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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别。”昌易如说:“你快找人送酒进来,我来鉴别。”
“昌兄万万不可忍耐不住,喝上几口,我们。。。。。。”
“闭嘴。”昌易如的脸已经青了:“我自会鉴别,还用你罗嗦?”
衣涧扉苦笑,扬声说:“抬进来。”
于是酒缸抬进来,新酒也装在酒缸里。
“这酒。。。。。。”昌易如说。
“20年的女儿红。”衣涧扉急忙回答。
“正好,甚好。”昌易如说完,仰天叹息,手里颤颤巍巍的一点一点捏碎了泥封,嘴里还在念叨:“不该,不该。”
看样子眼泪又要流下来。
衣涧扉和韦帆守看着他把酒坛子打开一个,缓缓倾倒,粘稠却晶亮的液体就一点一点滴进了酒缸里,芳香初来平淡,渐渐浓厚,到后来中人欲醉。
“昌兄何不加点内力。”韦帆守舔了舔嘴唇:“这酒如此粘稠,要滴到什么时候?”
“你懂个屁。”昌易如闭目微笑:“这酒岂是内力可加的?”
“那么。。。。。。”韦帆守苦笑。
“衣庄主,可还顾惜这酒坛刻画?”昌易如忽然问。
衣涧扉摇了摇头:“我要的是酒,不是酒坛,昌兄可在笑我买椟还珠吗?”
昌易如立刻把酒坛浸入了酒缸里,手掌内力激吐,酒坛在酒缸的新酒里发出一声轻微的爆响,粘滞的古酒,立刻倾落下去,初出还是一个酒坛的形状,顷刻间已经消融了。
“如此甚好。”昌易如看着酒缸里的新酒忽然冒起一片翻涌,欲笑欲哭的说:“这古酒的酒质,已经全融了进去,稍待片刻,天下第一酒,就要被我等享用了。”
“我昌易如何德何能,竟能在今日得尝先秦美酒,我老昌。。。。。。”
“我还没喝。”衣涧扉忽然说:“却已经要醉了。”他知道他不说话,昌易如大概要大哭一番。
昌易如抬手,酒坛子已经被他的手掌吸了上来,轻轻放到地上,松开手却已经四分五裂。
“可惜这酒坛子了。”昌易如叹道。
“但若不舍弃了这坛子,如何能得如此极致美酒?”衣涧扉笑着说。
“正是。”昌易如急切地说:“初来不可尽坛而入,是为古酒陈年太久,初来开封,陈年腐气需要蒸腾出去,片刻后却要尽入新酒,方可保酒气尽入,不失分毫。”
“昌兄说的是。”衣涧扉继续微笑。
“酒已可饮了。”昌易如看着酒缸,忽然转目看着门口,坚定地说:“只是这白日,焉知风云帮不会越墙而入?我要去了。”说完身体没动,脚却顿了顿:“这帮鸡鸣狗盗。。。。。。”
“不急。”衣涧扉起身拿起杯子,在酒缸里舀了一杯:“且喝一杯,壮壮行色,昌兄再去不迟。”
“这年份。。。。。。”昌易如闻着酒香,不必回头已经把酒杯抄在手里:“我且鉴定一下。”
衣涧扉又拿起一杯递在韦帆守的手里:“且饮几杯,无妨。”说完给自己也承了一杯。
“来人。”衣涧扉忽然扬声说。
于是一队人立刻走了进来,各拿乐器,还有四个人抬着铜鼓。
“都是男丁。”衣涧扉笑着说:“豪气干云,我等正好享用此美酒。”
鼓乐大作,直上云霄。
第五十五章 青青
昌易如一口仰尽,却含在嘴里,缓缓咽下,忽然凌空翻舞,顺手提起枪来,随舞翻动,风雷阵阵,激的众人衣袂翻飞。
韦帆守却扬着一头白发,一个纵身,夺下了鼓手的双杵,随着昌易如的枪影鼓动起来,咚咚如雷,震人心魄。
衣涧扉却只笑,笑着又饮下一杯,翻手承酒,酒滴沥沥中,却扬手,激啸中酒杯已经向着昌易如飞去,再抬手,昌易如的杯子已经到了他的手里,再承酒,再扬手,酒杯已经到了韦帆守嘴里,韦帆守击鼓不断,仰头酒尽,雷鸣声响彻天际。
衣涧扉长笑畅饮:“好酒。”翻身飞舞,剑已在手,剑气激啸中漫声长吟:“及至秦王,续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执捶拊以鞭笞天下,威振四海。”
“南取百越之地以为桂林、象郡,百越之君,俯首系颈,委命下吏。”
“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报怨。”
“于是废先王之道,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堕名城,杀豪俊,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阳,销锋铸鐻,以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
“然后践华为城,因河为池,据亿丈之城,临不测之谿以固。良将劲弩,守要害之处,信臣精卒,陈利兵而谁何?”
“天下已定。”
“好文。”韦帆守忽然倾身,铜鼓已破,双槌回掷,已入鼓手之手:“好酒。”
鼓声再起,破音中蓄意连绵,擂不尽的英雄心事,催不停的壮意未酬。
韦帆守的人已落座,昌易如的枪已入地,尽枪而入,衣涧扉却剑意未停,身剑翻飞中却又吟道:“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 譬如朝露 去日苦多
慨当以慷 忧思难忘 何以解忧 惟有杜康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但为君故 沉吟至今。。。。。。”
韦帆守抬手,美酒尽入腹,眼光却已经远去,凝望,却似沉思。
沉吟已久,可有悠悠之心?
衣涧扉的身形,忽然顿止,举剑入缸,酒泉激射,却已经被他全收入口里。
昌易如举杯:“饮一杯,倾不尽风花雪月,须臾风流。。。。。。”饮一杯,却已迷茫,顷刻醉倒,已睡去。
满室静寂,喧嚣落尽,这满屋的空气,似已同入了古墓,尘埃都已落定。
韦帆守静坐举杯,杯已凝固,无言。
衣涧扉的剑,在酒缸里忽然泛出一片雪亮,他的人却很定,不饮无言。
孙平一样的定,他的眼中,在渐寒萧落的庭院里,却泛起极致的神采。
正如同风弃天一样。风弃天的眼睛,正在回味着他的耳朵刚刚听过的那一番短暂却喧狂的鼓嚣。
他却已经很快用他的眼神做了一个了结。
一个非常了解的了结。
衣涧扉的剑却忽然跃起,在风弃天了结的眼神中惊起满空的酒雾。
美酒如雾,纷飞落下,已经把他的全身,都融入到清亮的迷蒙里。
他的剑,却已经带着他的满腹蓄意未绝,隐没了。
隐没在雾里。
雾很浓,浓到仿佛已经刺痛了雾里的双眼,且还在不断的侵袭。
燕碧城已经停住,除了雾,以他的目力,竟根本看不到什么别的。
他的手却握紧了枫如画的手,他甚至连枫如画的脸都看不到。
好大的雾,教人如何能不迷茫?
“你千万别放开手。”枫如画的声音,听起来远远的,弱弱的,在寻找依靠。
燕碧城没有说话,却忽然举臂,把她放到自己的背上:“我们不会分开,永远都不。”
枫如画把脸贴到他厚实的背上,轻轻舒了一口气,她的身体也已经无力,因此格外的柔软。
她闭上眼睛,她已经无忧,不需要再担心。
她的手臂,却紧紧绕住了他的前胸,紧到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们再松开。
燕碧城的感觉是:他是不是快要被这一片浓雾淹死。他的每一次呼吸,都仿佛向肺里喝进了一口水。
他重新迈出步伐,走的很快,每一步也都走的非常精心,他知道他走的方向是正确的。
但他却一直也走不出这一片浓的象水潭一样包裹着他们的浓雾。
枫如画却安静的就像一个婴儿。
她知道他会带着自己安全的走出去,走出这一片绝望的迷雾。
他自己是不是也有如此的信心?
他的脸上已经浮起了一片水珠,仿佛雨滴,也仿佛汗水。
只是这一片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的浓雾,已经把他们同世界隔离开,这个世界里,已经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只有雾,看不穿,望不尽的雾,无边无际。
他本来可以喊的,他的内力充沛。
“在下燕碧城,家父燕出玉,受家父所命,恳请穆前辈一见。”
他的内力可以把这句话传遍神龙峰的每个角落,每个洞穴。
他却不喊。
他只不停地走,沉默着,走的很坚定,他脸上的水滴也越来越密集。
他抬起头,深吸了一口气,脚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雾浓依旧,他的眼中却忽然浮起了一片惊诧,他在惊诧中抬臂。
锵然清吟中,碧玉剑已经被他高举在头顶,碧绿的剑芒,也在忽然间明亮起来,环绕着剑身飘渺浮动。
他一剑劈了出去,这一剑出的却是刀势。
这一刀劈在虚空里,连绵无尽的刀气,却已经四面八方的扩散出去,浓雾翻卷。
就如同在一片深不见底的水潭里,投入了一块巨石。
难道他竟想用刀气来劈开这一片浓雾?
枫如画在他的背上已经抬起头,她的眼中也已经浸满了雾气,却看到碧绿的剑芒向四周激射,浓雾激荡中,剑芒已经在远处结成了一道环,一道碧绿的光晕,忽然无声的爆开,如同洒落了一片明亮碧绿的粉末。
一切在瞬间都安静下来。
一切本来就是安静的。
碧玉剑却在鸣叫中落入了鞘里。
飞涧山庄墙外强敌环伺,环伺着十四条穷凶极恶的狼,里面却在鼓乐齐鸣中喝着先秦美酒。
昌易如已经倒卧。三个人里面自诩对酒之一道所知最多的是他,第一个醉倒的也是他。
晚上继续值夜班的仍然是他。
不过这一次他已经不再有怨言,他觉得以后就算每天值夜班,也未尝不可。
风云帮的骚扰依然继续,昼夜不停。站在院子里的家兵护卫也在渐渐减少。
不论是孙平,还是衣涧扉,看起来都没有任何担心的样子。昌易如慢慢捋了捋长须,轻轻叹了口气。
看起来衣涧扉说的没有错,风云帮的进攻,根本还没有开始。血战,却已经分明不远了。
他用力握了握他的枪,枪短如剑,枪寒如冰。他却觉得他的心里浮起了一丝暖意,毕竟,无论如何,有枪在手。
枪无言,却已经忠实陪伴他40个寒暑,他握紧了枪,就知道这位老朋友依然还在,依然忠实如前。
这让他觉得温暖,和感动。
这就是这个江湖里,难言的悲哀。
他的手握紧,他的身体立刻就挺立如枪,他站在院子里的样子,也仿佛天地间,只有他自己。
和他的枪。
第五十六章 灯火
这一晚,韦帆守坐在椅子上。
沉思。
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的时候,他的样子总像是在沉思,他闭着眼睛的样子也像在沉思。
衣涧扉却趴在桌子上,用双臂交叠着支撑着他的下巴。
他的眼睛却在看着桌子上的那盏灯火,灯火依然是凝结的,凝结如冰,同他的眼神一样。
但是他却忽然看到这凝结的灯火,忽然凝结了一次,很短的一瞬间,但是他知道他并没有看错。
本就凝结的灯火,竟然,忽然又凝结了一瞬间。
他已经坐了起来,接着站起来,在地上来回走了几步,然后就负起手,转身看着韦帆守。
韦帆守的眼睛依然闭着,眉心,却忽然皱紧了。
衣涧扉看着他的眉心,无声的笑了起来。
却在他的笑意刚刚上脸的时候,韦帆守已经睁开眼睛,凝视着他。
甚至在凝视的时候,他的神色依然像是还在不断的沉思着。
他看到衣涧扉的目光淡淡的落在他的眼睛上,他知道衣涧扉,也正在沉思。
他们就看着彼此的眼睛在共同沉思着。油灯沉暗的光,也仿佛更加沉默了。
阳光却已经喧嚣的洒落下来。
清澈,耀眼,可喜悦的阳光。
燕碧城举目向上仰望,峰顶已经不远。他又低下头,看到脚下正踩在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