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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钟情-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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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比杀人,他的功夫自然是好的;但若是比剑法,就不好说了。”

“剑法不就是一种杀人的功夫么?若是剑法好,就可以杀人,剑法不好,就被人杀。”

“杀人的功夫只是为了杀人而已,而剑法的目的却有很多种,比如说——征服。”

“征服?”

“对,很多时候不一定要杀,只要征服对方,就可以做到许多事情。以杀制杀与以暴制暴并不是一回事。”

“可是血刀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死。”

“是。他们也许的确都该死,可是你杀的那些人却不一定都该死。我说你不该学他,是因为你学的是杀法,而不是剑法。剑法不是杀人的艺术,而是征服的艺术。”

“征服的艺术?”

“对,只从这一点来讲,你应该学的是严无谨,而不是血刀。”

“臭美!什么时候有空,就让我见识一下严大侠征服的艺术吧!”

“好啊……”严无谨轻咳了一下,声音有点闷。

听着严无谨煞有介事的论调,萧屏儿笑弯了眼睛,这个家伙,竟也会正经么?

……

“萧丫头。”

“干吗?”

“记住我的话,成为一位名剑客的方法,不是杀死许多人,而是征服许多人。”

“知道了。”

……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严无谨用这样的态度和她说话。萧屏儿有些微的不自在,轻轻的调整了一下背负他的姿势。

严无谨低沉虚弱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徘徊,像是一个兄长语重心长的叮咛,带着点严肃的温柔。

她的心里突然变得很温暖,软软的,她想起了那个黄昏,那长长的影子,那懒懒的微笑,那只在微风中轻轻点头致意的草兔子……

……

“萧丫头。”

“还干吗?”他今天的话好象特别的多。

“唱首歌吧。”'网罗电子书:。WRbook。'

“噶?”萧屏儿吓了一跳,“我哪会唱歌?”

“你会啊,我听过。”

萧屏儿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在那个小木屋外自己的确随口唱过两句,难道他听到了?

“家乡的小调而已,登不上大雅之堂的。”

“唱吧唱吧!我想听。”

“不 ?

“唱吧……”

“不唱!

“唱吧……”

“不唱!

“咳咳咳咳咳咳咳……”

“好好好,你别咳了,我唱还不行么?”这人不是大侠么?怎么还会撒娇耍赖的?萧屏儿翻了个白眼,清清喉咙,唱了起来。

山间鸣翠鸟

绿草满山坳

美丽牧羊女

婉转唱歌谣

花儿笑

羊儿跳

歌儿甜

人儿妙

白云天上飘

只盼太阳早下山

回家缝红袄

山间鸣翠鸟

绿草满山坳

……

歌声婉转轻柔,悠扬悦耳,在幽深的密道里反复回荡,萧屏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发现,此刻的严无谨,已经贴着她的脖子,睡着了。

萧屏儿深吸一口气,嘴角挂起一弯甜甜的笑。她的脚步很轻,也很温柔,因为她喜欢的人正贴着她的脖子,睡得安稳如孩童。

他不是江湖名侠,他不是严无谨,此刻,他只是他——她喜欢的男人。

仅此而已。

越往前走,密道里越是凉爽,前面隐隐有清凉的风吹过来,萧屏儿加快了脚步,看样子,他们已经接近出口了。

第二十九章

越走密道就越宽敞越凉爽,长明灯的数量逐渐减少,幽深的密道开始变得阴暗潮湿。

萧屏儿加快了脚步,不到半个时辰,萧屏儿九走到了密道的尽头。

尽头没有路。

只有一个巨大的黑色水潭。

萧屏儿侧头,唤醒伏在她背上的人:“严无谨。”

“恩……”严无谨从沉睡中醒来,声音中带着点疲倦慵懒的嘶哑。

“前面没有路,只有水。”

“……放我下来……”

萧屏儿起身走到墙边矮下身,让严无谨可以靠墙坐下。

严无谨抬起头,密道里很昏暗,他灰蓝色的眼睛只能隐约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模糊的黑影正轻轻喘息。

“累了么?”

“恩。”

“那我们休息一会吧。”

“好。”

萧屏儿走到潭边将手上已经凝固的血迹洗掉,又拍了把脸。潭水冰凉,她终于觉得舒服了很多。

扭头看向一边的严无谨,他的脸依旧惨白,似乎刚才背着别人走的人是他而不是她,流的汗水竟然比她还多,几缕被冷汗打湿的头发有点凌乱的粘在前额上,黑得触目惊心。

“我们怎么出去?”萧屏儿开口问道。

“这个水潭直接通到玩剑庄山下得那条河,……我们歇一会儿,然后泅水从这里游出去。”

“游出去?我不会水啊!”

严无谨声音一凝:“你不会?”

萧屏儿点点头,突然想起可能他会看不到,于是又说:“我是旱鸭子啊。”

严无谨微微沉吟,并没有答话,只是闭上了眼睛,似在静静调息。

萧屏儿知道自己可能要拖累他了。从不曾帮助过他什么,一直只是跟随在他身后,睁大着眼睛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一关一关的闯,常常还要他分心为她遮挡风雨,指明方向,沉默微笑。

不抱怨,不要求,不拖累。萧屏儿以为她至少能做到这些,可是现在,她却只能等在一边,等他想办法,带她离开这凶险之地,虽然明知道,他的伤,更加凶险。

“会闭气么?”

“会。”

“怕水么?”

“有一点。”

“那你信我么?”

“信。”

“好。一会你和我一起入水,只管闭气,不许乱动,不要挣扎,我会将你带出去。”

“嗯。”

全身浸在水里的滋味并不好受,潭水冰冷刺骨,像是千万冰针不断刺着皮肤刮着骨头。萧屏儿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睁开着,因为不管如何眨眼她所看到的都是全然的黑暗。

小时侯曾有过溺水的经历:冰冷的水不断从鼻子里灌进去,不能呼吸,无法呼救,身体一直沉一直沉,好象水下面有什么怪兽在把自己往下吸,好似一点希望也没有了。所以以后一直是有些怕水的,一入到水里就莫名的慌乱恐惧,从此便一直学不会水。只好骂自己笨。

他们好象一直在往下游,潭水越来越冰冷,胸口也压的越来越沉,好象要把闭住的那口气给挤出来一样,这水潭,到底有多深?

过了许久,应该是许久了,因为萧屏儿已经闭不住气了,冰冷的水开始往她的鼻子里灌,她捏住了鼻子,身体不自觉的蜷缩起来……

他们开始往上游了……潭水逐渐变得温暖起来……还有多久?还有多久才能到水面?……她的肺要涨开了……只要一张口,水就会进来……还有多久?还有多久?还有多久?

双手不自觉的开始往上抓,却只能抓到冰冷的水……

当她开始绝望的时候,一直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萧屏儿终于破水而出!

萧屏儿趴在岸边用力的咳着,好象要把肺也咳出来。她的手终于抓到了岸边潮湿的土,她的肺终于可以自由的呼吸,她终于……终于活着出来了!

她咳了好久,喘了好久,总算有力气从岸边爬了起来:“严无谨,你……”

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停了下来,萧屏儿瞪大了眼睛,一股巨大的恐惧就这样紧紧的,突然的,攥住了她的心脏!

天空血红,月也血红,黑色的夜鸦偶尔划过天空,远山如巨大的怪兽,寒露闪着诡异的光,面前的水潭变成了宽大的河,沉默流淌。

天地间,竟只剩下了她一个!

好象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她的咽喉,她的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夜风呜咽,吹在身上,好冷。似乎比潭底还冷。

他……他在哪里?

他,没有出来么?

“严……”不敢大声喊,声音压在喉咙里,如一头嘶哑的困兽。

她走到河边,冰凉的河水淹没过她的膝盖,被水湿透的衣服紧紧的裹在身上,水滴顺着发梢,不断流进脖子里,四周寂静如死。

“严无谨,你出来!”

“严无谨,你快给我出来!”

“严无谨,我求求你,求求你,你快出来吧!”

……

绝望恐惧的声音自她双唇逸出,颤抖得已经连不成句。

萧屏儿开始向下游跑,水珠不时滴进眼睛里,很难受。但她没有哭,现在不是要哭的时候,如果要哭,至少要找到他的尸体!

“哗”的一声,一个人影突然自前方下游处钻出水面,来人动作迅速而奇怪,他只用一只手臂划水,萧屏儿的心紧了一下:是赵继。

赵继游的很快,三两下便爬上了岸,他的背后斜插着她的修庐剑,肩膀上扛着一个人。

“放开他,否则我杀了你。”萧屏儿从没有这么快过,在赵继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她已经拔出了他背上的剑,抵住了他的后心。 赵继顿了一下,一字一句道:“他死了。”

“什么?”萧屏儿的剑突然垂了下去。

只这三个字,似乎一下子救将她的力气全部抽干,竟连修庐也没有力气再举起来。

赵继弯下腰,用仅有的一只手笨拙的将严无谨放到地下。

然后她就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半张着,灰蓝色的眼睛闪着死亡的光泽,却又那么平静而安详。

萧屏儿跪坐在一边,将粘在他脸上的头发拨到一边。

#奇#他已经没有颜色,只剩下一片死寂的白。

#书#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没有体温。只有冰冷和安静。

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萧屏儿不断的告诉自己,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可是为什么,她居然,哭不出来?

“嘭!”

奇怪的声响吓了萧屏儿一跳,她抬头,发现赵继正用他的流云掌击打严无谨的胸口。

“你干什么?”萧屏儿推开他,“他都已经……已经……死了,你还要这样折辱他么?”

赵继没有抬头,双眼闪着狠厉的光:“没找到庄主,他就不能死。”

说罢,抬手又是一掌,力道十足,看得萧屏儿心惊肉跳。

“不行,这样会让他受严重的内伤!”

赵继抬头,如鹰的双眼狠狠锁住萧屏儿:“你想让他伤?还是想让他死?”

萧屏儿顿时语塞,眼睁睁的看着赵继一掌接一掌用力严无谨冰冷的胸口。

嘭!嘭!嘭!

内力十足的流云掌在他的胸口发出沉闷空洞的闷响,一声一声,一下一下,像是敲在她的心上。

嘭!嘭!嘭!……

严无谨冰冷的身体在巨大的掌力下不停震动,却没有任何回转的迹象。

嘭!嘭!嘭!……

不停的用流云掌太过耗费真气,只一会的功夫,赵继的脸上已沁出细密的汗珠,气息也已有些不稳。

萧屏儿咬牙,推开赵继,大声道:“我来!”

一掌,两掌。

他的胸骨刚才已被赵继打断,肋骨也已断了几根,萧屏儿一掌打下去,虽然用尽了全力,却像打在空心的木头上。

三掌,四掌。

严无谨的脸依然平静安详,半张的眼睛仿佛若有所思,直直的看向遥远的天上。

五掌,六掌,七掌……

萧屏儿心如死灰,仍不肯放弃,泪水盈满了眼眶,却倔强的不肯滴落。

萧屏儿再次抬手,却无论如何落不下去,这一付身体已被折磨的破败不堪,现在,她到底在对他做什么?

她闭眼,心中哽咽的苦涩压得她快要窒息,往日种种如潮水般瞬间涌进她的脑海。

他微笑。

他皱眉。

他叹息。

他为她编织草兔子时专注的眼。

他叫她“萧丫头”时慵懒的语调。

他在万剑庄花园里请她帮忙时伸出的手。

他在密道里用虚弱的声音告诉她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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