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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吴应麒很爽快就答应了接见清军使者,不过这个清军使者被领到吴军中军令堂之时,不由又目瞪口呆了——调兵遣将、发号施令的帅堂重地,竟然到处都是赌桌酒坛,还有喝得脸红脖子粗、赌得红眉毛绿眼睛的吴军将士而身为武昌吴军主帅的吴应麒,不仅没有管一下胡作非为的部下将领,反而还带头捧着一个大酒坛子,领着一大帮子吴军将士围在一张最大的赌桌旁赌钱
“你来干什么?”清军使者被领到吴应麒面前后,吴应麒还是不肯放下手中骨牌,只是一边摸着牌一边懒洋洋的问道:“蔡毓荣那个老东西,有什么事?有屁快放,莫耽搁老子赌钱。”
“回二王子,确实是蔡部堂派遣小使前来。”清军使者也不恼怒吴应麒的粗鲁脏话,只是恭敬递上蔡毓荣书信,行礼说道:“三天之后的十月十八,是贵军与我军约定的战俘交换之期,只因我们汉阳驻军的船只大都已经调往外地,运载战俘和军饷粮草的船只严重不足,所以蔡部堂想请二王子帮个小忙,由贵军征集船只运载战俘、军饷和粮草,以便战俘交换一事能够顺利如期进行。”
“放屁”吴应麒身边的一个丑亲兵破口大骂起来,道:“和约上面写得清清楚楚,是由你们出船运载军饷粮草交换战俘,现在凭什么又要我们出船了?征调民船的工钱船钱谁出?”
“没错,银子谁出?”提到‘钱’这个字眼,咱们的二王子吴应麒马上来了精神,放下手中骨牌质问道:“征用一条民船,那怕是载货用的货船,一天也得一两五钱银子,还有渔民水手的工钱,谁出?”
“当然是我们支付。”清军使者赶紧解下背在身上的包裹,双手捧到吴应麒面前,恭敬说道:“二王子,既然要求是我们提出的,征调船只和渔民的费用,当然是由我们支付,只是我们汉阳附近的百姓民船已经被征调一空,实在找不到那么多船只,所以只能二王子帮这个小忙了。这是我们蔡部堂的一点心意,请二王子笑纳,事成之后,我们蔡部堂定然还有厚报。”
说着,那清军使者把包裹往赌桌上轻轻一放,发出一声沉闷的硬物碰撞声音,吴应麒伸手摸了摸,发现包裹里硬邦邦的全是硬货,不由心中一喜,忙用眼角去瞟身边那个丑亲兵。那丑亲兵大小不一的两颗珠子转了几转,忙附到吴应麒耳边嘀咕了一通,吴应麒听完大喜,忙招手把那清军使者叫到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回去告诉蔡毓荣,他的要求本王子可以答应,但本王子有一个条件。”
“二王子请说。”那清军使者赶紧答应。
“告诉他,要我征调民船运载战俘和军饷粮草可以,但条件是,他必须和我联手,做八旗膏生意”吴应麒低声说道:“老子现在手里大概还有两万多两的八旗膏,一两二钱银子一两膏,他如果能帮我在江北找到买主,把这批八旗膏全部卖掉,以后我再往江北卖八旗膏,他也帮我开点后门,我就答应帮他这个忙。”
“走私八旗膏?”那清军使者先是楞了一楞,然后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赶紧拱手答应,“请二王子放心,小使一定向蔡部堂如实禀报,相信蔡部堂也一定会尽力帮忙。只是现在战火频繁,八旗膏的行情不如前些年,怕是这个价格高了些。”
“放屁”咱们的吴二王子勃然大怒起来,也不顾旁边众多将士听着,直接破口大骂起来,“八旗膏行情不好?你还想占老子的便宜?别以为老子不知道,因为打仗道路不通,别的地方的八旗膏价格不但没降,还有点往上涨,光是在你们汉阳城里,现在一两八旗膏就可以卖到一两五钱银子,北京是一两八,江南是一两六还多,还想蒙老子?”
“娘的,这个二百五在这方面倒很精明嘛?”那清军使者心中嘀咕,忙躬身答道:“二王子所言极是,只是小使对这方面并不精通,所以说错了话,请二王子千万不要见怪,也请二王子放心,小使一定向蔡部堂如实禀报,请蔡部堂尽力安排。”
“快去吧,让他快点,只有三天了。”吴应麒挥手驱赶,又拿起骰子吆喝起来,“下了下了,买定离手,买定离手了……,日你妈,下二钱银子滚旁边桌子上去,老子这里低于一两银子不准下”
…………………………
哭笑不得的清军使者回到汉阳向蔡毓荣父子禀报后,蔡毓荣和蔡琳父子都是捧腹大笑,都说吴老汉奸奸猾一世,到头来却生了这么一个草包儿子,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土地,将来想不被败光败完恐怕也难啊。然而大笑过后,蔡琳又向蔡毓荣提醒道:“父帅,吴应麒虽然是出了名的草包,但我们也要防着他扮猪吃老虎,熊赐履熊大学士,就是毁在他的手里。”
“不同,情况不同。”蔡毓荣大笑着摇头,“熊赐履那次,是收买吴应麒草包准备吴三桂老贼不利,吴应麒再怎么草包也知道点孝心,所以熊赐履才失手了。但咱们不同,咱们没有恶意,吴应麒草包只要明白这点,就不会耍什么花招,不然的话,我将来把长江上的私货航路一掐死,他就有得哭了。”
“那父帅是打算帮他这个忙了?”蔡琳问道。
“反正咱们不吃亏,卖个人情给他,以后也好相处。”蔡毓荣笑道:“你去找城里的行商商量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吃下这批八旗膏,如果他们吃不了这么多,我们就拿点银子把剩下的全卖了,反正八旗膏是战场治伤的灵药,咱们军队里也要用。”嘴上这么说着,咱们的蔡大总督心里却忍不住又开始琢磨,如果能和吴应麒联手开辟一条八旗膏走私通道,将来这银子还是照样滚滚而来?
蔡琳答应,蔡毓荣又指着那清军使者吩咐道:“你再辛苦一趟,再去见一见吴应麒,告诉他,他的条件,老夫答应了,过了今天,他随时可以派人把八旗膏送过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但是拜托他帮忙征调船只的事,也得说定了。”
郎有情,妾也有意,蔡大总督与吴二王子的肮脏交易自然是干柴烈火勾搭成奸,一拍即合。听到清军使者回报后,吴二王子不仅一口答应,马上下令张榜征集水夫民船,还表示第二天就派人把八旗膏送过江去,委托蔡大总督代为销售,而清军使者再次返回汉阳禀报后,蔡毓荣也是心中大定,对武昌吴军的提防大减。
也就在这时候,一个吴军和清军双方都没有想到的意外事情发生了,黄州知府于成龙快船飞报,他乘座的战船在即将抵达黄州码头时,无意中发现一个杀害官差的黄州凶犯抢夺民船逃往江南,于成龙得追凶差役报告后,立即派船追击这个名叫易成的凶犯,不曾想动作迟了一步,易成独自驾驶的小船提前逃进了樊口吴军的防地,于成龙的人怕给吴军重新开战的借口,没敢继续追击,劫回这个凶犯,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吴军士兵扣押,押往吴军驻地。
要换了平时,这样的事等于就是鸡毛蒜皮,吴军和清军高层都不会把这样的小事放在心上,但问题是,追击易成的黄州清军亲耳听到,这个易成被樊哭吴军扣押时,大喊大叫说要见平西王爷,还说有天大的事禀报,心细如发的于成龙难免产生警觉,赶紧派人与樊口吴军联络,要求吴军根据永久互不侵犯和约的约定,把这个杀害螨清官差逃往吴军控制地的凶犯,移交给自己审问处理。
吴老汉奸在与螨清钦差联名签署的和约上,确实有这么一条——凡有越界盗贼逃犯,彼此不得停匿,必须无条件移交对方然而于成龙的使者与樊口吴军守将江义交涉后,江义不仅一口拒绝,还派出大队吴军将这个易成护送去武昌城献给吴应麒于成龙知道其中定有古怪,这才赶紧上报蔡毓荣,请蔡毓荣决断定夺而蔡毓荣闻讯后又觉得事情不属寻常,赶紧又派出使者出使武昌,要求吴应麒移交这个凶犯易成
第二天清晨,忽然之间被吴军和清军共同瞩目的无名小卒易成被押到武昌城后,吴应麒和象老鼠一样潜藏在武昌城中的卢胖子不敢怠慢,吴应麒在大堂之中公开审讯易成,卢胖子则躲在后堂偷看偷听,方便随时给吴应麒支招出馊主意。
“我要见平西王爷,我要见平西王爷”挣扎叫喊声中,易成被吴军士兵押上大堂,从相貌举止来看,这个易成明显是一个很普通的青年农民,容貌平常,身体壮健,骨骼粗大,褴褛衣衫上尽是斑斑血迹,两只脚一只赤裸着,一只穿着破旧草鞋,但全都血淋淋的尽是磨伤擦伤,由此可见,在来到武昌的路上,他不知已经吃过了多少苦头。
“叫什么叫?”吴应麒大模大样的一拍惊堂木,喝道:“我父王已经回长沙去了,我是平西二王子吴应麒,你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
“你真是平西王府的二王子?”那易成楞了一楞,脸上露出惊讶神色。
“当然了,不信你可以问旁边的人,我是不是?”吴应麒大模大样的指着旁边的吴军将士问道。
“二……王子……。”易成颤抖着叫了一声,尽是血迹污渍的脸上忽然流出两行热泪。
“你哭什么?”吴应麒莫名其妙的问道:“我还没下令用刑,你哭什么哭?”
“二王子——”那易成忽然激动大叫一声,双膝跪下,冲着吴应麒连连磕头,嚎啕大哭道:“二王子,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麻城的父老乡亲,救救我们麻城的老百姓,求你了,我替麻城父老乡亲求你了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只要你们渡江,我们马上起事,杀到黄州接应平西王爷的大军,我们个个都准备好了……。”
“别哭,别哭,有话慢慢说。”吴应麒慌了手脚,赶紧连连安慰。
“二王子,我叫易成,是黄州府麻城的东山人。”易成嚎啕大哭着说道:“我们麻城老百姓苦啊,满狗那边根本就不把我们汉人当人,逼着我们给他们苦役,不给吃,不给工钱,今年光我们村里,就活活累死了五个弟兄啊,还有许四他媳妇,被满狗兵糟蹋了,投井了,许四的父母告到官府,官府不但不管,还把他们给轰了出来,说再告就要他们下大牢,老两口回到家,就一起上吊了啊……呜呜呜呜呜……”
哭诉着,易成连连磕头,直至额头出血,以至于一向狼心狗肺的吴应麒也被易成的真情打动,亲自起身下堂,亲手搀起易成,安慰道:“兄弟,别哭,有话好好说,到底什么事,你说出来,我替你做主。”
“二王子……”易成心中感动,更是嚎啕大哭,直到许久才抽抽噎噎的向吴应麒等人说明了事情原委。原来,这个易成确实是咱们被后世光腚总菊捧上天的于成龙于大青天的治下百姓,他的家乡黄州麻城,位于汉阳、黄州通往河南、安徽和山东等地的必经官道,长江战事一起,康麻子不断从北方抽调军队南下,途经麻城时,麻城的汉人百姓就遭了大殃,不是被抢就是被杀,奸淫妇女与强虏民夫的事更是屡见不鲜,就算告到官府也没人敢管——谁敢管?
有压迫的地方自然就有反抗,麻城东山的一个名叫何士荣的热血青年就不甘家乡父老被清军欺凌,联络许多当地百姓准备发起东山起义,迎接吴军渡江解救黄州百姓,为了与吴军取得联络不至孤立无援,何士荣又派出了同乡易成等人南下,打算偷偷渡江与吴军联系,约期起事。
本来这事进行得还算顺利,只是不曾想到就在易成等人南下的路上,又撞见了一个满兵奸淫一名不满十岁的幼女,热血沸腾的易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