平阳侯却不同,这些年平阳侯南征北战,立下累累战功,保得天下太平,于朝中除了楚国公,清妃吴家,以及与他们一个鼻孔出气的一帮朝臣,谁能不服?
接下来,当年大皇子篡改圣旨,谋权皇位,陷害南阳侯的种种事情被揭开。
而王德海被提了出来,证实旧臣听令‘燕皇’,用假皇帝欺瞒天下。
又跟据平阳侯搜索到的合欢泉水的线索,在‘燕皇’寝宫地下搜出合欢泉水,揭出‘燕皇’的身份,竟是蛇国余孽,因为相貌与燕皇酷似,被带到燕京替换病入膏肓的燕皇。
平阳侯风行雷断,该斩的斩,该抄的抄,绝无手软,血光直冲了九重天,朝中即便是有墙头草的朝臣个个提心吊胆,哪里还敢多言。
吴家当年参于篡改圣旨,本是该杀,但念着清对南阳王夜的救命之恩,只赐死了清妃,斩了清妃之父吴承安,一众女眷则流放边远的沙州。
一直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