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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风怔了一下,顿时焉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如何是好?”接着眸子一亮,“对了……”
“怎么?”凌云一激,难道兄长有什么主意?
“侯爷花这么大心思,弄了十一那丫头过来,总该会用。”凌风眸子闪烁。
凌云失望地一撇嘴角,“侯爷不会碰十一。”
“不会碰?”凌风有些发傻,“不碰,弄来做什么?”
凌云神色黯然,“侯爷是知自己时日不多,弄了她来,不过是想看着她,让她陪着他。”
凌风哑然,侯爷何等风云的一个人物,终是过不得‘情’字一关。
身后传来脚步声,却是管家领了人来收拾女尸,收拾起脸上的颓然之色。
见凌云背着药箱,问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凌云望向从隔壁院子探头出来的一枝红杏,“去会会十一。”
这次见着十一,觉得十一肌肤透出一些异样,隐隐觉得与平阳侯身上的毒同宗同系,但又不同,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来,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决定亲自去看看。
十一在树下一站,就是一夜。
平阳府里的夜晚很静,静得只偶尔听见几声女子隐忍地低泣。
直到天边放了光,才听见有人走动的声音。
十一抬头向院外看去,见管家又领着家人抬了被卷出来。
这回被卷裹得松散许多,女子肩背手臂肌肤上青痕划伤清晰可见。
十一记得,昨晚抬进去时,那条手臂光洁无痕,这一夜下来,竟成了这般模样。
可以想象这一夜,被人如何地肆虐。
十一本少血色的脸颊,越加没了颜色,惨白一片。
管家离去不久,平阳府一角的一处院落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冲过墙头,映红了天边。
十一听人说过,那边院子是用来焚尸的,尸体焚成灰烬,就埋在那院子里头,所以那院子里的各色花卉是全京城最美最艳的。
凌云迈进十一小院,便看见立在梅子树下,望着前头火光的十一。
绝美的面庞惨白无色,鬓发沾着露水,而脚下绣花鞋子湿了一半,显然在这树下站了一宿。
凌云暗忖,看来这丫头对侯爷并非无知无觉。
十一收回视线,见来人竟是凌云,垂眼行了个礼,仪态端庄,全然不似一个杀手,竟象是从小教养惯的大家小姐。
凌云心想,看来真是楚家失踪的小姐。
含笑点头回礼,道:“我与十一姑娘见过。”
十一当然知道他说的是哪里见过,轻抿了抿唇,“小刀不需要合欢泉水了吗?”
凌云知道十一就是送泉水的人,也不隐瞒,“小刀确实不再需要合欢泉水了。”
十一心里抽了一下,“难道小刀他……”
凌云道:“姑娘不必误会,十一好得很,只是再不记得过往的人和事罢了。”
十一一头雾水,“先生是说,小刀体内瘴毒已解,可是却失去了记忆?”
凌云不否认,不再在这件事上多说,转开话题,“我今日来寻姑娘,是有些小事。”
十一知道凌云不想告诉她小刀的事,不再在小刀的事上纠缠,问道:“不知先生有什么事?”
096 异外发现
凌云不直接回答,望了望房门,“可否进屋谈?”
十一忙上前,将凌云让进屋里,招呼凌云坐下,又斟了茶,才陪坐在下方。
看着十一自然而然的大方之态,凌云对十一的身份又肯定了三分,“在下能否给姑娘把个脉?”
十一毫不犹豫,抬手起来,轻搁于桌面上。
凌风是平阳侯的专职大夫,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平阳侯,十一相信,凌风这次来,也是为着平阳侯而来。
凌云手指搭上十一脉搏,片刻后,眼里露出惊讶之色,重新认真查看十一面色,“姑娘可服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十一对平阳侯是有怨,有恨,但她对母亲借她的手,用蛇皇之毒伤他之事耿耿于怀。
就算,她要寻他算账,也是用自己的方式,而不愿用这样卑劣至极的毒。
所以,十一希望平阳侯摆脱现在的绝境。
如果不是母亲还在他手上,她必须以蛇皇的胆为筹码,她宁肯将蛇胆就这么赠送给他。
凌云被人称为天下第一医,平阳侯中毒近一年来,没有象秋桃一样狼狈死去,应该都是凌云之功。
由此可见凌云对蛇皇之毒,也颇有研究,他光凭把一把脉,就能看出她服过什么异物,更肯定了他的医术高超。
十一如实回答,“我来燕前服了蛇皇幼蛇的蛇胆。”她希望这些信息对他医治平阳侯有用。
毕竟,平阳侯中毒已久,她不知蛇皇的胆,到底能不能解去他身上的毒。
凌云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蛇皇的幼蛇对越姬和大巫师而言,如同命根子,她居然把它的胆吃了?
这丫头还真是个胆大妄为,生冷不忌的主。
不过这性子,他喜欢……
当然此喜欢,非彼喜欢,否则不用等他有所表现,他顶头那位就能先灭了他。
“能不能借姑娘几滴血用用?”
十一心想,有还方为借,这血能还吗?要就要吧,还假惺惺地说什么借,和那人一般的伪君子。
凌云哪知道十一心里把他已经鄙视了一遍,只道她不肯,耐心解释道:“当真几滴就好,绝不伤了姑娘。”
十一险些呕血,她不过是迟疑了一下,就被他看成这么小气的人?
淡睨了凌云一眼,手腕一翻,赤水剑刀锋在食指上划过,指尖顿时血流如注,“要多少,取去就是。”
凌云见她葱尖一样的手指上,割开老大一个口子,忙一边取了小玉瓶盛血,一边代平阳侯心疼,道:“姑娘太不爱惜自己身体,在下只需用细针在姑娘指尖上刺上一针,挤上几滴便可,哪用将好好的手伤成这样?侯爷瞧着怕是要心疼死了。”
十一似笑非笑,很想伸手去摸摸这人的脑袋,是不是正常,她由死奴成为死士,整天在刀刃上打滚,岂能在意这点刀口子?
但看着他认真给她包扎伤口的模样,嘲笑的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喃喃轻道:“伤惯了,这点口子不疼的。”
凌云包扎着的手顿了一下,更快的完成手上活计,起身告辞而去。
一直出了院门,才停下回头望了一望,禁不住轻叹了口气,她原本也是千金之身,却生生毁成这般,也怨不得她怨恨侯爷,他们二人当真谁欠谁的,真说不清楚。
凌云回到平阳侯寝屋,平阳侯已经醒来。
他取出小玉碗,将十一的血倒入碗中,又刺破平阳侯的手指,挤了几滴血进玉碗之中。
平阳侯的血液透着青黑,与十一鲜红的血液放在一处,安静地靠在一堆,并不相融,随着时间推移,从接触到十一的血液的那地方开始,青黑竟渐渐淡去。
凌云的神色变得凝重而雀跃。
蛇皇的胆果然可以解毒。
十一吞食了蛇皇幼蛇的胆,或许是幼蛇的胆的药性不足以解去平阳侯体内已深的毒性,又或许是蛇胆的药性被十一吸收,药性稀释,平阳侯泛黑的血淡了些,就不再有所改变。
凌云取血试血的事,做得多了,平阳侯早已经麻木,本不多注意,此时看着,也不禁奇怪地‘咦’了一声。
以往,凌云取来的血,只要一靠近他的血液,就会被他的血液迅速吞噬,丝毫不剩,从不曾见过能与他的血并存的。
“这是谁的血?”平阳侯想着凌云的那许多古怪法子,冷不丁打了个寒战,不知凌云又弄了些什么古怪玩意来折腾他。
“十一的血。”凌云难掩脸上欢悦神情,“她服过蛇皇幼蛇的胆,蛇皇之胆就是解去你体内邪毒的药引。”
平阳侯微微一怔,十一说过,她有解药,难道是指蛇皇之胆?前一阵收到消息,说蛇皇被人杀死,难道是十一杀的?
搁在桌案上的手微微一抖,脸色转白。
蛇皇有多凶悍,他是知道的,这丫头竟敢对蛇皇下手,他虽然不知她如何得手,但其间凶险,虽然没有亲眼所见,却也能大约想到,吓出了一声冷汗。
凌云只道他是惊得呆了,接着絮絮叨叨道:“十一不怕你体内的毒,虽然她不能给你解毒,却应该可以供你泄去积压下来的毒质,延长你的寿命……”
现在知道了蛇皇的胆能解毒,只要能延长平阳侯的寿命,他就一定能研制出解法。
凌云兴冲冲地说着,却见平阳侯两眼只望着前方窗棂,也不知想些什么,对他的话显然没听进去,皱了眉头,重咳了一声。
平阳侯回神过来,收回视线,“你说什么?”
凌云嘴角一抽,正要重复,却听门外传话。
说贤贵妃体恤平阳侯从小没了母亲,府中也没个当家主母管事,现在平阳侯要纳的姬妾又是个山野不懂规矩的女子,所以派了引导嬷嬷来教导十一姑娘。
平阳侯冷笑了笑,宫里那位,还真是迫不及待地要试探他到底还能活上多久。
正要叫人将宫里送来的人送回去,转念一想,那丫头实在可恶,借这机会让她不自在一下,也是不错,道:“传话下去,代我谢谢贤贵妃,嬷嬷嘛,送去沁心阁,让十一姑娘好好跟着学。”
回头过来,见凌云不相信地睁大眼看着他。
平阳侯面不改色,接着道:“不过放人进去之前,好好得搜,使毒玩奸,在我这儿里绝对不允许。”
管家应着去了。
凌云终于笑出声,“你把人家姑娘恨得巴不得揭了皮去,却又怕人害她,委实辛苦了些。”
平阳侯懒洋洋地睨了凌云一眼,淡道:“我千辛万苦才把她弄来,要折腾自然也得由我来折腾,岂能让人家折腾了去?”
凌云嘴角抽了抽,心想,你就嘴硬吧,起身外走。
“你去哪里?”平阳侯望着玉碗里安静挤在一堆的两滴血,心里柔柔软软。
“去看他们搜身查毒。”凌云伸了个懒腰,突然觉得自己不象平阳侯的专职大夫,而象他爹,哪儿都不能省心。
平阳侯嘴角微勾,露出一抹笑意,有凌云把关,任谁也夹不了毒进来。
只要不是毒,就算十一用不上真气,在这府上,也没人能把她怎么着。
十一从珍娘那里得知,平阳府里有一个藏书极多的书阁。
她闲着无事,加上心里有许多迷团,想着平阳侯博学多才,和看书多是分不开的。
便叫个小丫头引路,去书阁寻些书来看。
平阳府的书阁大得让十一吃惊,书密密麻麻地装了四层楼。
一路看上来,地理天文,历史军事竟样样不缺,甚至连一些闲杂趣事,也塞了厚厚一叠。
十一望着一排排厚重的书架,头阵阵发昏,竟不知从何寻起。
顺手抽出手边的一本看似极为陈旧的古籍,翻了翻,里面讲的都是些世间稀奇古怪的事物与见闻。
这些并非十一想要的东西,正想放下,书页中‘蛟龙’二字映入眼中。
十一心里一喜,重翻开书页,准备细看,小丫头匆匆跑过来,“十一姑娘,宫里来人了,珍娘派人四处寻你呢。”
对宫里的人,十一不感冒,不愿理会,但珍娘也帮着寻她,可见是真有事。
她在救出母亲前,还得呆在这府里,也不能和宫里的人闹得太僵,免得另生是非。
把书籍收入袖中,随着小丫头回走。
回到住处,见珍娘正陪着一个神情高傲的妇人,妇人做宫里人打扮,看其穿着打扮,在宫里地位不低。
十一心里有些发皱,正事没办成,乱七八糟的事却接连不断,让她好生不耐烦。
“这位就是十一姑娘,这是宫里贤贵妃娘娘送来的教导嬷嬷,侯爷让姑娘好生跟着嬷嬷学习。” 珍娘说话间,神色有些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