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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复粹气呼呼的转身就走,连自己的手板都不要了。
陈寅无奈的叹息一声,跟温体仁告罪一声,也转身走了。
今天的朝会,他是抱着很大的希望去的,认为自己的建议,应该会得到崇祯的支持。结果没想到,崇祯的心思,好像根本不在战事上面。更多的,好像是在……做样子?嗯,陈寅的直觉,感觉崇祯是在做样子,好像是要掩饰什么,根本不是要确切的解决问题。这天下是崇祯的,他自己都不关心,其他人又何必如此的着急?回家享乐便是
温体仁默默的站在案桌的前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今天,他是第一次没有替崇祯圆场。这对于他来说,需要不少的勇气。幸好,他已经想好了退路。好久以后,他才坐下来,整顿笔墨,拿出空白的奏章,端端正正的写道:“臣惶恐告罪……臣年事已高……乞骸骨……致仕……”
第667章 将来,是要拉清单的!
北直隶,河间府,景和镇。
昔日繁华的景和镇,现在已经变成一片的废墟。看不到任何完整的建筑。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被大火焚烧过后的乌黑。在有些地方,还有断断续续的黑烟冒出来。地上流淌的血迹,已经完全凝固,变成一片的暗黑色。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弥久不散。还有被烧焦的尸体,同样在散发着浓郁的臭味。尽管是冬天,还能看到尸体的上面,有很多的不知名的恶心虫子在爬来爬去。要是有人靠近,这些虫子立刻飞起来,形成黑乎乎的一团,迅速的落到更远处的尸体上,却是怎么都不肯离开。
站在村镇的外面,举着千里镜,仔细的观察村镇内的情况,可以明显的看到,被鞑子杀死的人,连尸体都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由于天气寒冷,这些尸体,都被冻得僵硬无比。还有一些年轻的女人,赤身裸体的,身上带着明显的被侮辱蹂躏的痕迹。有些女人的胸前,留着大大的血疤,显然是ru房被割掉了。
最惨的是未成年的孩子,被无情的杀死,小小的尸体,蜷缩的到处都是。在一座被烧得差不多的房屋里面,发现了上百具被烧得漆黑的好像是小猫一样大小的尸体。根据推测,应该都是本镇的小孩子的。成年人的尸体,即使再怎么烧,都无法烧成小猫这么小。
“杀千刀的鞑子”
“没人性的鞑子”
“一定要将所有的鞑子,都全部杀光”
虎贲军的战士,目睹这样的惨状,都纷纷的痛骂起来。
沧州义勇军的战士,更是感觉撕心裂肺,难以自已。这可是他们自己的土地,是他们的乡里乡亲啊现在,居然遭受了鞑子如此的毒手。这些手无寸铁的人,有什么罪过,居然死的如此的凄惨?尤其是那些还没长大的孩子,鞑子怎么下得了手?
“杀光所有的鞑子”
“杀光所有的鞑子”
“杀光所有的鞑子”
董华夏等人悲愤不已,情不自禁的对天怒吼。
从董家堡一路上过来,他们已经遇到了太多这样的村落。鞑子在抢走年轻的男子和年轻的女子以后,将老人和孩子都杀死,然后放火烧掉整个村落。毫无疑问,鞑子是将在董家堡失败的仇恨,都发泄到了北直隶普通老百姓的身上,所以杀戮特别的疯狂。
但是,好像景和镇这样,整个城镇都被屠戮的,虎贲军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一个城镇,至少有三千的人口。这么多的人口,都死在鞑子的手里,叫人如何不撕裂心肺?他们生活的地方,可是在京师的眼皮底下啊结果,距离京师这么近,都无法保证他们的安全。这真是叫人情何以堪?
对于眼前的惨象,张准的内心,反而没有太多的感触。倒不是说他的神经已经麻木了,已经对眼前的惨剧没有感觉了。或许,来自后世的他,对于这样的惨剧,有更多的理性的认识。在义愤填膺以后,他考虑的更多的,乃是如何尽快的结束战争。
无论是什么样的战争,无论是正义的还是非正义的,最终遭殃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而已。想要让老百姓尽量少受一点苦楚,那就要尽快的结束战争。对于虎贲军来说,就是要尽快的消灭鞑子,尽快的消灭朝廷,尽快的平定陕西的乱军。
“走吧”
张准轻轻的挥挥手。
狙击手分队的战士,还有原来沧州义勇军的战士,护卫在张准的四周,继续向西面疾驰而去。张准这次悄悄的离开董家堡,是有特殊任务的。为了保密,身边只带了一百人左右。
大规模的作战,虎贲军骑兵暂时还做不到,小规模的零星突击,还是可以的。在董家堡的大规模战斗结束以后,虎贲军骑兵和鞑子骑兵、蒙古骑兵,就在董家堡的周围,展开了激烈的争夺。经过几天的战斗,虎贲军骑兵基本上将监视董家堡的蒙古骑兵,撵出了六七里之外。这样一来,即使张准离开董家堡,鞑子的斥候,也无法迅速的发现了。
张准这次出来,只带了五十名的狙击手,还有五十名原来沧州义勇军的战士。他们临时编成一个小队,跟随张准出发。他们熟悉北直隶的大部分情况,语言什么的,都毫无障碍,在很多地方,他们还有熟人。有他们带路,张准在路上,就会安全很多。
“唿哨”
突然间,前面尖锐的哨声传来。
“有敌人”
独孤猎厉声叫道。
哨声是虎贲军的斥候发出来的。在发出哨声以后,虎贲军的斥候,立刻从前面退回。狙击手分队和骑兵分队,立刻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虎贲铳黑洞洞的枪口,警惕的盯着前面的方向。
这次护卫张准出来的虎贲军战士,每个都是武装到牙齿的,除了携带有虎贲铳之外,还携带有鹰眼铳,炸药包等其他武器。他们所乘的战马,也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奔跑的速度非常快。即使遇到大股的鞑子骑兵,也可以迅速的远遁。如果遇到小股的鞑子骑兵,那当然是杀无赦了。
“哒哒哒”
“哒哒哒”
“哒哒哒”
前面传来急促而有些杂乱的马蹄声,随即,有几十名骑士出现。
张准举起千里镜一看,发现这些蓦然出现的骑士,服装混杂,并没有谁穿着军服,武器也不相同,基本上都是刀枪剑戟之类的,弓箭的数量不多,没有火铳。唯一有点特别的,乃是当头的一个骑士,居然手持一把唐代流行的陌刀。从服装和组织来看,他们不是鞑子,更像是北直隶常见的小股马贼。
自从鞑子第一次入寇以后,北直隶各地就根据崇祯的诏令,成立了为数众多的地方团练,招募有胆量的勇士,加以训练,以护卫地方。但是,这些团练,随着时间的发展,逐渐的发生了一些变化。由于财政困难,大部分的团练,装备都很差,也没有多少的马匹。
后来,不知道是谁发明的,干脆让团练自生自灭。所谓自生自灭的意思,有点像是后世公司的自主经营,自负盈亏。这样一来,团练的性质就变了。为了生存和发展,团练开始做一些不太正当的勾当,以获取钱财和武器装备。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马贼。
随着鞑子不断的入寇,北直隶官府的控制能力不断的削弱。绝大部分的团练,最后都变成了马贼。因此,北直隶全境,可谓是马贼多如牛毛。这些马贼,人数少的,只有二三十人,人数多的,有三四百人。只要是在北直隶活动的,想要不和马贼打交道,基本上不可能。
“前面是什么人?”
陆伊典跃马横枪,大声叫道。
“你们是什么人?”
对面同样传来大声的问话。
“我们是虎贲军”
陆伊典大声回答。
对面沉默了片刻,前进的脚步也慢慢的停止。一会儿以后,对面出来一个人,身材魁梧,神情彪悍。正是那个手握唐代陌刀的大汉。他将长长的陌刀扣好,朝虎贲军这边拱手行礼,大声说道:“你们是虎贲军?不知道带头的哪位?在下王斌,外号王老虎,是本地人”
张准放下千里镜,纵马上前,同样拱手说道:“我是张准”
对面那人明显的惊愕不已,好像根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张准。好大一会儿以后,他才恢复过来,目光狐疑的打量着张准,难以置信的说道:“你是张准?你……这么年轻?”
张准点点头,淡然自若的说道:“你看起来也不像是老虎的样子的嘛”
那人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再次拱手行礼,欣然说道:“原来是张大都督,失敬,失敬。”
张准友好的说道:“你是哪位?”
对方有点自嘲的笑起来,笑容有点苦涩,又有点悲怆,又有点憋闷,沉默片刻,才晦涩的说道:“啥也不是了……唉……”
原来,这个看起来有点土匪一样的人物,叫做王斌,曾经是景和镇的一名豪强,绰号王老虎。当然,豪强是他的自称,景和镇的大多数百姓,都在背后叫他恶霸。因为擅长骑马与砍杀的功夫,王老虎在景和镇,的确是别人不敢招惹的人物。
景和镇突然遭受到鞑子的攻击,王老虎带着一伙人,和鞑子厮杀了一阵,最终还是无法保存景和镇的民众,包括他的亲人在内,总共有三四千人罹难,只有王老虎带着一百多人侥幸逃脱。他们好不容易才摆脱鞑子骑兵的追杀,找了一个地方躲避起来。
鞑子退走以后,王老虎将周围幸存的人组织起来,试图找机会暗杀几个鞑子,为景和镇遇难的乡亲们报仇雪恨。他们熟悉周围的地形,很容易找到鞑子的行踪。在过去几天的时间里,他们已经杀死好几个落单的鞑子。但是,由于武器简陋,又不太懂得和鞑子的战斗技巧,他们自身的伤亡也比较多。
他们这次回来景和镇,就是想回来看看,景和镇的情况,到底如何了。他们内心里存了一丝丝的侥幸,希望鞑子在追杀他们的时候,会放过景和镇残存的民众。或许,老天保佑,他们还能看到活着的亲人。结果,刚好遇到了张准等人。
至于景和镇的情况,他们已经没有必要细看了。经过鞑子的屠戮以后,镇子里面肯定是没有活人了。想起自己的妻子儿女,还有父母叔伯兄弟,都遭受了鞑子的毒手,饶是王老虎这样的大汉,也情不自禁的泪流满面。其他的青壮,就更加不用说了。一时间,全场哭泣声一片。
“这是鞑子犯下的罪行,只有鞑子才能恕罪”
“好男儿,杀鞑子去,哭什么哭?”
张准板着脸,在旁边凛然说道。
可是,王老虎等人,依然痛哭不已。他们不像张准他们这样,已经见惯了战场的生死。对于鞑子的仇恨,也深深的埋葬到了心底。这样剧烈的惨变,落在他们的身上,他们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思想准备啊过了好大一会儿以后,他们才缓缓的停住了哭声。
张准的目光,落在王老虎身后个人的战马上。他们的战马还算不错,比虎贲军拥有的一些战马质量还好一些。从他们刚才骑马飞驰的动作来看,他们的骑术,应该也相当的不错。张准好奇的问道:“是你们自己的马,还是鞑子的马?”
王老虎哽咽着说道:“是我们自己弄来的。”
张准期待的说道:“从哪里弄来的?”
王老虎擦掉眼角的泪水,用力的将自己的哽咽压下去,缓缓的解释说道:“有的是我们自己养的,有的是大户人家养的,还有的是官军的马厩里面的,还有几匹,是从鞑子的手上抢来的。”
看到张准对于战马的问题很关心,王老虎就彻底的抹干眼泪,抖擞精神,详细的解释起来。
北直隶由于靠近草原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