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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应该说,真正杀掉枫如画的凶手是衣涧扉,而衣涧扉,已经死在他的剑下。
他的身后却响起了脚步声,他转回身,看到段轻云温和的脸,“你去哪里?我和你一起去。”
他微笑着点了点头,握住他的肩膊。
在两个人即将走出门的时候,云开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小弟,我在家里等你,等你回来。”
“等我陪燕三公子做完他的事情,我就回去,回家去。”段轻云停住,却没有转身。
云开点了点头。
段轻云就迈开步子,随着燕碧城一起出去了。
天已尽黑,屋外宁静空旷。
两个人并肩,走在如水的夜色里。
“你的碧玉心法,是不是真的不怕那个午夜兰花?”无言走了很久之后,段轻云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燕碧城沉默了一会儿,才又平淡的说:“这个问题的答案,真的已经不再重要。”
段轻云点了点头,“我本来以为他说的话你不会相信的,我本来以为,今天他会无法离开的。”
“我若是杀他,你要如何?”
“我。。。。。。不能出手阻止你。。。。。。我。。。。。。也说不清。”段轻云的眸子里甚至掠过了一丝惊恐,呼着气说:“幸亏这件事情没有发生。”
燕碧城点了点头,也在深呼着气说:“幸亏没有发生。”
“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做?”段轻云问:“衣涧扉已经死了,这里也已经没有让你留恋的理由,你却不肯离开,为什么?”
“因为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完。”燕碧城说:“不过明天一早我们就要离开了。”
“去哪里?”
“去找如画的母亲,休花夫人。”
“你没有杀掉花惜语,就是因为这个理由?”
“是。不过她并不是花惜语,其实她是花无色。”
段轻云已经瞪大了眼睛,“她。。。。。。竟然那么残忍的去对付她自己的弟子?”
“是。”
“五花八色门被灭,难道只是假象?”
“倒是真的,只不过剩下了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了一个。”
“这个江湖,实在是一个非人的所在,我宁肯回家种地,去给别人挑粪。”
燕碧城沉默着。
“你呢?”
“我不能,现在还不能。”
他的心,其实早已经远离,厌倦了,只是他却不能走,他要继续留在这个江湖上。
是不是正如如画曾经说过的,留在这个江湖上的千千万万个人,都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那么这是一个灭绝了人性,并且悲哀的江湖。
他的心因为如画死去。因为楚飞烟,曾经要慢慢活过来,只是他自己,却已经不能适应。
然后他又亲眼看到楚飞烟在他面前凄惨的死掉,凶手竟然是她敬之若母的师傅,最残忍的是,她在死前,甚至在忍受凌辱折磨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他的心现在又是怎样的光景?
可是无论如何,他依然还是愿意去相信一个人,一个朋友,并且因为他没有信错而开始觉得温暖,感动。
所以他的心里,对于人,对于公正,还有一些希望,或许是一些,不能够被磨灭的希望。
有一些东西,在一些人的天性里,是很难被改变的。
他的信念,也同样不能被摧毁。
至少他们两个人,还能依然让彼此看到人性的希望,就像无尽黑夜里面闪动的一点火花,虽弱小,却是远远可见的,并且在愈加漆黑的夜里,就愈加耀人的眼目。
“她既被人绑架,想必也会有人把守的。”段轻云在看到城门的时候说:“我们进去的时候要做好准备,免得一不小心,休花夫人成了人质,就难办了,这一次,我们不能出任何差错。”
“的确不能。”燕碧城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在两个人走到客栈的时候,他们已经有了一个极其详尽和周密的计划,并且充分考虑到了各种可能的突变,每一种突变,他们也都已经找出了最有效的解决方法,所以在他们分头睡下的时候,他们对他们的计划都很有信心。
甚至严格的说,他们已经有了好几套巧妙,并且天衣无缝的计划。
只不过当他们风尘仆仆的赶到那里的时候,他们立刻就发现,他们所有的计划,全都没有任何用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无能为力
一个清晨,还在起着薄雾,这是一个发起突袭行动的最佳时机。
这里是一个山脚,人迹罕至,这也是一个发起突袭行动的最佳地点。
所以一切都很理想。
他们从两个方向潜入的时候,没有遇到任何阻碍,到了近处他们才发现,原来设想的森严戒备,只是几栋破旧的木头屋子,看样子至少已经被荒废了一年以上。
其中一栋屋子里睡着一位老人,满屋子的体臭和酒气。
他们费了半天的劲,甚至大呼小叫,才把这位老人喊醒,紧接着他们就发现,这位老人几乎是一位聋子,要用敲锣一样的声音和他说话,他才听得见。
他自己说话的声音,就象打雷。
他们几乎喊破了自己的嗓子,甚至要震碎了屋顶,老人才满眼血丝恍然大悟,连连挥手,大喊着说:“你们跟着我。”
然后老人就领着他们出了屋子,老人走的方向,是向着山上。
从顺顺利利的潜入进来,两个人的面色就都很难看,走上山路的时候,两个人的面色已经铁青。
和他们所担心的完全一样,他们见到了一处坟墓。
两个人都已经僵木,从墓碑上的字看起来,这也的确是休花夫人的坟墓。
他们沉默着,不知道要对彼此说什么。
老人却在旁边指手画脚的大喊大叫着,两个人也都听得很清楚。
这个老人是守墓的。看坟墓的外观,他做得很尽力。
两个人和老人一起大喊大叫了一阵子,直喊到脑袋发木的时候,也没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于是两个人只好又随着老人下了山,到了木屋门口,老人执意要拉他们进去,“这荒山野岭,一个月也看不到一个人影,你们就进去陪老头子喝几杯,我还有几壶酒,一包花生米,我请客。”老人怦怦拍着胸脯,满眼期待。
燕碧城叹息着从怀里掏出几锭银子塞给老人,拉起段轻云急忙走了。
走了半天,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他们既没有说话的心情,也没有说话的力气。
两个人赶了一个月的路,带着满心的期许,满腹的绝妙计划,所收获到的,只是一座孤零的坟墓,近乎肿胀的嗓子,和嘶鸣着的耳膜。
还有两颗失望,颓丧的心。
他没有能救下如画,现在,他也没有能救下如画的母亲。
这两件事情他根本都无能为力。
究竟有没有什么事情是人想要做,就可以做到的?
譬如下定决心去做的事情可不可以?
喝杯水?
叹口气?
或者忽然笑上几声?
只不过却偏偏有人在伸手去拿水杯的时候忽然倒毙。
有的人在叹气叹到一半竟被刺杀,一剑封喉。
有人正要笑几声,却忽然地震,房上落下一块石头,正中额头。
还有的人想要死掉,却偏偏死不了,至少燕碧城自己就曾经遇到过,显然他也不是唯一一个欲死不能的人。
有人计划要早起,以后要多多活动,有益身心,却在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瘫在床上,唯一能活动的是自己的眼睛。
有人计划30年之后。。。。。。或者更加长远。
其实段轻云就有一个相当长远的计划,他要去种地,或者挑粪。
那么燕碧城的计划是什么?他做完了他在江湖上的事情,这件事情,并且依然活着的话,他要去哪里?
“这件事情结束之后,你是不是要回碧玉山庄?”在低沉了很久之后,段轻云忽然问。
或者他只是想找一个话题,来打破这种讨厌的沉默。
燕碧城在很久之后才用轻到近乎不可闻的声音回答:“会吧,我不知道。”他的声音里有一些茫然。
于是段轻云也沉默下来。
因为他已经知道,燕碧城并没有做过在这件事情结束之后的任何计划,他所有的计划和设想,都是针对着这个他认为还没有结束的阴谋。
之后的时间,仿佛根本就不属于他自己的生命。
之前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也已经有大半都死掉了。
所以他或许是一个没有以前和以后的人,他只活在现在,活在这个阴谋里。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之前,他就只为了这个阴谋活着。
其实衣涧扉的死去,已经带走了他的一部分生存的意义,那么在他了结了这个阴谋之后他要因为什么继续活下去?
有时候回忆会成为一个理由。
有些情景是一个人无法忘记的。
譬如枫如画在一线美丽的血滴里掉进冰河里,就象一只坠落的鸽子。
或者在他掀开被子的时候,看到楚飞烟赤裸的身体是如何的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在很多时候,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
时间总会带给人希望,或许会带给每个人,或者至少曾经带给每个人希望。
明天,通常都是一个美妙的词汇,会有初生的朝阳,明艳壮丽,还会有清新冰爽的空气可以大口的呼吸,直入肺腑,仿佛让全身都已经通透起来,变得像旭日一样灿烂无暇。
所以这个词可以引发一个人的想象力,对于美好和希望的想象力。
通常希望的结果有两种:
继续希望和顷刻绝望。
绝望的结果取决于两个因素:
怎样的人以及,怎样的绝望。
那么对于燕碧城而言,结果会怎样?
时间的另外一个奇妙之处就在于,没有人知道,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
忧虑由此而来,偏偏希望也因此产生。
并且绝大多数的人都会相信他们会有许许多多个明天可以指望,或者,需要忧虑。
不论是燕碧城还是段轻云,都不是喜欢彼此坐在一起畅想明天的种种美景的人。
显然眼下,在刚刚见到如画母亲的坟墓之后,也并不是适合做这种畅想的合适时机。
实际上显然在以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不会有心情一起去喝几杯酒,顺便畅想一下未来。
这种畅想燕碧城曾经有过,那个时候如画还活着。
通常人在美好里,会有许多美好的希望,尽管他明明知道这些希望大部分都和眼前的美好无关。
人在痛苦中,也一样会对未来生出绝望,甚至畏惧,虽然他也很清楚,这些绝望和眼前的痛苦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的关系。
所以燕碧城没有去为自己在了结这个阴谋之后的日子做出任何计划或者打算,也并不奇怪。
虽然他可以剑出倾城,在这个江湖上或许根本就没有对手,甚至他的体质,也已经因为他的际遇变得令常人无法企及。
但他毕竟还是一个人,一个,同样无法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的普通人。
实际上他永远都不会想到,在他回到青州城客栈之后,他会遇到谁。
第一百二十九章 味道
早春时节,天气也变得温暖宜人,青州城里到处都在弥漫着春日的气息。
“其实我一直觉得,一年四季闻起来味道都是不同的,你的鼻子比我的还要灵,你有什么感受?”
“我的感受和你一样,其实每天的早晚,味道也不同。”
“对你来说,是不是不同的人,也有不同的味道?”
“是。其实我想对每个人来说都是这样的,只是我闻到的更容易一点,也更敏感一些。”
“那么你自己是什么味道?”
“我闻不到我自己是什么味道。”
“我呢?”
“你?”
“我。”
段轻云叹了口气,“我想你现在的味道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