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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龙冉曦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快感。
摒退了下人,独自走进了舞魅的寝宫。
眼前的一切却给了他短暂的错愕。
舞魅静静的坐在地上靠着床榻,无比的沉默,只有那泪珠儿愀然而落,寂静的皇宫中,仿佛能听到她落泪的声音。
玉簪金锁,锦衣华服,满屋尽是耀眼的翡翠珍宝,同这些一起闪烁的却是她的泪珠。
龙冉曦走上前来,却看到舞魅只是痴痴的看着怀中物,对于他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魅儿,这是什么?”龙冉曦看着舞魅一直深情凝视的那东西,竟是一幅画,只是看不出画的到底是什么,便出声询问。
“心如鹿撞!”舞魅回答的很坚定,挂满泪珠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缕不易察觉的笑。令龙冉曦有了一瞬间的出神错愕。
舞魅轻轻将“心如鹿撞”合上,紧紧抱住贴近了自己的心口。
“舞魅,你恨朕么?”龙冉曦望着眼前平静的伊人,只感觉到了一种无边的寂寞。
“恨又能怎样?不恨又能怎样?舞魅认命!”舞魅平静的说完,妖媚的脸上只有一种圣洁,一种看破红尘的平静。
龙冉曦转身离去,不带一丝的眷恋。
“就让我留在这里吧,为你赎回夙罪,我把青春埋葬在你的龙华殿下,再也不见,你爱的天下,亦再也不见,那个幸福的盛夏!”
宿命。
冥冥中一切当真如此难把握!
陆子筝,舞魅只能为你做到如此了。
陆子筝,我害过你帮过你就此两清了。
龙冉曦,我爱过你恨过你就此放手吧。
寂寞妖红,或许一开始便注定了我一世的寂寞。
在我眼中这盛世的繁华也不过是一场昙花,我唯一遗憾的是和陆子筝呼吸着同一片天空的空气,却再也无法与他相拥……
心结全解
当陆尚完全清醒,见到的路子筝却令他格外的震惊。
原本应该挂满喜悦的脸上,在夕阳下却流淌着一种寂寞孤寂的光。
陆尚低低的问,“子筝,你怎么了?”
陆子筝茫然的摇了摇头,喃喃道,“爹,放弃我娘你难过过么?”
陆尚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陆子筝会突然间提起聂花骨的事,聂花骨是他与他心中的伤,平日里两个人都是能避则避的。
陆子筝仿佛没有发觉到陆尚的错愕,喃喃道,“放弃我娘你是否有过一点点的难过?一点点……”
陆尚重重的叹了口气,“子筝,你怨爹?”
“子筝不怨,子筝只是好难过……”陆子筝平静的说出这句话,久久压抑的泪水却仿佛一下子决堤,瞬间汹涌的令陆尚措手不及。
“子筝,你别哭,究竟怎么了?”陆尚知道陆子筝爱哭,但是如此失控的表现还是少见。
“舞魅进宫了……”
“舞魅?”陆尚一下子想起了,是那个虽身处妓院却有着一种寂寞冷艳的姑娘,“你喜欢她?”
陆子筝微微错愕,“我应该是爱她吧……”之后的陆子筝神情却很坚定。
“什么是爱?”
陆子筝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失去她我会难过,很难过,这里……”陆子筝指了指自己的心,“痛得快要疯掉!我想,这大概就是爱吧!”
陆尚站起身,走到陆子筝身边,替他理了理凌乱的长发,“放心,爹会帮你……”
陆子筝诧异的抬头。
陆尚确定的点了点头,“或许,那个秘密是时候该让他知道了……”
寂静的宫殿,一黄一紫两个人就那样僵持着站立。
龙冉曦微微一笑,“陆王爷今日进宫所为何事?”现在兵权政权龙冉曦都已经尽收手中,已是无可畏惧了。
“你过来!”陆尚用了命令的口气,听得龙冉曦无比错愕,自从他记事以来,无论他做过什么,都未曾有人用如此的口气对他讲过话,更何况是如此直白的命令。
“你没听明白么?”陆尚冷冷的说,微红的脸上挂满了怒意。他很顺利的知道了龙冉曦的所作所为,他很顺利的怒不可解。
“陆王爷……你……”龙冉曦质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陆尚一把拽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龙冉曦怒气冲冲的大声喝问。
瞬间,门外的守卫闻声而入。
“都给本王退下!”陆尚冷冷的命令。
守卫面面相觑。
陆尚一只手拽着忘记挣脱的龙冉曦,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支令箭,“先王御令!见此如见先王!”
闻此言,最先做出反应的不是守卫而是龙冉曦,龙冉曦一把夺过御令,仔细辨认后,脸上的神情越发的难以置信,在略微犹豫之下,终于,双手托起御令,跪了下来。
瞬间,众人都下跪,黑压压的一片。
陆尚接过御令,一摆手,“退下!”
守卫不敢违逆,急速的退出了大殿,还不忘关好了宫门。
转瞬,大殿之中再次只剩下皇帝陆尚二人。
这两个人一跪一立,场面很是诡异。
陆尚并没有让龙冉曦站起的意思,只是低头俯视着龙冉曦,“奇怪为什么这御令会在我这?”
龙冉曦点了点头。
“先把你的所作所为都说清楚,本王自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陆尚的话语已经冰冷,他走到案几旁,端坐了下去。
龙冉曦长这么大也没有被如此待过,心中瞬间很是不满,但是介于那只御令,并不敢有所异动。
只因为他从小就知道,那只御令代表着两个字——“信任”!
他的父王曾亲口对他说过,见到这只御令,无论面前之人做过什么,他都必须服从。
龙冉曦不敢有所隐瞒,也委实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如何安插陈夜到陆尚身边,如何陷害陆子筝等等和盘托出。
陆尚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当龙冉曦说出害陆子筝不成,迁怒舞魅,逼她进宫之后,陆尚再也忍无可忍,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上前一步狠狠踹在了龙冉曦的胸口。
龙冉曦毫无防备,万万没有料到陆尚竟会对他大打出手,一下子被踢飞,狠狠摔在了地上,一抹殷红缓缓从嘴角渗出。
龙冉曦愤恨的拿手背抹了一下嘴角。
“你这畜生!”陆尚怒骂道,“你可知道你自己在做些什么?”
“朕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龙冉曦缓缓站起身子,一脸的愤恨,“朕很清楚当年你和南宫泓诺对父王做了些什么!”
“啪!”一个耳光狠狠甩在了龙冉曦的脸上。
“混账!”陆尚怒骂道,“当真是执迷不悟!父王?你当真以为你是韩杰的儿子?”
闻此言,龙冉曦原本愤恨的脸瞬间苍白,“你什么意思?”
“本王的意思很明确,你不是韩杰的儿子!韩杰一生只爱一人,那人偏偏与他有着不公在天之仇!韩杰根本就没有和任何女人发生过关系!”气怒之下,陆尚索性将一切全部说出。
“你说什么?”龙冉曦如同遭遇了晴天霹雳般,怔怔的,只感觉自己腿一阵阵发软。
“也罢!今天本王就给你这个混账好好讲个明白!”
往事悠悠
“也罢!今天本王就给你这个混账好好讲个明白!”陆尚气冲冲的说完,缓缓从怀中掏出了一封密函,一把甩在了龙冉曦的脚边,金黄的烫金边看的龙冉曦一阵阵心惊。
龙冉曦急忙捡起密函,忘了陆尚一眼,见陆尚并不看向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打开了这封密函,揭开了那段难以启齿的往事。
“吾儿:
见此密函,仅此表明,尔执迷不悔错不可谅!
华新九年,兵荒马乱之际,朕与陆尚、南宫泓诺二人路过歆江,见一孕妇人晕倒路旁。陆尚宅心仁厚,出手相救,将尔母送至医馆,难产而死。陆尚将你认作亲子,抱回陆家。
华新十一年,朕立志今生甘愿孤家寡人,无奈东宫久空。朕和陆尚、泓诺思量之后,定下收养之计。本是要收陆家子弟为后,但陆尚言陆家子弟只愿为臣忠心相佐。是故,将尔抱入宫中,交与皇后手中,对外宣称,朕战乱中失子终寻得。
朕一生挚爱一人,怎奈何天意捉弄,她不肯放下仇恨,朕亦不肯放手江山。终是两败俱伤,相见无缘。
后,她亲手将无解之毒放入了茶中,朕明知有诈,甘心饮下,只因这个天下,朕早已看罢!
剧毒刻骨之痛,夜夜苦苦折磨,朕不愿亲眼见自己的身子渐渐**,但,韩家子,不可自裁,不得轻生!
故决意于密室中求好友助自己得解脱。
你本是江边妇人遗腹子,幸得陆尚好心收养方才得以活命,陆尚乃是你再生父亲,你应孝对之!
朕深知陆尚本性,若非你做出些出格的事情,断不会将此事告知于你,朕特留下此密函,束缚与你!
见此密函,万里江山收回陆尚手中!该如何去做,自思量!”
密函一下子滑落,龙冉曦失魂落魄的跪在了地上。
冰冷的泪终是顺着那张坚强的脸滑落!
陆尚叹了口气,“你父皇韩杰挚爱的女人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嫣字,在他死后,于华东山上悬梁自尽。”
“我错了……”龙冉曦喃喃道,悔恨的泪一滴滴打在冰冷的地上,积聚成伤。
在那个青葱的岁月里,他是那么的执着,也曾渴望过一份不属于自己的温暖,也曾期许过一点点幸福,只可惜,好残忍,这个天下容不得他的半点逃脱。
他打定了主意,分不清对错,一味的争着夺着终是伤了那么多。
“我们一直都给了你足够的空间让你自己发挥,只是没想到你竟会变得如此阴险,如此令人失望……”陆尚疲惫的说着,他也累了,这么多年的事,再次想起还是那般的折磨。
亲眼目睹自己的好友死在自己面前,默默默许自己心爱的女人孤独离开,万里江山,再也寻不到自己妹妹的笑颜,日升日落,再也握不住自己女人的青丝,一切终是成殇!
“我错了……”此时龙冉曦能说的也只剩下这句。
“错?”陆尚苦笑了一声,“哪个又不错呢?你父王错爱了慕容嫣,慕容嫣错伤了你父王,南宫泓诺错怪了小三儿,而本王,还不是错信了小夜,错伤了子筝?若论这对与错,哪个错的都不比你离谱?”
“我错了……”
“你是错了,但你最大的错,不是算计了陆子筝不是算计了南宫泓诺和本王,而是错对了曾经真心对你的女人!”陆尚话一出,龙冉曦一下子愣住了。
那个大红的寂寞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脑海中,那如水的深眸也曾时时锁在自己身上,那灿然的笑颜也曾为自己恍然展露。
“你在这个位子上,你就必须担当起全部的责任,天下兴亡,尽在你掌握!”陆尚郑重的说完,转身就要离去。
“可是……”龙冉曦犹豫了。
陆尚凝视着龙冉曦闪躲的目光,“那封密函,只当从未出现过!”
“可是……”龙冉曦打断了陆尚的话,“您……”龙冉曦断了一下,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累……”
是啊,他也会累,从小的孤独从小的无助,他真的无从诉说。
陆尚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用手拍了拍龙冉曦的肩膀。
龙冉曦抬头一下子便红了眼眶,惶惶然什么都说不出,他看到了陆尚眼中的歉意,这个人是因为让自己一直孤单无助而后悔么?
陆尚转身没有再流连,只有一句话幽幽的但是却格外的警醒,“本王在家中等你,有空记得回家……”
十几载的冷漠,十几载的隔阂,只因为这一句话全部烟消云散。
龙冉曦呆呆的站在那,回味着那句“记得回家”,感受着肩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