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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脸红,恨不得把头埋进毛毯里。
诺力哈哈大笑了两声,“我那兄弟常年都是淡淡冰冰的样子,没趣得很。看到他前夜的模样,真是大快人心啊。我父汗还因此牛饮了一大坛子的酒,直说痛快!”
我望着帐顶,慨叹李悠到底有多不得人心啊。心里又是酸又是甜。
突然,帘子那儿响起了一句冷冷冰冰的突厥话。
我不用看,都知道是李悠。
诺力跟他说话。刚开始还好,说着说着,两个人好像吵了起来。不过一个淡定从容,一个急红了脖子。那云也加了进去,不过看样子是在劝架。
吵完,诺力揽了揽李悠的肩,就出去了。
那云回头对我笑了一下,也出去了。
我盯着他看。某个人的脸开始一点点地红,从脖子到耳根,最后悄悄地爬上脸颊,就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郎。但还是故作淡定地把碗端了过来,“喝药。”
“对病人要温柔一点!”我抱怨。
他把我抱起来,拥在怀里,然后说,“小心烫。”
我闻着他身上惯有的味道里,掺杂着药香,试探地问,“这药是你亲自煎的吗?”
“不是。”
嘴硬?
“你说下回我是跑到龟兹好呢,还是跑到……”
“是!”咬牙切齿了。
我大笑,“老老实实地交代不就好了吗?”
某人板着脸,不说话了。
我的心情豁然开朗。起先还在为跟他莫名其妙地闹矛盾而懊恼。现在不了。有句老话说的好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暂别
我养了两天,李悠都不让我下床。第三天,趁他和诺力他们去打猎的时候,那云把我弄了下来。
我穿来的衣服又脏又破,李悠做主,那云就扔了。只拿了一套突厥的衣服给我换。
我穿着连身的红裙子,脚下踏着靴子,原地传了个圈,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那云拍手道,“真好看,还是你的男人有眼光。画堂,我们今晚有活动。要不要一起来玩?”
突厥人长歌善舞,我歌不行,舞不会,连忙摇了摇头。
“来啦,大家一起热闹。不会不要紧,我教你!”
那云热情地把我拉出了帐子。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眼前是茫茫无际的草原和一片蔚蓝的天。
几个帐子,几匹马,就是一座家园。我知道这里不是突厥的王庭,只是一小片的牧民区。
突厥人的尊卑思想,没有我们汉人那么重。他们的公主,王子,很容易就能与平民打成一片。
我很想问那云,她和蒙塔的事情。可看到她现在这么快活,又不忍心引她难过。
她用突厥话与突厥的姑娘、妇女很快地说着什么。她们微笑地看着我,不住地点头,然后纷纷鼓掌。
虽然语言不通,虽然是初次相见,但她们的笑脸和欢快的笑声迅速地感染了我。
我们在青青绿草之上,玩着突厥民族的游戏,与蓝天和白云同在。
游戏玩到一半,姑娘们忽然把那云拉到一旁,嘀咕了一阵之后,那云走过来对我说,“画堂,她们有个问题叫我问你。”
“恩,你问。”
那云回头看了她们一眼,姑娘们好像都在催促她快问。她只能说,“悠的身体……怎样的?”
“啊?”
“炎凉城的第一宝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要知道炎凉的第二宝鸽血红,珍贵得能买下好几座城!”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下意识地去看手指。天哪,我每天都戴着好几座城!
那云眼尖,一下子举起我的手,朝突厥的姑娘们叫。我一下子就被团团围住了。她们七手八脚地摸我的戒指,脸上什么表情都有。我忽然不安起来,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是不是藏起来比较妥?要是被心怀叵测的人看到了,起了抢夺之心,就不好了。
李悠那家伙,一点都不可靠。能买几座城的宝石算不贵,那什么算贵!
不把钱当钱,太刺激人了!
“可别想着藏起来。这是信物。”那云看着我说,“你戴着它,走到全天下,所有人都得让你几分面子。唉,我家的阿尔斯兰,原来是个这么体贴的小伙子,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她碰了碰我的肩,打趣我,“画堂,不如我们共侍一夫吧?”
“休想!”
黄昏的时候,草原上的篝火升了起来。我们坐在一起,我听她们唱歌。唱突厥的歌,歌声嘹亮,不加任何润泽。那是直达心底的声音,我能感觉到歌声中蕴藏的深厚情谊。
算一算,该是男人们回家的时间了。姑娘们等着心上人,妇女们等着自己的男人。而我等着李悠。
那云忽然用手肘碰了碰我,指着天边。
十几匹马正朝这儿飞奔而来。起初只是巨大落日的几个小点,渐渐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到能清楚地看见每一张风尘仆仆的脸。
女人们都叫了起来,飞奔向他们。
为首的那个人,正回头和诺力说话。他指了指自己马侧挂着的几只猎物,诺力的脸色有些羞赧。
他穿着突厥的衣服,威风凛凛,身上那种被汉人的衣服束缚的狂野和桀骜被释放了出来,愈发地迷人。他身后的突厥人,包括诺力王子,都用一种仰慕的神情与他说话。他,仿若天神。
我看到几个小姑娘,围在他的马边,手里都捧着花,一直叫着,“阿尔斯兰,阿尔斯兰。”心里马上就不是滋味了。
那云推了推我,“画堂,你在害羞什么啊,快去啊。那是你的男人!”
我被他推得往前跌了几步,正好停在他的马前。
所有人都在看我,我别扭地扯着裙子上的珠子,害羞得不敢说话。
他跳下马,朝我走过来。我抬头看他一眼,他的目光有些许惊艳。
诺力忽然叫了起来,所有的突厥人都在拍掌,喊着一样的话。李悠拉着我的手,温柔地看我,篝火映亮了他的眼睛。
我问,“他们在说什么?”
“他们要我亲你。”话落,他侧头,在我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人群欢呼着,沸腾了。
我们围着篝火坐。我紧紧地贴着李悠,脸都烧起来了。突厥的民风开放,敢爱敢恨。可我毕竟是深受儒家正统教育的汉人,多少放不开。
李悠的身边坐着诺力,我的身边坐着那云,为了照顾我,他们都说汉语。
“诺力,这次谢谢你们的帮忙,明天我们就回炎凉城去了。”
“兄弟,我真舍不得你啊!上次要不是你救了我一命,我早被死胖子弄死了。”诺力的手好像好的差不多了,拆了绷带,活动自如。不然今天也不会跟李悠去打猎。
那云没好气,“早就叫哥哥你多练骑射了。”
“怎么是我没练?以后父汗要是打龟兹,我第一个冲锋陷阵!”诺力拍了拍胸口。
那云的脸色马上不好看了。
我连忙说,“诺力王子,你看起来好像力气很大?”
“那是,在阿尔斯兰出现以前,我可是突厥第一勇士。”诺力挺起胸膛。
李悠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也是。”
“怎么能算?我们突厥人,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你打败了我,自然得把第一给你!”
“他还会打架吗?”我指着李悠问诺力。
“打架?”诺力不解地望着我,李悠说了一句突厥话,估计是给他翻译。
“当然会!摔跤他可行了!我父汗,比我高,比我壮,他说摔就摔了,一点都不客气!难怪他母亲给他起名阿尔斯兰,真是好家伙!”
我们聊着聊着,姑娘们忽然围着篝火载歌载舞起来。坐在外围的小伙子,都配合地拍手,哼调子。
那云要拉上我,我不想去。
“去吧。玩一玩也好。没有人会笑你的。”李悠拍了拍我。
我只能跟着那云加入进去。
她们歌唱得很齐,我不会唱,只能一边笑,一边跟着她们转。她们抬手,我也抬手,她们踢腿我也跟着踢腿。虽然中间出了几次错,但是热情的草原姑娘们一点都不介意,反而放慢了拍子,让我跟上。几次之后,我渐渐适应了,跟她们打成了一片。
草原的夜,一片欢声笑语。
我记得漫天的星,燃烧的篝火,还有一个人专注的眼睛。
一回到帐子里,他就把我抱了起来,压在榻上吻个不停。我紧紧地缠着他,伸手去解他的衣服,他却按住我的手说,“不行。”
我难耐地看着他。
“药没有带来。”
我气得翻身把他压在榻上,去扯他的领子,啃他的脖子。他按着我,喘着气说,“听话,暖暖。”
我泄了气一样,趴在他的怀里。
躺了一会儿,他渐渐地平复了气息,摸着我的头发说,“这次回去,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一个月……”
我抱着他的腰,急急地摇头,“我不要!”
“如果这次成功的话。以后我就不用再喝药了。”他顿了顿又说,“我们就能要一个像墨墨一样可爱的孩子了。”
恩,这句话怎么听起来很耳熟?
“那我也去。”
“外公说,可能会有些痛苦。我不想让你看见。”
“那我更要去了!”
“暖暖,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你乖乖地在家等我。”
我把头埋进他的胸膛里,闷闷地说,“可我,舍不得你。”
一想到要跟他分开,整颗心就空落落的,难过起来。自嫁给他,他从来没有离开过我身边。
他沉默着,轻轻地拍我的背。我很快就有了睡意。
我快进入梦乡的时候,听到他的叹息。
第二日,我们告别了那云和诺力,骑马向南边走。我骑着叛徒皮皮,李悠仍然骑着安安。
为了照顾我拙劣的马术,李悠骑得很慢,眼睛一直看着我。
他本来要跟我共乘,我死活不肯。因为我要收拾叛徒皮皮。
“臭皮皮!”我附在马背上,对着它耳朵,狠狠地说。
“暖暖,你在干什么?马上很危险,不要捣乱。”
皮皮不为所动,依然很矫健地奔跑着。我在想,是拔他一根毛还是索性揍它一拳,李悠在我身旁说,“你不要跟马过不去。它只是尽忠而已。从这点上来说,它是匹好马。”
“它出卖我!”
“我才是它的主人。”
好吧。他说得没错。这不算背叛,相反还是尽忠。皮皮,那我就马马虎虎放过你吧。谁叫他说你是好马呢。
放弃收拾皮皮之后,我开始后悔没跟李悠共乘。我想念他的怀抱,还有在他马背上,就能风驰电掣的速度。
“驸马……”
“我拒绝。”
“你还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呢!”
“我还是拒绝。”
“我……!”通常这个时候,我就败下阵来了。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大大地不一样了。我知道了他的心意,从那一刻起,他就输了。
“悠……”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要跟你一起。无论如何,都要一起!”
他停下马,无奈地看我一眼。
“过来吧。”
我欢天喜地地跳下马,他俯身把我抱了上去。
我坐稳了之后,他在我耳边说,“暖暖,你赢了。你吃定我了。”
我仰头吻他,“请问,能吃一辈子吗?”
“当然。”
我大笑了起来。
我的心很大,像是这无涯的茫茫草原,能够纵马奔腾,自由自在。
我的心也从此变得很小,小到只能住一个人。只看一个人,只念一个人,只爱一个人。
草原之上,两人一马,还有半途被抛弃的皮皮,驰骋在回家的路上。
拜师
李悠和托杜外公一起出了远门。留下小东协助我打理王府的里外。
秦尧好了以后,我派人把他送回赤京去了。
我的心情变得很不好。
用小陆子的话说,温庭筠已经在王府里走了好几遍了。
我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