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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珍瞥了阮玲一眼方道:“小妹从静缘师姐那里来,据说九洲镖行最近对她传言,快斧手公孙乔已然落入他们之手,如欲保全他一命,就得杜兄亲去九洲镖行一趟。”
杜君平大吃一惊,激动地道:“这事果真?”
王珍道:“这事静缘师姐说的,当然不会有假,据说限期是一月,如过了期限,就拿公孙乔开刀。”
杜君平全身一震,哼了一声道:“这等重大之事竟想瞒着我,你们好狠毒啊!”
阮玲急道:“杜兄弟,你听我说,你骂我,误会我都不打紧,可是这次飘香谷之行极关重要,你不能误了大事。”
杜君平摇头道:“任是天大的事我也得先去九洲镖行,想那公孙大叔自幼将我抚养长大,亦可说他是我世上唯一的一个亲人,我能眼看他惨死而不管?”
阮玲道:“我并非是叫你不要管,而是飘香谷有人等着你,你能不能报雪父仇就在此一举,公孙大叔的事缓一下再说吧。”
杜君平激动地道:“不行,报雪父仇之事,错过了这次,以后还可设法,如若误了公孙大叔的性命,岂不让我抱憾终身?大丈夫立身处世,信义为先,先人之仇固应报雪,但决不能因此误了一位有恩于我的长辈性命。”
他此刻已然心急如火,说完放步便行。阮玲由后赶上道:“杜兄弟,你一定要去,愚姐无法阻止你,不过事完务必赶来飘香谷,万勿自误。”轻喟一声又道:“愚姐本应陪你前去,可是还得赶紧回谷通知他老人家,是以只好让你一人前去了。”
杜君平道:“这倒不敢劳动阮姐姐了。”
阮玲又道:“那魔头用公孙大叔来胁迫你,自然是有他的用心,但我猜这番决不是要剑谱,只怕与那魔女有关……”幽幽一叹,随即住口不言。
杜君平自幼孤零,公孙大叔不啻是他的养父,他乃极重情感之人,闻知公孙大叔落入九洲镖行,生命危贻,早已忧心如焚,阮玲虽是幽急之情,他竟毫未觉察,只是胡乱点头道:
“小弟体会得,我轻意不会落入他的圈套。”
阮玲轻叹一道:“你能知道就好,须知你此刻一身所带,不仅是杜门恩怨,也关系着武林千百人的性命……”
杜君平见她满脸幽怨之情,心中忽觉不忍,轻拍着她的香肩道:“玲姐之言,小弟自当铭记在心,烦请转告他老人家,小弟事完立即赶回飘香谷。”唯恐她再唠叨,身形一掠,往前疾奔。
他因心急如焚,是以奔行极速,一路之上倒未曾发生事情,这天已然来到京城,九洲镖行乃是他旧游之地,连饭都赶不及吃,径朝镖行奔去。
几洲镖行乃是和从前一般,毫未改变,门上镖伙多有认识他的,立刻迎上来,杜君平拱了拱手道:“烦请通报东主,在下有事求见。”
镖伙不敢怠慢,急往内通报,不多一会工夫,秦总管由里面迎了出来,哈哈笑道:“杜兄果是信人,竟于限期内赶到,快请里面坐。”
杜君平冷冷道:“我那公孙大叔可在镖行?”
秦总管臂一让道:“杜兄请放心,只要你一来到,马上还你一个快斧手公孙乔。”
杜君平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举步进入客厅,秦总管满面都是笑容,一面吩咐摆酒,一面招呼他坐下道:“东主今天有事出去了,他已留下话,晚间必可回转。”
杜君平道:“他为何三番两次用此种手段对付在下,我倒要问问他呢。”
秦总管哈哈笑道:“杜兄请别误会,敝东主乃是面冷心热之人,他对杜兄十分心许,这番请你来到,也是一番好意,等会你就知道了。”
杜君平道:“好意坏意在下都不管,可容我先行见见公孙大叔吗?”
秦总管沉忖有顷道:“此事原该等东主回来才敢答应,但为了让杜兄安心,老朽大胆作主,先让你见见。”
立起身来道:“请随我来。”
领着杜君平一径走到镖行后进的一个小院落内,指着一扇铁门道:“他就在这屋子里。”
用手朝壁上一按,露出一个三寸见方的小孔来。
杜君平急步行至小孔前,高叫道:“公孙大叔……公孙大叔……平儿来看你了。”
只听里面哗啦一阵响声,传来公孙乔的嗓音道:“是平儿吗,你简直糊涂透顶,来这里干什么?”
杜君平急问道:“公孙大叔,你受伤没有?”
公孙乔道:“受伤倒没有,只是你不该来。”
杜君平见了被囚禁的公孙乔,心里一阵难过,叹道:“平儿听到大叔被擒的消息,我如何能不来?大叔仍请放心,无论如何平儿得设法把您救出去。”
公孙乔蓦地—声大吼道:“平儿,你若是为了大叔这条不值钱的命,答应了他们什么条件,大叔立刻一头碰死在这屋子里,听见没有?”
杜君平心头一懔,他知这位大叔乃是一位烈性汉子,说得出做得出。随道:“乔大叔你请放心,平儿心中自有分寸,决不会上他们的当。”
跟着一回头道:“秦总管,你能不能先行把乔大叔放了?”
秦总管摇头道:“这间屋子乃是用钢铁铸成,如无钥匙任谁也无法打开,兄弟纵然答应了你,仍得东主回来才能将他放出。”
杜君平暗运玄功,挥手推出一掌,一股潜力直向铁门撞去,但听嗡的一声震响,铁门纹丝不动,自己倒被那股反弹之力震得身子连摇了两摇。
秦总管哈哈笑道:“杜兄不必着急,乔大侠虽是暂时屈驾铁屋之内,一切供应无缺,还是等东主回来吧。”
杜君平无奈,只得强忍一口气,回转客厅,此时厅内已然摆上酒席,秦总管笑容可掬,揖客入席。
杜君平摇头道:“乔大叔未曾释放,纵是龙肝凤髓,在下亦无法下咽。”
只听门外哈哈笑道:“即是这样,那就着他们把公孙乔请来吧。”
秦总管连忙起身道:“东主回来啦。”举步向门外行去。
门帘一掀,厉阴平满面春风地行了进来。
杜君平霍地立起身来道:“在下与你无怨无仇,为何三番五次用这种卑劣手段要挟我?”
厉阴平摇手道:“年青人,你且坐下,容老夫慢慢与你说。”
轻吁一口气道:“以往之事,咱们不去谈他了,此番请你前来,老夫确然是一番好意。”
杜君平冷笑道:“既是好意,如何用乔大叔的性命胁迫?”
厉阴平微微笑道:“若不如此,你如何肯来?”
杜君平哼了一声,没有答腔,接着门帘一掀,秦总客领着公孙乔行了进来。
杜君平抢前一步握着公孙乔的手道:“大叔,委曲你了。”
公孙乔哼道:“说不上委曲,他们请你来究竟为了何事?”
杜君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只听厉阴平冷冷道:“公孙乔,你也过来坐下吧。”
公孙乔曾任金陵分号的主持人,说起该是厉阴平的属下,此刻虽已番脸成仇,他仍然有几分畏惧之心,竟然顺从地入席坐下。
杜君平开门见山便道:“东主有什么话此刻该说了,在下不耐烦久等呢。”
厉阴平擎着酒杯道:“不用急在一时,咱们先行把杯言欢,把以往之事一股脑儿抛开,等会再谈别的。”
杜君平摇头道:“常言说得好,一旦被蛇咬,终生怕井绳,若不把话说明,在下哪有心情贪杯。”
厉阴平喟然叹道:“这也难怪。”一仰脖子把酒喝干,接道:“老夫在江湖闯了数十年,略略挣了点基业,并开设下这间九洲镖行,自觉盛名得来非易,久有收歇之心,只是,唉……”突然长叹一声,住口不言。
杜君平忖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看来这魔头也是满肚皮的烦恼。”
厉阴平的话仅仅说丁一个开头,外人自无法接岔,是以厅内空气一时显得十分的沉寂。
公孙乔轻咳了一声,正等开言,突然屏风后行出一个红袄小丫环,直趋厉阴平的耳畔说了几句话,厉阴平沉忖有顷道:“好吧,你对他说去。”
丫环移步至杜君平身旁,轻声道:“我家小姐请公子去里面说几句话。”
杜君平知是厉若花,俊眉微皱道:“在下即刻便要起程,小姐有话请她来前面说吧。”
丫环嘟着小嘴道:“你这人怎的如此寡情,难道说几句话的工夫都没有?”
杜君平想想道:“好吧,请带路。”立起身来对公孙乔道:“大叔请稍坐片刻,平儿去去就来。”
公孙乔欲言又止,心中虽然十分不愿,但他乃直性汉子,口词笨拙,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措词。
杜君平瞥了他一眼,大步行出厅来,直向后院行去,厉若花虽是出身邪魔,对他总算不错,大丈夫恩怨分明,他不能太过拒人于千里之外。
九洲镖行原是旧游之地,瞬刻已到后堂,只见厉若花似是满腹心事,玉手支颐坐在茶几之旁,杜君平拱拱手道:“姑娘有什么要对我说?”
厉若花轻喟一声,摇手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空椅之上。
杜君平摇头道:“不用坐了,姑娘有何吩咐请说吧。”
厉若花叹口气道;“我爹爹为夺你的剑谱,虽然做得过份一点,但找父女不惜开罪天地盟,助你避过危难,并于神风堡劫下令师伯云鹤道长,总算是恩怨抵销了。”
杜君平大感困惑道:“令尊何时解救了在下的危难?”
厉若花轻叹一声道:“你是故意装呆,还是真的忘了?”
杜君平道:“在下果然不知。”
厉若花冷笑道:“真是贵人多忘事,你被上官延龄与司徒景联手攻击,复遭北妖之徒蝎娘子之暗算,昏厥于破庙之内,幸我父女路过破庙,将他们挡退,才让你从容逃脱,难道你都忘了?”
杜君子暗暗思忖:“救师伯之事,确是亲眼所见,至于被蝎娘子暗算之事,倒真把我弄糊涂了。”
想了一会道:“以往之事不谈也罢,姑娘今天找我,究有何事?”
厉若花道:“我爹爹决心退稳之事,想必与你谈过了,他原答应过出任天地盟的江南副盟,不想竟是徒虚名的傀儡……”长叹一声又道:“我爹爹位列边荒四异,外号东……过去确曾做过一些凶狠之事,近年来性情突变,是以开设这家镖行。”看了他一眼,接道:“他老人家已决心近日退隐,只是又不愿眼看自己一手创建的基业毁于一旦,是以心中犹豫难决……”
杜君平冷笑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与在下何干?”
厉若花道:“当然有关,爹爹准备把镖行交我掌管,你是知道的,我除了玩乐外,什么都不懂,但我想到了你,我知道你一定能够担当下来,爹爹也同意了,君平,你能答应我吗?”
杜君平摇头道:“不行,你还是另找高明吧。”
厉若花大失所望道:“为什么不行?”
杜君平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再说我也没有这份心情担当此事。”
厉若花若有所失沉吟半晌,复又道:“你的一切我都很明白,我可以耐心等待,直到你的事完以后,如果需要我们帮助的话,我们的人力可以全部为你所用。”
杜君平此刻才算把她的心意全部弄明白了,深深地吁了一口气,摇摇头道:“所谈之事,果属一番好意,在下心领了,如没有别的事,在下就此告辞。”
厉若花幽幽一叹道:“希望你能仔细地想一想,莫负我爹爹—番心意。”
杜君平只作未闻,疾忙退出,复又进入客厅,厉阴平看了他一眼,却没作声。
公孙乔惟恐夜长梦多,目视杜君平道:“平儿咱们该走了。”
杜君平转脸对厉阴平道:“东主吩咐之事,已由厉姑娘转达。在下身负血仇,恕我无法从命,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