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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寻到踪迹。背靠牛拦江的后营处无时无刻不在冒着黑烟,浓烟滚滚,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烧些什么。大营四周则全是经过人工整理的荒地旷野,别说树木了,就是灌木丛都看不到一丛,一目了然,还随时可以看到吴军将士列队巡逻,从根本上杜绝了外人悄悄靠近潜入的可能。
见此情景,甘文焜难免有些发愁,心中暗骂,“是那个混蛋发现的这个鬼地方?在这里秘密铸造火炮,除非是公然闯入检查,否则外人根本没可能发现嘛。”
“阿嚏”卢胖子打了一个喷嚏,有些疑惑的揉了揉鼻子,忽然又冲着吴应麒点头哈腰的说道:“二王子,你能不能把孙殿英孙主簿请出来一下?上次他向卑职讨教的竖炉技术,卑职已经托人从广州买来了与之有关的西洋书籍,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帮上他的忙?”
听到卢胖子这话,甘文焜兄弟父子三人一起竖起了耳朵,眼角也死死盯到了吴应麒和高得捷两人脸上,而吴应麒和高得捷一起脸色一变,然后吴应麒赶紧转过脸去,冲高得捷问道:“老高,我们这里,有一个叫孙殿英的主簿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啊。”高得捷表情更是糊涂,“有这个人吗?”
“怎么没有?”卢胖子急了,迫不及待的站出来说道:“上次他带人去卑职的县衙,还借走了卑职的一本西洋炼铁书。”
吴应麒脸上闪过一丝怒色,铁青着脸嘶吼道:“老子晓不得”
“我去问问。”高得捷转过身体,冲着后面的吴军士卒嚷嚷道:“你们,去一个人问问,怒勒峰大营里,有没有这个叫孙殿英的主簿的,没有的话,赶快回来回话”
“没有的话,赶快回来回话?”甘文焜一下子就听出了高得捷话中的语病,心中冷笑之余也非常清楚——自己今天,是肯定见不到这个神秘的孙殿英了。
果不其然,高得捷派去的人很快来了回音,说是在这之前,怒勒峰大营里确实是有一个叫孙殿英的主簿,只是这个孙殿英在钱粮帐目上有点手脚不干净,四个多月以前已经被驱逐出营,现在不知所踪。卢胖子一听急了,忙嚷嚷道:“四个多月前就已经被驱逐出营了?不可能最多两个月前,我还在营里见过他一次”
“卢大人,可能是你记错了吧?”高得捷冷笑反问道。
“绝对没错……。”卢胖子本还想嚷嚷,可是看到吴应麒和高得捷脸上的杀气,卢胖子还是把脑袋一缩,战战兢兢的梢:“可能……,大概,是卑职记错了。”
吴应麒再眼睛一瞪,卢胖子更是胆怯,只得低着脑袋说道:“卑职想起来了,是卑职记错时间了,卑职最后一次看到孙先生,是在五个月前。”甘文焜兄弟父子三人则互相对视一眼,虽然都不说话,却全都心里有数——这个孙殿英,绝对有问题还是绝对有大问题
……………………
在怒勒峰大营外匆匆用过一顿午饭,又和吴国贵等人虚情假意了几句,甘文焜一行便在高得捷亲自率军的‘护送’下,从怒勒峰回到了曲靖城里。而当回到了甘文焜的行辕后房中后,卢胖子连仆人都来不及赶开,当场就向甘文焜双膝跪下,嚎啕大哭起来,“总督大人,下官这一次死定了,你一定要救救下官,一定要救救下官啊”
“起来,起来。”甘文焜亲自搀起卢胖子,安慰道:“三好,今天的事我也亲眼看到了,你为了帮我查出真相,得罪了吴应麒和吴国贵这帮逆贼,确实会让他们记恨在心。不过你也放心,你是朝廷命官,他们除非想公然造反,否则是绝对不敢拿你怎么样的。”
“总督大人,他们有什么不敢做的?”卢胖子嚎啕大哭道:“就算他们不敢明着来,也会暗着来啊,卑职身在曲靖,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他们想弄死卑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啊。总督大人,我求求你了,给我换一个地方做官,要不就赶快把总督衙门搬到曲靖来吧,只有在你的羽翼庇护下,卑职才能稍微放心一二啊。”
卢胖子的美梦有些做得太天真了些,甘文焜初到云贵,立足未稳,既没得人心更没得军心,曲靖这里又离平西王府老巢昆明这么近,还驻扎得有大量吴三桂的精锐军队,甘文焜敢冒冒失失的就把总督衙门立即搬来么?当下甘文焜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三好,总督衙门搬迁的事,我当然会慎重考虑。但是把你调离曲靖,这点我实在不敢做主——你是什么人?皇上亲自派来曲靖的心腹重臣,还把曲靖绿营也交给了你,等于是把曲靖这个滇黔咽喉托付给了你,我能把你随便调走么?”
“还有,卢大人,不要怪本官苛责。”甘文焜又补充道:“你的脾气实在太直了一些,凡事不经头脑,上次在贵阳你和我第一见面就拂袖而去,我可以不责怪你,可是你在平西王府的人面前,能这么做吗?象今天的事,你完全可以做得再策略一些,不能这么太过着于痕迹,让吴应麒他们一眼就看出你完全倒向了我。”
“卑职无能。”卢胖子惭愧的低下了脑袋,说道:“卑职当时也是急了,急着想让总督大人亲眼一见那个孙殿英,所以说话做事就太没经过头脑,直接就说了出来。卑职该死,卑职辜负了皇上和总督大人的重托,看来以后,卑职是很难再获得平西王府信任,为皇上和总督大人刺探平西王府的消息了。”
“等等。”甘文焜也不笨,被卢胖子这么一提醒,甘文焜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打断卢胖子的话后,甘文焜背着手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子,突然又说道:“三好,你敢不敢重新回平西王府卧底?为本督刺探消息?”
“这老小子不傻啊?”卢胖子心中一喜——这话本来可是卢胖子准备自己说的,现在甘文焜自己提出来,卢胖子就更是求之不得了。不过窃喜归窃喜,卢胖子脸上却尽是惊讶神色,张口结舌的说道:“让……让卑职重回平西王府卧底,可能吗?他们怎么可能再相信我?”
“我给你两件礼物,你拿着这两件礼物去送给吴应麒他们,他们绝对会更相信你。”甘文焜果断竖起两根指头,说道:“第一件礼物,我这次去昆明的时候,暗中查出了吴三桂有冒领行粮的罪行,正准备上本弹劾于他,你可以把我的这道折子照抄一遍,拿去送给吴应麒那个草包”
(注:行粮是指行军途中或在外执行任务时加发的粮饷,《平吴录》记载:甘文焜担任云贵总督期间,曾弹劾吴三桂未有兵事仍冒领行粮,导致小麻子逼着吴三桂退回多领粮草,让吴老汉奸很是破了一笔大财。)
“第二件礼物嘛。”甘文焜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我把朝廷安插在吴藩军队中的一部分内线名单给你,让你送去给吴三桂”
“什么?总督大人你疯了?”卢胖子大惊失色。
“我没疯,只有这样做,你才能过这一关,也更能获得平西王府的信任”甘文焜严肃说道:“你拿着这两份礼物去给吴三桂,告诉他,你之所以这段时间倒向于我,是为了获得我的信任,从我身上套取对他吴三桂不利的消息。今天这事,你就是在我面前上演的一出苦肉计,也凭此获得了我的信任,从我身上得到了这些东西,今后你还能从我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接下来该怎么做,想必你应该明白了吧?”
“妙啊。”甘国城惊喜说道:“父帅这一手实在是高,卢大人拿着这些东西去见了吴三桂,今天的所有事都有了解释,同时还可以更进一步获得吴三桂的信任,从而摸清楚怒勒峰大营的真相,拿到吴三桂老东西秘密铸炮的真凭实据”
“为了让卢大人重新获得吴三桂的信任,牺牲一些无关痛痒的内线,值得”甘文炯也斩钉截铁的附和。
“总督大人,恕卑职不敢从命。”唯一持反对意见的竟然是卢胖子本人,连连摇头拒绝。
“卢大人,你傻了?”甘国城惊讶问道:“我父帅为了保住你,做出这么多牺牲,你竟然还拒绝他的好意。”
“两个原因。”卢胖子战战兢兢的说道:“第一,孙殿英的事我没办法向吴应麒解释,那个人是我告诉给总督大人你的,又是我要他出来和总督大人你见面的,吴应麒追问起原因,我怎么解释?”
“这个还不容易?”甘文焜笑了,说道:“你就对吴应麒说,说是我向你提起孙殿英这个人,说这个人值得注意,要你帮我找出这个人来的,不就成了?到时候吴应麒只会疑心他的内部那里出了奸细,所以才走漏风声到了我这里,你不也就洗清嫌疑了?”
“这个……,这个倒是好法子。”卢胖子迟疑了一下,说道:“但总督大人,请恕卑职还是不敢领命——总督大人你也知道,因为卑职感情专一,只爱糟糠之妻,多次拒绝了四格格的色诱,四格格大概觉得是受了奇耻大辱,就事事处处针对卑职,想方设法陷害卑职,现在总督大人为了保住卑职,要牺牲一些大清忠臣,让四格格知道了,还不是更得有话说啊?”
“关于四格格那边,你放心。”甘文焜冷笑说道:“那个婊子因为她的个人肉欲得不到满足,置国家大义于不顾,竟然想借本督的手陷害你这么一位忠心可鉴日月的大清忠臣,陷本督于不忠不义之地,来而不往非礼也,本督牺牲她的几个奴才,也是应该的。你放心,这事她不会知道。”
“那……,那卑职就叩谢总督大人的垂爱了。”卢胖子终于答应,抹着眼泪又要给甘文焜行礼,甘文焜则一把搀住卢胖子,柔声说道:“三好,不必了,不必了,从今往后,本督在曲靖这个咽喉之地的大小事务,可就要全部拜托你了。你只要好好办差,替本督扼住这个云贵咽喉,就是对本督最好的答谢了。”
“总督大人的知遇之恩,卑职没齿难忘。”卢胖子又流出了眼泪,哽咽着说道:“请总督大人放心,事起突然之时,只要卑职还有一口气在,这曲靖城,就一定还在大清朝廷手里,还在总督大人……你的手里…………。”
“我相信,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甘文焜拍着卢胖子不断抽泣颤抖的肩膀安慰,又微笑说道:“三好,我早就听说了,你是我大清难得的西学大师之一,在重新获得了吴藩信任之后,他们如果又要你帮什么忙,你可以去帮,不用向我禀报。总之,一定要想办法摸清楚怒勒峰大营的真相,还有那个孙殿英的真相,明白不?”
“卑职……明白。”卢胖子哽咽点头,感激感动之至——心里则在琢磨,“这一关是勉强过了,下一步,看来是要让孙殿英这个人物丰满起来,有血有肉起来,这些我才可以躲到后面专心研究新式武器。然后的再下一步,我又该怎么做呢?”
第125章 最好的时代
当甘文焜和卢胖子联手把吴老汉奸有可能在秘密铸造红夷大炮的消息送到京城时,不管是小麻子也好,还是小麻子最大也最可靠的靠山孝庄老妖婆也好,都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理会这件事情了——因为就在螨清麻子八年的九月初三这天,鳌拜的侄子瓜尔佳。富顺,忽然接管了长城镇罗关的控制权
本来小小一个镇罗关,根本就无关痛痒的,镇罗关的守将也不过是一个正五品的关口守备,更加无关痛痒,而且富顺之前还是一个正四品佐领,因为不小心犯了点差错被鳌拜大义灭亲降了两级,发配到了镇罗关当守备,对于鳌拜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行为,小麻子一党应该是感到幸灾乐祸的。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