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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烧的菜肴。
闲来无事,李越前虽然不太会说话,却也试着同这家屋主攀谈起来。李越前从这家主人的口中得知这家主人姓祁名成宗,而旁边坐的却是他的一双儿女祁凤儿和祁虎子。
交谈数句之后,李越前突然间发现这位祁承宗倒有一股浓重的山西口音,便问祁承宗是否是山西人。祁承宗也早已听出李越前的山西口音,便告知李越前自己以前是山西太原府人,元末时为了躲避战乱和饥荒才逃到此处,凭着自己还有些力气,便在此处扎下根来,娶妻生子,然后又问李越前是山西哪里人,为什么到京城这一带来?
李越前自己也搞不清楚“百草庐”究竟属于山西什么府,所以也说不出个地名来。只是说自己来京城找大哥,可是大哥却不肯见他。他好不容易遇上一个老乡,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听,便将自己满腹的牢骚向祁承宗诉说了一遍。这些话,他平日里也不知道对谁说,如果说与紫妹听,多半会点燃紫妹那火爆般的脾气,也不知她会干出什么事情来。而若是说与宋老师或是乌秀贤等人听,他又怕他们会笑话他。而眼前的这位祁承宗虽与他素不相识,却又能算作他的老乡,所以他才敢将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统统说了出来。只是他说起话来颠三倒四,又没有什么条理,祁承宗听了许久,也没听出个明堂来,甚至李越前究竟是个什么人,他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眼前的这个少年人不是什么坏人,而且还十分有本事。
李越前唠唠叨叨地与祁承宗说了许久,心里觉得畅快了许多,觉得这个祁承宗为自己办了一件大好事,可是自己却不知该如何报答祁承宗,便问道:“我敲门的时候,听见你说话时好象十分害怕一般,你们究竟怕什么?”
祁承宗道:“小哥有所不知啊,最近我们这里闹牛妖,好多庄稼都被牛妖踩坏了,地里满是老大的牛蹄印,官府也派了人去查,却始终没能查出个结果来。而且我们这一带一到夜里经常能听到怪异的牛鸣之声,而且这牛鸣声一响起,这一带的牛都闻声响应。听着太怕人了,今天可能是下雨,牛妖未出来,不然你也可以听到那怪异声响了。”
李越前听到这里心中突然间升起一种怪怪的感觉来,究竟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李越前也说不明白。他摇了摇头,似乎要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去,又向祁承宗问道:“可是我一进门的时候看见你们一家人的眼睛都红通通的,好象刚哭过一般。这也是被牛妖吓的吗?你们究竟遇上了什么难事?不如说与我听听,看看我能不能帮得上忙?若是牛妖作乱,将你们吓哭了,待我饱餐之后,便去寻那牛妖,为你们将那牛妖杀了。”李越前不怕鬼神,也不怕妖怪,什么牛妖马妖,就算是人妖被他撞见照杀不误!
第十三章 为民作主(二)
祁承宗看了一眼李越前,虽然见他身形高大,身上又有不少钱,可能有点能耐,却终究是一个外地人,也不能指望他帮得了自己什么忙?可是人家既然问了,自己也不得不说上几句,便指着自己的女儿道:“唉!李老弟啊!明天小女便要出嫁了,我们夫妻既舍不得这个女儿,又觉得挺对不住她的。所以这都落了泪,刚好被李老弟你看到,让你见笑了。”
李越前闻言却笑道:“你的女儿明天出嫁,这可是喜事啊!有什么值得哭?我与紫妹定婚的时候,紫妹的爹娘可不知有多高兴呢,可没一个哭出来的。”
祁承宗可不知道紫妹是谁,却也知道自己的女儿可没那么好的福气嫁给李越前这样的人物,不禁再度叹息一声。而这时,祁承宗的妻子端着数大碗烧熟了的猪肉走了进来,听见李越前的话却是异常的恼怒,冲着祁承宗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因为你,我们的凤儿能去给人家一个七十多岁的糟老头子去做小妾吗?”而祁承宗听见妻子的话,立时脸色苍白,低下头,不敢再言语了。
李越前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惊奇,他也不用筷子,而是伸手抓过碗里的猪肉一个劲地送入口中,一边向祁承宗问道:“祁大哥,你是不是犯贱啊?怎么会将自己的女儿送给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做小妾?”
“都是他!”祁妻指着祁承宗怒道,“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找谁借粮不好?却偏要到邻村的刘员外家里去借粮!结果倒好,却把自己的女儿赔给人家做了小妾。”祁妻说完之后,又絮絮叨叨地数落了祁承宗好一阵子。而祁承宗也知道自己礼亏,只是低着头,闷声不吭气,任由其妻责骂。
而李越前已将面前的猪肉一扫而光,向祁妻道:“你再去帮我盛些猪肉来。”祁妻看了一眼桌上的钞票,不得不忍着心头对自己没出息丈夫的怒火,再去为李越前装猪肉去了。李越前隐隐地觉得这件事情里面可能什么隐情,便趁机向祁承宗问道:“祁大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情?”
祁承宗沉默了好一会,直到他的妻子再度捧着数碗猪肉进来的时候,才道:“去年青黄不接的时候,我们家里连一粒粮食也没有了,眼看着一家人过不下去了,都得被饿死。而邻村的刘员外是这里的粮长,家里有的是粮食。我们这里的许多人家都向他借了粮食。所以我也想着向他借点粮食,度过眼前的难关。可是谁知道,我去向他借粮的时候,不知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借给我。我好说歹说,求了刘员外许久,他才勉强答应借我一贯钞,让我自己去买粮食吃。我当时想没借到粮能借到钱,也是一样的。有了钱,谁还怕没有粮吃?”祁承宗说到这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真够傻的,为什么那时候会想着去拿那贯钱呢?”
李越前嘴里虽然塞满了猪肉,却仍然能说话,只是听起来有些含糊,道:“你不拿他的钱去买粮食吃,难道还想活活的饿死吗?再说,只借他一贯钱,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嘛,等到秋收之后,你把收成卖了,换成了钱还给他便是了。”
祁承宗道:“天底下的事情哪里有小哥说得那么简单呀!我拿了刘员外的一贯钱之后,他便让我写一张借据给他。可是我打小也没读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哪里能写出一个字来?于是刘员外自己便写了一张借据,让我在上面摁了手印,这才将那一贯钱给我。”
李越前听到现在也不明白,这一贯钱同祁成凤儿与嫁给老头子做小妾有什么关系,便道:“你借人家的钱,立个字据给人家,这也没什么呀!再说了,你秋收后难道连一贯钱也还不起人家吗?”李越前已将面前的猪肉吃完了,现在他好奇心起,居然并不觉得自己有多饿了,只想将祁承宗所说的故事听完。
祁承宗却道:“听小哥如此说,可见你与我一般老实。到了秋收后,我卖了粮食便拿着钱去还刘员外。可是刘员外见到我还上的一贯钞,却问我要利息。我想向人家借钱,人家要点利息也是人之常情,便问刘员外要还多少利息。可是刘员外说我向他借的钱连本带利一共是十数贯钱。李小哥啊,我们一家子一年到头都在这地里没日没夜的干活,却从地里也刨不出个几贯钱。而刘员外一张口竟然向我们家要十数贯钱,我们又哪里能还得起?”
李越前听得怔在了那里,喃喃道:“原来向人家借钱,还要给利息?这是什么利息?怎么这么重?这不是抢钱吗?”另一方面,李越前没有种过地,自然也不知道种一年地能有多少收获,只是听着种一年庄稼一年也只能收到数贯而已,心中顿生怜悯之情。
“我听刘员外这么一说,当时便急了,我问刘员外这是什么利息?哪里有借一贯钱,几个月后却变成十数贯钱的道理?而刘员外却说这是‘羊羔利’,本利每月都得翻一倍。我便问刘员外,为什么我向他借钱的时候为什么不与我说清楚,早知道是这样,我便不借了。可刘员外却假惺惺地说那时他只是看着我们家可怜,怕我们家都给饿死了,这才好心借钱给我,没想到我却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居然对他这样说话。我便道我们家欠了你家这么多钱,这利息这样滚下去,我们一辈子也还不起。而刘员外却说借据在他的手上,如果我敢不还钱,便让官府来拿我。他们刘家家大势大,家里有些子弟在六合县城衙门里当差,去了官府,我这单门独户的人,又哪里能斗过他们家?古人言:‘穷死不作贼,气死不告状!’所以我只有说我们家实在没钱还,便是去了官府,把我们家这三间破屋给拆了,也变不出十数贯钱来,并央求刘员外大人有大量,减些利息,让我们还上这笔钱。而刘员外却道听说我们家凤儿长得有些姿色,让我将凤儿嫁给他做小妾,便将我们家欠他的债一笔勾销掉。我一听就不干了,说这事连想都别想。刘员外却说如果我不愿意将凤儿交出去,便要我还钱,两件事情我只能选一样。不过当时,他也没有硬逼我,让我回家好好想想。”
第十三章 为民作主(三)
“我回家之后没多久,刘员外便得了一场大病,这事便暂且搁了下来。村子里也有人告诉我,说刘员外早就在打我们家凤儿的主意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我自己送上门去,正好一头钻进人家设好的圈套里去了。我没法子,这才养了几头猪,只望着到今年年关的时候能多卖几个钱,把欠刘家的钱给还上。其实这也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小哥你也是知道的,一头猪又能值几个钱?我便是养了十头猪,到了年关卖掉,也还不上人家的十数贯钞啊!前些日子,刘员外家里的人又找上门来,要我们家还钱,说是连本带利,我们已经欠了他们家数十贯钱了,不还钱便要将凤儿强行带走。后来又请了公门里的人来危胁我们家,要我们快将这事办了。有几次差一点他们便将凤儿给抢走了,全凭着我老婆以死相胁,总算没将凤儿带走。可是长期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公门里的人三天两头地来我们家,危逼我们,我们也是实在支撑不住了,这才答应将凤儿嫁给那个糟老头子刘员外。李小哥,你说说看,我这是作了什么孽啊!上天竟然这样对我?这年头哪里有我们穷人家讲理的地方?”
祁承宗说到这里,眼泪便夺眶而出。他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眼泪一把鼻涕一把,让人看了好生心酸。而他的妻子儿女听到这里也是眼泪纵横,立时一家人便哭成了一片。
李越前听到这里,怒火止不住地向脑子里涌。他入世不深,虽然也曾听说过为富不仁的事例,却也没听过富人家会使出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欺负穷人。再听着祁承宗一家人的哭声,他再也忍不住了,抬手一掌便拍在面前的桌子上,那张木桌虽然结实,却哪里能经得住李越前的一击,立时在发出“咔嚓”一声暴响之后,便四分五裂地倒下了。桌上的碗筷“唏哩哗啦”地落在地上,陶碗一个个粉身碎骨,而蜡烛也躺倒于地,乍明乍暗的闪亮着。李越前大声地向祁承宗问道:“那个叫作刘员外的贼人住在什么地方?我这去把他给杀了。把他的头提来见你们,看看谁还敢欺负你们!”
祁承宗一家可没想到李越前竟然有如此大的力气,竟然一掌便将自己家的木桌给击碎了。再听到李越前所说的话,更是大吃一惊。祁承宗知道李越前是好心,可是好心也不能随便去杀人啊!当下他忙向李越前道:“小哥啊!他们刘家可是本地的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