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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音在后方传来。
无双女没有回头望去,她根本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蝉翼来到她身后,道:“大小姐要奴婢来看双双姑娘,如果姑娘尚未入睡,请姑娘到晴竹阁和她聊天。”
无双女摇头道:“不是说好是明天吗?”
蝉翼压低声音道:“大小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双双姑娘,当蝉翼求你好吗?大小姐是很欣赏你的。”
无双女皱眉道:“实在太晚了。”
蝉翼道:“不会花双双姑娘太多的时间。事实上大小姐早猜到双双姑娘会拒绝去见她,所以要蝉翼告诉姑娘,如果你不肯到她那里去,她会到这里来。”
无双女转过身来,平静的道:“百纯果然名不虚传。”
乌子虚捧着头坐在临湖的平台处,胸口像给千斤大石紧压着、呼吸不到空气,令人窒息般的痛苦正在折磨他。
她究竟要自己唤她作甚么呢?
她是谁?
叫甚么名字?
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里形成了一个无底的漩涡,把他整个人连根拔起,失去了自制力。
就在此时,一点灯火出现在远方的湖面上,斜斜掠过湖面,朝对岸西北角驶去,掀起重重水纹,艇上坐着两个人。
乌子虚定睛看了一会,因有新的目标,心情舒缓了一点。
小艇此时驶至挂瓢池的中心处,乌子虚凭过人的眼力,认出是那叫双双的女子和蝉翼。心忖除了古战车女神外,对自己最有吸引力的两个美女,今晚该有个约会。
自己现在这么不开心,更怕睡觉,何不去凑凑热闹?最坏的情况,就是给她们连手轰出门去,没甚么大不了的。
第三卷第七章为情所困
丘九师回到八阵园,阮修真在书斋撰写汇报给皇甫天雄,丘九师到书斋见他,坐下后道出见辜月明的情况。
到丘九师说毕,阮修真刚好也写完,搁笔道:「辜月明今天见过五遁盗。」
丘九师愕然道:「见过五遁盗?」
阮修真点头道:「正确点来说,他是见过那个自称画仙郎庚的家伙。辜月明和我说话后,到红叶楼去,由周胖子招呼他,还亲自送他到风竹阁去。辜月明在风竹阁遏留了大半个时辰,至于他和郎庚说过甚么话,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丘九师皱眉道:「辜月明和五遁盗是风马牛不相关的两个人
,严格来说是处于对立的位置,有甚么好谈的。」
阮修真道:「正是与五遁盗的一席话,改变了辜月明不插手我们的事的承诺。像辜月明那种性格孤僻的南,即使明知郎庚是五遁盗冒充的,也不会去见五遁盗,由此可见他和五遁盗间,发生了我们尚未晓得的情况。」
又叹道:「事情的发展,愈来愈曲折离奇,出乎人料想之外。辜月明肯定不是轻易背诺的人,不过他那一手实在耍得漂亮,尽管仍是言而无信,已令我心中舒服,不忍怪他。」
丘九师点道:「他是个很特别的人,我相信他的话。」
阮修真沉吟道:「他那句『问题在谁是钦犯』,尤其切中要点,而钱世臣正因成为钦犯,所以煽动我们,希望我们起兵举义
,钱世臣便可浑水摸鱼,也只有这个理由,始符合钱世臣一贯的作风。他只会为自己着想,哪会去管老百姓的死活。」
丘九师不解道:「钱世臣怎会忽然变成钦犯?选!他竟敢利用我们,我会教他吃不完兜着走。」
阮修真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我们的举义,是迟或早的事,只属时间上的问题。现在我们既然从辜月明处得到这个珍贵的情报,可反过来利用钱世臣,收之为己用,对我们的大业是有利无害。」
丘九师点头道:「对!岳阳城是钱世臣的地盘,要捉拿五遁盗,就算不用仰仗钱世臣的力量,也不可开罪他。」
阮修真微笑道:「不论我们如何开罪钱世臣,他只会敢怒不敢言,还要尽量配合我们对付五遁盗,因为我们已成为他唯一的救星。」
丘九师叹道:「可是辜月明摆明会站在五遁盗的一方,令事情大添变数,真想不顾一切的干掉辜月明,再冲进红叶楼活捉五遁盗。」
阮修真道:「非到逼不得已,我们绝不可和辜月明动手。辜月明出名心狠手辣,剑下不留人,一旦成为仇敌,中间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九师你更不可徒逞匹夫之勇,以身犯险,与他决战。我和你为的并不是个人的胜败荣辱,而是我们的未来大业。」
丘九师苦笑道:「坦白说,虽然他颇不客气,但我仍没法对他生出恶感。可是若他护着五遁盗,我和他的一战将无可避免。」
阮修真露出思索的神色,道:「究竟是甚么事,令辜月明感到别无选择,甚至不惜和我们对着干呢?」
丘九师道:「辜月明明言直到此刻,仍不清楚自己在五遁盗一事上采取甚么立场和态度,须看情况的发展,只是这番话,已令人难解。」
阮修真道:「肯定与辜月明这次南来的任务有关,更与十年前夫猛和薛廷蒿忽然变成钦犯的事有直接的关系。正因辜月明知道的事远比我们多,所以我只说了几句话,他恍然明白正陷身某一命运的布局内,更感到没有其他选择。辜月明是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又道:「对五遁盗,我们必须公正处理,没有真凭实据,不可以动强抓人,否则如何向百纯交代?」
丘九师无奈苦笑。
阮修真道:「愈多知一点,对破局愈是有利。辜月明甫抵岳阳,立即去见百纯,档纯竟在晴竹阁见他,可知两人间有密切关系。辜月明见过百纯,翌日随即去探访五遁盗,其中该有某一关连,所以只要百纯肯说出来,会令我们对辜月明身负的任务有进一步了解。」
丘九师颓然道:「我和百纯完了,无颜去找她说话。」
阮修真同情的道:「要成就大事,个人的牺牲在所难免。改由钱世臣处入手又如何?他肯定清楚辜月明南来的真正原因,如果他敢隐暪,便表示他没有合作的诚意。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辜月明没有别的选择,看来五遁盗也没有别的选择,难道钱世臣可以有不同的选择吗?」
百纯发觉郎庚的「古战车女神」对她有奇异的效用。
与丘九师黯然分手后,她的心情很坏。那家伙说得对,她虽然明白丘九师的为难处,但仍忍不住恨他,恨他选择的不债自己。那是愤懑的情绪,却又无话可说,只知道所有憧憬和希望,随着丘九师在斑竹楼的表白,已一去不返。她的思路被搅乱了,不知该想甚么或做甚么,始能令自己开怀。
在过去的二十年,她活在青楼的天地里,最亲近的人是师傅和师姐,对她都是关怀备至。对外面的世界,虽不至于一无所知
,但总像隔着一堵安全的高墙,墙外的人和事对她只能有迂回和间接的影响。
丘九师的出现,像一般洪流般冲进她平静的心田,她虽然为丘九师俊伟的外貌和英雄气概倾倒,仍只是流于表面男女间的吸引力。到丘九师爽约,她开始发觉他并不类同以往接触过的男子。
丘九师是与众不同的,令人难以明白,其扑朔迷离处带有一种神奇美妙的魅力。明明是敢作敢为、一无所惧,偏是似有难言之隐。明亮的眼神后隐藏着不经意流露的矛盾和无奈,徘徊在男儿大业和儿女私情的选择之间,构成他铁汉柔情般的悲壮况味。
百纯清楚自己已被迷倒了。
当丘九师在斑竹楼风雨肆虐的一刻,向她倾吐心事,那堵一直保护着她的无形高墙坍塌了,外面的世界终直接影响她,闯进她的心里去。
当她离开斑竹楼的一刻,她有魂断神伤的感觉,这是她从未尝过的滋味,也使她知道自己已爱上了丘九师。她要蝉翼去请郎庚那家伙来见自己,不是要找他来出气,而是在别无他法中,希望能证实他是如假包换的画仙,或是五遁盗冒充的假货。
见朗庚前,她坐在厅堂里,不由自主的困看着「古战车女神」,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一股莫以名之的亲切感觉在心中扩散,暗黑的天地像出现一线曙光,画里的女神似透过集种没法形容的方式,将温暖倾注进她变得冰寒的心境去,充满希望,令她感到与丘九师间的恋情并未终结。
她之所以连夜召双双来见,是有原因的,还与郎庚有关系。她想直接问双双。
蝉翼的声音在外院门传来道:「大小姐!双双姑娘来了。」
百纯收拾情怀,到门外长阶迎接。
乌子虚抵达风竹阁外的小码头,跳上小艇,正要解缆,忽又犹豫起来。人家两个大姑娘见面,自己厚着脸皮作不速之客,是否太过冒昧呢?
他今天向双双说愿作她助手的话,看似戏言,实是经过深思熟虑。
如何接触钱世臣,他已有一个完整的计划,是不是行得通是另一回事。可是如何逃出岳阳城,仍没有定计。但假如能从幻美女处得到一批神奇的迷障火器,自然大大提升了他脱身的可能性。所以与这个美女建立较密切的关系,多些了解,肯定对事情有帮助。
想到这里,乌子虚解缆放舟。
无双女面无表情的登上长阶。
百纯先向蝉翼道:「这几天忙坏小蝉了,今夜早些儿休息吧!双双妹子交由我负责。」
蝉翼遵命离开。
无双女来到百纯身旁,止步道:「大小姐找我来,有何指教呢?」
百纯见她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心忖如果她和郎庚互相交换一半性格,两人或可变得「正常」。一把挽着无女臂弯,笑语道:「妹子是不是要我在门外把话说完呢?我们进去再谈吧!」
无双女有甚么办法,难道推开百纯,再拂袖而去?只好不情愿的随她进入厅堂。
百纯轻柔的道:「妹子神情落寞,是否很不开心?」
无双女暗叹一口气,正要说话,目光落到挂在壁上的「古战车女神」,倏地容色转白,双唇颤震,娇躯发抖。
百纯愕然道:「妹子怎么了?」
话犹未已,无双女两眼上翻,往后便倒,百纯大吃一惊,手穿进她胁下去,搀扶着她,叫道:「妹子!妹子!」
无双女昏迷过去,全赖百纯扶持,不致摔跌地上。
百纯掺扶她到尔神像另一边的长椅坐下,正要找药油来施救,无双女呼出一口气,回复知觉。
百纯见她半张的眼射出震骇的神色,冷汗沿着鬓边往下淌,心中的惊异实在难以形容。郎庚这幅人像杰作,确有异乎寻常的魔力,既能令冷酷无情的剑手无法移开目光,也可使眼前似是漠不关心任何事的女子生出强烈至昏倒的反应。
无双女已可凭自己的力量坐稳,可是意识像被夺去了似的,逐渐睁大的秀眸一片茫然的神色。
百纯一手搂她肩头,另一手抓着她臂弯,唤道:「双双妹子
,好点了吗?」
好一会后,无双女脸上多了点血色,再吁出一口气,往百纯瞧来,双目射出冷冰冰的光芒,像看着个陌生的人。
百纯被她看得心中发毛,道:「是我!是百纯!妹子刚才昏倒了。」
无双女记起了甚么似的,目光往四下搜寻,最后落在女神像去,双目充满迷惑之色,缓缓摇头道:「我没有甚么?」说罢挣了一下。
百纯知趣的收回双手,道:「妹子身体不适吗?」
无双女垂头避开她的目光,道:「我没有事。」又瞄女神像一眼,低声道:「或许是这几天日夜赶路,过度疲劳吧!」
百纯普她是言不由衷,更有点摸通无双女的性格,知道直接问她,不会得到答案。旁敲侧击道:「这幅画真古怪,不但可令人百看不厌,还可使人着迷,我每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