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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巷之后是一片广大的庭院,庄璇玑与项青阳刚刚踏上庭院的土地,难耐的热力已然大为减轻。
她回头对项青阳瞥了一眼道:“还好么?项总管。”
项青阳苦笑一声道:“托姑娘的福,在下这条老命,总算火里逃生,暂时是死不了的了。”他的确是火里逃生,情形显得颇为狼狙,他的头发原是梳理得颇为整洁的,此时已满头蓬飞,显得十分紊乱。
他的衣衫之上,也是焦点处处,后襟已被烈焰烧去一截,看起来倒是有点好笑。
庄璇玑自然不便笑他,而且她也无暇顾及这些,因为眼前的奇景已引去她全部注意力。
庭院中没有花瑞草,亭台水榭,但那片景色,却动人已极。
院中的山石土地,全是一片殷红,使人隐隐觉得,这片庭院,似乎隐藏着无比的杀机。
庄璇玑虽是暗暗心惊,但吸引她注意的并不是这个。
院中有十几条火柱,分布在每一个角落,火焰由地面向空中喷出,大小不等,高低不一,它的形象却完全一致。
火柱的顶端向四外炸开,但见光芒四射,星飞丸掷,宛如火树银花,实在美麓无比。
那些火柱之间,有一条通路可以通过庭院,但也要经过两条火柱,可以说依然是一条难以通行的险路。
项青阳似乎已经没有胆量再通过那两条火柱了,呆了一呆才苦着脸道:“庄姑娘,你当真想害死在下了,那火柱,在下实在没有跃过去的功力。”
庄璇玑道:“你是怎么啦?项总管,那火柱难道比火巷还要危险?”
项青阳道:“火巷中的火焰较小,还可以利用身法躲避,这两条火柱全在五丈以上,在下实在没有一跃而过的把握。”
庄璇玑道:“既然如此,你就待在这儿好了。”
项青阳道:“在下怎敢丢下姑娘,咱们一起回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庄璇玑微微一笑道:“既入宝山,焉能空回,咱们已经通过火巷了,退回去岂不太过可惜!”
项青阳道:“在下认为,姑娘已经进入火洞,应该满足好奇之心了,再待下去,不见得会有什么好处,依在下相劝,咱们最好适可而止。”
庄璇玑道:“你错了,项总管,这火巷火柱,只是引起我更大的好奇之心而已,咱们只不过才进洞门,怎能就此半途而废?”
项青阳想不到庄璇玑会如此固执,只得叹息一声道:“姑娘既是如此坚持,在下只好舍命相陪了,请!”
庄璇玑道:“好,咱们走。”
庭院的温度虽是低于火巷,如非运功相抗,只怕也会汗湿重衣。
现在他们踏上那条唯一可以通行的道路,逐步接近那烈焰狂喷的火柱,身躯上所受的热力,自然也在逐渐增加。
及到达火柱近丈之处,已是热浪迫人,连呼吸也感到困难起来了。
庄璇玑脚下一停,道:“项总管,咱们谁先过去?”
项青阳道:“在下笨鸟先飞,还望姑娘助在下一臂之力。”
庄璇玑道:“项总管太谦虚了,请。”
项青阳轻身提气,双臂猛的一拔,便像弹珠一般的弹了起来。
在通过火柱之时,热浪直扑口鼻,他几乎晕了过去,好在热浪也送来一股浮力,使他通过了这条火柱。
他的双脚刚刚找到地面,一声轻笑已由身后传来,道:“好功力,要不要调息一下。”
说话的自然是庄璇玑了,除了她,谁还能说出如此动听的言语?
她说的话的确动听,无论说些什么,都能使人如饮醇醪,有一种晕陶陶的感觉。
如若天天听她说话……
如若天天都饮醇醪……
此人如非铁石心肠,必然会变做她裙下的不贰之臣。
项青阳和庄璇玑接触未久,他的内心已经产生一种异样的感受,他觉得反对庄璇玑的言语,将是一种十分困难之事。
此时庄璇玑问他要不要调息,他却精神一振,接着哈哈一笑道:“不必了,姑娘,咱们走。”
他们驰出不远,又遇到第二个火柱,项青阳眉头一皱,面上同时现出为难之色。
前面这条火柱十分惊人,勿怪项青阳会现出难为之色。
它喷起的火焰几乎高达八文,火焰喷出之处也极为广大,声势之猛,实在惊人已极。
庄璇玑知道项青阳已有怯惧之意,遂微微一笑道:“项总管,我有点不解。”
项青阳道:“姑娘是说……”
庄璇玑道:“项总管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了,这话不错吧?”
项青阳面色一红道:“在下只是浪得虚名,姑娘不要见笑。”
庄璇玑道:“名无幸致,项总管无须客套,否则这活人冢的总管之职,也就不会落到你的头上了。”
项青阳不明白在这进退皆难的处境之中,庄璇玑何以说些无关紧要之话,因而呐呐道:
“姑娘,在下不懂……”
庄璇玑道:“我是说以项总管这身成就,对跃过火柱都感到有些困难,那般前来练功之人,他们是怎样过去的?”
项青阳啊了一声道:“在下明白了,姑娘是说通过这座庭院,可能别有径?”
庄璇玑道:“不错,我正是这个意思。”
项青阳道:“姑娘智慧之高,可当得无人能及,但在下愚昧,瞧不出秘道设在何处。”
庄璇玑道:“如是轻易教人瞧出,就不能称为秘道了,可惜咱们进洞之前没有想到,现在为时已晚,只得勉为其难了。”
项青阳道:“姑娘说的虽是不错,只是在下却有自知之明……”
庄璇玑道:“不要紧,这回还是你先过,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项青阳虽是心存怯意,却对庄璇玑具有十分强烈的信赖之心,庄璇玑说不要紧,他必然就会安全的通过。他吸进一口长气,将真力提到极限,弹身一跃,迳向火柱跃去。
火桂高约八丈,他至少要高过五尺以上,才能避免被烈焰灼伤,而且前后距离也在十丈之外,任丞测验,那么能够录取的就为数不多了。”
庄璇玑道:“稍有成就的年轻高手,多半心性骄傲,眼高于顶,他们不见得会接受这项训练。”
郝大魁道:“姑娘说的对,这就是他们功力不足的原因了。”
庄璇玑道:“这项训练还在继续么?”
郝大魁道:“是的,现在九十六人参加这项训练,第一阶段淘汰了七个,第二阶段淘汰了七十九个,现在只剩下十人了。”
庄璇玑道:“所谓淘汰就是死亡么?”
郝大魁道:“是的。”
庄璇玑道:“这项训练为什么如此残酷?难道被淘汰的就不能留下生命?”
郝大魁道:“他们都是在体力不支之时死去,谁也救他们不得。”
此时庄璇玑已走近一幢石室,郝大魁道:“姑娘,第一阶段的火人就在此处训练。”
庄璇玑瞧那石室并无门无窗,如果说它是一块巨石倒还恰当一点。
她不明白火人如何在这石室之内练功,瞧了一阵,道:“火人在里面如何练功?”
郝大魁一愣,道:“咱们这火焰洞中,除了身历其境的火人,就只有三位山主才能知道。”
庄璇玑道:“哦,我想进去瞧瞧可以么?”
郝大魁道:“对不起,庄姑娘,这石室的门户是以机关操纵的,只有三位山主才知道怎样开启。”
庄璇玑想不到火人练功之处竟是如此严密,不觉有点失望,好在郝大魁已说明火人的一切,此行虽是不能尽如人意,收获总是有的。
郝大魁似已瞧出庄璇玑心中不快,急得搓着双手道:“姑娘,在下……唉,实在心余力绌,爱莫能助。”
庄璇玑道:“郝大侠勿须不安,我不会怪你的。我想咱们不必再看了。另外两处大概跟这儿不会有太大的出入。”
郝大魁道:“是的,姑娘,不过……”
庄璇玑道:“不过怎样?郝大侠请说。”
郝大魁道:“咱们可以去瞧瞧火人,只是对姑娘有点不便。”
庄璇玑道:“怎样不便了?你说。”
郝大魁道:“火人衣履不周,对姑娘将是一种亵渎,而且这般人的性格异于常人,在下担心会发生意外,因而……”
庄璇玑道:“不要紧,咱们只是瞧瞧,如是情形不对,咱们尽快退走就是。”
郝大魁犹豫半晌,道:“姑娘,除了三位山主,没有人接近过火人,在下带姑娘去瞧,实在担着极大的干系。”
庄璇玑道:“这个我知道,如若当真有事,我替你担当就是。”
郝大魁道:“多谢姑娘。”
他带着庄璇玑盘旋曲折的经过几条通道,最后到达一个红色的月洞门,门上一块横匾,写着“火人窝”三个擘窠大字,两旁是一幅“洞中无日月,寒尽不知年”,的对联。
郝大魁在门外停下脚步,神情紧张的呐呐道:“姑娘……咱们……就在外面瞧瞧……你看可好?
庄璇玑淡淡一笑道:“郝大侠,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为什么会如此胆小害怕?”
郝大魁道:“这个……咳,姑娘,在下是替你担心。”
庄璇玑道:“不必担心,郝大侠,我说过,咱们只是瞧瞧。”
语音一落,莲步轻移,迳向月洞门内垮了进去。
庄璇玑进去了,郝大魁纵使万分不愿,也只得进去再说。
他们只不过刚刚跨进院门,一股灼热无比的劲力,突然扑面而来。
首当其冲的是庄璇玑,她虽是心头一懔,仍能临危不乱,口中低叱一声“郝大侠快退”,身形一幌已旁移三尺。
郝大魁在庄璇玑示警之下总算逃过了一次大劫。
庄璇玑立定身形之后,目光一抬,向热风来路投下一瞥。
这一眼瞧出,她竟然身不由己的再退三尺。
其实她瞧到的只是一个人。
以她那身功力和机智,一个人怎能使她如此害怕!
敢情她瞧到的不是一个常人。
那人全身赤裸,只有一条短裤遮着要紧的部位。
赤裸只是使庄璇玑感到尴尬,但他那付长像,实在惊人已极。
红发火眼,面如猿猴,肌肤赤红,遍布褐色斑点,像他这等长相之人,实在是举世罕见,如果说他是怪物倒还恰当一点。
他自然不是怪物,只是经过特殊训练的火人罢了,不过一个人变成这般形像,说他是怪物并不过份。
那名火人适才一掌没有伤到庄璇玑,火眼神光暴射,面现诧异之色,此时他在缓缓移动脚步。向庄璇玑逼了过来。
郝大魁道:“快走吧,庄姑娘,火人掌力怪异,中上一下就没有命在了!”
庄璇玑道:“不,你先出去,我还要仔细瞧瞧。”
郝大魁不明白庄璇玑还要瞧什么,但她不走,他就不便独自退出。
此时火人已渐渐迫近,庄璇玑道:“郝大侠,你如果不愿出去,也该退远一点,快!”
郝大魁的确心存畏惧,只得依言再退数尺,不过他虽是明知庄璇玑身负绝学,功力比他高出颇多,仍然提功戒备,准备必要时出手抢救。
这是他对庄璇玑的关心,只不过这项关心是多余的。
因为他脚跟还未立稳,一片带着奇热的红光,已向庄璇玑压体而来,他与庄姑娘相距八尺以上,竟然立身不住。
所谓土地公公遭蛇咬,自身都难保,一个无力自保之人,如何还能比救别人?
其实庄璇玑勿须他的抢救,火人的掌力虽是凌厉,却一点也伤她不到。
虽然如此,郝大魁仍然瞧得目眩神摇,一颗心几乎提到口腔来了。
敢情火人每出一掌,无论山石土木,只要被掌力击中,必然现出像被烈火焚烧之后的痕迹,如若掌力击中血肉之躯,那该是何等可怕的惨状!
庄璇玑自然不敢硬接火人的掌力,她只是以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