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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翔的脸上忽然露出古怪的笑意,慢慢退出了枫林。
走出很远,他才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自言自语道:“枫林集上陌生的江湖人,别有用心的李晶菁,还有那个叫‘司马剑’的男子,到底会有什么事?”
忽然,他的眼角似乎瞥到一缕身影,极快地隐入树后,细微地传来嚓的一声轻响。张翔的眼神忽然一呆,心中暗道:“这些人的到来,难道都与我有关不成?”
下雨天,喝酒天,枫林集的人们也不例外。
枫林集的人们大都在低矮的酒馆里喝二两,而较有头脸的,则会到“醉仙居”,它是枫林集上最大最豪华的一家。
“醉仙居”其实并不大,只有二层。门口挑着大大的酒幌,在风雨中不住地摇晃,门口两边挂着一幅桃木对联,上书“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正中挂着由枫林集的私塾先生题的“醉仙居”三个字的白绸招牌。
这样的天气,使不少人在楼上、楼下喝酒,大摆龙门阵。
张翔嘴里咬着一枚树叶,缓步走进酒楼。他早考虑好了,既然有可能针对自己,倒不如走在他们的面前,看能耍出什么花样。
“醉仙居”的小伙计早看到了,脸上堆起生意人特有的笑容,迎出来道:“哟!雪松少爷,啊阵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
张翔点点头,然后就看到小伙计举起了两只手,每只手里都有银子,一锭一两,另一锭十两。
他忽然笑了,伸手将一两银子接过,揣进怀里,转身上楼。
酒楼上下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张翔也在笑,眼里忽然露出一种与十六岁极不相称的光芒,一闪即逝。
可惜,没有任何人看到。
一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扶着楼梯,暗自想道:“果然如此!想不到‘冲天一刀’张金龙的两个儿子,一个是条龙,而这一个却是条虫!”
张翔走上楼,见一半以上的桌子边都有人,有认识的,还有各种打扮的陌生人。
见他上了楼,枫林集米店的陈老板,手抚着花白的胡子走到张翔的身边,笑道:“雪松世侄!还是十两银子多!”
“一两银子也不少!”张翔笑了一下,又道:“世上无论多大的财富,也只有一两银子!”
酒楼上的人都不禁捧腹大笑,齐声叫道:“对!二少爷说的对极了!”心中均想:“这小子真傻得可爱!”
忽然,一苍老的声音压倒了众人的笑声:“这位小友,语含机锋,可否赏光到老衲这里一坐?”
众人一看,只见说话的是一老僧,宽大的僧衣虽然很旧,打着补丁,但却十分干净、整洁。白眉白须,一双眼睛透露着威严与慈祥,一派仙风道骨。
有人认出,他是二年前到西山苦禅寺的老和尚。
原先苦禅寺住着一位老和尚,青灯古卷,唱经念佛,后来,老和尚因太老而圆寂了。
谁知,后来来的却比那一位更老,更无人知道有多大年纪!
张翔依言走过去,坐下道:“大师招在下,莫非也要送在下一两银子?”
老僧笑了,道:“难道小友也向方外之人化缘吗?”
酒楼中更是爆发出一阵大笑,将雨的沉闷一扫而光。
张翔微微一笑,道:“人人皆具佛性,大师又向谁化缘?”
老僧惊异地打量他几眼,突然叹了口气,道:“阿弥陀佛!小友聪慧过人,能知晓集腋成裘、聚沙成塔的道理,且对佛理颇有见悟,令贫僧眼界大开!”然后站起身,缓步下楼,边走边道:“小施主他年若到苦禅寺,贫僧定会焚香迎客!”
一个很老很老的老和尚,居然说“傻二少”聪慧过人,酒楼中又是一阵大笑。张翔闻言点点头,但没有说话,脸上依然挂着往日的微笑。
那是一种令人想笑的笑!
张府,是典型的土财主式的住宅,三进院子。最前面是客厅和练武场所。
大厅中,八仙桌上放着精致的四碟小菜,两套杯筷,一壶酒,但却一动未动。张金龙铁青着脸,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浓眉阔目,嘴角有些翘,脸色阴沉可怕。
无论是谁若被人指着鼻子骂,绝不会有心情笑。
骂张金龙的人,是他的结拜兄弟,“汉南四义”中的老二李笑,他正像一只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客厅之中踱来踱去。
“张金龙!你那傻儿子害苦了我女儿,你还无动于衷,快说该怎么办吧?”李笑气急败坏地道。两撇胡子直抖,但脸上毫无表情。
张金龙嘴角牵动了一下,道:“如果我知道该怎么办,早就说出来了!”
“唉!”李笑眼珠转了转,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在椅子上,道:“快拿个主意吧!再过几个月,她的肚子遮不住丑时,我这张老脸可往哪儿搁哟!”
“张忠!”张金龙站起来喊道。
老家人张忠走进来,他个子也很高,五旬左右的年纪,走到桌前道:“老爷有何吩咐?”
“快去,把雪松那个小畜牲给我找来!”张金龙咬牙道:“我要执行家法!”张忠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还是应了一声,拿起雨伞走了出去。
功夫不大,就带来一个人。但不是“傻二少”张翔,而是张金龙外出学艺的大儿子张翱。
张翱进门说了一句话,差点儿把张金龙气晕过去。他说:二弟在妓院之中!
后山坡,张家祠堂。
祠堂周围栽着十几株松柏,已长得约有合抱粗细,枝繁叶茂,掩映着飞檐高挑的三间祠堂,显得庄严肃穆。
里面正中间,摆着十几块灵牌,摆设着香案,供着干鲜果品,两支素烛已点上,香炉中插上了檀香,烟雾弥漫中,张金龙心事重重地站在桌前。
旁边站着张夫人。她虽已过中年,仍然有当年的风姿,华贵庄重。此刻,她心里乱如团麻,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翔在地上跪着,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门边站着他的大哥张翱,高大英俊,此刻也是愁云满面。老家人张忠立在门外,眼睛里闪着琢磨不透的光芒,不时在四人身上打转。
“嚓”的一声,张金龙擦亮火摺,点上香。缓缓跪下,道:“不孝子孙张金龙,愧对列祖列宗!”
张夫人也在他旁边跪下。
就听张金龙祷告道:“到我这一代,养了一个不能练武的傻儿子,把拜弟的女儿毁了,还在妓女院里鬼混……”
刚说到这里,张夫人打断道:“老爷!雪松还是个孩子,难道你……”
张金龙摆摆手,又道:“是我管教无方,出了这么一个大逆不道的逆子,让祖宗在九泉之下蒙羞。如果还留在世上,不知还要惹出何等事端,令祖宗也被人耻笑!”说着站了起来,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张翔,叹了口气,缓缓举起手掌……
“老爷!”张夫人叫道:“我不相信翔儿会做这种事!”
张金龙心中暗叹,心想:我又何尝相信李笑的话呢!可是,也许只有这样才能保住他的性命!
张翱见状赶紧跪下,道:“爹爹!念在二弟年少无知,且半月后就是您的寿辰!您就饶他这一回吧!不管如何,他总是我的弟弟,您的亲生骨肉,给他一次机会吧!”
“翔儿!”张夫人忙叫道:“快向你爹认个错,快呀!”
张翔抬起头,道:“我……”忽然,他发现爹爹的眼里闪出异样的光芒,并迅速地向他使了个眼色,遂又低下头去。
张金龙心中松了口气,但却咬牙道:“也罢!但此事也不能轻易罢休!罚他思过一个月!”说完,用力一跺脚。
跪在地上的张翔突然不见了踪影,其余人一怔,就听地下传来吱吱呀呀的声音。
“老爷!”“爹!”张夫人和张翱同时叫道:“不能这样待他!”
张金龙长叹一声:“让他静静思过,对将来有好处……”说着又是默然一声长叹,默默祷告:上天!希望他能渡过此劫!
张夫人暗自奇怪,今天他是怎么了?难道真的相信他的二弟?不相信翔儿?但她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理由,遂不再言语,跟着张金龙回张府去了。顿时,祠堂里空无一人。
忽然,在烟雾缥缈中,祠堂里如鬼魅般出现了一个灰衣中年人,脸上戴着面罩。他走了几步,嘿嘿一阵冷笑,自言自语道:“傻二少身上什么也没搜出来,看来还得在张府下手!”言罢,身影忽然又消失不见。
地下室内,漆黑一团。
张翔坐在石床上,默默计算着时刻,心里一直盘算,思考近期以来的种种事情。
祠堂里周围没有人家,所以静得可怕。地下室内除了石床外,便一无所有,仅有几个细小的通风口,能见到微弱的天光。
他想不通父亲为什么用眼神制止他说话,那个眼神似乎有更深一层的意思,可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张翔缓缓躺在石床上,忽然想起,在酒楼之中只喝了六碗酒,却醉了。平时自己喝一坛也绝没有醉的意思,此事定有古怪!那个叫司马剑的又是什么人?枫林集平常极少有江湖人走动,为什么近年来会有那么多高手出现?他翻了个身,又觉心中一跳:醉酒后,朦胧中有人背自己下了酒楼,似是走了很远,那人是谁?后来又模糊听见有人喊叫和打斗之声。再后来便如在云端一般,依稀觉得有人在自己怀晨里摸,甚至上下全搜遍了,像是找什么东西,再后来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但醒来却赤裸着身子,躺在妓女的床上,是谁干的呢?
他坐了起来,用力拍拍头,却理不出一点头绪。发生的事情似乎都有关联,却怎么也联系不到一块儿去!
张翔坐了半晌,遂沉沉睡去。
他是被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惊醒的,只见头顶开了半尺宽的一个洞口,一缕光明透了下来,原来天已大亮。
紧接着一只长条形的竹篮伸了下来,里面有两碟小菜,三个馒头,还有一碗清水,张翔将食物取下,顺着方孔向上望去,见上面空无一人,也不知是谁送来的饭菜。
“喂!谁在上面?”他用力喊了一声却无人答话。他索性坐下来吃东西,因为他实在太饿了。
送饭的洞口虽然不大,却使石室明亮了许多,他边吃边打量四壁,但见石块整齐,看不出自己掉下的入口。忽然间,他发现石壁上都刻有图形和字迹,忙走过去观看,只见壁上刻了许多小人,动作各异,细看之下,原来是张家刀法。刻的小字却是“冲霄罡气”的运功法门。张翔看罢顿觉丧气,自己根本不能练功,看了也无用。吃完了饭,他把碗筷放进小竹篮中,牵动细绳。很快,竹篮升了上去,洞口又合上,石室中又是一片黑暗。
到了第十天中午,张翔取下菜碟,忽然发现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急忙拿起凑在那缕光下观看,字迹是父亲的,只见上面写道:
“字渝雪松吾儿:为父预感有不祥之事发生,常有夜行人在周围觑视,且武功极高。你不会武功,无力自保,故为父将你关在地下室中,希望能避过。若发生意外,望儿速奔他乡更名换姓隐藏!不要回来,不要报仇!父留!”
字迹颇为潦草,看样子是匆忙之中写成,而且字句之间很不连贯,似有许多未来得及写完,便匆匆压在菜碟下面。
张翔心道:原来父亲早知道那些人是冲张家来的,可会有什么事呢?他一颗心忐忑不安起来。又一想,父亲极少在江湖走动,也不至于有什么仇家,更何况父亲“冲天一刀”的绰号,也不是白叫的,一定会解决!他心里安慰着自已,又躺在石床上闭目养神。
不对!他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些事情决不会那么简单!张翔站起来,在祠堂的地下室内来回地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