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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兆祀脸色一沉,并不打算回答他们的疑问,此时,通报含妃娘娘到达的声音自门外响了起来,让他省了被追问的麻烦。
“来了、来了,含妃娘娘来了。”利敏是三人中最兴奋的一个,这一点,又让蔺兆祀心中的怀疑更加确定。
含妃双眼含笑的走进大厅,身后则是跟着两个年轻的宫女,两人手上各捧着一个紫檀木刻花的金边木盒。
“含妃娘娘吉祥!”三人恭敬的朝她行了宫礼。
“大家不必这么多礼,我们现在不在宫内,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含妃噙着笑说。
“既然含妃娘娘这么说,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利敏朝她瞧了瞧,得到她轻轻的颔首,开心得嘴都咧到耳边了。
“不知含妃娘娘此次前来定宁王府,可有要事交代?”蔺兆祀懒得客套,开门见山便问。
含妃瞧了利敏一眼,掩唇轻笑,“定宁王爷的性子还真是急,不是用膳的时间了吗?咱们就边吃边聊吧。”她轻拍拍双手,朝两旁的宫女命令道:“还不快把皇上赐给王爷的东西献上。”
“是,娘娘。”两名宫女轻移莲步,将手上的木盒一一放在桌上。
“这些是?”蔺兆祀挑挑眉,并不像其他臣子一样,看到赏赐便乐昏了头,无功不受禄,这些礼赐得未免太奇怪。
“皇上知道我今儿个要上你这儿来,特地要我为他带过来的。”含妃解释,“你瞧瞧,都是异国进贡的奇珍异宝呢。”她示意宫女将木盒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只绿中带红的冰种镯子,与一串由一个个晶润浑圆的珍珠串起的项链。
女人用的贵重之礼?皇上的赏赐无法不收,但是,蔺兆祀对含妃的解释并不满意。
“好了,咱们可以用膳了吧?”含妃见蔺兆祀一副想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模样,赶紧提议道。
“对对对,咱们用膳吧。”利敏跟着帮腔,趋前牵起含妃的手,走往设宴的潇湘阁中就坐。
“你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吗?”走在后面的蔺兆祀低声问着兄长,他确定含妃娘娘的突然来访,肯定是跟利敏有关。
蔺兆祯双手一摊,沉思的望着自己的妻子,喃喃道:“我也很想知道。”
四个人一一入座,一道道的菜肴也在丫环的来来去去间摆上桌。
“来,我们先敬定宁王一杯,敬他英勇抗敌,以一敌百。”含妃举起了小酒杯,娇声道。
满意的看着大家跟着举杯就口,含妃率先干了一杯,又道:“还有一件事值得庆贺。”
“什么事?”蔺兆祀的目光一直定在利敏的脸上,从她的神情,他看到了期待与兴奋,就是这事了。
“是——”
“磅!”
含妃的声音被盘子破碎的响声遮盖,她不禁皱眉的望向那个打断她说话的声音来源。
“该死的丫环,难道你不知道座上的是含妃娘娘?竟敢坏了娘娘用膳的兴致,该当何罪?”站在含妃身后的宫女马上出声喝斥,因为在宫中服侍着最得宠的含妃,让她们的气焰也比一般的宫女高上许多。
“又是你?”利敏瞧向蹲着身子捡拾破盘子的章芸,暗暗咒了声,怎么这女孩每次都犯错?难道那回打破花瓶一事,箫琴真没有处置错,反倒是她帮错忙了?
“芸儿知罪,请娘娘息怒。”章芸尚未捡完碎片,先低垂着头跪地认错。她不知道原来今日的主客是一位娘娘,更不知道为什么席上坐着两个蔺兆祀,这是怎么回事?
含妃蹙眉睇了跪在地上的章芸一眼,挥挥手道;“罢了,收拾、收拾下去吧。”今天她的心情不错,不想为了这件事生气。
“谢娘娘。”章芸快速的想捡完地上的碎片,没想到方才被烫伤的手又不小心被碎片割出一道伤口,不断沁出血来。
蔺兆祀没有忽略她手上的伤,身子微微一动,又旋即坐定。该死,他差点忘记这一切是她自找的了,他又何必怜惜她?可是心中虽这么想,却怎么也挥不去眉头上的紧拧。
蔺兆祯斜眼瞥了一眼弟弟,对他挂心的表情一目了然。奇怪了,不是说是要了她来当福晋的吗?怎么现在还是一个丫环?他心中浮现一堆疑问,不过,看兆祀那副模样,还是少问为妙。
倒是利敏,唇上的笑容添了几分。看来,兆祀对这丫环也玩腻了呀?害她白担心了一场,还连含妃娘娘都给请了出来。
“咦,你们怎么都心事重重的模样呀?”含妃纳闷于突然沉默下来的气氛,浅笑问着。
“呃,都是那个笨手笨脚的丫环,让大伙儿的兴致都被打断了。”利敏迅速笑着回应。
“别提扫兴的事了,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呢。”含妃又举起酒杯,朝蔺兆祀道:“定宁王爷,恭喜你了。”她卖关子的顿住,藉此吸引大家的注意。
“含妃娘娘何出此言?”蔺兆祀低沉的嗓音问,对于即将到来的贺喜有种不悦的感觉。
“我这次来,除了送来皇上的赏赐之外,还要通报一件事。”含妃轻轻喉咙,笑得一脸灿烂,“皇上已经为你找了门亲家,是敬亲王的ㄠ女,人我瞧过了,标致得不得了,你说,这值不值得恭贺呀?”相信这门亲事,定宁王应该会非常满意吧。
“敬亲王?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呀,兆祀,还不快谢过含妃娘娘。”利敏没想到含妃的办事能力这么强,竟然一找就找到一个在宫中最有势力的亲王当亲家。
“敏儿,这事你早知道了?”蔺兆祯眯了眯眼,审视了妻子一会儿,问道。
利敏转转眼珠子,低声承认,“没错,是我托含妃娘娘帮忙的。”
蔺兆祯的神色倏的一沉,虽没有出言责备,但是,却让利敏知道他对她这样的举动十分不悦。
“怎么了?难道敬亲王的格格还配不上定宁王爷吗?”奇怪了,怎么个个愁眉苦脸,莫非是嫌她这门亲事找得不够好?含妃也收起了笑容。
“不,是臣配不上这样的亲家,请含妃娘娘帮臣向皇上转告臣的意思。”蔺兆验面无表情的道。
“这是怎么回事?皇上赐婚你也敢拒绝?难道不知道这可是要治罪的?”含妃不悦了,“我听蔺福晋说了,你想让一个丫环当你的福晋,是不是真的?”
蔺兆祀的黑眸黯了黯,没有回答,也不想回答,这是他的私事,即使是皇上也不能干涉。
“这像什么话?我头一个就不赞成,万一要是开了风气,往后还有什么规矩可言?你不想想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一个低下的丫环,也想飞上枝头当凤凰?”什么嘛,她可是好心好意的帮他耶,现在怎么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似的?
“含妃娘娘请息怒,这件事我会好好劝兆祀的。”利敏见气氛不对,连忙开口打圆场。
“不必了,我心意已决,任何人都不能改变。”蔺兆祀并不领情,淡淡的道。
“好呀!”含妃倏的站起,一拍桌,怒气冲冲道:“好个心意已决,我就不信你敢抗旨!这件事已成定局,皇上也已经通知了敬亲王,过几日便会宣你进殿当面赐婚,你要抗旨,就当面向皇上拒绝这门亲事吧,不过,届时我可担心你定宁王的人头是否还保得住。走!”搭上宫女伸出的手,含妃头也不回的离开。
“糟糕,含妃娘娘这次可气炸了。”利敏望着含妃走远的身影,担忧的直搓着双手。
“为什么瞒着我们去请含妃娘娘帮这个忙?”蔺兆祯的口气是责备的,这次,敏儿实在是太过火了。
“我也是为了兆祀好呀,谁知道他一点都不领情,还把事情搞成这样。”这下真是让她两面不是人了。
“敏儿,你知不知道,这样是害了兆祀,不是帮他?”皇上的赐婚怎么可以拒绝?可是他了解自己的弟弟,这门亲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我……这门亲事有什么不好?总比娶一个低贱的丫环来得好吧?你说说,我这样做到底有哪个地方做错了?我只是希望兆祀可以有一个门当户对,足以匹配他的对象呀。”兆祯头一次这样沉着脸对她,就只因为她想帮兆祀吗?
“你还不知道错?我是兆祀的哥哥,我都不再干涉了,你有什么资格帮他安排一切?不要忘记,你是我的福晋,不是兆祀的‘大福晋’!”蔺兆祯气恼的直指利敏犯的错误,他早该点醒她的。
这一席指责让利敏怔愣在座位上,有种被说中心事的羞恼感,也有种豁然领悟的感觉,这就是她的心态吗?
霍的,蔺兆祀站起走离座位,将他们两人抛在潇湘阁中,仿佛他们的争吵与他无关似的走开。
“敏儿,你知道自己闯下了什么大祸吗?”蔺兆祯叹口气,放软了声调。
她抿抿唇,执拗的摇摇头。
“兆祀绝对不可能接旨,而这意味着……皇上的降罪。”他真不敢想像,这亲事会如何变成一件祸事呀。
“那……那要怎么办才好?”利敏倏的抬头,仓皇的问,她真的没料到,兆祀会强硬到连皇上的旨意都抗拒呀。
蔺兆祯摇摇头,“只有看老天的安排了。”除了如此,无法可解了。
天呐,她是做了什么?利敏将脸埋进双手中,轻泣了起来。
他最见不得妻子的眼泪了,缓缓的将她圈入怀中,安慰道:“算了,别哭了。”
“不,你说得对,我、我混淆了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可以帮兆祀安排一切。”利敏抽泣道:“可、可是,谁要你们两个人生得一模一样,让人家忍不住在意他的事情嘛。”所以,就算有错,也不能全怪她呀。
“好了,以后只准你在意我的事,至于兆祀,就让其他人在意吧。”没办法,他就是无法对她板着脸呀。
利敏应诺的点点头,将脸埋进他的胸膛。接下来的事她就算想管,也不知从何管起了,就如兆祯说的,只有看老天的安排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刚刚她好像看到两个王爷?章芸愣愣的想着,脑海中不断的重复着方才看到的景象,心中的疑问一再反问自己,让她无法定下心来思考。
“臭丫环,瞧你刚刚做的好事,叫你烧柴,你烫到手,叫你端盘,连盘子都会打破,你说,你到底会做什么事?真不知道是谁把你收进府中的,除了长得好看点外,一点用处都没有。”顺嫂怒瞪了章芸一眼,嘴中不停的叨念着。
“顺嫂,你就别骂了,芸儿也不是故意的呀,你没看到,她的手受伤了吗?”绣香接过由樱儿递过来的伤药,小心翼翼的往章芸的新伤口抹上。
“是嘛,主子,呃,不是啦,芸儿也不想这样呀,每个人还不都会出错,像上回,你不也煮了道放太多盐的‘咸菜’吗?当初也没人这样指责你,不是吗?”樱儿杵在一旁,为章芸声援道。
“奇怪了,你们两个为什么对这个丫环特别的照顾呀?我就不见你们这样护过其他人。”顺嫂困惑的看着绣香与樱儿,对于她们竟会为了一个新来的丫环跟自己杠上感到不解。
“这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你记住我的话,不要亏待我们芸儿,你不会吃亏的啦。”樱儿抬抬下巴,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样。
“去,我会吃什么亏?我也是就事论事呀,她做错事,我管教她,这有什么错的呀?”顺嫂白了樱儿一眼,又将目标转往章芸,“喂,还杵在那儿做什么?没看到有这么多杂事要善后吗?难不成要我自己一个人做呀?”真是的,装什么可怜嘛。
“我来做吧,芸儿还是多休息得好。”看她这一阵子瘦了一大圈的单薄样,再不好好养养身子,还怕不倒下?樱儿暗暗摇头,挽起袖子帮忙了起来。
“我说你们自己难道都没有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