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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军士本来是用作在两军阵前骂阵用的,所以嗓门极大,十几个人齐声大喊,声音足以传出五六里地去。可是他们喊了好一阵子之后,那座天牢之内却依然寂静无声,令人凭空生出一种极为压抑的感觉。
王敬业的心中沉甸甸的。他久历战阵,什么血腥的事情没有见过?可是李越前仅凭单人独骑之力冲破重重包围,杀入天牢之中,这样的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也不知自己这样的布置能不能擒下李越前。他突然间想到,朱元璋传下的口喻中有格杀毋论的话来。当下便向身边之人吩咐道:“准备火箭。”
王敬业身边诸人皆是一怔,其中一人不禁问道:“大人准备将整个天牢都烧掉,还是逼李越前出来?”王敬业苦笑一声,道:“能将李越前烧死在天牢里当然是最好了。我怕我们这许多人也未必能拦住人家。即使将整座天牢全部烧毁也下官也是在所不惜。”
王敬业身边众人闻言俱是一凛,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王敬业看着众人的神情,知道大家都在想什么,当下道:“你们尽管去准备吧!若是皇上怪罪下来,自然有我一力承担。”众人刚准备去准备火烧天牢,可是这时天牢的大门却开了。
李越前踹开铁叶门,进入天牢之后,第一眼见到的便是十数名牢子与镇守在天牢之内的虎卫高手。他们刚刚已经透过门缝见识过李越前是怎样屠杀虎卫众高手的。而那扇紧闭的铁叶门后则有三道尺许厚的门闸,铁叶门却被李越前两脚踹开。当他们见到凶神恶煞的李越前闯入天牢之时,大家除了逃跑之外再也没人想到第二个念头。众人也不商量一下,不约而同地转声而逃。
李越前见这些人都已经吓破了胆,实在是杀之无益,也不再为难他们,只是纵身上前,伸手便抓住了一名牢子的后领,将其提了过来。那牢子只觉领口一紧,整个人便悬上了半空中,知道自己已落入李越前的手中。他只道李越前要杀了自己,立时间被唬得屎尿齐流,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
“别鬼叫了!”李越前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叫声,“快说宋濂宋老师被关在什么地方?”那牢子到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未死,实是喜不自胜。可是他还没来得及开心,阴寒无比的“炫龙刀”锋刃却已贴近了他的面颊,耳中听得李越前道:“快说!不然就杀了你!”
那牢子只觉面颊之侧寒气大盛,心中惊惧得无以复加,一口气提不上来,竟然翻着白眼晕死了过去。李越前见其不说话,再用力地摇了两下,见那牢子仍没反应,不禁嘟囔了一声:“真没用,我还没怎么着他,他就被吓昏了。”
李越前说完目光一转,则向其他人望去。却见牢中之人一个个面色如土,腿似筛糠,一个个都倚着身边的木栅而立,竟无一人能稳稳地站在那里。而木栅后的那些囚犯也是一个个面带惊惧之色望着自己。他扔了手中已经昏死过去的牢子,指向另一个牢子,问道:“你知道宋濂被关在什么地方吗?”
那牢子见李越前竟然找上了自己,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差点一屁股没坐在地上,可是他又怕李越前动怒将他杀了,忙连连点头,颤声道:“小的知道!大爷别杀小的!小的知道……。”
李越前大步上前,拽住那牢子的衣领,如拎小鸡一般将其提起,道:“我只问你知不知道,你说那么多作什么?快领我去见宋老师!你若敢象刚刚那家伙那样昏过去,我就一刀杀了你。”
那牢子刚刚在门缝里见李越前杀人就象踩死蚂蚁一般容易,对李越前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当下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防止自己昏死过去,那可就真的将性命给丢了。他指着前方,向李越前大声道:“宋大人就被关在地牢里。”他的声音虽然很大,却依然发颤。
李越前便拎着那牢子向地牢行去,而旁边倚着木栅屏息不动的众人见李越前已去了地牢,谁也不敢在这时多呆上分秒,齐齐向大门涌去。当他们打开牢门之后,立时便见到原先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万丈阳光,然而接下来迎接他们的却是一阵无情的箭雨。
李越前在那牢子的指点下,很快便来到了宋濂的牢门前。地牢的牢门是铁铸的,只在门的上方开了半尺见方的洞口,洞口之内一片漆黑,李越前看不清里的情况,便冲着洞口大声喊道:“宋老师,我是愣子,我来看你来了。”
李越前的声音响起后,宋濂的声音随即也响了起来:“是李越前吗?你是怎么进来的?是皇上让你来的吗?”宋濂语气听起来既疲惫,又很兴奋。他自打被关进天牢里来之后,至今还没有人来见过他呢!他以为自己这次是死定了,而且自己一家人都得跟着自己被斩首。可是这会李越前经皇上同意来看他,看来事情倒是有了转机。一想到自己的家人可能不会被斩,宋濂的心中也是十分激动,心中暗想,李越前这个学生他可没白收,当下三两步便抢到门前。
可是,宋濂刚刚到了门口,便闻到了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当他就着地牢走廊中的火光看见李越前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整颗心猛地的一沉,他立时便明白李越前是如何进入这天牢了:“你怎么这样不自爱?你这样岂不是连你自己也被牵扯进来了?你可不能蛮干,你这是犯上作乱,你快回去……”
第十六章 师恩难报(二)
李越前却道:“宋老师可不是什么胡党,是皇上弄错了。况且你是我的老师,就象我的父亲一样。我是一定要救你出去的!”说话间,李越前扔了手中的那个牢子,抬起“炫龙刀”在铁门上轻轻一划,铁门无声无息地迎刃而开。
宋濂见李越前这样拼命来救自己,又说自己如同李越前的父亲一样,心中也是十分感动。可是自己是一个必死之人,总不能为了自己而害了李越前,当下他向李越前道:“老朽现如今已是风烛残年的人了,纵然皇上不杀老朽,老朽也活不了几年了。可是你还年青,尚有许多大好年头,可不能为了老朽而犯下这等滔天大罪。”
李越前对宋濂的话充耳不闻,伸手便抓住宋濂的右臂,道:“宋老师,愣子本来就是江湖亡命,为了老师犯下什么样的滔天大罪也不在乎。外面虽然有些兵丁围着天牢,可是宋老师也别害怕,愣子保证能将你救出去。”说着,便拉着宋濂向外行去。
宋濂却奋力甩开李越前的手掌,道:“不成!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同你一道作这种叛逆犯上的事情。你这样做只会加深老朽的罪过,老朽就是死也不会同你一道出这天牢的。你若真的为老师好,就请你自行离去。如若不然,就将我的尸体带出这天牢!”
李越前本来想宋濂应该巴不得自己将其救出去才对,却没想到会遭到宋濂如此激列的反对。他见宋濂的情绪十分激动,而且态度异常的坚决,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也不知是该独自逃走,还是该一意孤行下去。
正这时,一道细微的声音传入李越前的耳中:“别同他费话,快点了他的穴道!”这声音李越前再熟悉不过了,是大哥吴天远的声音。他什么时候也来天牢了?李越前大喜,有大哥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底气也足了许多。当下他也不暇多想,便照着吴天远的话,抬手点了宋濂的“鸠尾穴”。李越前出手快如闪电,纵然武林中一流好手也未必能闪得开,更何况宋濂是一个毫无武功之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宋濂只觉自己胸腹之间一麻,全身便不再受自己的控制瘫软下来,虽然意识清晰,可是却连开口呼叫一声也是不能。
李越前一边伸手扶住即将倒下的宋濂,一边四处寻找着吴天远的踪影。可是整个走廊里除了自己与宋濂以及那个惊恐不安的牢子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了,却不知吴天远究竟藏身于何处。然而,他还没找上一会,吴天远的声音却又传入他的耳中:“你也别费力找我了,我是不会露面的。你快将宋濂绑在背后,从天牢冲出去,再迟他们就要放火了。”
李越前闻言便不再找吴天远,却去找起绳索来。他东张西望了一小会,却听得一个清朗的声音问道:“李少侠,你在找什么?”声音是从宋濂隔壁的牢房中传出来的。
这让李越前大感惊奇。他可没想到,在这座天牢里,居然还他的故交旧识。他循声望去,却见那牢门的方孔上出现了一张面孔,正是“武当派”掌门松风道长。他这才想起昨日柳含烟提起过松风道长也被打入了天牢。当下他上前向松风道:“我都忘记了你也被关在这里的事情了。我这就救你出来。”
松风却摇头道:“贫道不用你救,贫道要堂堂正正地从这天牢里走出去。”李越前奇道:“堂堂正正地走出去?怎么堂堂正正个法子?”
松风道:“我要让皇上放我出去,我才出去。”他见李越前显然不明白他所说的话,当下又道:“贫道的事情也就不用李少侠费心了,贫道刚刚看你在找东西,你在找什么?”
李越前本来对救松风的事情便不是十分热切,见其不用自己相助,当下也就不再勉强,道:“我在找绳索,将宋老师绑在我的背后,不然凭我一人可不容易将宋老师救出去。”
松风一笑道:“这里是天牢,绳索自然多的是。你让过道里的那位仁兄给你取一条来便是了。”李越前闻言大喜,敲着自己的脑袋道:“你说的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言罢,李越前又向松风问道:“你真的不用我救你出来吗?”松风微笑着摇头道:“不用了!你还是快将宋老先生救出去吧。”
李越前闻言大摇其头,感觉松风道长可真够奇怪的,明明有人来救他还不要,死活要赖在这座牢房里。当下,他冲着那个战战兢兢的牢子厉声道:“你快领我去找一根结实的绳索来,不然我就杀了你。”
在那牢子的带领下,李越前毫不费力地找到了一根绳索,三下五除二地将宋濂绑在了自己的背后。完工之后,李越前便大步来到上层。却见这时天牢的大门洞开,而先前逃出天牢的牢子与高手却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一个个被弓箭射得如刺猬一般,倒在大门前。甚至没有一人能冲出牢门的三丈之外!更有些人的胸口被“攻城弩”直穿而过,留下了一个老大的血洞,而自己身侧的石墙之上,也钉着数支“攻城弩”,每一支都笔直地没入石墙半截,其劲道之凌厉,看得李越前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李越前望着天牢大门外密密麻的弓箭手与一辆辆“攻城弩车”,心中估摸着,若是凭着手中的“炫龙刀”,自己一人逃出去应该还是有可能的。可是这一会自己的背上还有一个大累赘——宋濂,想要逃出去,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弄不好,自己的性命都会被断送在此处。他一时间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准备退回去慢慢寻思脱困之术。
正这时,天牢的大门是无风自动,缓缓地合闭上了。紧接着,吴天远的声音在李越前的耳中响起:“愣子,你也别着慌,我来告诉你应该如何逃出去……”李越前闻言大喜,他对吴天远的能力与见识从来没有怀疑过。吴天远所传授的方法简单易行,李越前只觉得自己如果能静下心来好好想一想,应该也能想到。只是他眼下缺的就是时间。
天牢外的众军士莫不带着惊恐的神色紧盯着天牢大门。李越前在天牢大门前所留下的一具具尸体,令他们一个个莫不胆战心惊,他们平生以来从来