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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们的童年是贫瘠的,现在的人,从童年时代开始就欲望膨胀。
有一天,哥哥突然打电话给我,“友友,明天你可不可以帮我去机场接人?”
我觉得狐疑,接着他用很平静的语气说这是一个网友,他们在网上认识的时间不短了,甚至因此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且,前一段时间我正在和维佳冷战。”
“所以……你知道的”他叹了一口气:“我有时候觉得非常苦闷,非常孤独,而维佳根本不明白我的想法,谈不拢就不理我不作任何解释——我的本意不是这样的,但是昨天这个网上认识的女孩给我发了一封信,告诉我说她已经订好了机票要飞过来。”
可怜的哥哥,但是我很难同情他。
“那个女孩,不会爱上你了吧。”
“说不准”他迟疑了一下。
“你们认识了多久。”
他想了想,“三个月。”
“不会每天都ICQ吧??”
“差不多。”他叹了一口气:“这样吧,你先找个地方安置她,钱我会出,但是一定不要让维佳知道。”
我反唇相讥:“知道了将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你敢?”
我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有些我是见过的,哥哥有一个女朋友叫茉莉,可惜人长的极为俗艳,完全不顾旁观者的感受,穿得衣服刺的眼睛疼——会色盲的,露着大半个酥胸招摇过市,象个三陪女郎,三句话就上来动手动脚不象男人玩了她倒似她淫了男人的豪放。
哥哥的修行可以找到维佳已经要阿弥陀佛,但是他也寂寞孤独,还要网恋,真是吃不消。
他还说自己苦闷,是的,但是又不想轻易地移情别恋,最后寄情于网上。这么太虚幻境一样的东西。
哥哥至少是个精神性的人,还没有堕落到充分放纵自己的肉身。
他将这个女孩的照片上传给我看。
是一个非常澄彻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编成一对麻花辫子,穿着绿色的连衣短裙,站在阳光下似乎生命没有任何阴影。她有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孩子气地嘟着嘴笑着,细瘦的手臂环抱在胸前。应该还是学生。
而且,是我喜欢的那种。
我默默地看着电脑屏幕,如果喜欢的话,我想做成我的屏保。
每天一打开电脑,就可以看见这个象雨滴一样清新的女孩。我可以对着她的笑脸,和她明媚如春的眼睛。
她的名字叫:之湄。
美丽的,在水之湄的女子。
我简直痛恨起哥哥来。
晚上看《笑傲江湖》,看到令狐冲和小师妹的那一段是百试百验地伤心起来,她是怎么也不再爱他的,横插一个小白脸林平之就变了心。可耻。
然后哥哥打电话,嘱咐我明天飞机到的时间,和我应该说的话。
“你就说,公司有事派我出差了。陪他三五天,她就会回去了。”
我恶声恶气地说:“我现在功课很忙的少差遣我做事,我不爽,不想去了。”
他诧异:“白天你不是这么说的。”
“现在是晚上。”
他威胁我:“你忘了每月压榨的零用钱从哪里来?对了,上次你买的电脑谁付的钱,嗯?”
我呜咽了一声,都是万恶的金钱,我要违背自己的良心作事。为了这个我更加痛恨马之远。
第二天一早我还是去了机场,守在闸口。
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是的,她象照片上一样,青春的,没有一丝忧郁,背着一个大背包就走过来。
我手里拿着一张大纸,上面手书她的芳名,这样呆的造型出现,驴死了。
她看见我有一点意外。“之远没有来么?”
“我是他弟弟,友友,公司派他突然出差,所以,所以我负责接待你。不好意思啊。”我接过她的大包。
然后驱车去旅馆。中等的水平,但是还比较干净。
下午我们去“世界之窗”、“民俗村”“锦秀中华”,深圳没有太多自然景观,所以制造了许多恶俗的人造景观,里面尽情分布着各色美女。
但是“世界之窗”巴黎铁塔还是挺大的,爬上去俯瞰深圳,有着亚热带城市的美丽鲜艳。
我带着我的相机,帮她拍照。
她的脸庞、她的白皙的双腿,还有她的眼睛,都在镜头里。但是我没有说太多的话。
这并不是我的专长,我大概是害怕说错话难以收拾的残局。
晚上去一间清吧,都是放的老歌,“the one you love”“forever young”“heaven”。
我知道,我不善于说话,但是我还是讲了很多个笑话给她听,但是她不笑也不快乐。
我想到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轶事,是的,之湄是我的一瓢饮。
她说喜欢这些音乐,半夜的时候就坐在椅子上听,可以听到天亮,天亮了觉得生命短了一段。或者是因为人在恋爱的缘故。恋爱象火焰。
我坐在那里静静地注视着她,火焰的比喻有着意想不到的贴切。恋爱就象火焰,同样地会蔓延同样的残忍,消灭了一切,用灰烬去换光明和热烈。
我是第一次听到女生当面谈论哥哥,我熟悉的哥哥。不过听起来陌生,我还不知道他有那么多忸怩的小情趣以及丰沛的幽默感。
我只知道他对人生充满了倦意,并且常常躲避企图和他结婚的适龄女子,和维佳生气打冷战,有时候酗酒、抽烟抽的很凶。他有过很多女朋友,他的笑话说的很好,但欠缺诚意。
当然,哥哥很英俊,而且成熟,成熟的意思是对于人生已经非常明了。
她说,之远是一个特别的人。因为他的特别,她飞行了这么远来看他。
我叹了口气,是啊,这么远呢。
谁说世界上没有浪漫的人,在网络上聊得投机,就可以这样飞过来。
我们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下雨了。你可以看见夜晚的城市,有时象一只怪兽。
我回到家里,非常疲倦,哥哥正坐在客厅里,抽着烟。
“你看见她了?”
“你不是天天和她网上谈心么,应该很了解。”
他笑了笑,我发现在这一方面,哥哥是很能迷惑人的,他永远不表态,不说是不说不是,需要不停的猜度和思考,最后还是得不到明确的答案。
“她怎么样。”
“很好。”
他笑了笑,继续抽烟,我开始觉得他苍老了,是一种非常缺乏生气地苍老。他躺在沙发上,嘴角有一丝冷淡的笑容。
之湄来的时候,他就隐遁起来了,也许在她回去后,他又会给她写信。不知道这个时候维佳在什么地方。
之湄仅仅停留了三天,第四天她要回去,她的包里塞满了各种华而不实的小东西,还有一只绒毛兔子。
她坐在开往机场的大巴里吃着面包,精神奕奕的样子。
我看着她挥舞着小胳膊,说:“都说瘦的女孩能吃——你可真够瘦。”
她笑嘻嘻地回我一句:“你呢,友友,你是不是每天吃猪头肉,够胖的?”
到底是年轻,所以对于所谓的爱情也好,什么也好,都是敏感的,也是混沌的。又或者之湄有挫败感,只是没有表露。
最后,我说:“给我你的电话或者电邮、地址吧,随便什么都好。”
她笑了笑:“随便什么都好?”
我很喜欢那样的笑,我是说,我喜欢单纯的女孩子。
她在我手心里写了一串字,是她的E-MAIL地址。但是没有给电话。
她说:“给我写信吧。”
说时她轻轻蹙起眉毛:“告诉之远,我没有看见他,很失望。所以,你要代我揍他一拳,一拳就好了。你看,言而无信的人多讨厌。”
是不是有一天,当我写信给她,却并没有回信。
但是没有关系,我会写的。在写的时候,就是一种想念的过程。
我开始想念之湄。我知道。
是的,我们的认识是这样开始的。
二、华丽转身 比如朱天文
桑青和桃红
很多时候,她们是一个人在城市里寻找生存的缝隙。青春的青色与稚嫩,转身之间,已经消磨殆尽。那些散落于城市各个角落的影子,泛着金属的冷感与尖锐——但,那花样的年华,在急管繁弦的催促中已经回不来了。
桑青和桃红桑青坐在课室里,下午没有人,课室里很安静,桑青沉沉的一张脸不象这个年级的女孩子,她瘦,四肢都长,衣服却短了,头发长了留起来却没有固定的样子拖拖拉拉搭在肩膀上,桑青有一个尖峭的下巴,凶器一样的尖着。
上午的时候,她在课室里看书,上面的老师絮絮地讲什么,没有听见,没有听见也没有关系。桑青的手随意地画了一个人头,带着薄薄的笑意低下眼睛。
这笑,就是桑青自己了,无常而寂寞的笑意。
这个年龄,桑青应该有个男朋友,和他一起在校园里走来走去,但是桑青没有,也不是不漂亮的缘故,所有的20岁的女孩只要稍事打扮,就漂亮,漂亮是一个时间性的词,20岁的女孩都是漂亮的,有些是混沌无觉的有些是已经开始觉醒。桑青觉得那不重要。
周末的时候,一间宿舍只剩下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胃疼,持续的疼痛,暗暗地侵蚀她的神经,桑青随手拿过床上的一本书,是本时装界名女人的传记。人死后,都会被作为传记主人公写下来。
桑青喜欢看漂亮的衣服,漂亮的衣服和女人一样,都是有传奇色彩的。桑青觉得传奇是种可遇不可求的。好比她自己,是没有的。考试考的好,那是因为努力,不愿意自己被当掉。
然后门被狠狠地拍打,是隔壁的小浙,小浙和她一样到了周末无处可去。
“桑青,下面有人找。”
桑青走下楼,阳光很亮,刺伤她的眼睛只刺到已经不见阳光的灵魂里,她觉得很热,脸上开始红起来。
她看见桃红,桃红是她姐姐的名字,桃红。
这样俗气的名字。桃红的颈项上挂着一条黄澄澄的链子,衬着白皙的皮肤,黑色的衣服,紧紧地附在身上,夸张着曲线。
桃红一点也不象她。桑青知道,从小桃红就喜欢这么打扮,现在渐渐走到邪宗里去了,象小电影里的女郎,玩SM游戏的那种。
很久了,桑青不知道桃红作什么,真的不知道,她离开家里很久了,桃红作过各种各样的职业。
桃红看见她笑着问:“吃了中午饭么?”
桑青想起自己没有吃中午饭,肚子常常是饥饿的,空洞的,象所有没有寄托的情感一样。她点了一下头。
桃红带她到学校的餐厅吃饭,点了很多菜,铺满了一张桌子。
桑青看着她:“这么多,怎么吃的完。”
语气是冷淡的。
桃红负气似地说:“慢慢吃,吃不完打包。”
桃红有一段时间痛恨上餐馆,有一段时间站在“八仙楼”坐咨客,穿着茜红的旗袍,腰身掐的不能再紧,蹬着三寸的高跟鞋,迎来送往,脸上的状浓的不得了象个蜘蛛精,眉毛直飞到鬓角,睫毛刷的如小扇子,嘴唇的红得惊心动魄象犯了谋杀案。
她一闻到油香菜香就要作呕。
脚就永远站着,站久了就好象脚不是自己的,跌倒了,爬不起来,摸着脚踝想着这城市的罪恶和腐败,心里都是怨恨,深深的怨恨。
桃红希望有很多的钱,以后用这许多的钱到餐馆里指使气颐。那时怀着这样微弱的理想,所以顽强地挣扎。
桑青吃着面前的饭菜,她总是不紧不慢的,小小的脸严肃着,她记得以前桃红也是这样,带她出去吃一餐饭,她和所有的男人都是熟络的,肆无忌惮地跟他们开玩笑,他们觉得桃红漂亮,是一种乖觉的漂亮。桃红长相不俗,她是少女但又不象一般少女的稚嫩和青涩,已经会卖弄单薄的风情。她的头发编成两股辫子,松松地垂在胸前,眼睛泛着水气,波光涟滟的,和所有的男人有着天生的默契。
桑青只能在桃红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自己:小小的、影子一样淡薄,苍白下去——是一抹青色,苍凉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