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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铮微笑施礼道:“呵呵,老相爷笑话了,晚辈这一点薄名,岂敢在沈家百年德馨之处显摆?若说风采,老相爷佳孙珩璜兄才是真令人惊羡的呢”。云铮顿了顿,又道:“晚辈此番回京,乃是听了一个消息,不得不来访了。”
“哦?”沈城目光一闪。若有所察地道:“走,咱们去内书房慢慢聊”。
一入内书房,沈城便敛起笑容,肃然道:“少帅可是为了前日朝议之事而来?”
“呵呵,大人料事如神,晚辈正是为此而来”。
前日朝议之事,乃是当日沈城称病没有上朝,万昌则暗示沈城年纪已大,是时候让出相位的事。冷家丢了成都的事情一出,顾恒便感觉事情有些不对,虽然他最近是跟周家联合的,但朝局波诡云异,干脆先服个软,看看状况,于是故意示弱,让出了门下两个三品要职给新党,于是万昌的火力便转向了沈城。
沈城哈哈一笑,说道:“请坐”,他自已也在桌后坐了。吩咐人上了茶,掩了房门,然后问道:“不知少帅何以教我?”
教,这个字云铮自然是不敢当的,连忙推却了,这才微笑道:“眼下这局势,老相爷这左相当也罢,不当也罢,原本不打紧。真要紧的,该是这想往上推大人的,和往下拉大人的,都打的什么主意。大人说是么?”
沈城微微一笑道:“哈哈,老夫开门见山。少帅以诚相待罢了,要说的,不过是一个薛宗庭而已,是么?”
云铮肃然起立,深深一揖道:“正是!小可请教大人,薛宗庭此人如何?”他只问薛宗庭而不问秋临江,因为秋临江虽受重用却不揽权,真正利用新党来谋夺大权的,乃是薛宗庭。
啧啧,这语气……,沈城听得差点儿也起身一揖,肃然答道:“操,名为汉相,实乃汉贼也”。
沈城想了想,徐徐道:“若说他奸宦,称得;若说他佞臣,也称得;其害,不只在宫闱之中也。”
云铮直勾勾地看着他,问道:“大人现在能为国除贼么?”
“不能!”
“眼下顾恒已然服软,放眼朝野,能与薛宗庭抗衡者,唯大人一人,小可也知道大人与薛宗庭其实势同水火,不知大人何时可对薛宗庭一击必杀?”
“……削弱他的势力,打击他的气焰,老夫办得到。要彻底除掉这个祸害,难!除非薛宗庭失去圣宠,否则无人除得掉他。可是他若真的已失宠,便也没有了危害,又何必除掉他?”沈城拈须道。
“大人与薛宗庭互相忌惮,纵有争斗,互有胜负,势力消长不过一时,只要他仍匿在皇上羽翼之下,朝争绵绵,就是斗上几十年也不稀奇,最终谁胜谁负,难以预料。大人为相数十载,声望地位如日中天,又有外援强力支援,可是也不能彻底扳倒薛宗庭,因为有圣眷在。而只要有大人在,就是时刻提醒薛宗庭,不可飞扬跋扈失了圣眷。皇上的宠信,就是薛宗庭的免死金牌,薛宗庭时刻待在皇上身边,除了他自已,谁也不能破坏这份圣眷。”
沈城目光一深,凝目道:“你有什么妙计?”
云铮施施然站起,坐回桌旁呷了口茶道:“昨日看家父信中谈起朝议之事,晚辈觉的这倒是个好机会,所以才急急赶来。老大人,此事必是薛宗庭唆使陛下为之,但晚辈觉得大人不妨遂了他的心,让他得一时之利,换来朝廷长远之利”。
“哦?你仔细说说看”,云铮虽然年纪尚小,也没有为官经验,可他见识非凡,沈城也上了心。
云铮侃侃而谈道:“薛宗庭想以阴谋夺大人之权,难!你们都不是一个人。位高权重者,身边必然也依附着许多志同道合的人。同样的,大人如想除掉薛宗庭这个祸害,也难。因为他牵涉到地,也有层层面面的关系,甚至还有皇上这一层。在朝政中,是很难用阴谋诡计打败对方的,因为朝政中,不同政见者的派系是十分明显地,你地行为代表着你的立场。你的每一项举措,代表着你的利益,敌人自可由此判断出你的意图。就算大人并不在朝中,薛宗庭的阴谋照样有人识破,并根据他的利益推测出他的目地,于是竭力阻止。等明日大人上朝决不请辞,他的阴谋失败,这一局便打和了,薛宗庭无伤,大人亦无损。
阴谋若要成功,除非对手识不破,或者等他大彻大悟时为时已晚。但是大人和薛宗庭不是普通地官宦。大人门生遍布天下,又有强力奥援,而薛宗庭则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如此要想扳倒对手,无论用尽多少心机,最终还是要图穷匕现,而此时对方只要稍微示弱明哲保身,便可挽回颓势,至少可以保存实力,然后等待机会卷土重来。我说朝争甚至可能延续几十年。便是这个道理,时而彼强、时而彼弱,终是难分轩轾。”
上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点头道:“说下去”。
云铮继续道:“真正决定胜负的,唯有实力。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乃至古今豪杰,哪个不是凭借着自己地强横实力,强迫对手低头。照自己的规矩行事?以薛宗庭地实力,要怎么样才能强大到彻底击败他?只能是用圣心。得圣心,这是他最大的一股实力。”
沈城呵呵一笑:“不错,以阴谋成大事者,古来无有。一切阴谋阳谋,在绝对实力面前,都会不堪一击。阴谋只能辅助实力,却取代不了实力。
老夫和薛宗庭的权力,在朝廷中来说,的确都已到了人臣的巅峰。所不同的是,他的实力来源于极得圣上信任,来自至高无上的皇帝。那么,云少帅觉得,要如何令对方失圣心呢?”
云铮微笑道:“那日若不是四川急报到达,早朝之后,薛宗庭就要做出第一件开始失圣心地事了,将满朝文武全部罚跪,之后又当着满朝文武打起架来,真是亘古未有之奇闻。四川急报却是替他脱了一劫了。
眼下顾恒服软而大人还在,薛宗庭还有顾忌,必然会有所收敛,就很难再抓到他失圣心地证据了。如果大人坦然辞去相位,除去他的顾忌,薛宗庭大胜之下,必然故态复萌,倒行逆施、缺德失行、丧义寡信、翻云覆雨,真能瞒过天下人耳目?
薛宗庭此人,飞扬跋扈,现在有大人在,他还知道收买人心,大人若不成为威胁,那新党中还有几个主力便会成为完全的奴才,他们甘心?现在有大人在,那几人需要薛宗庭来挑头对抗,那时薛宗庭大权独掌,他们不眼红?届时,新党杀机起矣!
前日老大人不开口说话,薛宗庭便视百官为刍狗,行事比皇帝还要无惮,到那时又会是什么模样?旧党杀机起矣!
薛宗庭施政偏颇,有诸多不合时宜之法,导致民怨沸腾,大权独掌,则将天下所有的怨恨集中于一身,天下杀机起矣!”
云铮微微一笑,沉着地道:“薛宗庭身边聚合地,都是些反复无常、唯利是图之辈,可是眼光实比薛宗庭精明十倍,当薛宗庭无可救药,已成天下公敌时,为免引火烧身,这些人也会起意除掉薛宗庭,身边杀机起矣!
新党、旧党、天下、身边处处杀机,不利之言必源源不断传到皇上耳中。当此时也,大人振臂一呼,天下景从;皇上一拍龙案,人头落地。大局从此定了!”
沈城听的倒抽一口冷气:“这小子,看着多好的一个孩子,比他爹可阴多了,太会利用人心了”。
沈城低头沉思:“云铮这是在造势呀,权力如火,薛宗庭不是个能够很好地掌握权力地人,给他更大的实力,就是让他自毁实力。只是这将欲取之,必先与之之计却也把自已的退路断了,如果薛宗庭肯听从身边幕僚劝阻,不能玩火自焚地话,我不是弄巧成拙么?”
云铮看出他地心意。含笑道:“大人是不是相爷并不重要,重要地是不失实力,这个实力由权、名、势、信组成。大人自弃权力,则名势信毕到。至于权力。大人岂是放弃相位就能真的丢掉的?老大人你无论在朝中、在地方、在军职。有多少僚属?皇上对大人的倚重又有多少?朝中有谁可以替代?”
沈城心中电闪:“云铮这小娃娃说得倒也有些道理,老夫若依计行事,或许真的是彻底铲除薛宗庭的办法。至于独掌大权?呵呵,有边镇在侧,哪有那么容易,只要朝政稳定下来,能恢复以前的模样,也就不错了。”
沈城想到这里,笑道:“好,那就这么办,明日一早。老夫就上朝,如薛宗庭所愿,不干这个劳心劳力的左相了”。
卷三 关山雪满北风急 第58章 以退为进
次日清早,文武百官毕至,没有人告假,就是真有人有个头痛脑热的,也以轻伤不下火线地大无畏革命精神早早地赶来上朝了。现在正是关键时刻,经过这几天的较量,新党和旧党沈系双方用了一晚时间从法理、政体、官制、祖制等各个方面做了充份、详尽的准备工作,准备再做殊死一搏。
尤其是今天整桩事件的导火索左相沈城就站在金殿上,蟒袍玉带,衣冠整齐,往那儿一站,双脚不丁不八,双目似合非合,那神气和当初诸葛舌战群儒时差不多,而沈城这么多年为相的威势顿时就彰显出来了,一些吃过他的亏地人不免暗暗嘀咕。
万昌入殿升座,目光与沈城一碰,他心中疑云又起来了。沈城的目光平静如水,好像根本不知道今天这场早朝就要决定他这三十多年的相爷生涯是否结束一般,是他早有了应付之计,还是真的连这相位都不在乎了?
司殿太监已经换了人,廖平然被薛宗庭弄到冷宫去扫地了,换上了内官监太监储云彬。这个小太监年纪不大,如今才19岁,曾在内书堂读过书,做过乾清宫地近侍,后任司礼监写字,虽然不是薛宗庭的亲信。不过为人极为老实,而且也很受万昌喜欢,所以薛宗庭一提。万昌便点头允喏了。
储云彬待百官见驾完毕,各回本位,这才依例唱道:“文武百官,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沈城瞧了沈派大将、吏部尚书李毅一眼,李毅立即出班道:“启禀皇上,臣有本奏”。
薛宗庭早料到沈城一派必定拼命推脱,死活不让沈城辞去这个内阁之首的左相之位。余众乐这个户部尚书乃是新党主力之一,他虽然看不起薛宗庭这个阉人,但现在新党需要这个阉人的权势,所以此刻也跟薛宗庭站在了一条战线上,他掸掸官袍,长吸一口气,正准备和李毅掐第一架,却听李毅说道:“皇上,兵部左侍郎刘晋告老之后。左侍郎一职一直悬空,眼下尚书曹睿大人又外出未归,兵部事宜,多又拖碍,臣以为如此要职不可久置无人,应尽快安排相应人选,以补空缺”。
“嗯?”一句话所有的人全愣住了,李毅是沈城地人。谁不知道啊,他不着急替沈城保住左相之位,却一本正经地讨论起兵部空缺来了,实在太过出人意料,所有的人都在揣测他是不是有什么阴谋诡计,以致金殿肃然。竟半天没有动静。
万昌也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问道:“爱卿乃是吏部尚书,你可有合适人选?”
李毅道:“兵部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杨文,治事严瑾、精通兵法,自其任后。严肃军纪、整顿行伍,中央军战力多有提升。老臣以为,杨文可当此任”。
万昌暂时摞下心事,问道:“杨文升任侍郎,郎中一职何人可以接替?”
李毅道:“其员外郎王守义可以”。
万昌对王守义不是很熟,但他隐约记得此人每年考评甚好,应该是个可用之人,想了想问道:“众卿以为如何?”
没人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