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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任,不要胡说八道了”韩大任低声怒喝道:“王爷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们不能做对不起王爷的事。”
“王爷对我们是不错,但我们也是被卢一峰小儿逼的”韩元任冷哼道:“从我们平西王府起兵开始,卢一峰小儿就和高家兄弟穿一条裤子,我们兄弟两个却一直和他不对付,现在他小人得志了,又需要高家兄弟在军队里的支持,当然要拿我们两兄弟开刀,既收拾我们两兄弟出气,又讨好了高得捷小儿。你说,再这么下去,我们还想活命么?”
韩大任不再说话,只是重重一拳敲在床上,韩元任又鼓动道:“大哥,与其等着卢一峰小儿把我们两兄弟整死折磨死,倒不如先下手为强,砍了卢一峰狗贼的脑袋,过鄱阳湖去投降大清朝廷既报了仇,还有无数的荣华富贵可享”
“重新投降大清?”老实说并不是铁了心投降吴军的伊坦布眼睛一亮,心里开始生出希望,心说韩家兄弟如果真的砍了卢一峰狗贼的脑袋去投降大清,肯定要我当领路人,那我岂不是铁定要跟着沾大光了。
沉默了许久后,韩大任才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道:“你有办法下手吗?”
“伊将军,你有没有把握连夜摸进卢一峰小儿的房间里,去砍他的脑袋?”韩元任转向伊坦布问道。
“二将军,你就别开玩笑了。”伊坦布哭丧着脸低声说道:“奴才是降将是螨人,怎么可能随意接近卢大将军?”
“大哥,你呢?”韩元任又低声向韩大任问道。
“别做这个梦了。”韩大任低声说道:“卢一峰小儿素来贪生怕死,身边心腹亲兵众多,还全都是随时可以为他去死的狠角色,想要动手刺杀他,你是想都别想。”
韩元任无力的低下了脑袋,韩大任则又说道:“元任,你也用不着过多担心,既然卢一峰小儿容不下我们,那我们不跟他就是了,一会你让人拿纸笔来,我给表舅写一封信,求他把我们调往别的地方,了不起降职失权,不招惹这个卢一峰小儿就是了。”
“那我怎么办?”伊坦布心里郁闷。
韩元任不再说话,趴在那里咬牙切齿的只是呻吟,韩大任则又冷哼道:“只可惜湖对面的大清军队不肯渡湖攻城,不然的话……,哼”
“湖对面的大清军队不肯渡湖攻城?兄长你怎么知道?”韩元任惊讶问道。
“卢一峰小儿已经分析过了。”韩大任答道:“湖对面的大清军队渡湖之后,根本没有绝对把握攻下九江,还有可能在攻城战中伤亡惨重,得不偿失。所以卢一峰小儿断定,希尔根屯兵湖口,其实只是三个目的,一是掩护南昌的大清军队撤退,二是寻找战机,准备对我们的水师下手,只要我们的水师一完蛋,安庆就可以高枕无忧,三是验证卢一峰小儿是否重伤将死,观望是否有战机渡湖攻城,只要我们九江军队按兵不动,希尔根就绝不会动。”
“大哥,那么我们何不派个人过湖,和湖对面的希尔根将军联系?”韩元任灵机一动,建议道:“只要希尔根老将军相信我们会给他做内应,不就肯定会渡湖攻城了?”
韩大任身体一震,犹豫了许久,才又低声说道:“说得容易,希尔根老将军会这么容易相信我们吗?万一希尔根老将军怀疑我们是诈降,随便走露一点风声,那就是表舅也救不了我们了。”
“大将军,二将军。”伊坦布终于开口,到韩家兄弟床前双膝跪下,抱拳拱手,用最低的声音郑重说道:“两位将军如果信得过奴才,奴才愿意过湖去和希尔根老将军联系,向老将军说明情况,让老将军相信你们反正真心”
“你?”韩大任和韩元任兄弟都是一楞,抬头彼此对望间,嘴角处不由都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奸笑。
………………
被卢胖子的乌鸦嘴言中,康麻子关于九江大战的最高指示,确实已经在二月十四这天送抵了驻扎湖口的希尔根军中。在圣旨上,康麻子先很是夸奖了一通彰泰率领的九江清军炮伤卢胖子的盖世奇功,然后又大骂了一通彰泰轻易丢失九江城的罪过,所以决定对彰泰不赏也不罚,原职留用,但杀敌有功的杨捷、赵登举和张射光等将则获得重赏,又是升官又是赏银,惟有涉嫌通敌的董卫国和赵应奎倒霉,被康麻子下旨彻查,暂时剥夺一切职权,等待螨清朝廷派专员调查。
除了这道赏功罚过的圣旨之外,伟大的糠稀鞑帝还单独用一道圣旨,做出了一个更为重要的伟大指示鉴于吴逆贼军六路出击,已经给大清朝廷造成了极大压力与巨大伤害,所以伟大的糠稀鞑帝要求希尔根、彰泰和赵国柞等赣北清军将领,务必抓住吴逆贼军伪征东主帅卢一峰重伤将死的有利战机,全面反攻夺回九江重镇,并且力争歼灭赣北战场上的吴逆贼军,为大清朝廷彻底铲平吴逆贼军打出一个开门红,奠定坚实基础
听完这两道圣旨,彰泰贝子爷和赵登举、张射光等人当然是笑得连嘴都合不拢了,清军老将希尔根却拉长了老脸,眉头紧皱成了一个川字,心说这下麻烦了,主子正在兴头上,老夫如果这个时候上奏说卢一峰狗贼可能是诈伤诱敌,赣北的大清军队也根本没有绝对把握拿下九江坚城,那么主子还不得龙颜震怒,大发雷霆啊?更麻烦的是,现在卢一峰狗贼到底是不是诈伤,老夫也没有绝对把握,如果老夫执意退兵,将来又证明了卢一峰狗贼确实已经重伤,是老夫判断失误错过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战机,那么老夫以后还想不想有好日子过了?
希尔根在这里犯愁,以彰泰、鄂鼐和觉罗巴布尔为首的螨清将领却吵翻了天,一致要求立即渡湖攻城,乘着卢一峰狗贼重伤将死的机会,一举拿下九江城,歼灭东征吴狗希尔根虽全力反驳,无奈螨清众将都在兴头上,说什么都听不进去,甚至还有不少的八旗大爷还喊出了类似的口号,“就算卢一峰狗贼诈伤又怎么样?我们八旗将士弓马骑射天下无敌,又有红衣大炮和威远将军炮(子母炮)助阵,即便正面强攻,也有绝对把握拿下九江城”
无奈之下,希尔根只得一边寻思如何劝说康麻子收回成命,一边借口商量如何两路进兵合击九江城,下令让驻守南康城的赵国柞到湖口见面,与自己共商进兵大计,这才勉强把螨清众将的求战呼声压了下去,争取到了几天准备时间。
二月十七这天正午,赵国柞奉命领着一队亲兵来到湖口大营拜见,对赵国柞颇为欣赏的希尔根亲自迎出营门,又下令设宴款待。在宴席开始前,赵国柞先是当众主动请罪,表示愿为前段时间的建昌惨败负责,希尔根也当场表示建昌惨败与赵国柞的关系不大,实在是吴狗走了狗运,误打误撞这才拣了天大便宜,堵住了众将之嘴,然后才与众将一起入席,畅谈攻城大计。
在酒席场上,希尔根和赵国柞两条老狐狸倒是把口号喊得天响,与螨清众将同进同退一起呼吸,发誓不破九江绝不收兵。然而好不容易打发走了螨清众将之后,又在希尔根的私帐之中秘密交谈了许久后,两条老狐狸却又达成了共同意见——鉴于目前双方的兵力对比与武器优劣,绝对不能发起攻城战役不然的话,不仅很难攻下九江,安庆清军和南昌清军还非得在攻坚大战中吃足大亏,极不利于将来的南昌和安庆的守城大战
达成这个共同意见容易,但如何向康麻子交代,却又让两条老狐狸头疼万分,尤其是刚吃了一个大败仗的赵国柞,在这种时候上书请求康麻子放弃攻打九江的计划,那他的江西提督顶子,也就非被摘掉不可了。而希尔根情况虽然比赵国柞好一点,但也好不到那里,以至于当着赵国柞的面都长叹道:“骑虎难下啊,老夫现在只是后悔,当初怎么就轻易相信了卢一峰狗贼中炮重伤的消息?弄得现是进退不得,取舍两难。”
“大将军,这个责任不在你身上。”赵国柞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说道:“奴才也就是敢在大将军面前说说,这件事最大的责任,在彰泰贝子爷身上,也在主子身上”
希尔根苦笑,并不说话。赵国柞又压低声音问道:“对了,大将军,那个卢一峰狗贼,到底是不是真的已经受伤了?”
“十有八九是诈伤。”希尔根苦笑,“但老夫拿不出证据,没办法证明,也就没办法向主子和众将交代。”
“奴才也觉得这个狗贼诈伤的可能最大。”赵国柞点头,又皱眉说道:“如果卢一峰狗贼真是诈伤的话,那这个狗贼就实在太可怕了,算死了咱们主子的心思,也算死了彰泰贝子爷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不放,一定会不惜代价的把这个假消息捅到主子面前。让大将军你即便不信,也不得不按着他的安排去走,根本就无法反抗。我们之前,确实太轻视这条吴狗了。”
“错,老夫可从没轻视过他”希尔根果断摇头,低声说道:“不瞒老将军,其实打吴三桂老贼任命卢一峰狗贼为东征主帅的消息传到安庆时,老夫就已经有一种预感,知道这条吴狗会把赣北战场搅得天翻地覆,所以老夫才命令江宁巡抚慕天颜把已经造好的战船立即送来安庆不然的话,主子给慕天颜的旨意,可是让慕天颜赶造三百条战船的。”
“大将军,你从一开始就这么重视这条吴狗?”赵国柞惊讶问道。
希尔根犹豫了一下,半晌才低声说道:“还记得鳌中堂吗?他老人家威震天下的时候,你我二人都还在他的帐下默默无名,但老夫却知道一个准确消息——鳌中堂的项上人头,就是被这个卢一峰狗贼亲手砍下的”
“什么?”赵国柞惊得跳了起来,目瞪口呆的说道:“鳌中堂的人头,是被这个卢一峰狗贼亲手砍下的?末将怎么听说的是鳌中堂自刎殉国的?”
“吴三桂老贼还算有点人情味,为了照顾鳌中堂的身后名声,所以才宣布了是鳌中堂自刎殉国。”希尔根低声答道:“但老夫暗中派人到贵州打听,这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鳌中堂被吴狗包围后,已经伤得连自刎的力气都没有了,是他老人家求吴三桂老贼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要让他被擒受辱,请吴三桂老贼赐他一死。吴三桂老贼答应后,鳌中堂又要求吴三桂老贼准许卢一峰狗贼执行,因为鳌中堂认为,吴狗之中,只有吴三桂老贼和卢一峰狗贼两人,才配得上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赵国柞更是张口结舌,过了许久后,赵国柞才无力的坐回椅上,苦笑说道:“建昌大败,末将输得不冤,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还好,你总算是没有死在沙滩上。”希尔根苦涩一笑,又叹道:“只可惜,老夫现在真的是不能确认卢一峰狗贼到底有没有真的中炮受伤啊,如果能够确认卢一峰狗贼真被贝子爷走了狗屎运打成了重伤,那么不用主子下旨,也不用众将请求,老夫不管付出多少代价,也要攻破九江,取下他的项上人头为大清除去这个心腹巨患大清祸害”
赵国柞更是沉默,希尔根也不再说话,两条老狐狸对坐无语,就这么过了许久后,帐外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彰泰贝子爷欢天喜地的声音也传了进来,“大将军,喜事天大的喜事天大的喜事啊本贝子当初亲手提拔那个伊坦布将军,反正归来了说是有机密大事,要向大将军你当面呈报”
“伊坦布回来了?”希尔根和赵国柞两条老狐狸一起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跳起身来,异口同声道:“把他带进来,马上”
片刻后,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