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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性格虽冷,却无法做到不理不问。
平阳侯道:“我把他送去了姜国。”
夜愣了一下,“姜国?”
“不错,一年前,我查得小十七过世的父亲,就是二十五年前被姜国皇帝逐出皇族的嫡亲太子。”
夜有些意外。
姜皇废太子的事,夜也曾听说过。
据说是姜国的太子无心朝政,迷恋四处闲游,任姜皇如何打骂,关押禁足,都收不了太子的心。
又一次被太子逃出宫,姜皇大怒之下,废除太子,断绝与太子的父子关系,将太子贬为庶民。
本以为,这样可以吓一吓太子,让儿子回心转意,回头求他,结果这一贬,太子却如同放飞的风筝,去得没了人影。
姜皇命中绝子,虽然后宫蓄了百余个妃子,却只生女儿,除了失踪的太子,再没得过儿子。
转眼,二十五年过去,姜皇已老,膝下却无子继承皇位,只得一帮叔侄虎视眈眈。
如果平阳侯消息属实,小十七的父亲真是当年被贬为庶民后失踪的太子,那么小十七就是姜皇唯一的孙子。
平阳侯将小十七送返姜国,于姜国可真是大人情。
夜一怔之后,已经了然。
姜国与蛇国本是交好,但越姬这次去姜国却处处碰壁,已经开出天价,也求不到那颗蛇珠。
越姬命他和丹红暗中窃夺,但对方却事先布下重重防范,令他们无从下手。
原本越姬在三十里外,驻下重兵,如果暗夺不成,就重兵强索。
但到了姜国才发现,姜国竟已经事先做好防御,并联络的临近的盟国相助。
即便是越姬调兵前来,绝讨不到半点好处。
夜当时没想明白这其中道理,现在听平阳侯一说,便明了了。
姜皇与废太子,与太子断绝关系,已经后悔多年,明里暗里的派人寻找多年未果。
如今得知儿子惨死在蛇国,而孙子在蛇国又是那般艰辛才活下命来。
姜皇哪能不恨?
越姬这时候去,岂还能讨得好脸色?
如果不是顾忌合欢林的毒瘴,怕是打过来的心都有。
“那丹红……”
“我没告诉姜皇丹红的事。”平阳侯望定兄长,兄长对这兄妹二人,当真上心啊。
夜轻抿了薄唇,微一点头,转身离去。
丹红固然可怜,但他的经历会被皇家视为耻辱。
姜国从来不缺公主,姜皇如果知道丹红的事,定会设法暗取丹红性命。
但这件事一旦被小十七知道,难保小十七与姜皇反面。
姜皇已经失去儿子,又岂肯再失去唯一的孙子?
所以姜皇在丹红的事上,会十分头痛。
他这个弟弟的心思,远比他更为细密。
送了小十七回姜国,令姜国与蛇国反目,给他自己拉了一个盟友,同时断了姜国与蛇国的盟约,也断了越姬救治那条臭蛇的机会。
瞒下丹红之事,就算以后姜皇从别处得知丹红的事,只要没传扬开去,一颗神仙忘洗去丹红所有记忆,再给她更换身份,把过去完全抹去,顾全了姜国颜面。
平阳侯这么做,保得丹红的性命,等于卖了个人情给小十七。
姜皇认了小十七,或许有一日,小十七便是姜国的新皇。
小十七与丹红相依为命,自会记住他的这个人情。
一箭三雕。
076 想念小十七
蛇国的死士团队由蛇侯所建。
越皇和大巫师虽然可以调用死士团队,但最终的大权却在蛇侯手
在蛇侯、越皇和大巫师三人之间出现分歧时,死士团队自然是听蛇侯的。
好在这些年,蛇侯、越姬和大巫师三人达成共识,相安无事。
但越姬和大巫师心中的阴影终究是有的。
于是,死士是越姬和大巫师手中的剑,也是刺。
夜身为死士团队最高的领导者,更是一把让越姬和大巫师爱极,又忌极的双刃剑。
蛇侯在的时候,凡事由蛇侯出面,越姬和大巫师自然不担心夜。
可是蛇侯这许久,仍无音信,他们对夜的顾忌也就越来越重。
越姬接住夜抛来的小瓷瓶,打开来看了看,满脸的诧异与惊喜。
这瓶里装的,正是她亲自前往姜国,而不得的蛇丹。
当时姜国的态度,软硬不吃,她离开姜国,把夜留在姜国,也是不得己而为之。
夜虽然签下生死血契,但夜的本事无人能及。
他不但功夫好,头脑更好,头脑太好的人,并不好使唤。
留下夜,是福是祸,越姬心里一直忐忑。
那么做,也只是报着一线希望,不想他真的拿到了蛇丹。
现在他竟拿出蛇丹。
越姬按捺欢喜,和大巫师交换了个眼色,“你要什么?”
“丹红的解药,以及让丹红离开越国。”夜的声音是惯有的冷清,不带感情。
“这些年,你为丹红做了那么多,既然有心,何不将她收在身边为姬妾?”
放丹红走,越姬并不多舍得,但能得蛇丹,让蛇皇康复,别说一个丹红,就是散去整个死士团,也是值得。
再说大巫师的失误,让丹红离心,留着只怕非福,是祸。
如果放掉丹红为条件,换一个夜,这买卖实在占了大便宜。
“夜习惯了一个人,不想有任何束绊。”
夜、越姬和大巫师都明白,因为小十七的事,丹红继续留在越国,定难再象以前一样‘忠心,卖命,她不来找大巫师报仇,大巫师也不敢留她性命。
小十七的事,已经让夜不满,如果再杀了丹红,不知会不会激怒夜,做出背叛他们的事。
如果夜背叛,后果难以预料。
越姬恼大巫师急功近利,不计后果,但事情已经如此,再埋怨也是无用。
如果能让丹红远离越国,倒也是个两全之计。
看向大巫师,“大巫师认为如何?”
大巫师派小十七出去,也是意在削弱夜的势力,现在目的达到,自然没有异议,点了点头,取出解药,抛给夜,“这药本是要给小十七的,可惜他……唉,说起那件事,我也有责任,还望丹红别耿耿于怀才好。”
夜接下解药,打开瓶塞看了看,确实是淫蛊解药,信手揣入怀中,淡道:“丹红定会明白大巫师的一片苦心。”说完转身就走,可以说傲慢之极。
他顺着大巫师的口风,所说的话,更让大巫师变了脸色,这人太过放肆。
越姬把玩着小瓷瓶,扫了眼沉下脸去的大巫师,娇媚一笑,道:“夜是在天上飞翔的雄鹰,不是金丝笼里取宠于人的金丝鸟儿。既然是雄鹰,自然有雄鹰的活法。不管他怎么活,只要关键的时候能用上,就可以了。”
大巫师深吸了口气,让怒气散去些,“我怕丹红不肯就此罢休。”
“她离开越国,就再不能近得你的身,还能拿你怎么样?小十七和夜在,丹红自是不舍得死的,那么你那毒固然有用。但小十七死了,而看夜的模样,确实无纳丹红为妾的意思。丹红没了想头,存了死心,那毒还有什么用?”
越姬嘴角抽出一抹嘲讽,当初干那蠢事的时候,难道不曾想过这些后果?如果丹红一心为小十七报仇,连死都不在意了,还会在意身上的淫蛊?再说那淫蛊威胁到的是清和小十七,而非丹红。
丹红那残破之身,早声名狼籍,她不舍的是小十七和夜,哪能在乎自己?
大巫师不近女色,自认为丹红怕着他的淫蛊,不敢反,当真愚昧可笑。
“蛇侯不在,如果你再动了丹红,激怒夜,你敢保证拿得住夜?”
大巫师想着夜手中的剑,暗打了个哆嗦,如果说越国谁能轻易的取他性命,那就是夜。
朝门外望了一望,默认了越姬的话。
他们不知,夜出了大殿,到了无人处,站定下来,回眸冷笑。
一颗蛇丹能换取他们信任。
如果不交出蛇丹,他们如何能相信他?
处处防着他,他如何能查出蛇皇之毒的解法?
蛇丹固然可以在关键时候保他性命。
但他一人生死,能换得蛇皇之毒的解法和丹红的自由,他何乐而不
又下了一夜的雪,天亮时天才放了光,琉璃瓦上盖了厚厚的一层白,比平时虽然更见亮堂,却平凭了几分萧索。
十一买来香烛,摘了一捧长青树枝,站在小十七的屋前。
屋外坟前有烧残的香烛,又摆了水果馒头,可见丹红是回来过的。
只是此时房门紧闭,不知丹红又去了哪里。
十一进屋收拾了一套小十七常穿的衣裳出来,见惯生死的她,说不出此时是悲,还是痛,只觉得心里如同灌了铅,沉得心跳仿佛已经停止,任她大口的呼吸,仍透不过气。
小十七死不见尸,无法安葬,只能依着他的爹娘,立上一个衣冠冢。
按理,这些该丹红来做,但迟迟不见丹红,也不知丹红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
与其寻着丹红,给丹红陡加悲伤,倒不如她去做。
十一给小十七的爹娘上过香烛,拜了几拜,才在右手方选了棵长得极好的长青树下,拿了铁锹在树下掘坑。
身后传来风吹衣袂的声音,十一回头。
却见丹红正从踏着树稍上飞落,十一不知多少次见过丹红从树上轻飘飘地飞落,如同花中仙子一般轻盈,而这时,丹红却是直跌下来,裹了一身的雪,好不狼狈。
十一吃了一惊,正要抢上相扶,丹红已经先行爬坐起身,头发被摔得微微散乱。
两眼迷离,一张脸如同死人一样白,一身的酒气,显然不知才在哪里醉宿醒来。
起了几次身,都还没站稳,就又摔倒,她索性不起来了,就坐在雪地中,看过十一,看过十一掘的坑,再看过放在一边石头上小十七的衣裳,看定那套衣裳,视线就不再挪开,呆呆地,怔怔地,全无表情。
看似无悲无痛,但十一却觉得此时的丹红如同风中的残烛,随时可能从这世上完全地消失。
十一眼眶微涩,不久前,丹红还拉着她的手,柔声叮嘱,“我把小十七交给你了。”
如今回来,却物是人非。
十一心头酸涩,很想走上前,扶起坐倒在雪地中的美丽女子,跟她说,“对不起,我没看好小十七……”
但到嘴边的话,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噙了泪,回头继续掘坑。
丹红一动不动,只是静静看着,看了一阵,不知从哪儿摸出个小酒壶,坐在那里慢慢地饮。
十一眼角余光瞧见,暗叹了口气,小十七的死,怕是让丹红面临崩溃。
掘好了坑,捧着衣裳,呆望着掘好的土坑,却放不落手。
虽然只是一套衣裳,她却觉得,这一放,她与小十七当真就再无相见之日。
自出现后,一直没出过声的丹红抬眼看来,“为何不葬?”
十一回望过去,小脸微白,“葬了就看不见了。”
丹红幽幽道:“不葬,也是看不见的。”
十一的唇哆嗦了一下,是啊,小十七已经不在,不葬也是看不见的了。
树上积雪落下一块,在树枝上砸散,四处飞溅,溅在十一唇边,她丝毫感觉不到冷,反觉得心底透起一股寒气,越来越冷,得到后来,竟将整颗心牢牢裹住,结成冰,一呼一吸间,都冷得刺骨,冷得透心的凉。
但不知为何,那冰冷中,十一又仿佛隐隐觉得小十七未必真的不在。
“或许小十七未死……”
她问起小十七时,那个人含笑反问,却并没正面回答她,或许……
还另有隐情。
她并非想为那人寻什么开脱理由,但就生生地起了这么个念头。
“未死?”丹红默默地饮了口酒,如果未死,她又来葬什么小十七?“小十七知道你葬他,定会欢喜。”
有她和清的事在先,小十七平时没个正经,但做姐姐的她,如何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