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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君平就势脚落实地,右手长剑矫若游龙,分向司徒景与铁剑书诸攻去。
对在场每个人的武功,都极为清楚,杜君平轻描淡写地一剑将邓七震退,余人无不骇然震惊。眼看他剑若飞虹般袭到,俱都纷纷闪避。
公羊毂大喝道:“此人乃是真的杜小子,快截住他。”
杜君平旨在接应真的杜君平,唯恐夜长梦多,沉声道:“二位快随我来。”
掌上加劲,复又连攻两招,容得王宗汉二人冲入后,也一跃进入庄内。只见庄内静悄悄的,已不见杜君平的踪影。
杜君平把剑法施开,长廊之上,涌起一片剑山,把后追之人一齐堵住,跟着大喝道:
“二位出去终南阁上看看。”
王宗汉与李俊才闻言双双身形跃起,沿着穷源之路,疾向阁楼奔去。到达楼阁,前后搜寻了一遍,除了几个惊得面无人色的儒生外,别无他人。
李俊才虽是机智绝伦,此际也弄糊涂了,皱眉道:“由此看来,他们三位老人家并未失陷,可是先前那个杜君平又往哪里去了呢?”
话扰未了,杜君平已然疾奔而入,问道:“二位可曾搜着剑谱?”
王宗汉茫然摇头道:“什么剑谱?”
杜君平目光四下一扫,拾起地下的纸屑看了看道:“就是这个了。”
王宗汉仍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看了看纸屑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君平目视窗外,只见远远一乘彩舆,在山峦之间飘浮起伏,飞也似地向本庄奔来,脸上倏现惊容,急道:“咱们快走,等会就无法脱身了。”
王宗汉与李俊才也看见了那乘彩舆,同声道:“走!”
可是,公羊毂等人此刻早已赶到了阁下,已容不得他们轻易脱身了。
杜君平趋身至窗前,一指窗外道:“你两人能从此处出去吗?”
王宗汉对窗外略一打量,计算由楼阁至地面,高约五丈左右,当下点头道:“勉强可以下去。”
杜君平道:“既可下得,兄弟带路。”
双臂一抖,一式苍龙入水,直穿出窗外,王李二人也随着穿出,他们虽不及杜君平的轻功神妙。但身法轻灵,空中身形车轮似地连翻了几个跟斗,卸去冲力,安稳落到地面。
第十一回真假难辨
杜君平跃出终南阁后,对二人招了招手,放腿疾奔,一口气奔出二十里,这才停了脚步,长吁一口气道:“好,咱们也该分手了。”
李俊才突然道:“兄弟不是杜君平?”
杜君平道:“真假身份,不久便可分晓。令师与云鹤道长早已去了武当,沿途所留暗记,乃是敌方布下的陷井……”
李俊才忍不住问道:“兄台如何得知?”
杜君平略一沉忖道:“实不相瞒,天地盟的一举一动,无不在我等意料之中。放眼江湖,能使他们惊怕之人已不多见,只是令他们耽心的,还是杜门这套剑法,倘若落入武当派等名家之手,对他们的威胁就大了。”
王宗汉是直性人,禁不住插言道:“兄弟说句杜兄不爱听的话,还望不要介意。”
杜君平道:“王兄但请直言,兄弟岂敢见外。”
王宗汉道:“九九会期晃眼即到,以杜兄眼下功力,虽精通杜门剑法,若仗以挑战天地盟的盟主,恐怕难保必胜。”看了杜君平一眼道:“就以那位绛衣丽人的武功来说,眼下能与匹敌之人只怕也是不多……”
杜君平点头道:“王兄所虑极是,事情未到成熟之前,兄弟不便多说,不过自今以后,名门子弟已是步步危机。咱们最好就此分手,免得连累二兄。”
王宗汉朗声大笑道:“杜兄把兄弟看作什么人了……”
杜君平急道:“请别误会,二位纵然有相助之心,但于事情并无帮助,咱们就此分手吧。”
王宗汉张口还待再说,却被李俊才用眼色止住。杜君平似有急事,将手一拱,举步疾奔而去。
李俊才朗声一笑道:“此人并非杜君平,咱们所认识的杜君平早已走了。”
王宗汉究竟是不擅心机之人,想了想道:“此人究竟是谁,真的杜君平到哪里去了呢?
为什么要假扮杜君平呢?”
李俊才道:“内中自有原因,只是小弟一时还没有办法参透内中玄机。”
王宗汉长吁一口气道:“既然咱们帮不上忙,那也就算了。”
他乃性情豪迈之人,素不喜多用心机,既无法得知他们为何要弄出两个杜君平,也就懒得去费脑筋了。
李俊才却不然,他与王宗汉一向是一搭一挡,王宗汉鲁直豪迈,他则聪颖机智心细如发,沉思良久,突然道:“是了,此般以假乱真之法,目的在混淆敌方的视听。”
王宗汉摇头笑道:“我不明白这些,你对我说等于白说,还是不说也罢。”
李俊才正容道:“凡事只要依情理分析,那也并非什么难解之事。”抬头看了看日影又道:“天地盟的盟友,包罗了中原各大门派,阵容整齐,宗旨堂正,可是曾几何时,主盟之人,居然敢于改弦易辙,那是证明他已有足够的力量,掌握了天地盟……”
王宗汉皱眉道:“你这一说我是更糊涂了。”
李俊才道:“你不用忙,听我说下去,当年盟主人选大家都着意于乾坤双绝,结果双绝之一铁髯苍龙肖铮任了盟主,大家都深庆盟主得人,不幸的是双绝中的另一位神剑杜飞卿却突然失踪。”轻吁一口气继续道:“一位名重一时之人,突然在江湖失踪,当然并不是怪。
因为人有旦夕祸福,或是意外的病故,或是自行觅地远隐。这是常有的事,问题就出在天地盟突然传出鬼头令判,惩处杜大侠的后人……”
王宗汉有些不耐烦道:“这事我都知道了,何必绕弯子多说废话。”
李俊才接道:“这并非是废话,想那乾坤双绝,不仅在江湖齐名,二人情谊也十分深厚,杜大侠的后人纵有过失,他可以父执身份,予以惩处。犯不上小题大做,传出鬼头令判,小弟由这件事,已然隐隐觉出,肖大侠可能也遭了杜大侠的同一命运,现在的盟主乃是假的……”他似无限感慨地接道:“你该记得咱们奉命混入九洲镖行之事,那时咱们的目的是暗察天地盟的动静,不想杜君平也同时进入,并用的是真名,当时小弟就觉得十分奇异,想那杜君平乃是鬼头令下追缉之人,如何竟用真名在江湖行走,之后我才隐隐觉出,他身后似乎有一股绝大的势力支撑,不然他早已死于天地盟之手了。”
王宗汉道:“那该是华山派了。”
李俊才摇头道:“华山派虽是一个大派,却不足构成对天地盟的威胁,最多壮壮声威而已,发生不了作用。真正能援助他的,乃是以飘香谷为根据地的那批人,就以这位假的杜君平来说,他的内功修为,只怕比家师还要高出一筹。”
王宗汉点头道:“这点我也觉出来了。”
李俊才又道:“此人虽武功高出杜君平甚多,那并不是说武功差的就是假的,他们必须这样做才能让天地盟发生错觉,用全力来对付此人,而让真的杜君平有足够的时间准备。”
王宗汉不以为意地道:“你这一说我又糊涂了,不用假的不是一样可以准备吗?”
李俊才道:“情形完全不一样,想那天地盟既具有足以控制各派之力,难道就没有毁灭杜君平之能?他们所以迟迟不下手,还不是为了探查他的幕后人。”
王宗汉道:“这与两个杜君平有何关系?”
李俊才道:“当然有关,就因为知他幕后之人不简单,是以我想到此一杜君平出现,那杜君平必然失踪,而且将在九九会期出现奇迹。”
王宗汉朗声道:“但愿如你所说,只是咱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李俊才道:“令师原是让咱们跟着杜君平,现在他既然另有去处,当然是用不着咱们了,该回去复命啦。”
王宗汉深吁一口气道:“目的只好如此了,只是我实在有些不放心。”
李俊才道:“可是咱们并帮不了人家的忙,我看还是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王宗汉乃是极重义气之人,想了想,一时之间倒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轻叹一声,放步疾行而去。李俊才与他乃是老搭挡,见他已然决心回去复命,也急步从后追上。
再说杜君平随着阮玲奔了一程,阮玲突然停下脚步,说道:“从此刻起,咱们已然步步危机,还是把装束改换一下吧。”
杜君平朗声笑道:“小弟深入天地盟的行坛,尚且未改变装束,此刻还有什么可怕的?”
阮玲摇头道:“此一时彼一时,咱们绝不能托大,免得误了大事。”
杜君平道:“你一定要改换,小弟自不能反对,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胆小。”
阮玲轻叹一声道:“愚妹自幼便随家师在江湖走动,什么凶险没有经过,岂是胆小之人,只是此刻情势不同,你该知道,我那位师叔已然公开露面,足以证明她已是无所顾虑了。”
杜君平朗笑道:“原来如此,她的武功果是高强得很,但不一定就能要了我的命。”
阮玲道:“你大概还不知我师叔的为人,她可说是貌若春花,心如蛇蝎,一旦对你下了杀机,什么手段都能使用出来,那可是防不胜防。”
杜君平道:“你不用着急,一切依你便是。”
阮玲又道:“我师叔一向心高气傲,不肯服人。如今竟依附于天地盟,足以证明主持天地盟之人,比她还要高上一筹,九九会期就在眼前了,一着棋错满盘皆输,咱们无论如何得小心点。”
杜君平突然倾耳细听道:“咦!真是怪事,明明听见有人在此,怎么不见了?”
杜君平张口便待喊叫,却被阮玲止住,半晌,突见王珍竟从一株大树后,缓缓行出,不由诧道:“珍妹,你来这里干什么?”
王珍看了杜君平一眼,欲言又止。杜君平乃是聪明之人,见此情况,不禁笑道:“我先走一步,你们有什么话慢慢谈吧。”
阮玲与王珍小声谈了一阵,随即快步由后追上。杜君平也不开言询问,而阮玲却似心事重重,半晌没有开口谈话,三人闷声不响走了一程。
王珍忍不住开言道:“玲姐,我想这事该让杜兄知道,限期很紧呢,万一他们……”
阮玲狠狠瞪她一眼,骂道:“你这丫头喜欢多嘴,到了飘香谷再告诉他不行吗?”
王珍低头噘着小嘴,不敢再做声。
杜君平心中大起反感,冷笑道:“你们不用事事瞒着我,纵然你是为我好,在下也不领这个情,在下就此告别。”
阮玲愕然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杜君平道:“先父的死因我自己会追查,不敢劳动旁人,再说我也不愿做傀儡任人摆弄。”
阮玲轻叹一声道:“杜兄弟,你误会了,此事一切都是他老人家暗中主持,愚姐不过是奉命行事而已,何曾瞒着你什么。至于刚才之事,那是……唉……”
杜君平道:“刚才珍妹妹明明有什么急事,你们硬是不肯让我知道,既把我当作外人,到不如早早分手的好,也免得让你们担心。”
阮玲无可奈何地道:“告诉你原不打紧,只你性急误事,耽误你去飘香谷的时间。”
杜君平听她口吻,知是十分紧要之事,想了想道:“倘若有关小弟之事,就请说出来大家商量,如若等到去飘香谷再说,那我就连飘香谷也不想去了,咱们干脆就此分手。”
他说得斩钉截铁,倒让阮玲为难了,沉吟半晌,方轻叹一声道:“珍妹,你说给他听吧。”
王珍瞥了阮玲一眼方道:“小妹从静缘师姐那里来,据说九洲镖行最近对她传言,快斧手公孙乔已然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